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扮家家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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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小小的心情转折,她的心终于恢复晴朗,而,太韶堡也在望了。
夜深人静,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东楼的小跨院里头却是热闹异常。
“剪刀、石头、布,我赢了,你脱衣服!”掌灯时分早就过去,典雅的楼阁里却传出豪迈不羁跟孩童的欢笑声。
“俺就剩下一件裤子,不能再脱了。”说完又是一阵爆笑。
“兔娃子,你还是赶紧把袄子穿起来,着了凉,七叔可管不了你。”
房间里头满桌的酒食一片狼籍,光着膀子的男人坐没坐相,其中还坐了个笑语不断的兔兔。
她小小的瓜子脸漾着红晕,珠亮的眼睛荡着水波,菱嘴滟潋着粉红,完全是醉酒的模样,一个不稳还差点摔到桌子下头,谁叫她人矮腿短,腿的长度还构不着地板呢。
紫君未刚沐浴过,睡前习惯洗澡的他听着隐隐传来的嬉笑声,蹙着足以夹死蚊蝇的眉头大步来到小跨院里。
为了怕吓到兔兔,本来欲擂门的大动作被硬生生的压抑下来,他怒极反趋冷静的拍门,就算这样,指节敲在木头上的声响也足以传递出他的怒气。
“小老弟,你也来啦,我们在玩剪刀石头布,你也参一脚吧!输的人要脱光光喔。”打着酒一隔的老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把紫君未拉过来一起热闹。
紫君未不动如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冷气一下冻醒了不少人。
“哦,夜深了,我头痛,老九,陪我回去睡觉。”老七机灵得很,一下就瞧出不对劲的地方。
“回去?咱们跟兔娃儿约好要玩到天亮,不见日头不散的!”他倒要借酒装疯看看他这小老弟能撑到什么时候不发火。
“砰!”事实证明,紫君未坏了一块用上好木料制成的门板。
“你们喝酒也就算了,居然玩脱衣服游戏,还把她身上的袄子给脱了,你们……这群老头子!”紫君未磨着牙。这群不良的色中年人居然用寻花酒的玩意来带坏兔兔,天——理不——容!
“什么?”老九的酒醒大半,连迭挥手,“不是这样的,兔娃儿是喝了点酒酿,喊热,我们才给她脱衣服的,她还是嫩娃娃,洗衣板的身材有什么看头,要脱,我宁可去脱我那老相好的,她那粉嫩嫩的身材才火辣呢。”
“你别越描越黑了,你看主子的脸快跟开封那个包黑子有得拚了!”
紫君未不只笑不出来还想把人当向包子打,“我听打更的老周说成都街道很久没人打扫,赶明个你们几个都扫街去吧,记得,四更天要起床。”
“不会吧,现在都快二更天了。”哀呜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
“扫街对你们来说可能还不大够,成都街尾的王二麻子病了很多天,每户的香粪没人收,你们顺便帮忙去。”紫君未简直成了冷面笑匠。
“我的娘,叫俺去挑大便!小老弟,我们只是陪兔娃儿喝个小酒,你就这样整治我们,以后不帮你看小孩了。”
紫君未摸摸鼻子。“太韶宫的屋梁很久没更新,我想……”
大家一起掩住唠唠叨叨的老九的大嘴,点头如捣蒜。
“别再想了,我们都晓得啦,扫街……呵呵,扫街去……”七、八双巨掌蒙住老九的嘴鼻,拉大蒜的把人拉走了。
“叔伯们别走啦,我们还要玩一二三木头人,天还没亮耶。”兔兔看一群人做鸟兽散,她也想追出去。“兔兔!”
“哦。”她没看过这么严肃的紫君未,“你洗香香了喔。”
小孩就是这样,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无法专心。
起初,紫君未都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兔兔的贪玩,可是,他现在觉得有个环节错了,不是这样的,小孩该是贪玩也嗜睡,他却轻易的在兔兔的眼眶下方发现睡眠不足的证据。
她不睡,不肯睡。
“来,来扮家家酒。”扯着他,她还不忘记玩乐。
案头,有下午紫君未买给她全套的家家酒玩具。
“我有话跟你说。”他像个父亲,技着腰,熊样的身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兔兔有一瞬间以为他只需要用一根手指头就能压扁她。
然而,下一刹那,他如高山的身形矮了半截,他蹲下来跟她眼睛对着眼睛说话,“我在生气。”
“兔兔看得出来,因为你的头发全部通通竖起来了。”
这样天真的小孩子言语,他到底生气个什么东西!
“小孩子不许喝酒。”
“我十六了。”她振振有词。
紫君未把她拉到铜镜前,用事实告诉她,她的“十六岁”不会有人相信的。
“好嘛,我……”她未语先呜咽。“我不想睡,才拖着大叔们陪我,你不要罚他们,不然我也一起去扫街好了。”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扫街是什么。
“不想睡?嗯?”他有些软化。
她忸怩了下,更颓丧了,眼里的疲惫显示她其实累坏了,只要一根指头就能让她马上变小猪。“是不能睡。”
“理由?”他的口气更温暖。
“你又不是不知道兔兔一睡下又会睡很久醒不过来,我不要又那样。”小小的怕是多少不安造成的,她在跟自己的精神毅力拔河,却不知道有人可以倾诉,她也不知道紫君未是由衷的关心她。
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紫君未替她把凌乱的鬓发挽回耳后,这一动才猛然发现自己哪来这么多细腻心思,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看起来他是在劫难逃,喜欢上这只小兔子了。
“这个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像公鸡每天一样准时把你吵起来,让你一点赖床的时间都没有。”
“你保证?”她泛出疲惫又美丽的笑。
“好歹我要管理那么多人耶,没有信用怎么办事?”看着兔兔慢慢偎进自己怀里,已是精神体力都到了极限。
“我信你。”她索性窝入他充满干净气息的胸膛,这样的温暖,好好喔。连个哈欠也没打,她进入无梦的睡乡。
睡着了的脸更是无忧无愁,紫君未站起来,以丝毫不影响兔兔的方式将她送上床。
但是,困难来了。
趴在他胸膛睡的她卸不下来,他又不忍心使出大动作,怕惊醒才入睡的她,想了想,他只好在床上躺平,让她仍旧安稳的挂在他的胸口上。
锦被覆上,长夜漫漫。
“这是手指头,这是我的脚,哈哈,那是床蓬,我醒过来咧。”跨坐在紫君未的肚子上,兔兔一醒来就又笑又跳,一点也没感觉她的小屁股下方是人家的重要地带。
也幸好紫君未身形高大强壮,不在乎她在上头小小的蠢动。
他两臂实于后脑勺,真是惊讶啊,他从来不会容忍谁一整晚趴在他的胸膛上呼呼睡过一晚,对这只兔子他耐力惊人。
看着她娇小可爱的脚指,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呢。
“既然醒了,赶快梳洗,我们用膳去。”他一跃而起,准备叫人来帮她更衣梳发。
听到要吃饭,她浑身不舒服,刚才的欢欣鼓舞一下无影无踪。
借口尿遁,便想溜走。
“尿壶就在床后头,不需要到外面去。”
一柱香后,兔兔嘟着嘴,被带到饭厅。
先是空气中搅动着的人气扑面而来,跨进门槛,叹为观止的饭桶整齐排成一个纵队,三教九流、各方人种热烈的吆喝着,天经地义的把脚跨在长凳上,赤脚的、衣服补丁的……什么人都有。
但所有的人在看见紫君未以后就完全无声,只剩下饭匙在挖饭的声音。
他们把目光全部集中到紫君未扛着的兔兔身上。
她就像一头小白羊闯进了豢养着黑羊的羊圈。
紫君未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张扬,他在自己的位子落定,也把兔兔放下来。
他们从偏门进来,突然间看见黑压压的人潮,兔兔除了忙着转动眼珠,根本没空打量坐在旁边的人是谁。
紫君未让人敲锣,表示开动。
跟犯人共桌吃饭,也只有他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而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人名副其实是犯人,他却不曾要求他们要佩带手镣脚铐,兔兔看着各形各色的人,对坐在身边的紫君未有了另一番新的见解。
第五章
为了逃避紫君未一直不停夹来的菜肴,兔兔不得不竭尽所能的找话题。说话,难不倒她,要怎么转移把她当鸭填的注意力比较麻烦。
“别顾着说话,专心用膳。”她那点心思紫君未很是明白,顺手一筷子的青菜奉上。
兔兔快看成了斗鸡眼。“不要把我当猪喂,我一点都不饿,真的。”
“乖乖,你知道这年头有很多人没饭吃的,我们要珍惜一粒米、一株菜,这都是大自然赐给我们的恩惠。”
用大帽子扣她是希望她多吃点,人是铁,饭是钢,虽然知道她胎里素,吃不得荤,仍是希望勉强她多吃些,好增添力气。
填鸭耶,兔兔突然明白了身为鸭子的悲哀,一碗尖山似的饭菜,她又不是猪猡,就算她想吃也是有心无力。
不是她挑食难养,是她的胃不肯配合,无法吸收那些食物不用说,吃了也只是多一道吐出来的程序,怎么吃,东西到她肚子都只是浪费了。
但是紫君未那诚恳柔和的眼光让她无从拒绝,她头皮发麻的扒了半口饭,含在嘴巴,有一搭没一搭挑着碗中央的菜,希望用膳时间赶快过去。
紫君未因为她吃下第一口饭,移开了目光。
好奇怪喔,这么多的人吃饭却是鸦雀无声,大家吃饭都不聊天的吗?
“紫君未。”她软软的唤他。方才巴不得没有人注意她,不过一下时间又无聊了。
“嗯?”
“家人吃饭都不聊天的吗?一点声音都没有,兔兔吃不下去。”也许是一个人安眠的时间太久,她喜欢热闹活泼,喜欢被很多人围绕。
那孤独的寂寞总好像如影随形,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有人,不管做什么都好,她就觉得安心。
为了不吃饭就给他出难题。紫君未环顾案头下的犯人,“你知道他们都是待罪之身吗?”
犯罪,有说不清的理由,入狱,为的是给这些人反省的机会,好在最恰当的时机回到社会,重新融入人群。
“兔兔知道,他们都是做错了事,被发配到这里来服刑。”每个人身上那么大的一个囚字,她再笨不识字也知道用嘴巴问。
“不管他们的过去犯下什么错,服刑,是很苦的,没有自由,精神、肉体都被关在牢狱里面,吃饭对他们来说有时候只是苟延残喘的一部分,没有发自内心的愉快,所以没有交谈的必要。”这么沉重,她听得懂吗?
这些被世俗认为是凶神恶煞的人跟欢乐是绝缘的。
他们背负责难的个中滋味,就跟人喝水一样,是冷、是暖,自己最清楚。
“为什么不让他们的家人来探望?兔兔因为有紫君未跟嬷嬷这样的好家人才可以很开心的生活,如果他们也能跟家人住在一起多好。”
“你真的这么想?”嗯,他摩挲着下巴,这未尝不是可行的事。
探望,没有问题,常住,就不合律法了。
“有家人在身边,他们吃饭就会又香又快乐,用不着每天花很多力气打架相骂,紫君未也不必天天眉头打结。”她天真烂漫,想法也天马行空,偏偏紫君未还觉得这个意见有趣得很。
乘机,他舀了一口饭喂进兔兔的嘴。
她皱眉,不过还是咬了咬,慢慢咽下肚。
“你提的案子不错,我们立刻来做表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