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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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奴才再去太医处找人为您熬药。”
平贵人伏在榻上一句话也不说,等那太医走了,等闲杂宫女也走了,才摸着肚子含泪说“我是不是真的有了?”
而那太监看着死板无情,每天像个木头人似的往来,却是有心计有城府的人,转身就把平贵人今天的不寻常告诉了梁公公,梁公公听得满头是汗,皇帝可是对他千叮万嘱,不能让小赫舍里氏有身孕的,这下平贵人若闹出身孕来,就是他的过失,这口饭他还要不要吃了?
那送药的太监冷静地劝说“奴才觉得,梁公公您向万岁爷坦白才是最好的出路,不然您在平贵人处再动手脚,万一让索大人小题大做闹出什么文章,您就是罪上加罪了。”
梁公公愁得捶胸叹气“眼下可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啊。”
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就在纯禧公主婚礼前一日,漠北传来消息,噶尔丹在沙俄的怂恿下,以追寻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为名集兵三万大军,渡乌札河,扬言欲纠结沙俄军力,合攻喀尔喀。消息传来,朝野震怒,玄烨一面警告沙俄不要干涉清廷内政,一面令理藩院尚书阿喇尼征调科尔沁、喀喇沁等部兵力,随时听候调遣。
五月十五,纯禧公主的婚礼在即将爆发战争的动荡下顺利举行,但天家气魄没有因此受到一点影响,大公主风风光光嫁入科尔沁,举国同庆。
可是公主的婚礼,终究无法掩盖战争的恐惧,喜宴一散,宫内张灯结彩的布置撤下后,六宫氛围迅速坠入不安,漠北不比当年三藩远离帝都,连不谙朝政的女人们,都知道其中的厉害,朝廷多年来一直防着这头野狼,如今狼子野心终于不可遏制。
纯禧公主婚礼后,果然如岚琪所料,归来的宫嫔们再没有随驾返回畅春园,五月之后的日子里,皇帝一天也没有入后宫,也没有妃嫔被宣召至乾清宫侍寝,就连德妃也没见过皇帝一面,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事态的严重,偷偷打听着乾清宫的光景,小心谨慎地过日子,不敢在皇帝每天紧蹙的眉头上再添一道怒意。
后宫中,只有这种时候会有难得的安逸甚至团结,女人们不会再争风吃醋,因为她们知道,朝廷一旦出了事,皇帝一旦出了事,就没她们什么事了,而也只有这样的日子里,荣妃和岚琪才会闲下来,闲得荣妃都自嘲说“不如咱们换了骑马装,替皇上打仗去?”
玩笑自然是玩笑,谁也不盼着战争,且其他人只知道要打仗了,岚琪还知道,这一次出征,玄烨会亲自领兵。酷暑时节,她每一天都手脚冰冷地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恨不得睡一觉醒来就是隆冬腊月,好快些把这一段日子度过。
转眼至六月,噶尔丹领兵进入乌尔会河以东,尚书阿喇尼奉命率军阻截,几乎全军覆没,清军大败,噶尔丹顺势挺入乌珠穆沁,势不可挡。
因乌尔会河的战败,朝廷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文官武将们真正意识到噶尔丹有行兵布阵的智慧和胆略,有傲视群雄的霸气和果敢,如不彻底将其击败,后患无穷。
这一日,岚琪领着温宪温宸和十三十四一道写字画画,温宪还能像模像样写出几个字来,三个弟弟妹妹都是乱涂乱画,姐姐摆出一副先生的架势,正训斥他们不听话,吓唬他们将来在书房这样胡闹会被皇阿玛揍屁股,岚琪在边上笑悠悠地看着,小十四不堪被姐姐训斥,撅着嘴扑过来跟额娘撒娇。
温宪追来责备弟弟“男孩子不能总撒娇,你快站好了,再黏着额娘,我就揍你了。”
小十四泪眼汪汪地望着姐姐,可竟然听话地撒开了手,乖乖站在那里,岚琪乐不可支,搂了儿子对姐姐说“十四还小呢,等他再大两岁了,额娘就让你管教他好不好,现在可别把他吓坏了。”
正说话,外头火急火燎有人跑来,岚琪心里莫名发紧,须臾果然见竹帘掀起,环春紧绷着脸来说“娘娘,乾清宫刚刚颁旨,万岁爷要御驾亲征了。”
岚琪浑身一颤,咬了咬唇定下心说“我知道了,你告诉宫里的人,别到处嚷嚷,镇定些。”
小十四伏在她膝头问“额娘,环春说什么?”
温宪已懂,一本正说“御驾亲征就是皇阿玛要带兵去打仗,戏文里就是这么唱的。”
岚琪摸摸女儿的脑袋,夸赞她聪明,温和地说“那皇阿玛不在家的日子,姐姐能不能保证不领着弟弟妹妹顽皮闯祸,乖乖等皇阿玛回来,不要让你们皇阿玛担心。”
“额娘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十三阿哥跑过来,依偎着母亲道,“额娘,我会和四哥一道保护你,还有保护姐姐和保护宸儿姐姐,还有十四。”
十三阿哥憨实,说话啰啰嗦嗦,却又十分努力认真,拳头也握紧了,一副真要上战场的架势,紧跟着小宸儿也跑过来,学着弟弟的话说“额娘,宸儿保护您。”
温宪在旁不屑地说“你们都说大话,连笔都拿不住呢。”
孩子们不服气,很快和姐姐争论起来,战争和父皇的御驾亲征对他们而言,终究只是一个词眼而已,不多久就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兄弟姐们边上玩儿去了。
环春这才有机会对主子说“娘娘换衣裳去趟宁寿宫吧,太后娘娘那儿兴许会有吩咐。”
如环春所料,岚琪才坐到妆台前戴上头面钿子,太后就传旨六宫宣召妃嫔前往宁寿宫听话,虽然只是形式上的事,后宫女人再怎么着都对朝廷无所助益,可她们不得不活在这形式之上,维护皇家的体面,不给皇帝丢脸。
六月酷暑,太阳毒辣,岚琪坐着肩舆过来都烘烤出一身汗,下地后拿帕子拭汗不愿在太后面前失仪,便见后头几乘肩舆软轿过来,宫嫔们纷纷都跟上了。
但见众人让开道路,惠妃从中走出,岚琪颔首示意,惠妃则道“你也听说了吧?”
且说五月众人随驾回宫后,岚琪只在宁寿宫见过一次惠妃,再有便是纯禧的婚礼上,因大阿哥救了自己,她在宁寿宫相见时,就主动向惠妃表示感谢,而惠妃人前一向稳重大方,岂会不接受岚琪的谢意,两人客客气气说过几句话,瞧着不像是有什么隔阂,但彼此心里都十分明白,而岚琪对惠妃和明珠的恨意,从未减少半分。
岚琪应道“听闻大阿哥也要随军出征,惠妃姐姐为皇上养了好儿子。”
此时荣妃宜妃也到了,宜妃上前便大大咧咧地说“真不知该不该恭喜惠妃姐姐,大阿哥是出息了,可没人盼着打仗呀,不过等大阿哥凯旋归来,皇上给姐姐的赏赐,你可要给姐妹们都开开眼。”
惠妃稳重地笑“借你吉言,咱们等皇上凯旋归来。”
说话间宁寿宫的嬷嬷来请诸位娘娘入内,太后在正殿升座,待诸人行礼后,严肃庄重地说了好些话,但左不过是那些大道理,女人们洗耳恭听便是了。
因大阿哥此番随军,惠妃自然又会被太后提起来,太后叮嘱她“福晋年少不懂事,不知会不会说出不妥当的话或作出不妥当的事,身为皇家的儿媳妇,要谨言慎行,今日就把大福晋召进宫里来,好好教导她。”
488 他要废了我(三更到
太后的本意,并非指责大福晋不懂事,而是担心她年纪小,小夫妻俩感情好,怕她一时舍不得大阿哥出兵打仗,若是说出不妥当的话来,惹宗室贵戚嗤笑。此刻也不过是提醒惠妃一声,但惠妃自觉尴尬,毕竟所有人都晓得,她长春宫里的儿媳妇,不服婆婆管教。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这几个月可别惹是生非,平日里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只当我慈悲,可宫里的规矩、祖宗的家法,从来都不慈悲。”太后威严十足地撂下这句话,就遣散了妃嫔,留下岚琪一人时,她方疲倦地笑,“从前跟着皇额娘做这些事,不上心也就不觉得累,现在才知道当家做主的不容易。说起来,我做皇后那些年也从未有过如今的感觉,那时候我只会谨小慎微躲在皇额娘羽翼下寻求庇护,先帝对我而言,他不讨厌我,我就知足了。”
岚琪垂首不敢多嘴,好端端地不知太后怎么说到这上头的事了,大抵在她心里终究是怨恨的。
太后却越说越起劲,扶了岚琪的手往内殿走,缓缓说“我总是想,孝献若不死且四阿哥长大成人,那么一来,若是先帝照旧在那一年病重去世,他必然会立遗诏让四阿哥即位,那董鄂氏就是圣母皇太后,也会与我平起平坐,以她的能耐,这宫里就没我什么事,我可以一辈子享清福。”
岚琪静静地听着,搀扶太后坐下,去拿了团扇来轻摇驱热,太后摆手说“老了,身上没气血,一点也不怕热。”
“您身子骨很好呢,是屋子里贮冰多了些。”岚琪便放下扇子,从门前宫女手里接过茶给她端来。
太后没有接茶,而是眼神定定地看着一处,口中说“但董鄂氏是个好人,先帝因为喜欢她而容不下其他人,甚至容不下我,那是先帝的错,不是她的错。顺治十五年那会儿,先帝曾要废我,那时候四阿哥刚没了,先帝痛苦万分,把一切的错都归结在我们的身上,认定我们在背后诅咒董鄂氏,他几乎闹得与太皇太后母子反目也要废掉我,好把他心爱的女人捧上后位。他毫无道理地冲来坤宁宫指责我羞辱我,我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最后是董鄂氏追到坤宁宫来跪求他不要这么做,他才勉强罢手。现在想来,先帝那恶毒的眼神话语,和他怜惜董鄂氏的温柔呵护,仍旧会让我心寒。”
岚琪看到太后眼中沁出泪水,她这一生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成了别人眼里最大的错,而孝献皇后被先帝挚爱,也不是她的错,可世人都道她是红颜祸水,都指责她媚惑主上,甚至恶毒地认为她短命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可嫁入皇室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到底这一切,是谁的错?
太后抬眸看向岚琪,笑悠悠说“当年元宵后,皇上领着你来宁寿宫请安,我看着你恍惚像是看到董鄂氏似的,不是你们长得像,而是皇上看你的眼神,叫我似曾相识。我心里就想啊,他们到底是父子,连看喜欢的女人的眼神都一样。可是一年一年过来,我才知道你绝不是董鄂氏,她不像你,能遇到一个明白如何才能真正守护心爱女人的皇帝,这么多年,与其说太皇太后护着你,到底还是皇上护着你是不是?”
岚琪颔首“臣妾惜福。”
太后接过她手里的茶,呵呵笑着“那日荣妃说起朝鲜国新妃的事,咱们等着看看,这个靠玩弄权术上位的新妃,能不能有好结果。”想起什么,忽而抬头问岚琪,“你呢,想不想做皇后?”
岚琪心头一惊,立时屈膝道“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岂敢有非分之想,臣妾此生已然知足,但求无功无过,平平安安终老。”
太后才知道自己吓着岚琪了,放下茶碗拉她起来说“傻孩子,我只是随口一句话,吓着你了?不提了,我绝不再提。”
岚琪舒口气,含笑说没事,可太后却道“你的一生必然平平安安,你有最英明的皇帝护着你疼着你,所以你这一身,也注定不能平平淡淡呐。”
直到离了宁寿宫,岚琪也不明白太后这番话的意图,或许太后本没有什么目的说的,只是因为和自己亲近,一时想起往事就倾诉起来,可这些话确确实实拨乱了岚琪的心弦,让她心里头冒出不自在的念头,心烦意乱,久久不能平静。
那一日后,六宫更加和谐安宁,妃嫔们都知道再闹也不能在眼下这时节,有年资的几位历过漫长的三藩之战,新人们只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