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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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均平失声笑笑:“看来我不但是桃树下的王兄,还是桃树下的世子哥哥。你若是害怕,只去喂马就好。”
安然摇头:“我想再试试……试多几次,兴许就不会怕了。”
若是一直害怕停步,那日后她就别想骑马了,嗯,晕多几次就不会晕了,她如此安慰自己。贺均平倒是意外,笑道:“好,你愿意骑,我也乐意教,哪里会嫌弃。”
安然当即点头:“那明日不见不散。”
安然与学堂姑娘交情不深不浅,与宋敏怡交好后,她又去了皇宫。倒也没可交心的,但平日也会一起玩闹。这日还未放学,邻桌便道:“待会我们去荡秋千吧,湖边那新架起了一个,又高又大,瞧着便觉好玩。”
“我今日要去马场,再不去喂喂我家小马驹,它可就要不认得我了。”
那小姑娘撇撇嘴:“那地方脏乱,容易惹一身马骚味,你倒好,还在那养马。”
安然笑道:“马通人性,若你养一匹就懂了。”见她撅嘴,抬手挠她痒痒,一起笑起来,“明日就来染你一身马驹的味道。”
“诶诶!讨厌!不同你玩了。”
申时,安然站在梧桐树下,等着贺均平。旁边的姑娘见了,问道:“安然,你家车夫呢?若是没来,与我一起回去吧。”
安然笑道:“有人来接,只是还没那么快。”
说话间,就见贺均平绕过如潮马车过来,眉头拧成了麻绳。安然小跑过去,唤了他一声:“你怎么亲自进来了。”
贺均平眉头仍是皱着:“我倒是不知道凤凰苑的人这么多,方才马车在外头挤不进来,我便进来寻你,一进里头人倒更多了。你每日这么进出,倒要小心些。”
安然笑笑:“熟悉了便好,每日我早些来,晚些走,不和他们抢道。”
贺均平笑道:“法子虽笨,却好。”
安然问道:“那世子哥哥可有什么好法子?”
贺均平说道:“你的马车和李丞相的马车可是一样的?”
“自然不是。”
“嗯,那你若乘李丞相的车来,那必定条条都是大道,无人敢挡路。”
安然了然,却不想用这法子:“我还是早些到,晚些走吧。”
见他皱眉,安然默默的想贺均平应当不会懂她这想法,从小就生活在顶端的人,只会用最快最有效的手段,如此做事才省力气。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事:“那你的马车怎么会进不来?”
皇亲的马车可是一眼便能辨认出来的,这凤凰苑都是官家子弟,皇族子弟教习另有地方。突然出现辆皇族马车,谁敢不让?
贺均平说道:“怕你觉得不自在,被人瞧见问起今日和我同行的事,所以拣了辆普通的马车来。”
安然愣了愣,瞧着他,世子哪里不懂得关心人,分明想得很是仔细呀。见他仍是皱眉,闪那从身旁擦身而过的马车闪的小心,不由眨眼:“你该不会是有洁癖吧?”
贺均平皱眉:“洁癖?是何物?”
安然解释道:“见不得脏东西,见着脏的能避则避,避不了便觉难受,喜欢白净之物。”
贺均平微挑了眉:“确实是。”见人实在是多,俯身拉了她的手往外走,“速速离开这,再扑多点尘来,脾气都要暴躁了。”
安然被他拉着手走,心里扑通扑通的跳。默默告诉自己,她在世子眼里只是个小姑娘啊,她这般心思乱跳是做什么。不过抬头瞧着他,脑门上蹦出一个词,青梅竹马?
她忽然很想对他说,桃树下的世子哥哥,等我长大可好。
快至晚上,和贺均平在外头吃过回来,安然还有些晕乎。她竟又在马背上晕过去了,还好贺均平没笑她。
宋嬷嬷伺候她沐浴,见她趴在澡桶上傻乎乎的笑,看多几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好姑娘,今日可真是玩的开心了。”
安然忙以清水洗洗脸,热乎乎的水拍在脸上舒服极了:“我的小马驹又长高了嘛。”
宋嬷嬷可不知道她是人小心大,哪里想得到她是春心萌动了,只当是真的因为马驹高兴:“那再大些,就可以骑马玩了。”
安然点点头,瞧着自己细小的胳膊,长成大姑娘,这还要许多年呢。
沐浴后,宋嬷嬷给她梳发,忽然一声凄厉叫声从侧院传来,因离的稍远,听起来有些凄凉,在这夜里听的分外狰狞。宋嬷嬷一顿:“那莫姨娘又疯起来了,就该让人锁了她的嘴,别吓着人。”
安然说道:“她虽然不好,但弟弟才刚满月就被抢走,下落不明。怀胎十月,会如此也情有可原。倒可以看出她并非真的是冷心肠。”
宋嬷嬷连声答是:“可若是一直这么疯,怕二爷也迟早会把她赶出家去。”
安然水眸微动,末了叹气伏桌,是啊,这年代的女人压根儿就不值钱。做妻还好,做妾可打可骂,可买可卖。孩子过继给别人她无权做主,孩子没了发起疯,还要被撵走。
“嬷嬷。我日后定要找个不纳妾的夫君,若是要纳妾的,打死也不嫁。”
突然听她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宋嬷嬷吓了一跳,想到莫姨娘的事,许是被她吓的,说道:“这世间男子岂有不纳妾的。二爷那般疼太太,可因各种缘故,不也有几个姨娘伺候。别家不说,单说宋家的,宋大人是出了名的宠妻,可不也有两个妾侍。这年头,只有妻没有妾的男子,可是要被人取笑的。”
安然想了想,认真道:“嬷嬷可还记得滨州的覃大人?他便是只有覃姨一人。”
经她一说,宋嬷嬷也想起了,笑道:“倒是天下少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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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点头:“既然有一,那便有二,我日后也要找到那样的人。”
宋嬷嬷笑笑,伺候她睡下,回了沈氏房里服侍,便和她说了今晚安然的话,笑道:“四姑娘人小心却似大人,说起这些来也不脸红避讳,头头是道。”
沈氏淡笑:“自小她便如此。”她琢磨着这话,虽然赞同期盼,可即便是做娘的,也不得不感慨,哪能轻易碰到这样的男子。
晨起,安然还在想着昨晚的问题。过四日,又是去马场的日子。她早早到了那,让柏树在入口处瞧着。不一会柏树跑过来报瞧见世子的马车了,安然便往上边去等他。
贺均平今日和几个少年同伴过来,远远见了她,脚下绿草青青,身上一袭淡绿裙衫,嫣然巧笑,十分好看。
旁人见着她,笑道:“那可不是李家千金。”
一人说道:“现在看真是个美人胚子,五官若不长歪,日后定是个美人。去年我伯母说要去替我说媒,我还说那么小的人,今后长坏了怎么办,她又是丞相之女,休不得骂不得,我可就惨了。不行,待会便回去求伯母。”
贺均平听言,淡声:“若是看上样貌再去求,倒不如去寻卖弄色相的美姬。”
那人本想再说,旁人扯扯他,相觑一眼,才停了嘴。
待贺均平走近了,安然脑袋嗡嗡直叫,等等,她等贺均平做什么?难道径直问他你日后可要纳妾?就算旁敲侧击,若被他察觉了,自己小姑娘的形象还要不要了。分明又突兀又无理呀,她这是被门缝夹了一下脑袋糊涂了么。见他停在前头,安然定了定神:“世子哥哥,清妍没来吗?”
贺均平又习惯的皱起眉头:“你们素日不都是一起来的么?”
安然眨眨眼,打了个马虎:“啊,我以为她随你一起。”
贺均平瞧着她分外奇怪,抬手往她额上探:“可是病了。”
安然身子僵了僵,躲开他探来的手:“没,好、好着。”
说罢,转身就跑了。那后头的人跟上来,开起玩笑话:“李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们风度翩翩的世子了吧。”
贺均平顿了顿,随他们一起笑了笑,目光投向那跑远的绿色背影,心下思忖,不过才十岁,哪里会懂这些,应当是不懂的。
七夕已到,白日里家家户户晒书晒衣,甚为壮观。
因早早约好晚上去放河灯,宋敏怡也得了假出宫,还未用晚食,安然便和清妍宋敏怡到河边游船玩闹了。
见了面,宋敏怡便轻声叽叽喳喳说道:“今日晒书,我房里抖了好多书虫出来,可恶极了,毁了我好多书。”
清妍说道:“那是你常在宫里嘛,像安然的书房肯定不会长虫子。安然,你今日该晒了好几桌的书吧。”
安然轻拍肚子:“就晒了个人呀。有些书轻易动动都会破损,不敢多翻。我这是学那古人郝隆呢。”
两人知她行为素来有些古怪,也不笑她。拿了船上灯盏沿河而放,灯红映着清水,恍如幻境。
一晃又是腊月天。
沈氏收到安宁来信,说今年也不回来过年,久未见了,虽然挂念,但比起常别离来,倒也没那么想念了。安然又长高了些,冬日里做的几身衣裳尺寸都比去年腊月长了。
安然的小马驹已经长成大马了,如今还骑不了,想试试都被贺均平拦下,生怕她不够力气驾驭不住,从马上摔下来。在疾驰的马上晕了五六次之后,终于是能好好的坐在马前,一起骑马飞驰。
这日到了马场,安然先去喂马,瞅着时辰,贺均平约摸也快来了。清妍瞧着她的模样,忍笑扯了扯她的衣袖:“我知道你在等谁,坏姑娘。”
安然胡乱抓了一把草,避开她的目光:“我哪里有在等人。”
清妍笑了两声,悠然道:“是我家的就是我家的,跑也跑不掉。”
安然顿了顿,往她旁边挪了挪:“坏丫头,不许胡说。”
清妍抿嘴笑笑:“我告诉你个小道消息吧,昨日母妃说来年王兄就十八了,再过两年行冠礼,在娶世子妃前,该配个妾侍服侍了。”
安然咬了咬唇,吐字:“哦。”
清妍又道:“母妃昨晚放出的风声,今早就有好几家官夫人来呢,别说庶女排起了队,还有嫡女呢,都是京城小有名气的美人。”
安然忍不住问:“真的?”
清妍煞有介事的点头:“当然啦,你想想王兄年纪嘛,别家的公子十六七岁都娶妻啦。”
安然放下马草:“我去解手。”
见柏树要跟上去,清妍扯住她:“欸,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
柏树虽然不想,但是毕竟她是郡主,又无恶意,便留下了。
贺均平今日有事,来的稍迟,本是打算直接去喂马就走,但在外头瞧见李家马车,想着安然兴许又在等他一起骑马,便试着去前头看看。刚拐了个弯,便看见她了。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打的老长老长,身染橙红,轻轻柔柔的。
“安然。”
听见唤声,安然偏转了身,看着他迎面走来,心又乱了。她要是跟他说肚子里的话,他会不会当成玩笑?亦或是诧异她小小年纪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迟疑了好一会,就见这少年弯身盯来,笑问:“可是要去骑马?”
安然一顿,拉了他的衣角,抬眸看他。
气氛顿时静悄悄的,只有风轻拂耳畔的细碎声响,贺均平看着她的双眸,气息渐轻,生怕呼吸重了,会扰了这安宁。
安然愣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道:“世子哥哥,你要纳妾了吗?”
贺均平可没想到她酝酿了半日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差点笑岔了气:“这是谁造的谣?”
安然暗自愤然,坏姑娘,待会非得好好教训一下,竟然骗她。她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这可怎么收场。咽了咽:“喔……我、我回去了。”
“等等。”贺均平笑看她,“还有什么话没说?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气氛又悄然了,默了许久,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