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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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不再耽搁,匆匆就离了家门,一路直奔宫里来,内宫之中已是一片悲伤气氛,胤禛知道额娘在宁寿宫,便径直过来问候请安,太后悲伤不已被众人劝卧床静养,胤禛来时,太后已歇下,岚琪则正要退出宁寿宫。
“你皇祖母歇下了,荣妃和端嫔娘娘陪着呢,你改日再来请安。”岚琪没让儿子进去,胤禛则跟着她问,“十一弟好好的,怎么突然殁了?”
岚琪眉头紧蹙,此刻对于宜妃的痛苦她有切身体会,心里自然是想起可怜的胤祚来,但儿子问她不能不回答,与胤禛往永和宫走时,说起昨晚的事。自己也只知道,昨天宴席散了后,十一阿哥不知跑哪儿玩的,底下人发现他时,已浮在金水河里,捞上来的时候还有气息,可救了一晚上,凌晨时分终究没能缓过来。现在皇帝在翊坤宫安抚宜妃,其他人暂且没被允许前往吊唁。
“小和子说外头还没传开,只知道十一阿哥殁了。”胤禛紧紧皱眉,嘴里说着这些话,蓦地想起昨晚出宫时看到的那个身影,不知为何现在越来越觉得是遇见了太子,一者是身影步伐极其相似,再者便是他自己也好奇的奇怪念头,怎么不自觉地,就会想到太子身上去?
偏偏这时候,母亲对他说“昨夜我本有话对你讲,你回去可想过没有,昨晚的宴会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胤禛摇头,他昨晚回去,就在西苑歇了,那话还是不必对母亲提起,便听得额娘轻轻一叹说“昨天你们兄弟几个,说起讨伐噶尔丹的事,那样热闹激动,我和太后听着都十分兴奋,可是那样情形下,我却看到太子孤独冷清地坐在一旁,你们兄弟之间说什么话,他半句都插不上嘴,眼瞧着脸上的神情渐渐冰冷。”
“儿臣没在意。”胤禛讶异地问,“您看到了?”
岚琪点头“额娘不是要怪你什么,就是想提醒你,往后这样的场合,你虽不必刻意迎合太子,但也要注意礼仪分寸。眼下还能说你少年意气,将来渐渐年长,若还是如此模样,就该让人笑话了。”
胤禛的确只记得昨晚的兴奋,不记得二阿哥是什么情形,额娘说太子不高兴,自己完全没留意,现在回想起来脑中一片空白,可突兀地浮在眼前的,是昨晚宫道上那一抹身影。
不多久,梁公公手底下的太监来请德妃娘娘去翊坤宫,胤禛不便跟过去,只好离宫。出来时,胤禛问小和子昨晚他们走的哪条道,小和子引着四阿哥到那里,在岔口时指着前方说“主子,听说十一阿哥就溺在这条路过去连着内金水河的地方。”
胤禛皱眉,一面将四处望了望,忽然看到落在路边的一束绦子,金银红线混的,像是挂在玉上的,他走过去捡起来,东西虽小做工很细致,小和子问做什么,胤禛只捏在手里说“没什么,咱们走吧。”
这一边,岚琪到了翊坤宫,宫内一片死寂,温恪公主跟着乳母站在一旁回廊下,瞧见德妃娘娘来了,立刻跑了过来,岚琪吩咐乳母好好照顾公主,哄了她几句,便让乳母带去永和宫和温宸姐姐一道待着。
等她进了宜妃的寝殿,只见玄烨冷冷坐在一旁,床榻上宜妃失魂落魄地瘫在桃红怀里,她不哭不闹神情呆滞,恍惚间,岚琪像是见到当年的自己。
“十一阿哥的后事,你来主持,宜妃精神不好怕是不能办。”玄烨见到岚琪,要她免礼后便说,“对外说是病故的,眼下朝廷才打了胜仗,突然传出皇子死于非命,不利于朝纲稳固。”
岚琪默默地听着,几乎一样的事,当年胤祚没了,玄烨也不许外头传说真正的死因,当年她就忍耐了,如今同样的悲剧发生在宜妃身上,她不会多嘴说什么“正义”的话。
可是宜妃性子激烈,呆滞的人忽然听得这一句,竟缓过神来,几乎从榻上扑下来,一路扑在了玄烨膝上,哭着喊着说“皇上要给胤禌一个公道,皇上,我们胤禌死得好惨……”
612 臣妾有身孕了
宜妃的哭闹并不能换回什么公道,皇帝说定的事,没有谁能轻易改变,岚琪静立在一旁看着玄烨摆脱宜妃的纠缠,看着玄烨冷漠地离开,可他走过自己身边时,相伴了二十几年,她敏锐地察觉到玄烨周身悲伤的气息。…………是啊,他怎么会不伤心难过,好好一个孩子突然就没了,那是他的骨肉。
“皇上,您别走……”宜妃哭倒在地上,和方才呆呆的模样判若两人,桃红也是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手忙脚乱地搀扶她家主子,岚琪示意边上的宫女来把宜妃送回榻上去,她不知该上前去对宜妃说什么,人家失去了儿子,现在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空谈。于是索性出来料理十一阿哥的后事,问翊坤宫的人都有谁来过了,下面的人说皇上不让人来打扰娘娘,昨晚十一阿哥被送回来之后,除了几个太医就没别人了。
“五阿哥还没进宫?”岚琪微微蹙眉,又问,“九阿哥在书房?”
想到此刻唯一能安抚宜妃的就是她的骨肉,岚琪便做主派人让五阿哥和五福晋进宫,又去书房将九阿哥接回来。可见到九阿哥,那孩子整个人木雕似的,翊坤宫的人告诉岚琪,说早晨太医宣布十一阿哥殁了后,九阿哥就不说话了,撂下宜妃娘娘不管,照旧按时去了书房,后来皇上过来也没提起这事儿。
因五福晋性子柔和,一进门就开始哭,岚琪觉得她没法儿哄宜妃,就打发她去宁寿宫陪着太后,这边内务府的人照规矩为十一阿哥料理后事,岚琪要来看一眼孩子收殓是否齐整,打从九阿哥屋前窗户底下过时,恰听见五阿哥在说“昨晚你和十一去哪儿了?”
岚琪只是不意地听了一句,没往心里去,径直过来看到可怜的孩子,含泪指挥内务府的人做好一切事,再退出来要去告诉宜妃时,却见九阿哥风一般跑了出去,但五阿哥已在宜妃屋子里坐着,岚琪进门时,正见他们母子说话,似乎长子十几年来头一回这样体贴母亲,让宜妃解了心中多年的郁结,痛失幼子的痛才稍稍得以缓解。
有儿子相伴,胜过任何人,岚琪便将要紧的事吩咐给桃红,自己先离了,与环春几人到门前等太监压轿的功夫,听见门边上翊坤宫的人在说“九阿哥在前头找八阿哥,你们赶紧去看着,八阿哥若不进来,别叫九阿哥跑出去了。”
岚琪循声望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但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就好奇起来,特别想知道十一阿哥的死因,既然从内金水河里捞起来时还有气儿的,那他是怎么掉下去的?
宫外,因十一阿哥的死,皇帝暂时停了朝务,胤禛只能回自己家里等宫内的消息。到家后先来看望妻子,毓溪听说十一阿哥没了,不免难过惋惜,只是平日并不亲近关系算是疏远的,不至于太伤心。夫妻俩说话的功夫,毓溪要喝水,胤禛转身去给她取,却从袖口里掉出方才在宫里捡到的绦子,他察觉到后慌忙要捡起来,毓溪看见故意说“这是哪家姑娘给做的,叫我们四阿哥这样宝贝?”
“胡闹。”胤禛嗔怪,让毓溪喝了水后,又要把那绦子藏好些,毓溪好奇心重,不免嘀咕,“连看都不叫我看一眼,果真是外头遇见什么好人了?”
胤禛苦笑,拿了绦子在她面前说“你瞧瞧这是用过的东西,还沾了灰尘的,我在宫里地上捡的,因为……”
“文福晋?”毓溪突然打断了丈夫的话,撅着嘴指着胤禛手里的绦子,“难道是文福晋给你的?”
“你认得这东西?”胤禛很惊讶,索性拿近一些给妻子看,毓溪点头说,“这上头的结是文福晋自己才会编的,咱们还在宫里的时候,我和文福晋算走得近,偶尔摆宴相聚她不是也常和我坐在一起吗?说闲话时谈起这些东西,还说将来教我编,这种结很新鲜,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胤禛看着手里的东西说“的确这种结不常见,方才捡到的时候,就觉得做工很精细。”
毓溪问“哪儿来的?”
胤禛却道“将来再与你说,眼下正尴尬的时候。”停了停突然一个激灵,在毓溪鼻头一刮,虎着脸说,“难道你以为,我和文福晋有暧昧?”
毓溪当然放心丈夫不会做这种事,不过想扯个玩笑缓解气氛,与他好生说几句后,便让他静心去书房看书或休息,好随时等着宫里的消息,皇阿玛毕竟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们怎么好在家中说笑。
这一日算是平安度过,宫里的事照着规矩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对外是说十一阿哥急病而亡,六宫妃嫔虽然好奇,可皇帝一副翊坤宫门禁森严的架势,连致哀吊唁也不允许,一直到第二天才算稍稍缓解,皇帝照旧早朝扑在国家大事上,妃嫔之间有人来走动,皇帝没再禁止什么。
而宜妃不停地哭,来一个人哭一场,到后来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她在宫里骄傲了二十来年,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可怜,到底是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可因死得蹊跷和突然,众人一面好奇十一阿哥的死因,一面提起往事,六阿哥的事被翻出来说,那些闲言碎语,也戳痛了岚琪的心。
倒是这一阵风刮过,又惹得龙颜不悦,以宜妃孱弱为理由,不允许妃嫔再在翊坤宫走动,又说太后失了孙儿十分伤心,敦促后宫之人谨言慎行,不要再给太后心里添堵。可这一下顾及宜妃又顾及太后,虽然只字未提六阿哥的死和永和宫,女人们也察觉得出,皇帝是偏袒德妃。
之后几日,十一阿哥的丧礼照规矩办妥,因是未成年的皇子,丧礼不会过分铺张,又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规矩,所有的事,和过往每一个夭折的皇子公主一样,即便十一阿哥存在的时间比已故的兄弟姐妹都要久,还是那么突然迅疾地,就从皇宫里抹去了他的一切痕迹。个中的悲哀伤感,岚琪能懂,惠妃荣妃都能懂,只不过她们的孩子夭折得早些,没那么痛。
而九月末,大阿哥福晋临盆,这一次终于得上天庇佑,生下了小皇孙,虽然早已排不上皇长孙的位置,可大阿哥的长子是嫡出,总算了却惠妃一半心愿,对于儿媳妇的怨恨也少了很多,满心盼着这个孩子能健康长大,但大福晋此次产子吃了较大的苦头,惠妃却半点没在意。
还是太后听说大福晋产子伤了身体,让岚琪安排太医去诊治慰问,也算故意警醒惠妃不要得意忘形,那之后总算看到长春宫做了些有人情味的事,没亏待了劳苦功高的大福晋。
这日布贵人来永和宫帮着岚琪量尺寸,前阵子一忙,冬日新衣都没来得及做,虽然针线房里一切都是预备好的,可娘娘们每年身量有变化,做出来的新衣裳若不合体,针线房的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永和宫这儿太忙,内务府的人不敢来插手,只好在钟粹宫给端嫔和布贵人她们量尺寸时,央求带她们来给德妃娘娘准备,布贵人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亲自带来了。
布贵人给岚琪量尺寸时,啧啧摇头说她不见长肉像是又累得瘦了,一面随口说“咱们屋子后头的陈常在真是越发张开了,今天见她连脸蛋都圆了,原本是尖下巴的瓜子脸,现在鹅蛋似的富贵又好看,瞧着胖了些,比从前瘦得竹竿那样好看多了。”
岚琪笑道“她们年纪小,总还要长的,我之前见密……”话说一半,岚琪赶紧打住,她心里想说的人和布姐姐听的人不一样,不管会不会引起误会,不提总是最好的,于是立刻调转话题说,“皇上挺喜欢她的,我听梁公公说,她没事儿能陪着皇上批奏折,安安静静在一旁站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