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婚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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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够消除许多当新娘的恐惧。
乔安妮在两年前嫁的那个年轻人从她十岁与他订婚起就经常来访。所以她有六年的时间了解他和喜欢上他。她至今仍为失去他而悲伤,因为他在婚后不久就死了。
但她是妹妹,比敏丽早出嫁让她觉得怪怪的,觉得姐姐会因此而感到难堪,这点又加深了敏丽对未婚夫的反感。但敏丽从来没有承认她感到难堪,即使有,也隐藏得非常好。
“你真的认为爸爸会同意在新郎出现后解除婚约吗?现在你不能再拿他不来作为据理力争的武器。”
敏丽沮丧地把额头靠在种马的额头上。“他会的。”她以几乎听不到的低声说,然后抬起头以较大的音量说:“他非同意不可。我不能嫁给那个畜生,乔安妮!他会扼杀我,企图使我屈服。一旦知道我爱的是另一个人,爸爸就会通情达理地同意。宋沃夫的终于出现不能作为开脱他迟迟不来的理由。要不是他迟迟不来,我也不会看上别人。”
那些话听来合情合理,而且句句属实。直到两年前,敏丽都没有想要解除从她出生起就存在的婚约。她痛恨它,痛恨她的未婚夫,但始终很认命,直到更多时间过去,沃夫还是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解释。而她们的父亲确实经常对敏丽的愿望让步,确切点说,他到最后都会放弃,不再设法使她照他的意思去做。
但不知何故,乔安妮有预感爸爸这次不会让步。男人认为婚约是神圣的,无论如何都必须遵守,其中的道理令女人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订约时从未征询过女人的意见。她知道姐姐同样清楚这一点,这也是她忿忿不平的原因之一。乔安妮感觉得到她的愤怒。
另一个原因无疑是在林间小径受到攻击。恐惧是最初的情绪,但紧接在恐惧之后的往往是愤怒。谁会料到在离登博堡那么近的地方受到攻击?敏丽甚至没有把弓箭带在身上,因为她们只是要到村庄去而已。
“我跟爸爸说了林间小径发生的事。”乔安妮说。“他派米罗爵士负责追踪那些人。”
“好极了。”敏丽说。“米罗是个能干的骑士,不像某些人。”她嘟嚷地补充。
乔安妮不愿对那某些人发表评论。“我想不出他们会是什么人,以及他们为什么好像一心一意要对付你。”
“你也注意到了?”敏丽若有所思地皱眉问。“我以为是我的想象力作祟。”
乔安妮摇摇头。“真的是那样,但为什么?”
敏丽耸耸肩。“还会是什么?当然是为了赎金。登博堡十年来不断增建的防御工事使爸爸的金库爆满几乎不算是秘密,而我是他的继承人。”
乔安妮轻声低笑。“话是没错,但谁看到你会知道你是他的继承人?”
敏丽咧嘴而笑。“没错。但登博堡有许多路过的商人和吟游诗人及找工作的佣兵,他们任何人都能查出我是谁。也许是被拒绝的佣兵把绑架我当成装满荷包的最快方法。”
乔安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似乎是最有可能的理由。
“那你现在得更加小心。”乔安妮警告。“也就是说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独自去打猎。”
“如果我带着弓箭,乔安妮,他们就不可能靠得那么近。”
话虽不错,但乔安妮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高警觉。“这次他们只有四个人,下次可能会有更多。你最好暂时别去打猎,或是带几个卫兵随行,直到他们被抓到。”
“再说吧!”敏丽敷衍道。
乔安妮知道最好不要逼姐姐照她的意思去做。敏丽是吃软不吃硬。因此她决定暂时不再提这个话题。何况她还有更急迫的任务要完成。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不会使敏丽执拗起来。
于是乔安妮挑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说:“如果你当着牠的面给那匹种马更多的关爱,跺跺会吃醋的。”
敏丽微笑望向对面那匹体型更大的马,牠正耐心等待着她的注意。“不,牠知道分享我的关爱并不表示牠得到的会减少。”
但她还是离开隔栏走向另一匹马,那匹种马企图跟过去。她停下来对牠轻声细语几句。等她再度转身离开时,牠满足地留在原地。
同样的情形乔安妮以前见过好几次。从她有记忆开始,敏丽就与动物十分亲近。牠们好像听得懂她说的话,好像察觉到她对牠们的痛苦和恐惧感同身受而从中得到安慰。乔安妮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敏丽只是设身处地去体会牠们的感受。那些跟她成为朋友的动物不会感到受威胁。她在猎杀动物前会恳求牠们的原谅,甚至经常给牠们机会逃跑。也许是因为她打猎只是为了食物,而不是为了娱乐。
乔安妮也有感同身受的能力,但对象不是动物,而是人。至少她对他人情绪的感受力比一般人强。她之所以害怕魁梧男子生气就是因为她的感受强烈得有如自己的愤怒。
这就是她深爱丈夫威廉的原因。生性随和乐观的威廉从不生气。她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他对她的深情挚爱。她要求父亲回绝所有的提亲,因为她不愿再婚,知道在这世上不可能找到另一个像威廉的人。
在对另一匹马说了几句话和抚摸了几下后,敏丽转身准备离开马厩。乔安妮终于说:
“爸爸要我来叫你到大厅去──穿得象样点。”
敏丽哼地一声停下。“为他穿上裙子?等你拿件荨麻编织的衣裳来再说。”
乔安妮立刻用手蒙住嘴,但敏丽已经看到她的笑容了。“我没有那样的衣裳,但像身上这样的倒有许多。我知道你已经把爸爸上次叫人替你缝制的那批衣裳烧了。”
“那你假扮成我去。我才不会心甘情愿地去跟那个恶棍说话。”
那个要求并不荒谬。她们小时候经常假扮成对方。乔安妮很喜欢玩那个游戏,因为扮成敏丽时她好像也得到敏丽的勇气和胆量。但她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假扮成对方了,何况这次要面对的是宋沃夫。不,她办不到。他太令她害怕。
“敏丽,我办不到。他会吓得我直发抖,你不希望他对你留下那个印象,对不对?何况爸爸看到我发抖就会知道不是你。”
敏丽皱起眉头。“那么跟爸爸说你找不到我,说我离开城堡了。我没有必要跟姓宋的打交道,因为一有机会跟爸爸私下谈话,我就要跟他说我要解除婚约。”
“爸爸看到我一个人回到大厅时一定会生气。”乔安妮预测。
“爸爸经常生我的气,但都气不久。”
乔安妮不确定这次也会跟往常一样。宋沃夫不是普通的访客,爸爸会希望他得到伯爵之子的礼遇,也就是近乎国王的待遇。天啊,她甚至还没有叫人把房间替他准备好。
想到这个就令乔安妮脸色发白,她连忙对姐姐说:“我会告诉他,但他不会喜欢的。所以尽快跟他说和使他息怒,敏丽。”
她一说完就冲出马厩,留下敏丽皱着眉头咕哝:“息怒?我向来只会激怒他。”然后她扯开嗓门对妹妹的背影叫道:“能够使他息怒的人是你,不是我!”但是乔安妮已经走远了。
第三章
敏丽不打算冒险进入主楼,因此她到军械库拿了弓箭,从能够迅速进入树林的侧门溜出城堡。种种不愉快的情绪仍在她心中翻腾。
一只野免上前来跟她打招呼,她停下来抓抓牠的下巴。多年来她在这片树林里交了许多朋友。因为数目太多,所以她只能带其中几个回城堡。
野免感觉到她情绪欠佳,不一会儿就跑开了。她叹口气,悄悄地继续走向树林深处。她爬上一棵大树,坐在粗壮的枝桠上,鸟瞰周遭的环境和附近那些还没有找到温暖洞穴过冬的动物。她的心情恶劣得想杀生,但她从不以打猎来发泄怒气。携带弓箭只是为了防身自卫,因为她知道那几个攻击她的歹徒逃进了这片树林。
她也在逃,想要逃离他的出现所勾起的回忆。若非其中充满痛苦,她根本不会记得儿时的那件陈年往事。
当时她正骄傲地向朋友炫耀她的最新成就:驯服猎鹰嘉嘉。驯鹰师已经放弃了,因为嘉嘉是从野外捉回来,而不是被人从小养大的。他说事实上他正准备把牠交给厨子处置,敏丽直到长大后才明白他是在开玩笑。所以她的骄傲有一部分是因为自认驯服牠是救了牠的命。
但接着他出现了,发出一个声音引起她的注意,用责备的眼神注视她。她确实是做错了事,因为她是偷偷溜进严禁她进入的鹰棚,瞒着驯鹰师驯服嘉嘉的,但她猜不透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
他千不该万不该的是说了“我是你长大后要嫁的人”那句话。他长得很好看,别的女孩听到那句话也许会欣喜若狂,但敏丽那个星期才决定她这辈子都不要嫁人。
几天前,村里的一个农奴殴打他的妻子,使她在第二天因伤势过重而死亡。那件事之后的窃窃私语给小小年纪的敏丽留下极恐怖的印象。
“她活该。”
“他有权管教他的妻子。”
“他下手可以轻一点。现在谁来烧饭给他吃?”
“作妻子的不该笨到激怒她的丈夫。”
在幼小的敏丽看来,根本不要结婚是避免那一切发生的最佳方法。她不明白为什么大部分的女人都没有想到。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许配给了宋沃夫,所以自以为不可能与粗暴丈夫有所瓜葛,直到他站在那里胸有成竹地声称她长大后要嫁给他。
他当然是乱说的,于是她骂他是骗子,但他的话也吓到了她,因为他听起来是那么有自信。她那年倒霉透了,因为她发现她想做的事大部分都是她永远也做不到的。她还发现,或者该说是她的朋友发现,她的脾气很坏,而且还没想出控制的方法。
那个骗子尝到她坏脾气的苦头,但在她命令他离开时,他却杵在原地瞪着她看。她再也受不了了。她要叫人把他撵出城堡,关上大门不让他进来。
她移动手臂准备把嘉嘉放回栖木上,以便离开鹰棚去叫卫兵来赶人。命令遭到漠视使她火冒三丈。她再怎么说都是领主的女儿,而那个男孩只是陌生人。嘉嘉感觉到她的愤怒而振翅朝他直扑过去。
嘉嘉的反应令敏丽吃惊,更令她吃惊的是那个愚蠢的男孩竟然抬起没戴手套的手来阻挡猎鹰。嘉嘉还没有受过狩猎训练,还不会在听到呼唤时飞回来。但狩猎是鹰的天性,只不过牠们通常不会攻击人类。嘉嘉却紧咬住男孩的手不放。敏丽上前准备说服嘉嘉松口,但男孩以闪电般的动作把嘉嘉甩开。
嘉嘉几乎是当场毙命。敏丽不需上前察看就知道牠死了,心痛使她发疯似地扑过去攻击男孩,一心要他为嘉嘉偿命。
悲愤使她失去理智,其实她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直到她被用力推开,撞上其中一根栖木。她在跌倒时压到自己的脚,听到脚踝发出喀擦一声,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但踝骨断裂比疼痛更令她惊恐,因为她知道那种脚伤会使人终生残废。跛脚的人不会得到怜悯,只会受到冷落和歧视,最后大多沦为乞丐。
她没有叫喊,也许是因为惊吓过度而发不出声音。她至今都不知道她怎么有办法忍痛把骨头推回原位,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做,只知道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不要一辈子跛脚。
她的两个朋友立刻跑去求助,因此她很快被抬进主楼里。陌生男孩在弄伤她之后就不见了。她再也没有看过他。但讽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