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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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翊坤宫里的地龙出了毛病,宫阁里烟熏火燎,内务府正急忙派人修缮,昭妃立在廊下怒视着来来往往的人,冬云不停地扇着周遭的空气,劝主子“不如去别处坐坐吧,这里好大的气味。”
昭妃却冷笑“我已熏了一身,怎么还要去别处?皇上已经不来翊坤宫了,我再把晦气带给别人,还嫌被人背后耻笑得不够?”
冬云讪讪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小心翼翼伺候着,不多久有小宫女跑来,昭妃瞧见她们窃窃私语,不耐烦地问“又有什么事?”
冬云也莫名地说“好端端的,钟粹宫的管事嬷嬷来请安,真是个老糊涂的东西,也不瞧瞧我们这里的光景。”
昭妃先是不在意,略想一想,禁不住面上纤长的眉毛微微颤动,抬起手略捂着嘴,似嫌弃宫殿内的味道,实则轻声吩咐冬云,“这老嬷嬷你留心着,日后我自有用处。”
冬云会意,让身边宫女来小心伺候主子,自己慢慢退下,往外头来找王嬷嬷说话。
040 眼线
王嬷嬷原也胆怯,虽然她偶尔会来翊坤宫上报钟粹宫一些琐事,但今日毕竟揣着其他心思,怕见了昭妃反而吓得不敢说话,此刻见冬云姑娘出来,不免安心许多。待二人相见,寒暄客气几句,慢慢便说起“正经事”,冬云久在昭妃身边历练,几句话便听出这老嬷嬷的来意,心下几转,便有了主意。
待王嬷嬷离去,冬云回来时,内务府的人也忙停顿了,正跪在昭妃脚下请罪,昭妃素昔在宫中端得宽仁温和的形象,此刻也不过随意嘱咐几句,便将人都打发了。
冬云赶上来搀扶着送回寝殿,一边吆喝小宫女拿香料来熏屋子,一边轻声对主子说“那王嬷嬷不知在钟粹宫犯了什么,慌得直说日子过不下去,奴婢叫她安心待着,但往后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要来告诉奴婢。”
昭妃沉默须臾,方点头“就先这么办。”
那王嬷嬷暗喜有了靠山匆匆赶回钟粹宫,东配殿里惠贵人还没走,布常在也不敢再睡觉,起身过来陪着说话,之后竟是连晚膳也在这里用,而乾清宫又赐了御膳过来,倒是热闹乐呵了一阵子。
惠贵人直到夜里各门将落钥的时辰才回去,岚琪一路送到门前,之后请布常在也早些歇息,等自己回来时,瞧见炕桌上还铺着白天没写完的字,刚要走过去,环春拦着笑“主子若是这会儿偏要点灯熬夜把眼睛写坏了,奴婢可不愿让皇上责备,一定先去告状说您不听皇上的吩咐,大半夜也要写字。”
岚琪好不服气,被推着往屋里头去,环春哄着“身上不爽利的时候,再熬夜可要熬坏了。”
玉葵和香月捧着热水手巾进来,也帮衬着说“主子就算心疼我们,您要是再掌灯写字,我们不也得在边上伺候着?今天皇上来过,惠贵人又来,一整天的我们腰都直不起来了。”
岚琪才想起这些来,如今她不再做宫女,竟是把做宫女的辛苦忘光了,忙让她们都去睡,却被三人摁着梳头洗漱,好半天玉葵和香月下去了,环春侍奉主子躺下,随口说“今日惠贵人来,倒是很新鲜,惠贵人虽然在宫里人缘极好,可也就和荣贵人走得近些,从不见她去哪位主子宫里坐大半天。”
岚琪轻声道“惠贵人来,是有好些话对我说,我今日听她说那些话,心里的不痛快也散了许多。果然在这宫里,做妃嫔和做宫女完全不同,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我若不长进,也是给皇上添麻烦。”
环春为她掖了被子,安抚道“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主子也说日子长着呢,咱们慢慢来。”
如此一夜相安,可翌日晨起狂风四作,各宫皆避风不出门,玉葵和香月笑说今日可以偷懒一天,谁想到午后不多久皇帝顶着风来了,只因岚琪身上不便,这几日不能去乾清宫侍奉,玄烨却只想见她,所以哪怕大风卷着沙粒,也坐了肩舆要来看一看她。
立在门前,岚琪轻轻掸落皇帝身上的尘土,忍不住怨一句“哪怕坐轿子来呢?”
041 不能说的话
玄烨笑了,捏捏她的脸颊,“等换了轿子又要迟一刻钟,你就不想早些见到朕?”回身便埋怨李总管,“宫里为何这么大的沙尘,还有没有人打扫了,你瞧瞧乌常在都埋怨上朕了。”
李公公忙逗着岚琪说“乌常在可疼一疼奴才们,满口沙地伺候皇上赶来,怎么就还要挨骂?”
岚琪羞得脸红,转身拉了玄烨进去,告诉他上午自己写得字极好,要皇帝赏她,结果玄烨看了直摇头,“这也叫写得好?”便握着岚琪的手,一笔一划写了许多。
“眼下你认得字也多了,朕明日挑几本书给你读,自己先读,有不明白的朕再与你讲解。”玄烨真是做师傅做上瘾了,但也嘱咐,“夜里不许看书写字,朕理着国家大事忙不过来,你好端端熬夜做什么。”
岚琪柔顺地答应,但好奇问玄烨要给她看什么书,玄烨反问她想看什么,岚琪率直地回答“臣妾才刚认得字,又怎么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圣贤书?”
玄烨便喜欢她这份真,笑道“朕给你挑好的书,让你明白天下道理,做一个贤明聪慧的人。”
岚琪笑“贤明聪慧是怕是天生才有,如皇上这般,臣妾只求侍奉好皇上。”
玄烨看她一眼,似不屑她这份浅薄的心气,似笑非笑说“朕要你变得贤明聪慧,才可再将来封你为皇后。”
岚琪呆住,前日一幕幕浮现眼前,太皇太后的话更在耳畔响起,缓过心智立刻跪在地上恳求“皇上真心疼臣妾,这样的话往后断不能再说,不然臣妾也不能再识字看书,臣妾知道您疼我,可皇上不能忘祖宗家法,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明白吗?”
玄烨不禁恼怒,喊她起来,岚琪却强硬地要皇帝必须答应,到底年少气盛,见自己的好意不被接受,更反过来质问祖宗家法,一时气恼,也顾不得那份喜欢的心情,怒而起身唤李总管进来,即刻就要走。
李公公唬得不行,风声大又不曾听见里头的动静,只能劝“万、万岁爷,外头风越来越大,您看是不是再等一等?”
“立马就走,废话什么,如今朕……”玄烨说这话时,本要指着岚琪责备,可一转身看见她跪在那里,不仅不见委屈害怕,还满脸倔强,一副你爱走不走的神情,顿时满肚子的火,冲李总管喝了声“出去!”便走过来,一把将岚琪从地上拎起来扔在了炕上,小人儿这才有些害怕,被玄烨瞪着问“你刚才巴不得朕立刻就走了,是不是?”
岚琪只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现下根本在闹小孩子脾气,本也满腹委屈忘了分寸要顶嘴,但见他如此模样,竟傻乎乎地喜欢,不禁温柔一笑,“臣妾若说舍不得,您是不是就不走了?”
玄烨也被自己弄得莫名其妙,但这一笑真真解了怒意,待坐着冷静下来,他明白刚才不由自主地把这些日子前朝积压的怨气撒在了岚琪的身上,长长一叹,将岚琪揽在身边,“朕往后不说了,你别放在心上。”
外头廊下,盼夏正想来东边借一把掸子拂尘,远远走来却瞧见王嬷嬷独自一个人鬼鬼祟祟站在窗下,且若非她从这边过来,李总管他们站在门那里,是看不到王嬷嬷的。难免疑心,不愿叫这老婆子也发现自己,便又原路返回,进门时布常在瞧见她脸色不好,问怎么了,盼夏摇摇头“风大,呛着了。”
042 流言之祸
布常在则说“皇上在那头呢,你有什么事晚些再过去,别叫岚琪觉得不自在了。”
“奴婢只是想找环春借一把掸子。”盼夏敛下心神,她知道主子怯弱,有些事对她说还不如不说。
如是,直到傍晚才见风停,皇帝未在钟粹宫留用晚膳,趁着暮色离去,岚琪送到门前来,回身见盼夏似等在廊下,忙笑问“有事吗?”
盼夏笑着过来说“殿里攒了好多尘土,常用那把掸子的柄坏了不好使,正想问环春姐姐借一把来用。”
一边说着,一边上来亲热地搀扶了岚琪,背过人小声说“王嬷嬷今日好像在屋外听壁脚,您可要留神当心些。”
岚琪一怔,心里顿时生出厌恶,更听盼夏说“那老货鬼鬼祟祟,静燕和小赵子也狡猾,如今人多了他们反而更偷懒。”
说着已进了东配殿,环春拿来新的掸子给她,又说请布常在过来一起用晚膳,岚琪知道环春性子急,不叫盼夏再说下去,打发她去请布常在来坐坐。
坐下来回想今日皇帝与她说的话,唯有一句是要紧的,虽然玄烨已经收回了并答应她不再提,可就怕人断章取义,传出去她遭人非议也罢了,万一朝臣们大惊小怪要给皇帝施压,岂不又平添事端。
一时心烦意乱,环春看在眼里,悄然过来问“好好的,怎么叹气?”
岚琪看看她,心知环春在宫里也是有头脸的宫女,做事待人也有她自己的分寸道理,反观自己却什么都嫌稚嫩,稍稍犹豫,到底还是把王嬷嬷听壁脚的事说了。
环春听了冷笑“那日就瞧她鬼鬼祟祟,主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是一个老嬷嬷。”
不多久布常在过来了,岚琪与她用膳说话,也不提这些。而自那日后两三天里,宫中太平无事,王嬷嬷几个也安分守己,不禁渐渐都把这件事淡忘。
可岚琪这边淡忘,王嬷嬷那边却早已把话传到翊坤宫,当昭妃听冬云说,皇帝许诺要册封乌雅氏做皇后时,气得几乎要呕出血来,怒而将一桌子的茶碗盘碟都扫在地上,吓得宫人们心惊胆战。
到了今天,昭妃已坐在寝殿内看兄长阿灵阿送进来的信函,看罢就让冬云端炭盆来烧尽,这几日因见主子阴阳怪气冬云都不敢多嘴一句,这会儿却听昭妃冷冷吩咐她“那老婆子说来的话,照样儿地传出去,外头已经准备好了,一等宫内谣言四起,便要大做文章。我倒要看一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让一个小宫女上位。”
冬云心里却不踏实,不禁又后悔联络了那个老嬷嬷。其实这事儿不论乌常在结果如何,主子非要折腾的话,必然断送她和皇上最后那些情分,她想劝一句,若是从前还有用,可如今好端端的人早已经疯魔,她说什么都晚了。
“奴婢知道。”无奈地答应下,出去唤来可靠的太监宫女,要他们去宫里散播流言。
果然过不多久,安宁数日的后宫,突然风波大起,连苏麻喇嬷嬷都不曾想竟敢有这样的谣言,惴惴不安来禀告主子,太皇太后听罢怒然“钟粹宫都是什么奴才在,这些话必然是她们传出去的,通通送去慎刑司拷问,看还有哪一个敢胡言乱语。”
可她老人家怎么也没想到,不等她这里收拾几个多嘴多舌的奴才来压制歪风邪气,这事儿竟迅疾传到宫外,而那班大臣更显然早已有所准备,奏折谏言纷至沓来,矛头直指乾清宫里年轻的皇帝。眼下三藩吃紧的时候,竟又添出这一桩立后风波。
“他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太皇太后怒不可遏,在慈宁宫内指着苏麻喇嬷嬷责备,“你瞧瞧,让你们劝他悠着一点,一个个都只管纵容,如今又要我赔上老脸去应付那些亲贵老臣吗?”
043 年轻的皇帝
苏麻喇嬷嬷忙劝着“您千万别动气,您若真不管,皇上如何招架得住那些亲贵们的口舌,您可是皇上唯一的靠山呐。”
太皇太后沉下心来,盛怒之下实则满是心疼,一时眼圈也红了,沉甸甸道“日夜盼他长成,就是希望他能有一天不再依仗我这个祖母,我这把年纪还能活多久?若是明日我便归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