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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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惠妃尚在宫中,我怕我镇不住她们,你要陪在四阿哥身边,咱们娘儿俩,尽一切可能力挽狂澜。当日皇额娘也不过是永福宫庄妃,你能做得到。”
彼时岚琪只说“太后,臣妾不想有那一天,臣妾只盼着皇上平安归来。”
太后叹道“我何尝不想,可眼下的形势,咱们必须有所准备,皇额娘昔日就对我说过,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乱了朝纲乱了血统,子承父业才是长久正道,若是兄弟传承,咱们就走了前明的老路了。”
那夜一整晚,岚琪都在想太后的话,可背过人的她也没有落下半点眼泪,想着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想着她可能要去面对的一切,从心底生出的坚强,也许是她这一辈子最强大的信念。无论如何,她都要为玄烨守住血脉传承,哪怕不是她的四阿哥,也绝不能让皇位落入旁人之手。
太子与三阿哥离京后,过了两天宫内依旧阴霾不散,此刻大阿哥府里却传来大福晋有身孕的事,原先是最值得皇家高兴的好事,如今也没什么人在意,对于所有人而言,没有比战事消停、圣驾归来更好的事。
惠妃自宁寿宫禀告大福晋有喜后出来,便取道往景阳宫来,进门宫内静悄悄的,门前太监告诉惠妃娘娘,他家主子和公主还有万常在正在小佛堂里念。惠妃心内苦笑,人往往最无奈的时候,才会把信念托付给神佛,她自己亦如是,得到大福晋有孕的消息后,头一件事就是向佛祖祈求,希望儿媳妇这一胎,能生个皇长孙。
此刻缓步到小佛堂,见荣妃跪坐佛龛前,荣宪公主和万常在见惠妃娘娘来了,起身行礼让路,惠妃便吩咐荣宪“你们歇着去吧,我与你额娘说说话。”
荣妃回眸看了她一眼,等女儿与万常在都走了,才叹一声“安逸的日子过惯了,从未想过会有今天,当年三藩之乱,不论如何太皇太后在,皇上也在身边,现在呢……”
惠妃向佛像叩首膜拜,敬香后才在荣妃身旁盘膝而坐,轻声道“不是还有太后在?”
荣妃看她一眼“太后?”
“你别看太后温温弱弱,这一回,倒让我瞧出她几分气势,到底是跟着太皇太后几十年的人。”惠妃冷道,“你看,皇上只是让太子去前线,可太后却把你三阿哥也派去,为什么?”
荣妃心内也有计算,但不愿说出口,别过脸没再看惠妃,只听她在身旁道“一旦皇上有个好歹,前方发生动乱,太后在宫内颁懿旨立四阿哥为新帝,天下大局就定下了。”
“妹妹你想得太多了,出了这佛堂大门,你这些话大逆不道,可是要杀头的。”荣妃目色冷凝,心已沉到深渊里,强撑着说,“你的大阿哥还在前方,你该盼着他们好,盼着皇上早日归来,盼着他们兄弟几个都全身而退,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
惠妃“难道姐姐心里,半点不想,太后执意要三阿哥陪伴太子,你就真的舍得?还是说姐姐心里明白,就算三阿哥留在宫里,也争不过四阿哥,姐姐到底是觉得自己屈居乌雅氏之下,还是三阿哥不如四阿哥?为什么好处,都要留给她?”
“在惠妃娘娘眼里,到底怎么才算是好处?”岚琪的声音突然响起,惠妃惊得脸色惨白,和荣妃一道转身看,但见岚琪立定在门前,她们俩说得太投入了,连岚琪几时来的都不晓得,荣妃心里咚咚打鼓,幸好她应对惠妃说的话,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
岚琪缓步入内,正色看着惠妃道“惠妃姐姐想得太多了,思虑伤身,姐姐要保重身体才好,这些不必要的事,不敢咱们算计。”
惠妃冷然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何必来装糊涂,现在到了什么要紧的时候了,难道你心里半点不为自己打算?”
“打算什么?”岚琪在佛龛前虔诚跪拜,礼毕后才缓缓道,“我只等皇上归来,其他的事一概不想,惠妃姐姐顶好也别胡思乱想,小心祸从口出。大阿哥还在前线呢,您难道不愿大阿哥全身而退?”
“你胡说!”惠妃脸色苍白,心内的惶恐已掩盖不住,如今明珠不比从前的势力,在前线不是能说了算的人,而索额图也在前方,他必然力保太子。又因大阿哥为副将跟随裕亲王,大概现在没有在皇帝的身边,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子几乎是被孤立的,而裕亲王一向是亲近太子派系,她的儿子在裕亲王跟前没有一点好处。
“前线还没怎么呢,咱们先在这里乱了阵脚,不说皇上多寒心,难道惠妃姐姐就不寒心?”岚琪怒目相对,昔日屈居她们之下,听着她们教自己该如何在深宫为人处世,时移世易,她们早已平起平坐,但也不曾想过某天会有今日的对话,岚琪的心里,也不觉得自己凌驾于她们任何一个。
“咱们的一切,都是仰仗皇上。”岚琪坚毅郑重地说,“可若等他得胜归来,只见后宫七零八落人心涣散,他又该多寒心?眼下宗室里的人都看着呢,我们就算是装的,也要让他们不敢动半分歪脑筋不是?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这个家,等皇上回来。”
惠妃眼中含了泪,定了定心神冷声说“你的儿子在身边,你当然不害怕。”
493 给您说个秘密
“是吗?”岚琪冲惠妃微笑,惠妃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寒意,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恐惧,但见岚琪开口再要说话,荣妃突然插进来说,“咱们是不该计较这些事,如今宗室里那些狼心狗肺的畜生都等着看笑话呢,不知道若噶尔丹真打进来,他们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一个个不知幸灾乐祸什么。”
岚琪身上的气势稍稍软一些,没说出口的那句话,终究太狠了。她虔诚地朝佛像合十祝祷,而后道“宫里照旧过宫里的日子,太太平平就好,今天这些话,出了荣姐姐的佛堂,咱们都忘了吧。”
惠妃已然起身,冷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荣妃心里不好受,示意她先走一步,惠妃也是强撑的镇定,见荣妃让她走,便顺着台阶下,外头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岚琪才对荣妃道“姐姐别怪我,刚才我是无意中听见的,并非想听你们说话。”
荣妃苦笑“隔墙有耳,我自己不谨慎,不过那些话叫你听去没什么的,若换做宜妃就糟了。”
“宜妃脑筋简单,这几天天天都在自己屋子的佛像前给皇上祈福,一心一意盼着皇上早日归来,她离了惠妃,真是件好事。”岚琪再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便起身搀扶荣妃,“姐姐赏我一杯茶喝吧。”
两人退出小佛堂,在内殿明窗下摆了茶几,荣宪公主过来问安,岚琪与她说道几句,便让孩子离了。荣妃望着女儿的背影,眼底有惆怅,岚琪知道她舍不得荣宪日后远嫁,却不料荣妃说“昨儿僖嫔敬嫔过来说话,好好地吓唬我说,万一皇上和噶尔丹僵持起来,若是求和,指不定会选一个公主去和亲嫁给噶尔丹。纯禧嫁出去了,我的荣宪还没订婚,皇上若真把她送去给野狼和亲,我会心碎的。”
“没有的事,姐姐不要胡思乱想。”岚琪劝道,“我虽不懂朝政,可也知道皇上对噶尔丹的剿灭之心,战争总有输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皇上若有求和之意,何必御驾亲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皇上就不怕被人嗤笑?”
荣妃眼里含着泪,这些话她实在受用,抓了岚琪的手哽咽道“还好有你是清醒的,岚琪啊,我已乱得什么事都做不好了,我就怕闹到最后一步,皇上会把女儿送出去和亲,可我只有荣宪一个女儿……”
说到后来,荣妃止不住哭泣,她也是强撑了好几天,心里怕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昨天又被僖嫔敬嫔一吓唬,她本来还没想到这一茬,可那两人说得煞有其事,而且真是有些道理的,荣妃就把持不住了,今天对岚琪说出心里话,坚强的防线奔溃,整个人软弱无助起来。
岚琪静静地陪她哭泣,连荣宪都被惊动,跑来问额娘怎么了,她笑着说“可不是我欺负你额娘的,下回见了皇阿玛,不能乱告状。”
荣宪性子开朗乐观,虽知现下时局不安,但终日脸上挂着笑容,叫人看着就喜欢,此刻不晓得母亲为什么哭,见德妃娘娘还有心开玩笑,就知道没什么要紧事,哄了母亲道“额娘别哭,现下我还能哄着您,过两年我离了,您还指望胤祉媳妇儿来哄你不成?”
荣妃气结,打了女儿说“你气死我算了。”
有女儿哄着,岚琪陪着,荣妃渐渐平静下来,又打发了荣宪两人单独说几句要紧的话,提到方才佛堂里的事,荣妃问道“你冲着惠妃微笑那架势,看得我寒森森的,我瞧见惠妃身子都打颤了,这么多年,从没见她对谁如此畏惧,至于对着皇上,咱们也看不到。”
“她心里有鬼,不提了。”岚琪敷衍过去,又与荣妃道,“未免歹人趁乱作恶,宫内加强了关防,每日巡逻的侍卫比从前增加了几班,务必要姐妹们谨慎出行,不要闹出笑话,公主们也都长大了,更加要小心照顾。”
荣妃叹道“难得还有你冷静沉着,若是连你也乱了,这个后宫真是要散了,皇上回来,该给你记头功。”
岚琪笑道“太太平平才好,谁在乎这种功劳。”
且说惠妃离开景阳宫后,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回长春宫,这一次真是得不偿失,她信了明珠的话,以为准噶尔不过是个草原部落不足畏惧,才想把儿子送出去历练历练,现在闹成这样,儿子跟在裕亲王身边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明珠也不在京城,她孤零零留在禁城里,什么事都做不了。
再想想,昔日屈居自己之下的乌雅氏,如今却能说起教训她的话来,此一时彼一时,难道从今往后,她都要被乌雅岚琪压制着?真真可悲。
回到长春宫,闷闷坐了一整个下午,几时日落几时黄昏都没察觉,直到有宫女进来禀告,说八阿哥下了书房,来给娘娘请安,惠妃才恍然回过神,她才想起自己膝下,还有这么个养子。
“给额娘请安。”孩子走进门,恭敬地行了礼,站起身时,惠妃突然觉得他长大了。
胤禩虚龄已有十岁,这些年安安静静在书房念书,没出过一点儿差错,还时常因为功课好,让惠妃得到皇帝的奖赏,可是惠妃一门心思在亲生儿子身上,只惦记着儿媳妇能不能给她生个皇长孙,对于八阿哥从没真正关心过,可孩子不知不觉就这么长大了,当年自己费尽心机把他抱来的事还历历在目,转眼他都十岁了。
“胤禩,累了吧。”惠妃定下心神,让孩子坐到身边,她意识到自己对八阿哥的忽略可能带来的下场,她明明想好要让八阿哥扶持胤禔的,这些年都给忘了,现在再不好好拉拢孩子的心,他不知要长成什么样。皇帝把四阿哥调去给太子伴读,不知打得什么算盘,她也该好好在皇子中挑选几个兄弟,去扶持大阿哥才是。
八阿哥温顺乖巧,惠妃与他说什么话都好好应承,哄得惠妃十分高兴,但等他回到自己的屋子,便与宝云说“今天额娘好生奇怪,平日几天也与我说不了这么多话,今天话特别多,我都有些不耐烦了。”
宝云笑道“只怕往后话会更多些,再过四五年,指不定八阿哥就要出宫了,惠妃娘娘现在不与您多说些,将来要说不上了。”
“也许吧。”八阿哥不以为意,不过略欢喜地说,“我也盼着出宫的那天,到时候就再也没人欺负你,不管我娶了什么人做福晋,我都会让她对你好。”
宝云面上笑着,心里却明白,她不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