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善不好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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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几个在一旁仰着头欣赏着,口里不时地说“好美啊,今儿团圆节过得真好”云云。
文君华忽地低下头去,有种褪尽铅华的冷意。华宴美好的氛围过后,总能给人带来一种清冷的倦意与失落感。
“你们务须跟来,我自己一个人走走,待会回去。”文君华说完转身就走,兰楼外边忽地飘来一阵香风,文君华一个激灵,裹了裹身上的华衣,这天入夜后就有些冷凉了。
小寒几个愣在原地,有些担心文君华。不过,一到了团圆的节日时,她总难免会想起自己死去的母亲,心下伤怀也是正常的。她们便没有跟上前去,只站在一起又赏了会儿月。
第二十六章 月夜思怀
烟火落幕,夜终归于平静。
望着远处随风闪烁的彩灯,听着耳边那或高或低的喧闹嬉笑声,文君华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分不出是高兴还是忧伤。
酒意迎着微凉的夜风早已醒了七分,她提着裙角,缓缓地沿着青石小路走去……头上戴着的蝴蝶发簪,也因为主人的步伐,而优美地扑腾着自己的翅膀。
前方不远处,便是文府大少爷的院子,也是她的前世,渡过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景物依旧,微风徐徐,文君华怔怔地看着那灯火通明,人群穿梭如流的院子,心里孤独的情绪高涨。脚下不听使唤地朝前走了几步,却在下一刻,转身往回跑了起来……
暖黄色小团花锦缎华服微微及地,掠过路边的一两颗鹅卵石,沾上了凉夜里的晶莹露珠……她跑得飞快,头上那碧蓝色的首饰也随着她的动作颤动得厉害。月夜下的她,小小的身影显得那样孤立无援。
不知不觉间,她停在了一个庭院前。微微地弓起身子,她用手抵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也在这时,鼻头微酸,面颊红滚,自眼眸中落下一大滴酸楚的泪来。
吧嗒。
如同雨珠落地时那般,迅速地被地面融合,消失不见。
抬起头来时,她的脸色红润得可以滴出水来,略为自己揉了揉额头,神色已恢复成原有的样子。即便是感伤,也仅仅只有刚才那一小会儿,在心中的仇恨尚未解开之前,她没有多余的力气表现出其他的情感来。
再看前方的庭院,亦是彩灯遍处,只少了些丫鬟婆子的笑语声,令整个院子显得有些孤冷凄凉。这个院子她来过几回,是死去的大夫人文秦氏的故居,因为文伯阳心里对她有着浓烈的想念,所以就算她已不在,这院子却为了她而留。每日洒扫的丫鬟婆子依旧一丝不苟地打扫着这个庭院,这个庭院的一草一木,都按照她去世前的模样摆设。好似她这个人,不过是出远门了一般,并未死去。
心里漫过一阵莫名的触动,她佩服文伯阳与文秦氏之间的爱情,这样的动人专一的感情,在这天地之间,又找得出几处?
守门的两个大丫鬟发现了文君华,便立即上前来请安,她们是文秦氏身边的丫鬟之一。文秦氏死后,她们两个并未服从府里安排的婚配,而是选择留在这锦澜院,守着这院子一生一世。
文君华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年岁不小的大丫鬟,心里亦是涌上浓浓的敬佩之意。她对着两人略点点头,随后笑着一句:“你们各自歇去吧,夜已深了,我自顾进去看看,待会就回去。”文君华是无意间走来这里的,两个丫鬟这么晚不睡,却是因为文大小姐以前的习惯,逢年过节的夜晚里,总要来这锦澜院看看。
闻言,两个丫鬟微微颔首,退下。
院子里很干净,各种物事精致华美,并未因院子久无人居而蒙上厚厚的灰尘。文君华顺着青石小路走到了红漆绿顶的抄手游廊上,就着月色和彩灯柔光,缓缓地坐了下来。
望着锦澜院里摇曳的灯光,文君华不禁感慨一声,若是这文秦氏尚在人间,不知该有多疼爱自己的女儿。小手不经意间抚上了自己的面颊,还真要多谢了这具身子带给自己的身份,才让自己在这短短的几月间,享受到了荣华富贵,温暖的父爱。
所以……
她的眼神忽地变得清明起来,慵懒的醉意全消。
所以,待她心中的大仇一报,她便好好地开展自己的人生。充满感激地去过自己余下的每一天,对未知的将来满怀憧憬。以此来报答文伯阳对自己的疼爱,以及,文大小姐所作出的牺牲。
这样,才不枉来这人世间一遭吧。
也对得起那素未谋面的文秦氏了。
抬头望天,明月洒下了素淡的光辉,氤氲笼罩在自己的脸上,透着些微的寒意。文君华不禁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目光触到了南面优雅而立的文秦氏的厢房。
柔柔的橘黄色光线从那边照出来,里边一个人也没有,唯独剩下那些满怀思念的家具物事,以及,文秦氏生前的一副肖像画。
那幅画文君华只看过一次,上面的妇人身着嫣红色百蝶扑花宽袖襦裙,淡灰色的短衣衬出她身体的玲珑曲线。手执牡丹花刺绣团扇的她,正闲适地坐于花园的石凳上,清灵的目光朝着前方看来,应是在认真地配合着画师的墨笔……她的身后,是成片怒放的馨香蔷薇,间或有几只蝴蝶虫儿飞上花枝,为那幅画添了不少热趣。
犹记得画上的文秦氏,笑得一脸嫣然,甜美的梨涡盛满了幸福,明媚的五官印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是个美人呢,而且是个幸福的美人。
文君华又摸了摸自己现在尚未长开的稚嫩小脸,只称得上是清秀罢了,剩下的那些华美与高贵,都是衣裳首饰称出来的。不知这具身子长大了之后,该是何等样貌?会像她的生身母亲那般,笑语嫣然,眉目如画么?
夜越来越深了,转眼间,四更的梆子声已经响起。
院子里的草木丛中兀地飞出了几只小飞虫,有些是散着盈盈绿光的萤火虫,为这寂静的夜里带来了几分恬趣。
文君华将身子倚在红漆大柱上,她也有些累了。朦胧间,回想起了方才晚宴听来的曲调,是那蓝衣女子所唱。凭着记忆,她也悠然地哼了起来,其中有些微的辞藻她不记得了,便默默地哼唱带过。
她的声音虽不及那蓝衣女子优美,但也算得上是清凌悦耳。这优柔的歌声浅浅地响在深夜的庭院里,竟不知觉地为院子消去了几分冷意,平添了几分温暖与热闹。
唱着唱着,她缓缓地闭了眼,迎着满脸月光的她,神情看上去静谧而安宁。
歌声在一声一声地继续,低低柔柔的,却愈来愈像是梦里喃喃的呓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勉强地将这首绵软的江南小曲唱完,再次睁眼时,庭院内的灯光已经减弱了一些。
缓缓起身,双手抚上了红漆柱子,清了清神之后,她转身离去。临行前,又回头看了看这院子,终将今夜的伤怀全部收起,默默地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又往前行了几步,却猛然听得自己的身后响起了鸣掌声,声音很柔很慢,透着优雅的味道。
文君华身子一僵,忽地转过身子去!
鼓掌之人的雪白锦袍随着微风轻轻地扬起,柔亮的青丝在这时已被主人用缎带随意束好,漏下的几缕,正不安分地扬于主人那如玉的面庞上。他修长纤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白的手此时正交叠在一起,发出了清雅的鸣掌声。
见文君华回头发现了自己,他便宛然一笑,微微勾起的唇角更是令人迷失,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一般,妖娆万分。
文君华不可思议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随后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妖孽男人!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她的眼里不知何时,却添了几分冷意。不喜欢有人随意地侵入自己的生活中,更何况,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状态下。
江掠衣信步走来,步履轻盈得好似他的每一步,都踏在了莲花上一般。
“我问你怎么会进来这里。”再次说话时,文君华眼里的冷意更甚,心中更是快速地将自己刚才的行为一一回忆了一遍,试图要检查出自己有无泄密。此刻的她,已经忘了江掠衣是那大名鼎鼎凤鸣班的班主,只知道此人是个不知礼数的登徒子!
“你的歌喉不错,良吟唱的曲子你才听了一遍就记得,看来记忆也是极好的。”江掠衣说话间已来到了文君华的面前,淡淡的青花露香气顺势扑来,文君华心中一凛,忙地后退了数步。
“回答我的问题。”面对江掠衣的态度,文君华着实是有些生气了,声音亦是骤然变冷。
“真是个固执的小姑娘,你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声音就不如方才了。”江掠衣挑眉往前几步,靠近文君华的时候,方一字一句道,“就在刚才你唱良吟的歌时。”
文君华心里咯噔一声,又是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伸手指向江掠衣愤愤道:“你这个登徒子,你再靠前,我可要叫人了!”话语刚落,文君华心里亦是哭笑不得,这像是自己情急之下会说出的话么?再看眼前的江掠衣,文君华更是气愤交加。
“可惜了。”江掠衣忽地嗟叹了一声,文君华亦是敛了心神朝着他看去。
江掠衣对着文君华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可惜你是大家闺秀,倘若你与良吟他们一样,我便欲收你入凤鸣班。”
“狂妄。”文君华忽地放松了心情,狠狠地瞪了江掠衣一眼,随后自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江掠衣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之时,却已捧腹大笑。尽管是那样失礼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又是另一番风味。文君华几不可见地瞄了江掠衣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人如若是个女儿身的话,定能迷倒一大片的男人。
笑过之后的江掠衣,忽地从容而立,静静地上下打量着文君华。待他看得文君华十分不自在时,才悠悠开口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细细深想,却觉得这两字极其适合我,谢了。”江掠衣略有深意地再次看向文君华,不知她是真的见识短浅,还是天性傲然。能进凤鸣班的人,无一不是他江掠衣精心挑选,决定日后好好栽培的奇人。此刻,若是换做其他人,听到他想也不想便承诺让她入凤鸣班,估计会兴奋得夜不能寐吧。
文君华自是不清楚江掠衣心里的一番想法,此刻的她,只觉得眼前之人是个疯子,听到别人贬低他,还要言谢。
“不管怎么样,今日之事,莫要向外提出一个字。”也不知是为何,文君华有些心慌,总觉得自己今夜的举动被江掠衣窥去了,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当下对江掠衣的口气,更是带有几分硬气。
“今日什么事?”江掠衣戏谑一句。
文君华气结,只得自顾转身出了这院子。临行前,忽地听身后来了一句:“我在此郑重承诺,日后小姐若是想看凤鸣班的表演,只需差人去外边找中介放个消息便是。往后不管凤鸣班身处何处,定在第一时间回来,为小姐演绎。”
文君华身子一顿,没有回答,只提起自己的裙角匆匆离开。
锦澜院里,江掠衣笑得一脸明媚,他今夜的心情似乎很好,正暗暗地感谢文老爷暂留自己下来谈话,才能让他这么巧,遇见了一只娇小黄莺。
第二十七章 滴水之恩
次日清晨醒来,文君华忆及昨日深夜的遭遇,仿若做了一场梦一般。小寒和春分两人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在清早起来,得知凤鸣班已经离开了江城之后,心里更是涌起了一阵失落感。
文君华忽地想起了昨夜江掠衣的承诺,便愈发地觉得不真实起来。
穿戴梳妆整齐之后,文君华在房内享用着清爽的早饭。忽见白露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