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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有种后宫叫德妃-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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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冲梁公公摆了摆手,梁公公立刻会意,招呼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下去,屋子里就剩下岚琪陪着,看这架势,便起身拿了碗筷,走到桌边夹了菜,自己先送了一口,然后才往碗里放了端到玄烨面前,皇帝抬眸问她“你怎么自己先吃了?”

岚琪被他这气势吓着了,怯然道“试毒的太监也下去了。”

“试毒?”

“是。”

“昨晚在瑞景轩吃饭,可曾试毒了?弄得这么矫情做什么?”皇帝明摆着无理取闹,岚琪纵然听得心里发堵,可体谅他此刻满肚子无处发泄的怨,园子里那么多人,就因为自己是他心尖上的,才被找来出气,虽然谁也不愿意被出气使,可若自己都不体贴他,还有谁体贴他?

两人僵持着,桌尾的火锅咕嘟咕嘟地煮着,可其他的菜就快放凉了,岚琪嘴里还残留刚才那一口酱肉的咸味,特别想喝一口热茶冲淡它。

“朕总是这样欺负你。”玄烨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菜都塞进了嘴里,鼓鼓囊囊地咀嚼了半天显然难以下咽,岚琪赶紧去一旁端来痰盂让他吐掉,又端茶漱口,自己背过身去,也偷偷喝了半碗茶漱口。

才放下茶碗喘口气,就听玄烨说“皇祖母在时,朕遇上这些事,还能有个依靠,对谁说都丢脸的话,对皇祖母说不要紧。朕会做皇帝,可朕还是学不会该怎么做父亲,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学坏,为什么费尽心血教导,还是会出这样的事。一个两个都这样,那些小的将来,是不是也要排着队一个个来气我?”

“臣妾可以说几句吗?”岚琪终于开口了。

玄烨看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朕几时要你闭嘴了?”

岚琪不在乎他这话不好听,走到膳桌旁,给他盛一碗汤,口中慢慢道“皇上总是看着自己想孩子们,那可有些不公平。臣妾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时,裕亲王恭亲王福晋们进宫闲话,听她们数落王爷又做呕人的事了,就是昨天您给臣妾的天蓝釉花瓶,臣妾头一回听说,也是裕亲王福晋说王爷在家发脾气把好好的瓶子给摔了,那是福晋娘家的陪驾,他怕福晋不高兴,弄了雨过天青釉的冒充,福晋一看就知道,可也没拆穿,只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告状而已。”

汤送到面前,岚琪果然还是先喝了一口,玄烨不耐烦,但送到手里还是喝了,一面说“你讲这些事做什么?”

“臣妾还没说完呢。”岚琪放松了些,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也给自己盛汤,继续道,“每次福晋们来告状,太皇太后就会乐呵呵地说起王爷们小时候的事,原来除了皇上您之外,王爷们也是不让人省心的,太皇太后看似扶持皇上您长成,其实对您的兄弟姐妹也是又做爹又做妈的,常被气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和您现在一模一样。”

岚琪坐到玄烨身边,看他喝了一整碗汤,索性把自己的也递给他,安抚道“皇上若是生气阿哥们不好也罢了,他们不听话,或打或骂,教训就是,您跟自己生气,怎么才算完?”

“太子呢?”玄烨冷然道,握着岚琪那碗汤没再动,面色好像倏然变得暗沉,“太子能或打或骂,随便教训吗?常宁福全若是阿哥们,太子难道不就该是朕?”

岚琪垂下脸,心里突突直跳,轻声道“难道皇上就没被太皇太后训斥过?”

玄烨瞪着她说“朕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你知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朕让他在畅春园清清静静念书,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

岚琪再说不出话,果然玄烨还是忍不住对她说太子的事了,可她现在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绝对不能染指干预太子的事,不然赫舍里一家怎么会放过自己,明珠府必定拍手叫好准备看好戏。像今天所有人都等着皇帝勃然大怒的日子,皇帝把她找来,就够扎眼的了。

“在朕的面前那么乖顺听话,背过人却暴虐残忍,朕的心都寒了,这要怎么教?”玄烨真是生气了,岚琪见他脸色也跟着不好,起身站到身旁轻抚背脊道,“皇上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好,太子还小……”

“还小?他都十六岁了!”

“您总不能,回回自己生闷气,为什么不冲着太子发火呢?”岚琪也冲动了,直白地说出口,“大阿哥犯点小错,您就又打又骂从来不顾忌他的脸面,谁不知道大阿哥是被您打着长大的,可太子呢?难道太子从来没犯过错,难道皇上不觉得,是您对待孩子们有区别吗?储君怎么了,储君就不是您的孩子了?”

说罢这些话,岚琪便屈膝在地,玄烨急了她也急了,心里实在后悔,怎么这话就说出口了,垂首请罪道“臣妾失言。”

467 天上的风筝

炉上火锅咕嘟咕嘟煮汤的声响外,屋子里静如无人之境,玄烨被那一番话说得闷住,连岚琪之后的“臣妾失言”也不曾听见,等他回过神,人家已在地上呆了好一阵,他伸手把岚琪拎起来,揉了她的膝盖说“做什么动不动下跪,你明知道朕不喜欢这样。”

岚琪低垂着脑袋,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可那些不能说出口,如她这一跪,就因为玄烨是皇帝,因为他是皇帝,所以那些话注定这辈子都不能说出口。

“你不说了吗?朕还想听。”玄烨果然道。

“臣妾不该说那些话,实在没有分寸了,皇上如今想听,可将来若是恼了,回想起来就是臣妾僭越,那样会让您更讨厌臣妾。”岚琪低垂眼帘不敢看玄烨,但严肃地说,“皇上您知道这里头的轻重,臣妾往后会更加小心,也请皇上不要为难我。”

玄烨失望极了,可他的确知道里头的轻重,也因此除了今天忍无可忍说出口,一直以来和太子有什么矛盾,他都一个人闷在心里。

“只有皇祖母,朕可以对她说任何事,连你都不成。”玄烨苦笑,“皇祖母总对我说,自古帝王称孤道寡,没有谁坐在龙椅上是不寂寞的,朕以前不觉得,心想有皇祖母有你,还有兄弟们孩子们。可现在才明白,原来身边有再多的人,心还是空荡荡的,哪怕是你也不能全心全意相待,这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朕是皇帝。”

“这也不是皇上的错,就算您不是帝王,也不能任何事都随心所欲。”岚琪冷静地说,“任何人在这个世上,但凡有半点为他人考虑的心,就都会有所牵制,都会有无可奈何的事。天上的风筝想要飞得更高,却被线牢牢牵制束缚,风筝一定觉得是线阻碍了它高飞,可一旦剪断了线,等着它的就是落地,即便能自由自在飞一段,也不会改变坠落的结果。牵制并不是什么坏事,臣妾在太皇太后身边十几年,学的就是如何与皇上相处,不求一时贪欢,但求一辈子互相依靠。”

“你说得真好,几时你已变得这样聪明,朕眼里……”玄烨好生感慨,怔怔地望着岚琪,似自言自语着,“朕当初教你读书写字,并没有盼过今日,可你总是给我惊喜。”

她的情绪安定下来,听得这句话,娇然一笑“臣妾是不是很讨人喜欢?”

玄烨捧起她的手在手背亲吻了两下,唇间触碰到昨日的伤口,又温柔地亲了一口“朕冲你发脾气,还把你弄伤了,堂堂君王,竟只会欺负自己的女人。”

岚琪笑悠悠道“皇上放心,我不告诉人家。”

玄烨一愣,立刻就笑了,轻拍她的额头嗔怪“蹬鼻子上脸。”

岚琪却正说道“太子的事,皇上再冷静冷静,会有法子的。”

玄烨也稍稍沉了脸色,但似乎有些许胃口,指了几样菜让岚琪送来,她端着碗筷夹菜,又在火锅里热热地烫了几片羊肉,送回来时照旧先自己吃了几口,玄烨没再怪她,两人坐下安静地吃了几口饭菜,皇帝才突然说“对太子,朕会再好好想明白,可是你答应朕,你可以不说任何话,但能不能听朕说说,朕不找你商量,只找你说说心里话。”

岚琪点头答应,眼眉弯弯地笑道“皇上记得来说心里话时,多带几个稀罕的好物件,那臣妾一定更殷勤,拿人家的手短,您听过吧。”

玄烨笑骂“这一两年都别惦记朕给你什么好东西了,贪得无厌。”

岚琪根本没当真,再给玄烨盛了一碗汤,等他热乎乎地喝下去,才正说“臣妾也有事要找皇上商量,昨晚没闲下来说。”

两人目光暧昧,但不至于放肆,玄烨点头让她讲,岚琪才慢慢把之前在宫里的事告诉皇帝,说起在袁答应屋子里翻出来的布娃娃,她面色凝肃道“平贵人从前爱惹是生非,但近些日子总算很安分,她与王常在、袁答应井水不犯河水,实在没必要做这种事,加上袁答应的癔症莫名其妙得了又莫名其妙好了,太医也一直没正来向臣妾禀告过,所以臣妾武断是她们自己闹出来的是非。但这上头的事,就不是臣妾能满足她们了,皇上您既然收了人家更打算要好好亲近,可就别喜欢一阵子又撂下不管了,难道撂下不管的,都让臣妾和荣姐姐来收拾?”

皇帝忙不在乎地点点头“难道还让朕收拾?”

岚琪不悦“臣妾是说正的话。”

“朕也是说正的话。”玄烨说罢就冲她微笑,笑得岚琪心里毛躁嫌弃地避开了目光,他则追着目光去,人家恼了推开他要走,被玄烨捉了手道,“你看着她们现在新鲜,就对朕说这些话,事实上早在宫里那些人,现下不都是你在管了?”

岚琪别过脸“这话臣妾听了可不高兴,臣妾也是被您撂下的不成?只听新人笑的悲哀,皇上真好意思说出口。”

“你心里明白的,还要朕多说?”玄烨道。

“能明白一辈子吗?”岚琪望着他,抿了抿唇道,“您知道吗,做这些事,臣妾每天都在心里矛盾,常会突然迷茫或者突然清醒,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唯一能说服自己每天对付她们的,就是地位和权力,把自己变得冷漠又无情,若不然什么事都做不成。”

玄烨的目光很温和,一样又透出几分无奈,他微微笑道“朕每天面对文武百官,也这样说服自己,你看,咱们又有一样的事了。”

“就会哄人。”

“是你才哄的,不要矫情了,你也就这会儿说几句发发牢骚,难道还不帮朕管她们了?”玄烨自信满满地,在岚琪脸上轻轻摸了一把,“快笑一笑,朕的心情都好了,怎么换你耷拉着脸?”

那之后两人又略吃了几口菜,剩下几乎没动的,唤来梁公公让他派人各个院落去送一些,岚琪陪他在屋檐下站了会儿透透气,下午还有许多事等着皇帝处理,清溪书屋不比乾清宫宽敞,她不能久留。

出门时梁公公一路将德妃娘娘送上暖轿,他脸上和岚琪来时的神情天差地别,此刻笑意满满心情甚好,岚琪则吩咐他“我一会儿让王常在挪新的院落住,你要劝着皇上去瞧瞧,突然这么撂下了,宫里人就该欺负她了。”

梁公公连声称是,岚琪心里则略感悲凉,她几时生得这样大方了,在人前可真算是好好端得一个“德”字了。

待坐暖轿回瑞景轩,挑起帘子瞧着一路风光,回想这一顿午饭到底和玄烨说了什么话,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希望玄烨也能如此,千万不要因为她而对太子有什么改变,不然针对她和孩子们的人又多了一伙,且赫舍里一族,从来都心狠手辣。

回到瑞景轩,荣妃和觉禅贵人都不在了,大概是觉得她去清溪书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也落得自在不用解释什么,换了衣裳后将畅春园管事的叫来,让他们另选出一个院落,将王常在搬过去住。蕊珠院死了人,至少这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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