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王-第7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经历了多少风雨,才登上这个皇位,不能就此放弃!”皇后将明镇皇的手紧紧握住。
二十年前前线战败、皇帝驾崩,朝野乱作一团,太后一心废储。明镇皇正是在皇后的鼓励下,集结手中所有力量,与太后一系展开血腥斗争,这才登上宝座……一幕幕往事回映心中,明镇皇重新闻到自己身上年轻热血的气息。
“滋”,他撕下自己的龙袍之角,在案上摊平,将食指咬破,在明黄色的袍角上写下血书:明恒作乱,火速勤王!
在皇帝写血书的同时,皇后已开始召集侍卫:“御前带刀侍卫有多少人?”
“五百名!”侍卫长天遗答道。
“内侍呢!”皇后问道。
“内侍一千五百名!”内侍总管答道。
“全部内侍配发兵器,由天遗统一编制,守住内宫!”皇后下令。
“天遗!如果你害怕了,可以现在放弃,我绝不为难!”皇后目前可以倚仗的只有他了。
“国后!”侍卫长天遗泪流满面,跪倒在地,“是您在路边捡了我,是您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您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我在,绝不容许乱党进内宫一步!”
明镇皇血书写完,将他交在一个内侍手中:“送到古思手里!”
皇后抬手道:“慢!”她接过血书,亲手解下那内侍腰带,又叫宫女取针线,将血书缝进腰带夹层中。
“去吧!”
*** 一个平民服饰的人行色匆匆地来到王城东门。
“站住!干什么的?”禁军拦住问话。
那人笑吟吟答道:“出门买点东西,听说城西蒸糕李的蒸糕做得最好!”
“从下午起,全城宵禁,任何人无总理手令,不得出城!”禁军公事公办。
“唉,这可难死我了。我媳妇她妈这两天卧病在床,眼看过不了这一冬了。这不,整日里念叨着要吃蒸糕李的糕。唉,这就是她老人家最后的心愿!大哥,您行行好,睁只眼闭只眼让我过去吧!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这份心意应该能理解的!”那人软磨硬泡,说到最后一句时,顺手塞了点“心意”过去。
守门禁军掂了掂手中银两,份量十足,换上一副笑脸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表弟啊!快去快回,我也不好做啊!”
那人千恩万谢地向城门走去,却险些一头撞上巡城的东门骑将。
“这人为何能出城?你们不知道明相下了死命令吗?”骑将怒道。
那守门禁军着慌,上前禀道:“这是我一个表弟,出门为他家长辈买点糕,我,我……”
骑将上下打量了一下要出城的那人,目光停在他的腰间,疑窦顿生:“一个平民,怎么会有大内的腰带?莫非……”
他骑马绕着那人转了两圈,暗叹一口气,终于抬手道:“快去快回!一定要快!”
“谢大人!”乔装的内侍感激地望了一眼骑将,出城而去。
当天晚上,王城正式进入全城警戒。
所有店铺严令关门,外来商旅全部造册登记,昨日还车马若织的街道上只有王城禁军的口令声。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外地商人问店主道,他前日才刚刚赶到王城,是给礼部大臣的后厨送野味来的。
“莫谈国事!”店主小声嘀咕一句,便走开了。
旁边另一个客人接了茬:“兄弟还不知道吧!今日王廷会议,听说生了大变,到处风传,皇帝要禅让呢!这自古以来,还没听说过自家的江山会……”
坐在隔壁桌的几个人霍地站起,按住那接话客人的肩膀:“跟我们走一趟!”
那客人吓了一跳:“我是本份生意人!你们是?”
“宪兵队!”那几个人已经押上那客人向外走去,无人敢阻。
便衣宪兵随处都是,连续几天王城人最常说的四个字就是“莫谈国事”。
羽林军控制了皇宫,赞月流严守宫门。主要兵力布置在内宫外围,还有一些在王廷大殿。王城内黑龙骑将以上的大臣全部集中在大殿,不得擅离一步。大臣们的府邸也皆有禁军把守。
明恒坐镇大殿,站在皇帝宝座前的玉石阶上。到目前为止,一切局面尽在他掌控之中,现在就只差一件事要办。
“诸位,今日将大家召集在这里,确是有要事相商!”明恒清了清嗓子,心情愉快地道,“大家也知道,这几年王朝是多事之秋,战乱不断,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昨日,陛下将我召进后宫,要与我商量禅让之事。”
大殿上议论声起,不过大部分都是道贺的话,真正拥护明镇皇的大臣一声不吭。
“可是,我坚持不受皇上的禅让诏书。千百年来,王朝从无旧制,明恒确实德才难当!在此,便是请诸位商议一下,如何劝说皇上?”明恒的意图很明显,想当蓝磨坊舞男却又要立贞节牌坊。
“乱世并不是陛下的错,即便是君主有错,也绝不能以让位来解决!”说话的是一个黑龙骑将,他在外地任职,昨日进京述职,莫名奇妙地被请到宫中。
“说得好!”明恒丝毫没有不悦的神色,和蔼地问道,“大家可以踊跃发言嘛!”
“这样是有些不妥!”
“皇上只不过是有些气馁,我们应该鼓励一下他。”
一些中立的大臣见明恒并不发怒,开始议论起来。
(在本书中,明恒政变相对显得比较平静。实际上,在整个政变中,有史可查的死亡数字不过数万人。当然,这是指王城。真正的血腥,是在李城子死后的两年间,陆续发生在明恒夺权的点点滴滴中。在短短两年间,光骑将以上的官员,被满门操斩的死亡数字就超过了王城政变十倍。其它连身份都无法确定的死者更不必说。)
*** “好,就由你们几位联名给皇上写个奏折吧!”明恒和颜悦色地向殿边一人示意,“赞月流,带几位大人到南书房拟奏折!”
“是,明相!”赞月流将那几名说话的大臣带走。
耳听得一行人脚步声未出殿外拐角,几声惨呼传来。
随后,袍子上溅满血迹的赞月流进殿禀道:“明相,那几位说要以死进谏陛下,末将没能拦住!”
“唉,”明恒扼腕叹息,“多好的国家栋梁啊!就这样死了,岂不知国难当头,更应保住有用之躯?我是最反对死谏的……还有哪位可以拟折子吗?”
这次没有人答应,保住“有用之躯为国家谋事”才是最明智的。
肃静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大臣们愕然回首看去,纷纷用责备的眼光盯着咳嗽那人,仿佛他做了什么很不得体的事。
那个感冒的工部大臣脚一软跪了下来:“明相,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小心染了风寒……”他本就非明恒嫡系,在这个敏感时候最怕被牵连。
“我看大人不是染了风寒,是患了软骨病吧?”明恒冷笑一声。
见明恒不打算追究,工部大臣松了一口气,他丝毫未听出明恒话中的讥讽之意,答道:“是,是,大人所说的软骨正点中要害。据伤寒论说,这风寒会导致体虚,这体虚便会脚步轻浮……”
明恒懒得理工部大臣,下令羽林军守住大殿,和赞月流径奔后宫而去。
后宫离大殿有一里多路,而明恒觉得步履格外轻健。十年苦心经营,终于快要有了结局。他觉得上天真是眷顾他,本以为要五年之后才有把握举事,可是两年前云镜南刺杀李城子,使他省下宝贵的五年。五年啊!人生有几个五年?
很快,明恒来到内宫门前。
内宫门前,一人按剑而立。
“天遗,你让开!”赞月流喝道。
拦在门口的正是御前带刀侍卫长天遗,他身后还有数百名侍卫。
“明大人可以进来!内宫重地,其余人等,擅入者斩。”天遗喝道。
明恒当然不敢只身进入内宫,对天遗道:“我与陛下君臣一场,事情也不想做得太绝。只要陛下肯赐一纸文书,将虚位禅让,我便放过这内宫二千七百口。”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天遗丝毫不惧。
赞月流望定天遗,冷笑道:“明相,何必和他罗嗦?我带羽林军杀进去!”
明恒迟疑了一下,对他来说,这内宫的几千条命,取之易如反掌。但猎物已在手中,为什么不做得更完美些呢?
他不但要篡位,还要成就一个千古佳话。一代庸君将皇位禅让给名臣,从此王朝文德武功,遍及天下,明恒这个名字,将作为盛世之主的象征,载入史册,万代传颂——最重要的,是不带一点血腥。
可是,他也知道明镇皇族的脾气。各代君主有智有愚,但在大事上都有一根硬脊梁,让明镇皇下诏禅让,九成九只是个奢望。
赞月流的羽林军已布好阵势,准备冲宫。
天遗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已抱定死志。这绝对是一场必死之战,就算杀退了这数千羽林军,宫门外还有数万禁军。
“踩着我的尸体进内宫吧!赞月流,我等着呢!”天遗一字一顿地道。
“且慢!”一个女人出现在内宫门前。
“国后!”天遗惊呆了,明镇皇后竟然出现在剑拔弩张的对垒军阵前。
俗话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然有一个优秀女人的支持。让所有男人汗颜,同时让所有女人骄傲的是,在历史上两次重大事件中,都出现过女子昂然直入铁血军阵的场景。
一个是二十年前,征蓉夫人前赴王朝军营,另一个例子便是此刻。只不过,前一事件虽然悲壮,但犁师怒起挥师,改变了兰顿帝国负辱称臣的命运。而此时,明镇皇后所做的,会是什么结局?
“明恒,你不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登上帝位吗?我可以答应你。我告诉你我要什么,我要这内宫二千七百条生命平平安安。”明镇皇后道。
“国后!”天遗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好!我看国后之英明犹胜陛下!”明恒赞道,“那就请国后转告陛下,速速拟诏吧!”
“非止是拟个诏这么简单,禅让非同儿戏。诏告天下、禅让大典,这些都需要准备,我一个女人家,要的只是平安。另外,对皇室的安排,也应出现在你的承玺公告中!我必须听到你的承玺公告传遍天下,才能将禅让诏书交给你。”明镇皇后的思路很清晰。
原来不抱希望的明恒看到了谈判的可能,他已被明镇皇后的话说服,暗道:“她如果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不会把细节考虑得这么周全。”
“好,烦请陛下与国后草拟禅让诏书。我这就派人筹备大典和承位公告。”明恒有些迫不急待了。
明镇皇后点点头,转身向内宫深处走去。
“国后,如果是你主持大局,明镇皇室也不会有今天。”明恒在后面笑道。
他真的很开心。
*** 明恒的第一干将铁西宁,此时正在王城城郊的临时营地中。
这里离王城三十里,周遭五十里方圆早在月前就被清理一空,民舍商栈全数拆毁。铁西宁在此驻扎,专门负责接待安置各地明系军马。
除了南袖城和控制东线的军队,王朝军二十余万人马集中在城郊大营,集中了全国三成兵力。按明恒的布置,各地军队进驻大营的时间相互错开以免扰民,有的队伍在三周前就到了。
绝大部分将领只是为了应个景,甚至带着妻妾,他们主要是来坐看明恒在王城行事的。到时候新主登基,大家聚集在王城门前山呼万岁,再各回驻地,照拿那一份俸禄,照管那一方军政。
因此,安置地方部队的事,看似重要,但把铁西宁这样的干将调来负责却大可不必。
铁西宁一面勤勤恳恳地做好份内之事,另一方面也感到不爽。赞月流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