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请太子入洞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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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轿里的苏福儿斜靠着柔软的绣团,娇润若樱桃的唇儿得意往上扬,突然轻晃的轿身停住了,她皱了皱眉,娇声轻唤:“阿全,怎么了?”
“回大小姐的话,前头有舞龙舞狮,挤得很,咱府轿子过不去了。”轿夫恭敬禀道。
不需侧耳倾听,窗外真是锣鼓喧天,让原本热闹的大街更加扰攘了。
“走小巷吧。”她忍不住暗暗嘀咕:“这是怎么了?今儿又没哪尊神佛圣寿,也不是哪间客栈开张,还舞龙舞狮咧。”
“喛。”阿全应了一声,随即抬轿转了个方向。
总算离了大街,幽静的小巷立时隔绝了不少外头喧哗吵杂声,苏福儿满意地继续靠着绣团,不忘掏出随身小算盘和帐册,在小矮几上算起帐来。
一心多用,利用时间做妥事,是她能将偌大苏府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原因之一。
可算着算着,算珠子随着陡然一落又的轿身晃动,登时全乱了。
“啧,阿全,你们是怎么抬轿的?害我又得重算了。”她懊恼了一下,只得扶好算盘,俐落的重新拨正满排算珠。
“对不起,大小姐。”阿全模模糊糊应了一声。
她拨动算珠的指尖一僵,目光锐利了起来,沉声道:“停轿。”
阿全像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就是这一刹那的犹豫,令苏福儿顿时心下全然了悟。
“够了,我说停轿。”她冷冷地道。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自帘外响起,轿子果然停住,绛色轿帘缓缓被掀开。
一身白衣胜雪,温文优雅出现在她眼前的果然是凤尔善。
“太子想强抢民女吗?”她内心惊怒不已,冷淡面容却看不出分毫。
“我只是想见你。”他一手稳稳抓着轿帘,温柔地看着她。
“你把我的轿夫怎么了?”她不必看也知道轿子必定是换人抬了,否则忠心的阿全怎么可能连声警示都没有?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微笑地反问。
“我家轿夫的声音,我还认不出吗?”她冷笑。
“你依然聪慧如故。”她笑叹。
“少拍马屁。”她仍是不给好脸色。“太子爷,光天化日你到底想干嘛?”
“我们需要谈谈。”
“不必,没什么好谈的。”
“哦?”他笑了,促狭地道:“至少,咱们还可以谈谈上次你跟我提起的那个交易。”
去他的!
苏福儿毫不淑女地低咒了一声,再抬起头,脸色已然和煦如春风。“殿下想到哪儿谈?”
凤尔善眼底笑意更深了,柔声道:“我记得你最爱吃老树胡同柳嫂子的大卤面,我陪你去吃可好?”
“我刚在我‘妹婿’,”她故意加重语气,“也就是你‘皇叔’的府里狠狠吃了个饱,现下是半点东西也吃不下了,如果殿下好兴致自管吃去,小女子可以在外头等。”
“那么咱们就去绿水烟波楼喝茶吧?你以前总说他们家的——”
“忘了。”她二话不说的拒绝。
“可是你以前——”
“很抱歉,殿下,小女子的记性差,忘性大,很多芝麻蒜皮微不足道的事全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您若老是跟我提起过去那些我没做过也不记得的事,小女子我是概不承认的。”
凤尔善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后,宠溺地笑依了她。“好,都给忘了也好,那依你看,咱们现在去哪儿好呢?”
“太子金尊玉贵之体,恐怕是不方便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省得惹来左一个刺客、右一个杀手的,连带累及一旁的无辜女子——也就是我。”她说话便说话,还是忍不住小小讽刺了他一下。“所以小女子前思后想,还是城郊的菩提寺地方清幽,也方便说话。”
佛门净地,专镇妖邪,料他也不敢在佛菩萨的地盘上色心又起,兽性大发。
凤尔善岂会不知她的心思,不禁微微一笑,可在被她逗笑之余,却也不免有一丝叹气失望——那就不那么好玩了。
“就菩提寺。”
古松斜飞,郁郁苍苍,偶有山风路过,送来阵阵清凉。
凤尔善凝视着面前宛若白玉雕就的玉人儿,轻抬皓腕低头啜茶的飘逸动人模样,不禁有些恍神。
依稀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岁月,那时她还在宫里,在他身边。
中间隔着的这两年浩瀚遥远如海洋的辰光,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倒转回两年前,能来得及阻止自己做出令他失去她的那些天杀的蠢事……
凤尔善忍不住苦笑。
苏福儿冷冷注视着面前尔雅俊秀的男子,心底何尝没有淡淡的惆怅和深深的酸涩?
曾经,她为了这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怎么会笨成那样?一点都不像她苏福儿的为人。
由此可知,普天之下唯一能将聪明人变笨蛋,笨蛋变成蠢猪的东西,莫爱情为甚了。
“福儿。”他终于开口。
“怎么?”她眼底那抹苍凉与依恋之色一闪即逝,快得就像从未存在过,语气平静。
“你还是不愿原谅我吗?”
原谅?
“这两个字怎生写法?”她冰冷地反讽。
“我知道当年我是愚不可及地铸下大错——”他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懊悔与悲伤。
“你没有错。”她面无表情的回了句。
“福儿——”
“错的是我。”
两年前,从她踏进皇宫的那一天起,她就彻头彻尾的错了,至今还在为当初的错误付出代价。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又何须赔上一个妹子和心腹丫鬟,就为了匡助他凤家的江山基业?
可现下她是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他凭什么再来扰乱她的心神,口口声声要她的原谅?
有些事谈原谅,只会像多掴了她一个巴掌!
“福儿。”他叹息,喉头苦涩难咽。
她冷冷一笑。“太子爷,现在的苏福儿既没精神也无兴致和你话当年,不管谁被谁辜负,或是谁被谁糟蹋?我是记不得也不想记,现在福儿只不过是欠殿下您一个履诺,可我答应过的事就必定会做到,就请您不要再多费唇舌、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了。”
凤尔善注视着她,柔软的眸光里透着深深的悲伤。
她努力不去看他的眼神,努力不去看他的脸,努力不让胸口隐隐的痛楚逐渐失控扩大开来,危及她极力保持的冷酷与平静。
“说吧,”她淡淡地开口,“你要什么?”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太子莫忘了,当初谈条件的时候,福儿就已说得一清二楚,”她嘲讽地轻扬柳眉,“我答应会做到任何一件你想我做的事,除了嫁给你。”
“我知道你对太子妃一位避若蛇蝎,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可是我只想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他满眼痛楚,声音却温和若水。
赎罪?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扭曲了一下,随即款款起身。“看来,今天咱俩还是谈不出个什么结果了,请容小女告辞。”
“不。”他倏地抓住她的手,大掌炽热而有力。“我不许你走!”
她想挣脱他的掌握,又恼又怒。“太子殿下又要像前日那般羞辱福儿吗?”
凤尔善像烫着了手般,霍地松开,英俊脸庞闪过一丝愧疚和心疼。“对不起,我从没想过羞辱你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苏福儿冷冷地重复,“你想我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山风习习,松林沙沙,古寺悠悠钟声低沉回荡。
可原本是佛籁天音的暮鼓晨钟,对映此刻,不知怎地却添加了几分肃杀之气。
终于,凤尔善还是开口讨了他的条件——
“去他姥姥的十八代!”
一路保持着甜美柔媚笑容的苏福儿一回到相府,一关上房门,立刻狂飙国骂。
管他太子的姥姥可是太后还是太皇太后,总之,谁教她们倒霉,有了这种灰灰灰孙子祸害人间。
原本趴在床上的虎子被她的怒气吓得弓起身子,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声咆哮。
“怎么,造反啦?”她睨了它一眼,明明声线也没抬高,可虎子立刻识相地过来,磨磨蹭蹭地撒娇。
“嗷。”它毛茸茸大头拚命在她身上乱钻。
“唉。”她想板着脸,最后还是忍不住心软地一把将它捞入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长长吁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今儿个心情不好,迁怒你了。”
虎子仰起头,朝她询问地嗷呜了一声。
“是啦是啦,”她晶亮的眸子对上大猫滚圆的眼睛,无奈地道:“我知道不该对他心软,当初我根本连理都不必理他们这几个乱国殃民的男人祸水,管他政权轮替皇帝换谁当。可是当年皇上待我也是不错的,虽然他老搞不清楚我不是他流落在外头的无缘私生女,我只是他无缘的儿媳……”
“哦?”
“对啦对啦,反正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险恶复杂,个中内幕会吓到你猫皮疙瘩掉满地。”苏福儿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现下最最头痛的还是那个不要脸的家伙所提出的要求。“可总归一句,都是凤磬硕惹出的麻烦,要不是他脑袋装大糞,迟迟不肯认清事实,早早把我妹给娶了,我也犯不着使出这等玉石俱焚之计。”
瞧,好人做不得吧?稍稍心存宽厚,就立刻被人得寸进尺欺到头上来。
不过,她素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欠她的一个也跑不掉就是了。
“噗吱!噗吱!”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响起鬼鬼祟祟的声响。
她抬起头,疑惑的开口:“爹?”
偷偷摸摸在门外发出怪声的可不正是当朝文名鼎鼎的宰相大人?
“福儿,麻烦你出来一下。”
苏宰相自从毋须担忧乱臣贼子的困扰后,只快乐了三天,随即又开始找事来忧国忧民,而刚刚出现在相府大门外的事情,毫无例外地立即成了他老人家关注的目标。
“怎么了?”她抱着越来越嫌沉重吃力的大猫,前去打开门。“您怎么这个表情?”
“外面有人找你。”苏宰相还是那副天快塌下来的样子。
“既是找我,爹又操什么心呢?”她笑了笑,习惯性地安慰着他。
“可……”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忧心忡忡。“是御林军总教头邢大人。”
来得这么快?
“那个混——”她及时吞下突然上涌的怒火,硬生生挤出一朵甜笑。“呃,女儿的意思是,就是那个常混迹于太子宫的邢狩邢大人吗?”
“是呀,不过你千万别在邢大人面前这么说,”苏宰相还不忘教导女儿,“‘混迹’这个词不是敬语,不适用于令人尊敬的人事物之上,正确的说法应该是——”
“爹,帮我抱一下。”苏福儿突然将虎子塞给他,转身扬声道:“来人,帮我整理行囊。”
“整……整理行囊?”苏宰相傻傻抱着猫,一脸错愕。
“爹,女儿应皇后娘娘之邀要到宫里住上一个月,”她笑得好不咬牙切齿。“就从今天开始。”
“什、什么?皇后娘娘?”苏宰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天大皇恩圣眷给当头砸中,登时头昏眼花。“怎怎怎……怎么……”
“女儿会把所有开支帐项和家里的一切杂务都先交给管家,爹一样上您的朝办您的事,半点都不耽误的。”临离开前,她还不忘安抚地拍了拍满脸茫然的父亲一下。“记得,不认识的人上门来自称是您门生要谋事,别说‘不’,要说‘滚’,效果比较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