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3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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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嘴里念念有词,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大概是在想后几日他几时得闲,等不及岚琪出言阻拦,溺爱女儿的父亲已答应“后天皇阿玛要到你几个哥哥府里去走一圈,看看他们过得日子,不过你不能告诉他们,不然就不带着你了,到时候顺道去一趟你的宅子,咱们光明正大的去可好?”
温宪喜出望外,父亲可不比母亲,人家金口玉言不能赖的,欢喜地谢了恩,又说要带上妹妹一道,又说要额娘也去,岚琪则说“皇上不嫌她烦,就带上吧,可臣妾不去了,阿哥们都各自有生母,臣妾跟着您走一趟算什么呢。”
玄烨点头“反正女儿府里你几时都能去,后日朕只带她们姐妹俩去。”
这件事便算定下了,九阿哥十阿哥初定的日子在七月头,公主则在七月二十二,与皇子初定宴席摆在福晋娘家不同,公主初定的宴席要在宫里摆,太后已说定了七月二十二在宁寿宫摆宴席,内务府照规矩的排场之外,太后另有体己,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五公主从小就优于众兄弟姐妹,又是太后出面,宫里人也挑不出错来。
两日后,皇帝果然履行承诺,带着温宪温宸离宫去,虽说是大大方方地出门,可突然出现在阿哥府里,也实在叫他们猝不及防,而皇帝头一个去的就是三阿哥府里,如此等他再辗转到四阿哥府里,胤禛和毓溪带着弘晖念佟迎驾时,但见皇帝一脸怒意。
小宸儿跟弘晖念佟玩耍去了,四阿哥随侍在父亲左右,温宪挽着嫂嫂轻声说“我们到三哥府里,正瞧见他们家母老虎发脾气呢,把屋子里的东西摔得稀碎,我们和皇阿玛都没处落脚。皇阿玛气极了,这下可把那个母老虎吓得半死,有日子能安生了,真是活该。”
毓溪则笑道“咱们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你也是啊,别去招惹她,东巡那会儿的事,我可听你哥哥说了的。”
温宪横眉竖目,嘴里骂道“一定是舜安颜那小子告密,他的嘴巴可要拿针线缝一缝才好。”
姑嫂俩这样一说,毓溪倒不紧张了,赶紧到正院里侍奉茶水,但皇帝和胤禛不知在外头逛什么,好半天不见人影,派人去瞧一瞧,说皇上和贝勒爷在园子里说话。
毓溪不免担心“这会儿太阳可晒了。”
这边厢,父子俩临溪而立,因嫡福晋闺名毓溪,四阿哥入住后,花了一年多时间在园子里凿了一条贯通整座宅子的溪流,从后院深井里引水,流宅中各处,再回到后院下人做活的地方,供下人取水干活,这条溪流竟勉强算是活水,也是四阿哥府里,他来了之后最花银子的一项工程。
溪中有几尾锦鲤悠哉悠哉,玄烨问儿子既然后院取水,这鱼为何不会游走,胤禛带着父亲往后走,便见溪流最宽阔处用石墩做桥,人可以在上面行走,但石墩缝隙紧密,水能缓缓流过,鱼却过不去,胤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确实花费了一番功夫,花了不少银子。”
阿哥府自然要有体面,皇帝不至于怪儿子太奢靡,且玄烨见这些精巧的园景,反而散了几分郁闷的心情,举目望见不远处的院落,昔日夜里来时并未瞧真切这里的一切,便问儿子那里住了什么人。
胤禛应道“是儿臣的侧福晋李氏,因圣驾来得突然,未及让她准备,毓溪便说不必她来向皇阿玛请安了。”
“这院子不小,倒也有几分正院的气度。”玄烨却自顾自说起这些话,更对儿子道,“你三哥府里,福晋不贤,家宅不宁。你这里虽好,可你也要留心,别让底下的人欺负了毓溪。”
胤禛点头“儿臣明白,她们之间相处得也算和睦。”
玄烨又问“有这西苑,府里还有东苑?”
胤禛摇头道“是位置在西面,就这样叫了。”
“李氏住在里头的正屋?”
“是。”
“让她挪到配房里去,弘昐没了正好是借口,便说是那间屋子与她命门相克。”皇帝轻描淡写地说着,“正屋留着,自然有人要住进去。”
胤禛没听得明白,可是父亲的意思他懂,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只有李氏、宋氏两个妾室,但没想到父亲竟会关心他家里的事,虽然让李氏迁居有些勉强,可既然是皇阿玛的旨意,他也只能照办。
之后父子俩沿着溪流走回去,说些朝堂里的事,温宪已在正院门前徘徊不定,之后还有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宅子要去逛,等轮到她的公主府,只怕天都要黑了。
可父子俩才回来,门前侍卫就引领一人进来,小宸儿拉着姐姐惊奇地说“舜安颜哥哥来了。”
温宪好久没见未婚夫,见他器宇轩昂地走来,明明平时一见面就嚷嚷挥拳地欺负人,今天却脸颊绯红站到了四嫂身后去,而皇阿玛却说“让四哥四嫂和舜安颜带你和妹妹去公主府,阿玛到你五哥七哥他们家里去,等下到公主府接你们回去。”
就要成亲的人,这样亲密见面似乎不大合适,玄烨却说还未下初定,算不得订了亲的,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还在乎这些做什么,便把俩闺女托付给儿子,自己带人往五阿哥府里去了。
父亲一走,温宪才露出几分霸气,吆喝舜安颜说“你从哪里来的,怎么晒得炭一样黑,我都要不认得你了。”
舜安颜好脾气地应付着,之后等外头传来消息说皇帝顺利到了五阿哥府,他们才动身往新建的公主府去,没有皇帝陪着,年轻人在一路说说笑笑,果然更自在。
而皇帝这边将儿子们的宅邸一一过目,因大阿哥府里他早年就去过,今日便没有去,儿子们家中大多安宁和谐,三阿哥府里那样闹,的确算是出格,看到其他儿子家中妻贤子孝,他渐渐放下了那边的怒意,到八阿哥门前时,已完全心平气和。
然而此刻京城里已戒严不让人随意走动,要等皇帝回宫才能解除,消息早就传得满天飞,八阿哥本不在府里,匆匆赶回家换了衣裳,与八福晋一起等在家门口。比起三阿哥的猝不及防,他们的确更多了些准备,但一等就是大半天,终于在黄昏前迎到了圣驾。
诸位阿哥的宅子规格几乎相似,但进门后的布置便是他们各自的心思,三阿哥府里富丽堂皇,四阿哥府里简约而不失精致优雅,五阿哥七阿哥也各有特色,倒是胤禩的家里普普通通,像是搬来后就没怎么动过,内务府造了什么样的宅子,他们就怎么住进来了。
玄烨想,八阿哥跟着惠妃,惠妃有体己自然多是给亲生子,而八福晋出身安亲王府,王府大不如前,自家都堪堪能营生,何来富余贴补出嫁的外孙女。倒是听说王府里的人时常找八阿哥周转,这孩子当差才多久,那些俸禄都不够他送往迎来的,府里果然能省就省,哪里像胤禛那样,看着不张扬不奢华,却有大把的银子去凿溪流,毕竟有他额娘不知攒了多少银子等着贴补孩子。
此刻见八福晋落落大方,衣着虽比不得几位嫂嫂那样华丽,也没失了贝勒福晋该有的尊贵,宫里人一直都说老八媳妇最最好,如今瞧见府里光景,又看她言行举止,果然十分讨喜。
玄烨要在府里各处逛逛,八阿哥却屈膝道“皇阿玛各处走来已是辛苦,这会儿日暮时分地上散热,比起中午后更加闷热些,园子里不宜走动,皇阿玛若实在想去逛一逛,儿臣让人各处洒水驱热,您饮一杯茶歇歇脚的工夫便好。”
“也好。”玄烨的确有些疲倦了,安逸地坐着看儿媳妇奉茶,却见府里所用的器皿都是内务府照着规矩置办的,可他从三阿哥府里一路过来,各家都用了自己添置的器皿。
三阿哥府里那汉白玉的杯子,小宸儿都不敢端起来喝茶,胤禛府里虽非名贵之物,也是景德镇上好的窑品,五阿哥府里估摸着都是太后赐的东西,便是七阿哥府里也新奇地用西洋教士送他的杯子侍奉父亲喝了西洋茶。
这会儿玄烨端着儿媳妇奉来的茶水,对手中的器皿熟悉之余,心里不知怎地就觉得不自在。略略喝了口茶,问了几句儿子今日办差的事,外头便来禀告说已准备妥当。
父子俩往府内园中来,一路景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日落黄昏的景象下,莫名还透着几分凄凉感,几处院落都锁着门,问起为什么,胤禩说没有人居住,不必打开浪费人手。
玄烨不禁道“你也够实在了,你妻子就不会嫌弃自己那个贝勒福晋做得太寒酸?”
胤禩神情紧张,低垂着脑袋应“她向来也舍不得浪费,家里都是她在操持,并没有对儿臣说过这些话。”
皇帝轻哼一声,冷然道“你有闲钱往毓庆宫里送银子,自己家里却如此光景,朕若是不来瞧一眼,要有大臣非议朕忽略八阿哥,朕还要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八阿哥慌张不已,脚下虽是碎石子铺陈的路,也直直跪了下去,紧张地说“这不是儿臣的本意,至于给太子送银子……”
“你们兄弟手足,互相帮衬是应该的。”皇帝却没否认他的行径,只是道,“但也要看看是做什么事,蹚浑水弄不好,可就把自己淹死了,下一回做事前,想想清楚。”
“皇阿玛教训的是。”胤禩深深拜服,碎石子硌得他膝盖手心剧痛,父亲却没有让他起身,反而道,“胤禟他们的婚事之后,朕要大封后宫,你亲额娘这些年在宫里也不容易,如今你已封了贝勒,她也该母凭子贵。这次朕会晋封她嫔位,往后她的年俸多了些,若是贴补你们,就好好拾掇你的家宅,别弄得这样寒酸,大臣们会看不起你。”
八阿哥心中七上八下,唯有伏地道“儿臣替额娘谢恩。”
父亲却说“可你终归是惠妃的养子,这声额娘该叫谁,不能叫错了。惠妃抚养你长大,你要知恩图报,不要离了宫后,就翻脸不认人。”
“儿臣没有,皇阿玛……”
“延禧宫里如今时常有人进出送东西给你亲额娘。”玄烨俯身拍拍儿子的肩膀,严肃地说,“傻小子,朕能看得到,惠妃也能看到得到,朝中大臣更能看得到,你可不能说一套做一套,皇阿玛知道你的孝心,旁人可不一样。”
678 江南来的信
皇帝顺手便将儿子搀扶起来,微微一笑“朕的话过于严肃了,可有吓着你?”
八阿哥不知所以,不敢胡乱应答,只垂着脑袋,便听父亲说“兄弟之中你心智开得最早,这些话他们未必受用,可朕想你应该能听得懂。离了宫自立门户,你们就不只是皇子了,朕不可能将你们都庇护在羽翼之下,往后你们再做错什么事,不是儿时顽皮胡闹,骂几句打一顿就能解决。会有很多人想要插一手,会有很多人等着看你们犯错后的下场,说到底,做任何事前,先想一想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是。”八阿哥点头,郑重地应答,“皇阿玛的教诲,儿子会牢牢记住。”
玄烨又伸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温和地说“不论如何,你们都是朕的儿子,在朕眼里本没有厚此薄彼的说法,只是世人太势利。”
八阿哥今日心情起伏跌宕,一向聪慧的他,此刻却不知说什么才好,之后几乎是父亲在说话,渐渐从这些严肃的话题转向府内园林建造,他才跟着应付了几句,等再回到正厅里饮茶,天色渐晚,八福晋倒是落落大方地问“皇阿玛可要用了膳再回宫去?”
皇帝却道“温宪还在公主府,朕接了她们一道回宫,不在你们这里耽误时辰了。”之后又叮嘱了八阿哥几句话,便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韵离去。
八福晋随丈夫一起将皇帝送到宅门前,她从容含笑恭送圣驾,滚滚车轮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