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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苦恋公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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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件事要你这位资优儿,花那么多年时间来学习?”轻笑,她的笑容一向能安抚他的情绪,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我学会感情不能被勉强,爸爸和妈妈,他们都是好人,他们不讨厌彼此,甚至可以说得上喜欢,即便如此,终不足以让他们长相厮守。”
  “很高兴,你心中不再有恨。”他真正释怀了。
  “在感情方面,我幼稚得像个孩子。”
  想起爸和娟姨出殡当天,他和妈咪谈开,谈出那些陈年往事,那是爸爸长久相瞒的事情,有点傻,早该说破的,爸爸并不会因此失去他……
  想起那天,他和妈妈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
  坐在咖啡馆里,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今年的天气太怪,连连阴雨不断。
  咖啡的香味弥漫在鼻息间久久不散,轻快的音乐声声传,传进人们灵魂深处。
  “英丰,妈妈有张照片给你看。”她主动延续话题。她侧身,在包包里取出皮夹,拿来一张泛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专注演奏小提琴的男子,三十岁上下,一袭正式礼服,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飒飒英姿,在当年不知迷惑多少颗少女心。
  “他是……”就是他吗?妈咪心中的男人。
  “庄明彦,我的小提琴老师。在大学里,我主修钢琴,副修长笛和声乐。在一次学校办的音乐飨宴中,我碰上他,他精湛的演奏技巧、英挺的外貌……我想,那算一见钟情吧!于是在繁重的功课压力之外,我又多修了一科小提琴,并聘请他当我的小提琴家教。”
  啜饮一口咖啡,胡幸慧甜蜜娇羞的笑容宛若青春少女。
  “我爱他,真的爱他,爱得热烈、爱得狂炽,我们结合的不仅仅是身心,还有灵魂。谈起音乐,我们能谈上一日夜都不止休,他崇拜柴可夫斯基,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写出一出旷世音乐剧,我们日日夜夜忙碌着,为了我们的梦想、我们的生命……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
  想起那年,她久久不语,沉浸在美丽的回忆中。
  “后来呢?什么事情造成你们的分离?”储英丰插口。
  “他生病了,肝癌末期。他住院的第一天,下了课,我带着鲜花水果到医院探视,却发现有一个自称庄太太的年轻妇女在照顾他。当着她的面,他不能跟我解释什么,但是,我在他眼里看到好多的抱歉,刹那间,我原谅他了,不怒不怨,爱到深处,果真是无怨无尤。
  不怪他,真的,怪只怪老天让我们相遇太晚。一个星期不到,他死了,留下一堆谱和一把小提琴给我……他的妻子说,那把琴是他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留给我,是要我珍惜自己的天分。“
  拭去眼角泪水,她自嘲地笑笑。“我哪里有天分?我的辨音度不够敏锐,毕竟二十岁才碰小提琴是太慢了。我懂他把小提琴留给我的真正意思——他爱我,此生只爱我一个人。”
  “后来呢?你怎会嫁给爸爸?”“你爸爸是我的学长,老师死后不久,我居然发现自己怀孕,那个年代,未婚生子是件大事,连路人都有权利对你大大鞭笞一番。
  知道自己怀孕,我吓坏了,根本不晓得要怎么办,从医院出来,我漫无目的四处走,走过多久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后来据说是走到淡水河边。
  说真的,在那种情况下,我想过,也许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用面对别人的轻蔑,不用面对父母的苛责,说不定,我还能上天下地,把‘他’找到,共续前缘。“
  她顿一顿,抬头看着儿子。“告诉你,这是一个蠢念头,当时,我要是死了,就不能生出你这个优秀儿子,不能在世界各处留下我的乐声。生命是美丽灿烂的,你永远不能预知明天出现在你眼前的,会是怎样的惊奇。”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庄明彦的儿子?”他惊讶地握紧双拳,怎会……
  “不!你是睿哲的儿子,他养你、教育你、夜夜念童话书陪你入眠,而明彦……他甚至连有你都不知道。说你是明彦的儿子,不仅我对不起睿哲,你更对不起他。”
  “我……”光这一点,他凭什么恨父亲?凭什么!
  “当时,他从那边经过,阻止了想自杀的我,救下了不该存在的称。我和他很快就结婚,因为我们家世相当,因为大家都企盼储家的第三代出生,所以双方家长都没有反对,你听懂了吗?你爸爸对全世界的人说谎,说你是他的儿子,光这点,你怎能开口说,你是别人的儿子?!”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要试着爱上爸爸,为什么不要让我们全家一辈子永聚不离?”他激动起来,事实揭晓,他应该恨自己,不应该怨爸爸,不该气娟姨,更不该怪……于优。
  “睿哲,我喜欢他,但是,不爱。在他之前,我已经识得情爱,心底明白,对他,我只有感激感动,无法产生爱,我的爱……已经随着明彦埋葬。
  这就是我一直想告诉你的,要是你无法勉强自己爱蜜秋,就别勉强结婚。否则,这对你们两个来讲,都是一场可预见的悲剧。“
  抚上儿子紧皱的眉峰,这儿子太固执,能劝得动,他们父子不会闹到生命终场,才释放彼此。
  “说实话,在这场婚姻中,我不快乐、你父亲不快乐,我们虽然没有大吵大闹,却早已貌合神离。终于,于淑娟出现,对我来讲,她是个救赎天使,她的温柔劝醒你父亲的仇恨,劝动了他放手。离婚时,睿哲愿意把全部财产给我,只要求我把你留给他。我想,对他来讲,你比任何财产都要重要。”
  “娟姨知道爸爸愿意放弃全部财产争取我吗?”
  “知道,事实上这点是她提出来的。淑娟很清楚,那些年里,我尽全力塑造你,要你学小提琴、上乐理班,目的就是想创造第二个庄明彦,让你来完成他的遗愿,我怎可能轻易对你说放手。可是,她的诚恳打动了我,我相信她会照顾你、爱你,甚至做得比我更好。”
  “我曾经怀疑过,她是为了爸爸的财产下嫁。”
  “很多人都有这个误解,你外祖父母、祖父母,也都认定淑娟是坏女人,为图谋储家产业而来。儿子,很多事情不能单看表面,包括……包括小优对你……你很聪明的,我相信你会懂。”深吸口气,她又问:“你打算回去掌理储家的事业吗?爷爷奶奶很期待呢!”
  “再说,我手边还有一年多的合约。”爸爸和娟姨太傻,为不揭穿他的身世,竟宁愿担起所有不谅解。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愿意送我一程吗?”
  “送!当然送。”英丰笑笑,他明白自己无权和世人一样,用批判的眼光来看待母亲和她一生中的爱恋。错怨爸爸,他懊悔不已,他不愿再让恨阻断他们的母子情。
  “雨停了,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下回到美国,把小优带来,我推荐几个有名的复健师给她,说不定哪天,她又能重新站起来。”
  “我会的,因为,她是……我小妹。”想起小优,他的心霍地开朗。
  有了借口,他要去找她!关不住的心在雀跃,小优……午夜梦回,总陪他一路等待天亮的小优。
  第三章
  坐在储英丰的轿车里,于优又回到旧地。看着身旁的他,悄悄笑着,爱他啊!她又能偷偷爱他一个月。
  这条路,他们上小学时,天天都要走上两遭。
  记得那时,她总是背着他的书包,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他则轻轻松松拿着篮球一路拍回家。
  偶尔,他会从别人家的篱墙上摘下两朵扶桑,拔去花萼用舌头舔吮里头的花蜜;偶尔,他会攀过她瘦小的肩膀,问她:“小优,你觉得六班那个吴蓉芬漂不漂亮?”
  他的书包不重,他把大部分的书都留在教室里,不像她得来回背,背得个头长不高。
  “哥,记不记得,你第一天转学?”于优看着专注开车的他问。
  “记得,妈咪邀你上车,她说没见过小女孩如你,贞静婉约,她好喜欢你。”
  “那次我对胡阿姨说谎,我骗她,爸爸很早就去世。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死。”说实话、坦承自己并不困难,他们只剩下一个月,短短三十天,禁不起一个浪费。她要真正认识起弛,也要他真正认识自己。
  “你没见过你父亲?”英丰问。
  “不,我对他印象深刻,他长得高高帅帅,就像书里的巨人英雄,他的脾气和巨人一样不好,生起气来就会打我和妈妈。有次,一个胖阿姨到我家,她很凶,拿起扫把就要打我,口口声声骂我杂种、骂妈妈狐狸精,妈妈死命抱住我,要护起我,妈妈哭得声嘶力竭……那次,我们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处处瘀血。
  后来爸爸回家,妈妈求他放掉我们,他不高兴,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他的脚踢在我的旧伤上,痛死我了……可是我还是想要他,我要爸爸,不想当左邻右舍口中的杂种……我哭着求他留下。不要回胖阿姨家……“诉说往事,她满心伤感。
  “小优,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一段。”几个自我鼓励,他的手握上她的。
  “后来妈妈告诉我,她是爸爸花钱跟外公买来的,她还不起这笔钱,只好一直留在他身边。我很懂事,在六岁的时候,我就让环境逼得懂事,我告诉妈妈,我们逃走吧!我不要爸爸了,就算当杂种也没有关系。
  于是,在胖阿姨拿着菜刀杀到我们家时,我拖着妈妈的手逃离那个监狱,那天,寒流过境,我们的脚上没穿鞋子,赤裸着脚板,我们在巷子尾紧紧抱着彼此,讨论要不要回去拿东西。“
  沉沦在往事中,她不由自主地把他的手握起,贴在颊边,想窃得他一丝温暖。
  “你们回去了吗?”她们的故事扣住他的心,叫它在胸膛里一阵一阵疼着。
  “回去了,在天黑后,我们想胖阿姨不会继续待在我家里,于是我们走回去。没想到,不常见面的爸爸也在家,爸爸和妈妈大吵一架,我们趁爸进屋去找扫帚打人时,逃出来了……”
  她笑得真开心,用力抓住他的手,她兴奋地说:“耶!告诉你,我们赢了!”
  “赢?在那种情形下,你们要拿什么赢?”抚着她纤纤十指,疼惜呵……
  “爸妈吵架时,我进房拿起我的小背包,把妈妈一抽屉的宝贝统统塞进去,这些宝贝里有印章、存折、身份证、户口名簿还有……钱。
  我们赢了,再逃出家门,我们脚上有鞋子,身上有外套、有钱,我们赢了!你说,我是不是好懂事?在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懂事……“
  她的天真表情让他动容,她的“赢”让他心痛到无可复加。
  “家”就在眼前,英丰把车子停在邻居墙边,那是一栋老旧的二楼洋房。
  那里曾经是她们的第二个“家”,自从于优母女搬离后,再没住过人。
  揽过她的肩,英丰让她靠向自己,心疼、非常心疼,心疼……她的懂事。那些“曾经”和“嫌隙”离他们好远。
  指指二楼的木框窗户,地说:“那时,你躲在那里偷看我拉琴。”
  一九八一年夏天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他十二·她八岁
  天刚亮,床上小优还在睡,她瘦拎拎的两条臂膀紧抱住一件外套,怕丢掉似地,连熟睡也不敢放松。
  外套是两年前,她从家里“偷”出来那件,早就太小不能穿了,但是,她仍夜夜抱它入睡,仿佛抱住它,就抱住了从别人身上偷来的温暖。
  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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