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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间何处问多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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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悄悄的别向一别,烛光的阴影让我看不到他的容颜,只有耳边斩钉截铁的冷声,“云崖!”

帐中烛火猛的一黯,无声无息的人影落在哥哥身前,单膝跪地。

“明日,送她回京师晏相府上。”哥哥的冷寒声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是!”

男子侧首间,我再次见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却再无心情思索。

我的心思,全部为哥哥最后那句话所震惊。

女子未嫁,为何送入夫家门?

哥哥,你以为我不懂吗?

24 无奈回京 空山死寂

哥哥的坚持已然无法改变,表情冷的就象桌面上的那方面具,冰凉阴寒。

“云崖是皇上身边的人,他护送你我放心。”

可我不放心这暗潮涌动的军营。

似看出了我的忧虑,哥哥淡然微笑,眼中森冷杀意浮现,“放心,‘风家军’跟随我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内患最可能出自此次从京师调来的禁卫军中,我自有办法对付。”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风家军’精锐营听令,严密监视军中动态,任何人不得随意在军中走动,若有飞禽出现一律射杀!”

“是!”帐外脚步声匆匆去了。

哥哥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着,低沉而有节奏。砸在心头,竟让我想起了在‘御慕城’中每夜听到的战鼓惊魂。

笑容敛去,他缓缓开口,“传令,三日后拔营,回转京师!”

帐外传来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片刻暂停后坚定回应,“是!”

夜晚的凉风悄悄的席卷了整座军营,与寒风伴随而起的,是让‘风家军’心头更加冰凉的消息——主帅风翊扬身染重疾,军医素手无策,需立即回转京师。

一时间军心动荡,议论纷纷,阴霾了军营上方的天空。

就是这位‘身染重疾,群医无策’的将军,此刻正在军帐中冷硬着脸,散发着冰寒气息。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云崖,现‘御慕城’周边兵乱,你们取道‘碧长山’回京师,这里是‘江月城’管辖范围,相对平静……”

话音未落,大帐突被掀开,士兵单膝跪地,“报!将军让我去打探‘碧长山’附近情形,现已有消息。”

“说!”

那士兵满身风尘,犹自气喘吁吁,“连日战乱,‘江月城’因抵御反叛早已无暇顾及周边,‘碧长山’已然成了匪患据点。”

“什么?”哥哥的眉头顿时深皱紧锁。

士兵喘了口气,“将军,‘碧长山’聚集的盗匪人数不少,更有些是日前为我们击退的造反散兵,若非官兵镇压护送,只怕普通人难以通过。”

哥哥面沉似水,背着双手静静的踱步。

明白哥哥想找一条最安全的路让我回京的心。但如今战火纷飞,乱世烽烟何来安宁之处?

若非官兵镇压保护……

几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我张了张嘴,又隐忍了。

于此同时,哥哥望着我的表情,同样欲言又止。

帐中的气氛一直凝滞着,我撰着手中的衣角,静静等待。

哥哥只是踱着步,偶停;摇头叹息间又再举步。

“哥哥。”我嗫嚅着,“让我留下吧。”

他身影顿住,背手无奈出声,“三日后,一万士兵护送马车回京师,你随车进京。”

他,终是不愿我在军中。

雪,一直未飘降。天空也算不上晴朗,带着点灰色的阴沉,低低的压抑人心。

风很大,旗帜翻卷、舒展、又翻卷……

天气很凉,似要下雪的前兆,看不到太阳,阴霾着。

吸一口气,寒凉的感觉直入肺中凝结成了冰,再被身体的温度暖透,化为一股白雾喷出。

沉重的,不止是车外的天气,还有我一直无法舒扬的心情。高高的提着,象是从悬崖落下,却无法到底的空坠着。沉闷的行军中,竟连林间鸟儿喧闹雀跃都未能闻见。

记得那日哥哥松开手,雪白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腾向天空,眨眼消失的瞬间,我才忽然发现这不是看兵书,不是论围枰,这是真正的扛下了一国的百姓生死。

终于体会到了哥哥承受着的压力,也理解他为何执意将我送往晏清鸿府邸的坚决。

托孤!

一万人马随我回了京师,若不能拿下‘御慕城’,面对‘梁墨’大军潮水倾轧,他将再无一线生机。

马蹄踢踏,脚步沉厚,扬起了漫天的灰土,灰蒙蒙的遮挡了视线。

行军的队伍走了四五日了,夜晚匆匆扎营,天色微明便开拔。风家军的军规和即将回归的急切,让他们竟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我沉默在马车中,手指抚着右臂上精巧的机弩。

这是哥哥临行前亲手给我扣上的袖箭。弩身小巧精致,掩藏在袖中不露半点痕迹。扣动扳机三箭齐发,近身暗算几乎避无可避。

哥哥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凝卿,我不愿你的双手沾染半点血迹,不愿你看太多杀戮疯狂,若可以,我宁愿让你只见纯净天空,清风白云。”

我身在将相之家,一生也无法摆脱这烙印,何来纯净无暇,何来清风悠悠?

贺云崖撩开车帘望了望,“车边都是将军的人,小姐不必担心为人所见,大可欣赏风景。”

从沉默中抬起头,我浅浅摇了摇头,“为防万一,还是免了。”

静默,已是习惯。

久久呆怔,在我过往岁月中更是不计其数。

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我放下袖子,冲着他清浅颔首,“我还没谢谢你。”

“将军有命,职责而已。”他放下帘子,坐在马车的壁角。气息沉淀中,人影与车中的阴影融为一体,感觉不到半分存在气息。

我低首安坐,口气平淡随意,“我是谢你月余前那次救命之恩。”

“你说‘御慕城’中那一次?”他的声音隐透意外,“没想到你居然能认出我。”

“认人不难。”我垂目看着手中的书,正是晏清鸿赠我那本,思绪轻易的飞回那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势,不经意的就显现出来。”

“我不是指这个。”两道锐利的感觉袭上我的身体,深沉停留,“当初那种情形下,你还能冷静观察我?”

他眼神无形笼罩着我,我拈书的手微停了停。

“嘶拉……”终是翻过去了。

平静的笑在唇边绽放,“我又不能打又不能杀,唯有记性清楚些。若有机会逃出升天,便定然回来报仇。倒不是刻意留意你。”

他忽然不说话,车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车轮的碌碌,单调重复着。

“车到哪了?”透过帘子,只能依稀看到两侧青山巍巍,高高的耸峙。

“刚出‘落龙谷’,到京师还要三日左右。”他亦不再在适才的问题上纠缠,平静回应,恢复了侍卫的谨慎有度。

青山巍峨,苍翠满目。在帘帷半卷中还能嗅到风中淡淡的草木清香,很是幽幽恬美。

可我的心,却刹那紧抽,呼吸有片刻的紊乱。

我放下手中的书,忽然皱起了眉,“你有没有觉得太静了?”

“小姐若疲累可看看风景。”话音出口刚半,他琥珀色的眼眸猛的一缩,神色凝古怪。

不需我再多解释。他人影一晃,车中只剩下我陪伴着摇摆的窗帘。

我垂下握书的手,撩开窗帘放眼极目。

远山空灵,明静秀丽,沉寂中展露着博大的胸怀。万余人马在山中蜿蜒而行,亦显渺小。

脚步声在山道上凌乱的踏过,响彻了沉闷的回音,在山间不断的飘荡。

我的手一紧,手中的书已皱。

不对!

我极少出门,平日里过的最是宁静的生活。可此刻这座山蕴含的,绝不是我熟悉的平静。

空山鸟语,幽深致远。

此刻幽深是有了,但鸟语呢?

偌大山林间,万人的军队车马行走之声中,为何竟无半只鸟儿被惊起?这山不是空寂,是死寂!

车帘再动,贺云崖人影已回。

他眼神凝重,慢慢的摇头,“漫说飞禽,竟连走兽也无。”

心呼的沉落无底洞,不安的感觉弥漫,敲击着我的思绪。

“我少出门走动,这种情形你会如何认为?”我抬眼望他,直视着那双眼。

那双瞳一紧,露出犹如豹子捕食般的阴鸷,“有很多人在我们之前行过。”

和我想的一样!

大队人马从这里行过惊动了鸟兽,而且就在不久前。说不准此刻那支人马依然停留在这山中的某处。

一般的强盗劫匪和流民,绝不会造成如斯影响。

不知何时手中的书本已然落地,我怔怔望着贺云崖出神,“哥哥不在,这主事的……”

他抱着肩膀缩回了角落的阴影中,“我只是护卫,单枪匹马打打闹闹尚可。叫我下什么军命,无能为力。”

军命如山!压在心头同样如山。

我轻轻的闭上眼,飞快的心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剧烈,几乎要将我吞噬。

手指紧握,尖细的指甲掐着掌心,在疼痛中回归理智。

睁开眼,我平静低喝,“通知前锋官,所有人马全速后撤十里,让副将进车商议军情。”

贺云崖去了,不多会车身猛震,大军队伍开始迅速往回行。

我坐在车上,身似寒冰……

25 女子之谋 暗藏军中

两名军官打扮的人很快进入车内,最前一人粗哑大声中隐透不满,“小姐什么意思?”

不待我回答,他愤愤开口:“将军似未给您发号施令的权利!”

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伸手拽拽他的袖子,压低了嗓子,“陈先锋官稍安勿躁,听小姐说什么。”

“有什么好听的,妇人之言。”他满面不甘咕哝着,大咧咧的在我面前坐下,黑沉着表情。

那中年男子伸手抱拳,“见过小姐。”

我颔首回礼,手执起面前的紫砂壶慢慢斟满两杯茶,“二位请。”

“你什么意思?”陈先锋官火气冲口而出,“叫我们进来就是请我们喝茶?”

“陈夏,你急啥。”旁边人手按着他肩头,冲着我赧然一笑,“风小姐莫怪,陈先锋官人粗性急,言语失当之错,李越代他向您道歉。”

我捧着手中的茶,茶气氤氲袅袅,晕开了我唇角的忧思,“二位副将追随家父家兄多年,出生入死军功无数,凝卿请二位来,是有些事情想求证下。”

李越沉稳而坐,“小姐请讲。”

手中的茶盏暖着掌心,我低头看着碧绿的茶水在车行间微晃,“二位副将行军多年,不知是否有‘入山听鸟语,饮水观鱼游’的说法?”

两人同时一怔,陈夏一拍脑袋,“有!”

李越不解中探头看了看窗外,面色忽然变的十分难看。单手猛掀开车帷,“传我命令,大军再撤十里,全速!”

我平静的听着他发号施令,语焉平静,“临行前,家兄曾言一切安排均听从二位副将。方才事急从权,还请见谅凝卿莽撞。”

“扑通……”

陈夏壮硕的身子在狭小的车内忽然跪下,垂首恭敬,“方才言语冒犯小姐,陈夏向您请罪。”

“陈将军。”我温和浅语,“本就是我越俎代庖,您有何错?当下情形已不容你我追究谁对谁错,商议出对策才是首要。”

“是啊。”李越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大军后撤,该撤到什么地方?这前方到底是何人,总要一探究竟的。”

“我去!”陈夏腾的起身,“我倒要见识下,是什么人敢暗算‘风家军’。”

“等等。”我忽的放下茶盏,杯中的水溅了出来,滴落在桌面上凝成一滩。

陈夏转身,双目圆睁,威猛的气势隐隐流转,“小姐还有何吩咐?”

我捻袖伸掌,凌空虚指向他面前的茶盏,声音恬淡,“陈副将,凝卿的茶家父可是赞不绝口,您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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