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吉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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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毓楠闻言讶异挑眉,伸手接过,盯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是皇兄的笔迹没错。
“洪护卫。”他没有立即拆阅,反而抬起头,沉静地望着眼前人。
洪军清一凛,“属下在。”主子有多久不曾这样唤他们了?
“年关将近,鸡鸣狗盗之徒似乎比平常更猖獗,连城府衙里的通缉榜上应该有不少悬赏告示,洪护卫何不去抓几个回来,为民除害,让百姓过个安心的好年?”
洪军清错愕的张着嘴。“属下是二爷的护卫,职责是保护二爷的安全——”
“本王知晓。”段毓楠又抬出身份,很清楚的告诉他,这是命令。“不过反正本王身边也没什么危险,暂时由宋护卫负责便足够了,洪护卫就去捉拿几名通缉在案的犯人,对地方比较有实质的益处,就当作是本王送给连城府衙和百姓的过年贺礼。”他不容反驳地决定。
洪军清这才会意过来,这是刚刚打扰了主子“好事”所得到的惩罚。
“是,属下遵命。”他苦着脸接下命令。
“记得,挑些棘手的交差。”
洪军清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过也只能回答那句老话——
“属下遵命。”
第七章
她在躲他。
段毓楠的心情差到了极点,瞪着桌上香味撩人,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的美食,却完全没有动箸的意愿。
自从那天在廊下吻了她,被军清撞见,让她胞走之后,她就开始躲他了。
这十日,只要他在的地方,她就不会出现,不管他到哪里找她,她总能早一步离开,就连他趁着她煮膳的时间突击灶房,她也能在他抵达的前一刻脱逃。
他当然知道有人在帮她,本来是想给她一点时间适应接受,可是如今看来,他的“体贴”、“忍耐”,似乎太多余了,她就是铁了心要躲他到底,甚至无视他的命令召见,拒绝出现!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不采取行动打破现在的僵局,她会躲到她要离开的时候。
“二爷,今日的晚膳有什么不对吗?”安冬关心地问。
他的风寒早在两天前便已经痊愈,而在更早之前,得知了洪军清干的好事,便已经狠狠的责备他一回了。
这几日洪军清老是被主子“外借”,顶着寒冷的天气帮连城的府衙捉拿犯人,还没赏金可领,他只能说他活该,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竟然挑那种时候出现,就算出现,看见那种场面也要识相且无声快速的退下,不可惊扰嘛,偏偏他还出声打断,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拜托喔!人家姑娘家脸皮薄,当场被人撞见那等亲密之事,有谁会不在意啊!
虽然洪军清喊冤,说他是因为收到京城二百里快马送来的信函,而且是皇上御笔亲书的信函,当然得“立刻”交给主子,才不得已打扰主子的好事。
这确实是情有可原啦,不过还是太下识相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大逆不道,不过信又不会跑掉,可杜姑娘会啊!
主子不悦,洪军清是罪魁祸首,搞得大家心惊胆战日子不好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主子的身体啊!
就算杜姑娘依然替主子料理三餐,可是她避不见面,主子的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胃口就差,这次的胃口差已经无关主子的“病症”,而是心情问题了。
“叫吉祥过来。”段毓楠决定不再姑息。
“哦。”安冬微叹。他就怕是这种命令,也很担心主子是不是知道都是他们在帮着杜姑娘躲他呢?
他安冬绝对不是对主子阳奉阴违的不忠仆人,这是权宜之计,谁教杜姑娘这样“要求”他们,否则她就不煮膳了。
他是担心杜姑娘真的说到做到,到时候主子怎么办?
所以他现在一边帮杜姑娘躲主子,也是一边开导着杜姑娘啊!
“怎么?有问题?”他冷冷抛来一眼。
“奴才也不知杜姑娘现在在何处。”
“那就去找。”
“是。”安冬苦着脸领命,“奴才先服侍二爷用膳,之后再……”
“不。”段毓楠打断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昏暗的庭园,沉声说:“吉祥来到我面前之前,我不会用膳。”
“嗄?”安冬错愕地望着主子清瘦的背影。怎么这样啊!一个见了就不煮膳,一个不见就不用膳,那他们该怎么办?
“安冬,你告诉她,她若不来见我,若打算继续躲着,不用等到我们离开连城才离开,现在就可以走了。”
“万万不可啊!二爷……”安冬闻言,焦急得不得了。
“去找!”段毓楠沉声命令。
“可是二爷……”
他冷声打断,“你要我遣你回京吗?”
将军!“……是,奴才遵命。”他很无奈的退下,找人去了。
段毓楠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有股决绝。
他赌她的善良,赌她对他的于心不忍,赌她对他是有情意的,如果这样她还是不见他,那他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时辰不知过了多久,他站得双腿都僵硬了,冷风从窗口灌入,直接吹拂在他身上,段毓楠已是浑身冰凉,血液几乎冻结。
她没有出现。
闭上眼,他疲惫的以额靠着窗,心益发揪紧。
她是不是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你这样算什么?”
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斥责,带着些许懊恼,些许不满,些许责备,以及很多很多的无奈。
段毓楠先是一僵,接着猛地回身,却因为站了太久,身子僵硬,又回身过猛,眼前一暗,人便往前倒。
“二爷!”杜吉祥急忙冲上前,张开双手抱住了他。“还好吗?”
靠着她柔软的身子,他闭着眼,徐缓地做着深呼吸,心头的纠结疼痛,一点一点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多的喜悦。
两人都没发现,方才冲进来的安冬和宋问之,又无声的退了出去。
“我没事。”她来了,终究来了。
“先坐下。”杜吉祥扶着他坐到一旁的软杨,见他脸上毫无血色,忍不住生气。“你这样算什么,拿你自己的身子威胁我,你以为这样有用吗?”
她来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段毓楠心里想,不过聪明的没有说出口,免得弄巧成拙。
“别躲我。”他额头靠在她肩上,双手握着她的手臂,低声呢喃。
她叹气,被他这样低姿态的请求,气也生不起来了,只能柔柔地说:“我已经来了,二爷可以先用膳吗?”
段毓楠抬头望着她,她眼里对他的担忧是那么明显,让原本想要先谈再说的他,不忍让她为他担心。
“好,我们先用膳。”
膳后,桌上的餐盘已经收拾妥当,段毓楠靠坐在窗前的软榻上,一手抓住杜吉祥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告诉我,你的想法。”段毓楠直截了当地问。
这几日他不是没想过,如果只是因为被军清撞见两人亲吻而害羞的话,她最不想见的人应该是军清而不是他,可偏偏她谁都见,就是不见他,一定有其他理由。
“我不知道二爷的意思。”她垂下眼。
“你知道。”不让她逃避,他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面对。“我说的是我和你,我们之间的事,我们的现在和未来,这样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和二爷之间,不就是一场交易吗?我当厨娘,偿还二爷的恩情,之后便一拍两散,互不相欠……”
“吉祥!”他沉声打断她,严肃的板起脸。
杜吉祥闭上嘴。
“不要故意说这些让人伤心的话,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有什么,很清楚说出这些话,在你以为会伤害我的同时,其实受伤的人是你。”他不会受伤,只是心疼她。
“我要听的是你的打算,你的理由。”
“就算我和二爷之间真有什么感情,终究是要离开的。”
“为什么?”段毓楠望着她,在她开口前,先一步声明,“不要对我说什么配不配的,门当户对的藉口,我不接受。”
杜吉祥原本张口欲说,被他抢白后只能无奈的一叹。他似乎都料到她要说什么了。
“就算二爷不接受,可事实依然存在。”深吸口气,她低声道:“二爷出身富裕,而吉祥只是一名孤女,两人身份有如云泥,确实是不相配的。”
“事实是,只要你愿意,那些都不是问题,就算有问题,也请相信我有能力化解,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段毓楠认真的允诺。
“那只是二爷一相情愿的想法,二爷的家人绝对不会赞同的。”她太了解一桩不被亲人承认的姻缘会有什么下场,她并不怕受委屈,只是不愿他为了她受委屈,如果他的家人反对,他又不愿弃她,有可能会被逐出家门,就像……她的娘亲一样。
“这点你更毋需担忧,我的家人仅剩兄长一人,兄长疼爱我胜于一切,只要我喜欢,就算今日要迎娶的是名乞儿,大哥也不会反对。”更何况,她是让他有了“存在意义”的存在,皇兄应是求之不得吧。“所以,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好吗?”
杜吉祥低下头,一会儿,轻轻的摇了摇。
“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她再次叹息,无奈的妥协。“我要找我娘。”
“你娘?她不是……”段毓楠一顿,没有说下去。
“抛弃我,和男人私奔?”她接口,“我就知道宋爷去帮我拿回东西的时候,一定会顺便调查我的事。”
“不是我交代的。”怕她误会,他立即澄清。
杜吉祥不禁失笑,“我并没有生气,因为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们直接问我,我也会说。”只是不会说到那些谣言就是了。
“既然你娘……那样,为何还要找她?”
“因为我相信我娘。”她坚定的眸子里全是信任。“我爹娘非常恩爱,他们的亲昵,有时候连我这个做女儿的看了都会害羞,我爹的身体不好,我娘为我爹费尽心力,毫无怨言,这样的娘,不可能在爹过世不到一个月,还每天夜里在以为我睡了之后以泪洗面的时候,便跟男人私奔。”
段毓楠沉默的望着她。
“你不相信?”
“不是,我只是有件事没告诉你。”他抬手轻触她的脸颊。“问之那次去,在你们村里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言。”
“什么样的传言?”这点她并不意外,小村子的传言总是传得特别快,非常久,时常可以“温故知新”。
“说你伯母待你非常刻薄,时常施子凌虐责打。”他眼底冷光流动,那天听到这些事,他差点就命令问之回头把那个贱妇给杀了。“这是真的吗?”
她默默的撩开袖子,露出臂膀,上头有着新旧交错的疤痕。
“很丑,对吧?”她自嘲的一笑。“看不到的地方更多。”
段毓楠瞪着她的手臂,心中怒极。他应该杀了那个贱妇的!
直到此时他才领悟,初见时她为何会说什么皮肉痛她都能忍受,那不是逞强的话,而是她真的受过!
他轻轻的、温柔的抚过那些痕迹,心疼不已。
“已经不痛了。”她说,看见他脸上的不舍,心里很感动。
“传言说,你伯父放任你遭妻子虐待,又好吃懒做,家徒四壁,这两三年来都是你辛勤工作,在市集摆摊,收摊之后又帮人做女红、刺绣、洗衣,赚些微薄的收入度日,甚至还下田耕种,种些蔬菜自用,多的就带到市集贩卖,供养你伯父一家三口,收入若少了些,还少不了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