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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人间何处问多情-第31章

小说: 人间何处问多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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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怀旻娶妻?

是我忽略了什么吗,为何竟一点都未看出?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我笑望着安伯。

他脸带疑惑,微讶开口:“风姑娘,您、您不知道吗?”

莫怀旻未曾对我提过只字片语,我怎么会知道?

“所谓医术之家,难免会有些奇世妙方深藏不露,莫府也是如此。”安伯笑道:“莫府最闻名的药便是‘凝思丸’,这药对护心脉养元气最是有效。据说只要还有一丝气在,含药在口,就能从阎王手中抢命回来。多少达官贵人千金难求一丸。”

“啊?”我微讶低呼。

安伯没有发觉我的异样,依旧呵呵笑着,“这药没有药方,都是历代主人口口相传,不过就是有药方也没用,做不出那药性。药中有一味莫府密药,小姐可知道是什么?”

我摇摇头,“既是私密,还是不要说了。”

他摆摆手,“说也不打紧的。这药便是男子童贞之血,而且一定要是莫家主人的血。因为莫府历代从医,自小便要尝百草,伐毛洗髓,身上的血比之奇珍不舆多让,只有这血入药方能见奇效。”

我失笑:“这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不然你家公子岂不是成唐僧肉了,人人恨不能咬上一口延年益寿。”

安伯亦是放声开怀,花白的胡须抖动着,“因为炼制不易,便是数碗血也未必能出一丸,药成之后最少要修养一年。所以祖上有律,一生只许做一次,不许超过五丸。又因是要童贞之血,家主大多在成亲前便将药制好,只有至亲之人才能服用。后来传到五世家主那,家主在迎娶夫人的聘礼中加了一枚‘凝思丸’。之后便成了历任家主聘礼中最重要的物件,得‘凝思丸’者便是将来莫府的女主人。风小姐您可明白了?”

安伯笑的愈发爽利,我则是越发的沉默,带着三分不确定的开口,“安伯,您的意思是莫少爷为我做的药是‘凝思丸’?”

他笑而不语,只是点头。

我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微颤:“我,去找莫少爷。”

“嗳,嗳。”他乐呵呵的应着,丝毫没有察觉我紧绷的表情。

他人视为珍宝的续命之药,一生只许做五丸的绝世珍品,只有莫府未来少夫人才有资格碰的药,他……他竟只说益气通脉。

手指敲上他的房门,“莫公子在吗?凝卿求见。”

等待了许久,房中依然没有反应,我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方才踏出脚步,身后‘吱呀’一声,门缓缓的打开。

房门边的他发丝披散,衣衫皱褶凌乱,面色惨白看不到半分血色,憔悴清减再无半点出尘清傲,乍眼看去竟象是久缠病榻的模样。

他的手扶着门板,衣袖滑落至腕间,棉布缠绕的手腕上殷红沁出。

脚下不由倒退了两步,安伯没骗我,莫怀旻真的在以血炼药。

“我……”望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我忍不住的上前扶住了他,“听安伯说你在炼‘凝思丸’。”

他的手臂,在我触碰的刹那一紧,似想要挣开,终还是没动。

“莫公子。”我的声音干哑,“你说过凝卿只要开怀便不会再心神受损,我愿答应公子,从此不再多虑苦思,舒心展怀。”

他以本命精血制成的药,我受不起,受不起……

莫怀旻的身体晃了晃,面色更加的苍白,手指脱开我的搀扶,“我知道了。”

门板在我眼前合上,徒留门外的我呆望无言。

41 告别莫府 ‘梁墨’和亲

莫怀旻不再出现,偌大的莫府的宅邸安谧的更显空旷,只有在亦蝶和青舞偶尔的笑闹中,才能感觉到一丝活泼。

我握着手中的信,还是短短的只字片语。只是内容稍有了改变。

“‘梁墨’使臣到京,繁事增多,甚累。”短短数字,仿佛能看到他伏案疾书,挑灯夜战的辛劳。又仿佛看到他朝堂微笑,淡定自若指点的潇洒。

谁会想到这朝中大臣敬仰的宰辅,皇上跟前的红人,会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利百里加急只为了每日送三封不足十字的信。

我该知足的不是吗?

随手将信折起放在一旁。这月余日子,数十封信已然积了厚厚一摞,我却一封也未回过。

门外有些嘈杂,间或传来亦蝶的叫嚷,远远不甚清晰,“少爷,少爷……”

少爷?

我凝神听了听,犹豫不敢确定,会被亦蝶如此称呼的,只有一个人。

是我听错了?还是……

急急起身,门已为人从外推开。

炙热的气息中带着几分仆仆风尘,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味道,属于哥哥暖暖的味道。

月牙白的衣衫上还沾染着黄沙灰土,被汗水浸湿紧贴着胸膛,额头上的汗水成珠,颗颗沁出滴落。

他的到来使我完全的意外,没有信,没有人传话,只在开门时他已站在了门外。

我站在门边,两人之间近的能感觉到他身上张扬出来的热力,他呼吸时吹动我的发丝,有些痒痒的。

我慢慢的笑了,手伸了出去,指间的手帕贴上了哥哥的额头,轻轻拭去汗水。

“凝卿。”他伸手抓着我的手,我松开手指,只留下丝帕在他手心中。

嫣然一笑,我看着他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亦蝶,“亦蝶,收拾包袱,我们准备回府。”

小丫头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半晌才发出呆呆的音,“啊……”

“少爷都来了,不是接我们回府的吗?”我微抬头面对哥哥的目光,“是午饭过后走,还是歇上一日再起程?”

哥哥面色沉沉,眼中的光芒就和他此刻身上的气息一样,近身的距离轻易的感觉到隐忍中的热度,笼罩着令人窒息的力量。

狭长的目光扫过,在书桌边停了停,火焰气息又弥漫数分,连面前的我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的手腕伸出,紧紧扣住我的手掌,径直朝门外走去。

“少,少爷。”可怜的亦蝶眼睁睁的望着我被哥哥带出院子,才急切的追了上来,一溜小跑跟在哥哥身旁。

“你随云崖回府。”哥哥双瞳含威,活活止住了小丫头跟上来的脚步。

“哥!”眼见着就要出莫府大门,我忍不住的叫了声,“无论有何事急着走,请让我向莫少爷辞行。”

那疾步快行的人影仿佛被打了一拳,忽然顿住了。慢慢的,松开了抓着我的手。用力吸了口气,他目光始终深沉,终是默默的点点头。

莫怀旻的小屋紧闭着,一阵阵木鱼声从里面飘了出来。

站在门外,竟然有些难以开口,迟疑半晌之后方才轻缓提声:“莫公子,家兄接我回府,凝卿特来请辞。”

无人回应,空余木鱼声不歇,轻敲着。

“叩……”

“叩……”

“叩……”

稍待了会,我再次抬高声音,“凝卿将辞,欲亲向公子道别。”

木鱼声停驻,只是一瞬,又再敲响。

心中,已然明了。

冲着门,我微福身,拜了三拜,这才转身离去。

小院安谧,孤寂的木鱼声一直在耳边回荡,直出了院门,仿佛还能听到那一声声敲击的沉凝。

“风小姐。”安伯送我到门口,兀自笑意开怀,“风少爷来一趟不易,多住几日吧,我们少爷的药还没做好呢。”

“安伯。”我面带歉意,“莫少爷的药,凝卿承受不起,替我转告他,续命之恩凝卿永铭在心。”

安伯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呆呆的望着我,失落之色让我不忍面对。

哥哥牵着马,低头沉思,竟也是心不在焉。

他就这么带我回京?

犹豫间,他已经醒过了神,小心翼翼的将我扶上马侧坐着,随后纵身而上,马儿长鸣跃蹄奔开。

树影在身边倒掠而过,天边的白云悠悠浮在碧蓝天幕下,春风迎暖,打在脸上说不出的舒服。

哥哥的双臂护着我抓紧马缰,双唇紧抿,一路的奔驰中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回京的路应是东行,可哥哥却是朝着西北而去,疾行中没有丝毫停下或者折返的意思。

心头莫名,我数度迟疑后还是按捺不住的询问道:“哥,咱们不是回京师吗?这是去哪?”风很大,话音才出口就被吹散了。

他手臂微带缰绳,马儿缓下了速度,慢慢儿的小跑着。

额头被略带粗糙的掌心擦过,哥哥一如既往温柔的嗓音飘来,“你不是从小就闹着要去看潮吗?当年怕你身体受不了风吹潮气,如今病好了,当然带你去看看。”

话语轻柔,身上凝结着的压抑感却更浓。我知他有事瞒着我,更知他若是不想说我是半句也问不出来的。

“好啊!”我扬起笑脸,拈起一缕发丝翘脚晃着,“以往哥哥是万求不应,原来竟是藏在心中,凝卿上辈子一定在佛主面前磕了无数头,才换来这么好的哥哥。”

偷偷瞧了哥哥一眼,他只是微动了下唇角,笑容不过刹那。

在以往的记忆中,我若是这般,他定是展露偌大的笑脸,捏捏我的鼻子,可是这一次,他笑的那么勉强。

‘浮开郡’,‘红云’千万郡县之一,既没有丰饶的土地,也不是历来兵家必争要塞,有的不过是纯朴民风,百姓和乐。只有每年三四月份,这里会涌进无数外来客,给平静的小郡增添无数热闹。因为每到三四月份,这里潮汐起落变的狂猛,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美景吸引了太多百姓前来观潮,算来已是千年的传统。

少时我曾无数次的缠过爹爹和哥哥,都被各种理由拒绝了,如今念想成真,却没有想象中的开怀。

下了马,哥哥的披风搭上我的肩头,“江边风大。”

拢了拢披风,上面还残留着哥哥的气息,象一双无形的手环着我。

江边的风很潮,带着泥沙的味道迎面扑来,打在身上尽是水汽,我慢慢的行着,不时侧脸望着哥哥。

“快起潮了。”他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再往前,“想知道什么,观潮之后我告诉你。”

我看看遥远的江面,江波浅浅,平静无比,“这还很远呢。”

话音才落,江面上忽然无风起浪,隆隆的声音仿佛千军万马踏过,又象是雷动九天,翻滚着呼啸而来。

雪白的浪花层层叠叠的扑了过来,一波直直的拍上崖壁,还来不及落下,更大的一浪扑了过来,冲天而起的水浪碎成无数,四溅着撒向岸边。

一瞬间,我想到那日两军对垒时的气势如虹,想起了哥哥兵临城下时的激荡,一股豪气在心口间涌动,似要喷薄而出。

身边的人,临风而立,岳峙亭渊。衣衫猎猎飘飞,傲然之气散开,冷静面对潮水,不动半分声色。

浪头更大,远远望去,江天一色。黑黄色的泥沙被卷了起来,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我惊呼出口,早忘了女子的矜持,欲后退躲闪。

更快的,是旁边伸来的手。将我整个拉近怀抱中,护了个严严实实。我的耳边,盘旋着沙尘水雾击打在披风上的密密麻麻之声,鼻间尽是泥沙水气。

“别抬头!”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在震耳欲聋的江水咆哮中依然坚定有力。

我在他的臂弯中乖巧点头,感觉他搂着我慢慢后退,直到背上落下的水珠渐少,哥哥的声音才传来,“好了,这里安全些。”

抬起头,看着潮水遮天蔽日的扑来的壮丽,想要说什么,却是被潮水声掩盖了一切。

索性踮起脚,双臂圈上哥哥的颈项,贴在他的耳畔,“安全是安全了,却没有了临渊而峙岿然不动的壮怀激烈。”

他微笑了下,俯在我的耳边,“我可不想伤着你,江山无限,何必身临险境?”

江潮的巨响让我和哥哥必须紧贴着说话才能听到彼此的声音,无形中的亲昵更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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