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枪-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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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离开野鸡林南口,他们就在南口成堆成堆地集聚着,等候着,希望有更多的战友陆续回到野鸡林来。
董依懂得战士们的心情,不能命令他们马上向野鸡林深处转移,要让战士们渴望战友们归来的情感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董依迅速把战士们聚集地周边的几个重要关口设置了望哨,排出了轮换站岗的战士连。这都是一些精神状态非常好的战士,让他们担负集聚地的安全保卫。除此外,董依就是忙于关心战士们的寒暖,安排军医或是董得用草药治病伤的战士去采摘草药的给受伤的战士治伤,或是跟部队中本来为数不多的在战斗中幸存下来的五六十个女兵们一起给战士们桨衣补衣,关于暴动的成败之事,一个字也不说。
朱泰安的伤情反反复复,董依关心他十分具体,帮他换药,喂汤药,基本上不跟朱泰安谈什么军事上的话题,只是叫他好好养伤,早点把身体康复。
孙逸刚则一直内疚着,当暴动开始就呈失利状态,朱泰安劝说董依撤出战斗,把队伍拉进山里再说,董依也发生动摇时,是他坚持战斗,并且气势咄咄逼人,才把暴动推向了高潮也甩进了低谷。推向了高潮,起义军确实攻克了风荷塘镇,把守敌张拓朴的东线七师赶出了风荷塘镇;甩进了低谷,敌二十八军接下来进行的疯狂的反扑,使起义军差点全军覆灭。正如朱泰安当时所说的,如果我们不顾敌情,盲目战斗下去,我们可能能打一时的胜仗,但是我们会蒙受更大的损失。
孙逸刚一直想找董依好好谈谈,谈内心的的感受和难受。经过战斗的磨难,在孙逸刚眼里,董依似乎更漂亮了,精神也更健了。孙逸刚真想知道她是怎么突围出来的。孙逸刚的双眼老是要碰碰董依那双明洁的闪着灵灵光泽的眼神,董依好像是有意避开他的眼神似的,从来没有正面碰过他投过去的目光,如果能说上几句话时,董依也是在忙碌中跟他应答几句,眼神并不侧向他,而是关注着她手中的事儿。
孙逸刚以为董依对他有想法,如果对他真有想法,那也是正常的,那么多的战友们失去了生命,跟他孙逸刚有极大的利害关系。董依肯定要责怪他,不仅如此,恐怕还要拿他问问罪过吧?孙逸刚于是连续多天都十分低调。只好借查岗查哨散散郁闷的心情,董依也安排他经常查查岗,查查哨。并且还安排几个战士跟随他,相互好有个照应。不过孙逸刚有时没有带上战士,而是一个人背着枪独行于岗哨之间。
三千多人的队伍就这样渴望着有更多的战友归来,守在野鸡林的南口,靠打点野兽、采摘野果和野菜解决队伍的饥饱问题。也难怪战士们对未归来战友们的期盼之情。队伍中许多战士不是父子兵就是兄弟姐妹兵,盼儿子的,盼父亲的,盼兄弟姐妹的比比皆是,没有亲情的战士,更加理解有亲情在内的战士们,愿意陪伴他们等下去。何况,他们也希望有更多的战友们归来。又过去十多天,依然还是等待和渴望着,谁也没有提过是不是把队伍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的话题。董依一直不谈转移的话题,似乎是在等着谁跟她主动提这个话题。
孙逸刚也时时陪着在半醒半睡的朱泰安身边坐一坐,朱泰安清醒一些时,两个人就讲上几句话,都是讲讲各自如何突围出来的内容。也讲到了强打风荷塘镇得不偿失的话题。这个时候,朱泰安就会安慰孙逸刚:“在风荷塘镇老百姓全都支持我们的形势下,我们强打是不错的,只是,我们没有做好强打后应该撤出来的工作,如果我们立即撤出风荷塘镇,迅速向山里转移,我们就取得了全面的胜利!我们对敌斗争的经验还要好好总结。”孙逸刚知道朱泰安是在安慰他。其实,当时打下风荷塘镇后,住在医院里的朱泰安清醒时,就建议过立即撤出风荷塘镇,可是,取得了胜利的起义军已经冲昏了头脑,认为革命已经夺得了胜利,如果撤出风荷塘镇,就等于放弃了胜利的革命果实,是投降、是逃跑等。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朱泰安躺在医院里,就有人要开朱泰安的斗争会了。
朱泰安建议孙逸刚主动找董依谈一谈,要孙逸刚主动向董依建议,不能再等下去,能回来的战友,都回来了,应尽早把队伍转移到野鸡林深处去。
孙逸刚告诉朱泰安:董依这些时基本不跟他说什么话,而且有意回避着跟他多讲话,董依除了把最美的笑容留给受伤的战士,有些悲观的战士,鼓励他们好好养伤,鼓励他们振作精神,跟这个战士谈心,跟那个战士说话,帮这个战士洗衣服,帮那个战士补破漏,或者带着战士们采集野菜野果解决部队生活问题外,从来不谈军事上的事情。另外,跟他一起突围出来的战士王定六时时在她身边,两个人时时商商量量干着活儿。董依在想什么,孙逸刚对朱泰安说,我一时还没有弄懂。
朱泰安告诉孙逸刚:董支队长最痛苦,她是我们红军支队的总指挥,队伍从一万多人打成了三千多人,她现在还有什么心情谈军事呢?她是以最好的行动,给我们这些战士们赎罪啊!你以为她最美的笑容留给战士们,那是她在跟战士们哭着。你以为她越来越漂亮了,那是她在向战士们展示我们不能屈服的精神!王定六跟在她身边,也许她认为王定六现在最能帮她分忧。
事实上也是如此。王定六确实跟董依说过,董支队长,当队伍汇合后,我们的人肯定是少得可怜了,你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流眼泪,要以最美的笑容,最美的形象在他们面前展示,关心他们,爱护他们。他们的心已经够沉重了,你要是表现出悲痛悲伤,他们就越发支持不住。
董依采纳了王定六的建议。
孙逸刚听了朱泰安对董依心情的分析,觉得朱泰安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不理解朱泰安为什么不跟董依主动谈谈把队伍转移到安全地方去的话题,朱泰安说:“董依多次亲自帮我换药,喂汤药给我喝。实际上我已经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她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叫我好好养伤,不要操心太多!”朱泰安认为,董依也应该想到这一层了,但是她为什么不转移部队,恐怕不仅仅是考虑战士们盼归情的问题,怕还有更复杂的原因。
朱泰安鼓励孙逸刚不要背太重的思想包袱,现在,队伍主要领导,只有董依和你能主事,董依虽然有坚恝不拨的革命精神,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队伍损失如此惨重,她的父亲还在敌人魔爪的控制之下,她的心情肯定很乱,如果让她一个人全部支撑着,她肯定很难作出什么决定。你,应该隐忍当初对革命如火如涂的热情,大胆地好好地跟董支队长谈一谈。
第九章(六)
六
入夜,月明风高,查完岗哨的孙逸刚回到队伍驻地,在树枝扎成的营棚里简单地洗了把脸,拍打和擦净身上的尘扬,还对着亮亮的剌刀照着脸捋捋头发,尽可能把自己搞整洁些。然后,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往女兵们的营栅走过去。
女兵的的营棚在队伍营棚最里边,六十多名女兵扎了三个营棚,是队伍营地最安全的地带。董依和女兵们住在一起。
孙逸刚走近董依住着的营棚,站岗的认出是二大队的孙大队长,向他敬了个礼。孙逸刚回礼后就在营棚门边站住,高声喊了声:“董支队长,我找你谈点事,行吗?”
董依从棚里走出来:“孙大队长,你来了?”
孙逸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过去,董依喊他是一口一声的逸刚,现在,总是大队长前大队长后。
孙逸刚小声说:“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董依点点头。
两个人走到离营地比较远的一棵大树下,孙逸刚把外衣脱下来,铺在粗粗露在外面的树根上,请董依坐下。
董依坐下,孙逸刚就挨着她坐下,但保持着拳头的距离。
董依轻声问:“说什么呢?”
孙逸刚侧头看着在月光枝叶漏影下楚楚动人的董依,不由得涌起一股冲动之情。当初,孙逸刚所以坚持要把仗继续打下去,并不排除董依的意见向着了朱泰安一边,并且是跟朱泰安单独商量,使他有酸溜溜的醋意感,他是为了表现自己处处胜过朱泰安才倔强的坚持战斗下去的。从工农运动的萌发阶段,到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学习,到轰轰烈烈的工农革命运动的高潮,以及到了现在的白色恐怖,孙逸刚跟董依从来就是形影不离,暗地里也对董依动过冲动的手脚,追求、拥吻,共枕,都有过。但是,董依却始终没有答应嫁给他,跟他有了这些冲动,不等于就是他的人了。董依曾经说过:“美情美意也是革命的动力,我对你,对朱泰安,都有很好的感受!”这使得孙逸刚狭窄地理解为董依所以跟他能拥有火辣辣的男女青年情恋,是为了鼓励他好好干革命!
孙逸刚有时就醋着朱泰安,朱泰安的相貌没有孙逸刚那么清秀,轮廓分明的五关带着微微的赤黑,看上去有些粗放,但是军事谋略比孙逸刚强一码。孙逸刚看上去白皮细肉,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给人的感觉是稳重心细的人,但是有时他就是心窄气短,容易犯冲动。
这么美丽的姑娘,又是革命队伍里的姣姣者,风荷塘地区工农革命运动的领路人,孙逸刚想,朱大队长爱慕董依心情当然不会亚于他爱慕董依的心情。
还有一个使孙逸刚非常懊恼的情节,就是有一次,董依跟他提起了荷花舞会会所的会长秋海棠姑娘,说秋海棠是一个顶尖级的了不起的好姑娘,希望跟他做个好媒。
孙逸刚当时就发了火:“依依,我要的是你,你、你是什么意思?”
董依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以后,孙逸刚也多次跟董依提到婚嫁问题,孙逸刚害怕朱泰安把董依的心捉去了,对董依的追求,是宜早不宜迟。但是,董依总是说:我们工农民主革命才刚刚起步,我们不要过早地考虑小家之事。孙逸刚只好依董依,但是不能不经常提提,经常有意无意地碰碰董依,以勉冷了双方的情亲。
在风荷塘暴动那夜,起义军前几轮进攻失利之后,孙逸刚看见董依找他们两个一起来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动时,处处依赖朱泰安,并且同意朱泰安提出的撤退意见,他当时就窝了一肚子火,我一万多人的起义军,还打不下风荷塘镇么?我偏要坚持打下去,打个大胜仗你们看看,偏要打破你朱泰安的预言,你不是什么神诸葛,事事都分析的那么对!也让你董依看看我孙逸刚的军事才能并不亚于朱泰安!那个时候,孙逸刚醋着朱泰安,确实感情用事了。
但是,不能把起义军失败的责任全归咎于孙逸刚感情用事,毕竟,孙逸刚坚持打下去,红军支队确实又打下了风荷塘镇,把张拓朴师赶出了风荷塘镇。孙逸刚坚持打下去打出了成果,打了胜仗。只是后来对敌人反扑估计不足,红军支队急于建立铁打江山般的红色根据地,没有考虑撤出风荷塘镇以躲开敌人疯狂的反扑,才造成了如此的惨败。这应该由队伍首脑机关集体负责。
现在,董依也是这么看的。
孙逸刚想说,想说什么呢,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想说依依,我爱你之类的话,可是在嘴里说不出来。月光隐隐绰绰移着枝叶之影,夜在向深处滑动。营地已经静悄悄了,除了流动哨有时发出脚步的响声。孙逸刚可能是自己感到格外紧张,感觉一切都像窒息似的。
“说什么呢?”董依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