檞寄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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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不过你要好好保存哦。”
“为什么?”
“檞寄生可从寄主植物上吸收水分和无机物,进行光合作用制造养分,但养分还是不够。所以当寄主植物枯萎时,檞寄生也会跟着枯萎。”
“那干吗还要好好保存呢?”
“虽然离开寄主植物的檞寄生,没多久就会枯掉。不过据说折下来的檞寄生存放几个月后,树枝会逐渐变成金黄色”
“嗯。我会一直放着。”
“对了,我刚刚是想问你,为什么檞寄生的果实会有黏性?”
“这是檞寄生为了繁衍和散播之用的。”
“嗯?”
“檞寄生的果实能散发香味,吸引鸟类啄食,而檞寄生具黏性的种子,便粘在鸟喙上。随着鸟的迁徙,当鸟在别的树上把这些种子擦落时,檞寄生就会找到新的寄主植物。”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将檞寄生收好。
11点左右,我和柏森送明菁她们回宿舍。
到胜九舍时,孙樱说还想买个东西,叫明菁先上楼。
明菁跟我们说了声耶诞快乐后,就转身上楼了。
孙樱等明菁的背影消失后,神秘地告诉我:
“菜虫。你该,感谢,明菁。”
“我谢过了啊。”
“孙樱不是指礼物的事啦。今晚原本有人要请林明菁看电影喔。”
柏森在一旁接了话,语气带点暧昧。
“人家可是为了你而推掉约会,所以你该补偿她一场电影。”
“提议今晚聚会的是你吧,要补偿也应该是你补啊。”
我指了指柏森。
“你这没良心的小子,是你坚持要请她来我们家玩的。”
我正想开口反驳,柏森眨了眨眼睛。
“而且你还说:'没有林明菁的耶诞夜,耶稣也不愿意诞生。'”
“乱讲!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
“恶心”还没出口,柏森已经捂住我的嘴巴。
“菜虫,别不好意思了。请她看场电影吧。”
“没错。”孙樱说。
“孙樱,你们明天没事吧?”
“没有。”
“那明天中午12点这里见,我们四个人一起吃午饭。”
柏森把捂着我嘴巴的手放开,接着说,
“然后再让菜虫和林明菁去看电影。你说好不好?”
“很好。”孙樱点点头。
“我……”
“别太感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柏森很快打断我的话。
“就这么说定了。”柏森朝孙樱挥挥手,“明天见”
那种眼神的温度
隔天是耶诞节,放假一天。
中午我和柏森各骑一辆机车,来到胜九门口。
孙樱穿了一件长裙,长度快要接近地面,我很纳闷裙子怎会那么长?
后来看到明菁也穿长裙出来时,我才顿悟。
原来一般女孩的过膝长裙,孙樱可以穿到接近地面。
我们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我和柏森经常去吃的一家。
“这家店真的不错喔,我和菜虫曾经在一天之中连续来两次。”
柏森坐定后,开了口。
“真的吗?”明菁问我。
“没错。不过这是因为那天第一次来时,我们两人都忘了带钱。”
我装作没看到柏森制止的眼神,“所以第二次光顾,是为了还钱。”
“呵呵……这样哪能算。”
我们四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只可惜今天是阴天,窗外灰蒙蒙的。
明菁坐在我对面,我左边是窗,右边是柏森。
明菁似乎很喜欢这家店,从墙上的画,赞美到播放的音乐。
甚至餐桌上纯白花瓶里所插上的红花,也让她的视线驻足良久。
“过儿,你说是吗?”她总是这样问我的意见。
“应该是吧。”我也一直这样回答。
孙樱和柏森偶尔交头窃窃私语,似乎在讨论事情。
明菁看看他们,朝我耸耸肩,笑一笑。
明菁起身上洗手间时,柏森和孙樱互相使了眼色。
“菜虫,我跟孙樱待会吃完饭后,会找借口离开。”
柏森慎重地交待,“然后你要约她看电影喔。”
“孙樱说林明菁不喜欢看恐怖片和动作片,我们都觉得她应该会喜欢《辛德勒的名单》。这里有几家戏院播放的时间,你拿去参考。”
柏森拿出一张纸条,递到我面前。我迟疑着。
“还不快领旨谢恩!”
“谢万岁。”我接下了纸条。
“可是《辛德勒的名单》不是动作片加恐怖片吗?”
“怎么会呢?”
“纳粹屠杀犹太人时会有杀人的动作,而杀人时的画面也会很恐怖啊”
“你别跟我耍白烂,去看就是了。”柏森很认真。
我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时,明菁回来了。
“母狗,小狗,三只。好玩,去看。”
我们离开餐馆时,孙樱突然冒出了这段话。
“啊?”我和明菁几乎同时发出疑问。
“孙樱是说她朋友家的母狗生了三只小狗,她觉得很好玩,想去看。”
柏森马上回答。
“你怎么会听得懂?”明菁问柏森。
“我跟孙樱心有灵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柏森开始干笑。孙樱可能不擅于说谎或演戏,神态颇为局促。
结果柏森就这样载走孙樱,留下紧张而忐忑的我,与充满疑惑的明菁。
其实经过几次的相处,我和明菁虽然还不能算太熟,但绝不至于陌生。
与明菁独处时,我是非常轻松而愉快的。
我说过了,对我而言,明菁像是温暖的太阳,一直都是。
可是以前跟她在一起时,只是单纯地在一起而已,无欲则刚。
但现在我却必须开口约她看电影,这不禁让我心虚。
毕竟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这种邀约已经包含了追求的意思。
对很多男孩子而言,开口约女孩子要鼓起很大的勇气。
而且心理上会有某种程度的害怕。
不是怕“开口约”,而是怕“被拒绝”。
台语有句话叫: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三天拉肚子。
如果改成:再坚强的男人也禁不住被三个女人拒绝,也是差不多通的。
悲哀的是,对我来说,“开口”这件事已经够难的了。
要我开口可能跟要我从五楼跳下是同样的艰难。
至于被不被拒绝,只是跳楼的结果是死亡或重伤的差异而已。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真的想追求明菁吗?
当时的我,对“追求明菁”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
如果不是孙樱和柏森的怂恿与陷害,我压根没想到要约明菁看电影。
请注意,我否认的是“追求明菁”这件事,而不是“明菁”这个女孩。
举例来说,明菁是一颗非常美丽且灿烂夺目的钻石,我毫无异议。
但无论这颗钻石是多么闪亮,无论我多么喜欢,并不代表我一定得买啊。
至于到底是买不起或是不想买,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过儿,你在想什么?”冷不防明菁问了一句。
“没……没事。”钻石突然开口说话,害我吓了一跳。
“真的吗?不可以骗我哦。”
“喔。你……你下午有事吗?”
“没呀。你怎么讲话开始结巴了呢?”
“天气冷嘛。”
“那我们不要站着不动,随便走走吧。”
我们在餐馆附近晃了一下,大概经过了三十几家店,两条小巷子。
明菁走路时,会将双手插入外套的口袋,很轻松的样子。
但是我心跳的速度,却几乎可以比美摇滚乐的鼓手。
明菁偶尔会停下来,看看店家贩卖的小饰品,把玩一阵后再放下。
“过儿,可爱吗?”她常会把手上的东西递到我眼前。
“嗯。”我接过来,看一看,点点头。
点了几次头后,我发觉我冷掉的胆子慢慢热了起来。
“姑姑,过儿,两个。电影,去看。”我终于鼓起勇气从五楼跳下。
明菁似乎吓了一跳,接着笑了出来。
“过儿,不可以这么坏的。你干吗学孙樱说话呢”
“这……”我好不容易说出口,没想到她却没听懂。
正犹豫该不该再提一次时,走在前面的明菁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过儿。你是在约我看电影吗?”她还没停住笑声。
“啊……算是吧。”
明菁的笑声暂歇,理了理头发,顺了顺裙摆,嘴角微微上扬。
“过儿,请你完整而明确地说出,你想约我看电影这句话。好不好?”
“什么是完整而明确呢?”
“过儿。”明菁直视着我,“请你说,好吗?”
明菁的语气虽然坚定,但眼神非常诚恳。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眼神的温度。
“我想请你看电影,可以吗?quot;仿佛被她的眼神打动,我不禁脱口而出。
“好呀。”
画面定格。
灯光直接打在明菁的身上。
明菁的眼神散射出光亮,将我全身笼罩。
行人以原来的速度继续走着,马路上的车子也是,但不能按喇叭。
而路边泡沫红茶摊位上挂着的那块“珍珠奶茶15元”的牌子,依旧在风中随意飘荡。
我欠你的,不只是一声谢谢
“就这么简单?”
我没想到必须在心里挣扎许久的问题,可以这么轻易地解决。
“原本就不复杂呀。你约我看电影,我答应了,就这样。”
明菁的口气好像在解决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目一样。
“喔。”
我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过儿。你有时会胡思乱想,心里自然会承受许多不必要的负担。”
明菁笑了笑,“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趁明菁去买两杯珍珠奶茶的空档,偷瞄了柏森给我的小抄。
估计一下时间,决定看两点四十分的那场电影。
柏森和孙樱说得没错,明菁的确喜欢“辛德勒的名单”。
因为当我提议去看“辛德勒的名单”时,她马上拍手叫好。
看完电影后,她还不断跟我讨论剧情和演员,很兴奋的样子。
我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已经完成约明菁看电影的任务,然后呢?
“过儿,我们去文化中心逛逛好吗?”
“啊?”
“你有事吗?”
“没有。”
“那还'啊'什么,走吧。”
问题又轻易地解决。
文化中心有画展,水彩画和油画。
我陪明菁随性地看,偶尔她会跟我谈谈某幅画怎样怎样。
“过儿,你猜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明菁用手盖住了写上画名的卡片,转过头问我。
画中有一个年轻的裸女,身旁趴了只老虎,老虎双眼圆睁,神态凶猛。
女孩的及腰长发遮住右脸,神色自若,还用手抚摸着老虎的头。
“不知死活?”我猜了一下画名。
明菁笑着摇了摇头。
“与虎共枕?”
“再猜。”
“爱上老虎不是我的错?”
“再猜。”
“少女不知虎危险,犹摸虎头半遮面。”
“过儿!你老喜欢胡思乱想。”
明菁将手移开,我看了看卡片,原来画名就只叫“美人与虎”。
“过儿,许多东西其实都很单纯,只是你总是将它想得很复杂。”
“画名如果叫'不知死活'也很单纯啊。”
“这表示你认为老虎很凶猛,女孩不该抚摸。可见思想还是转了个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