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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朝颜散流年(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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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静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平常都是宁榕陪她一起加班,一个出票一个审核算账刚刚好,但是今天她有事,所以她就让她先走了,这一会儿,办公室里安静得让人空虚,只有她桌子上的台灯和电脑发着幽蓝的光,几乎都可以拍一场恐怖剧集的戏码了。
  伸手拈过笔比划了几下,察觉到并不太生的手势,她的眸色黯了一黯,恍惚间想到那年那月那人,认真得仿佛是自己做功课一样教她写字。
  当时她的字写得不好看,他的却极好,据说是专门学过,除了日常写字她还见过他临的毛笔字帖,每个字都飘逸俊秀至极,虽然说不上来是哪个大家的字,但是在她眼中看来却都是极好的。
  他还用毛笔给她抄了本唐诗三百首,细细的小楷,一眼看上去,有种线装古书的风雅,她看了欢喜得不得了,走到哪里都要带到哪里,后来却又生怕被弄坏了,干脆工工整整地放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用牛皮纸裹了个严严实实,抽屉还上了锁,这才觉得心安。
  后来他便教她写字,他说:“免得以后你写情书给我我看不懂。”
  她又羞又恼,拿着笔敲他,“什么情书,才没有呢。”
  “现在没有,以后总有的。”他只是笑,见她提着笔杀过来,顺势捉了她的手吻了一下,嬉笑的面孔换了认真的颜色,把她拉了回来认真临摹字帖。
  后来常有人赞她的字好看,却不知道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甚至她一时兴起,偷偷学他写字,若不是笔力太过纤弱,倒像个了十成十,他就跟她开玩笑:“那么爱学我写字,哪天我故意犯个错,让老师罚我抄课文好了,到时候全部拿来给你抄。”
  “你想得美。”她凶巴巴地抢过字帖。
  他却开心不已,笑呵呵的。
  似乎从一开始遇到,他们就一直是这么开心。
  虽然后来她倒不练字了,但是这么多年,她居然还晓得他的字是怎样写的,一笔一画之间小小的连笔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回过神来看过去,自己都吃了一惊。
  还是那样的用笔,最细微的转折处都清晰地提醒着她过往的时光。
  她叹一口气,把传真发了过去,随后把那报表和工资单收了起来,放在电脑桌上的文件夹里。
  坐下来后打了几个字给齐东阳:“事情办好了。”
  他回过来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她叹了口气。
  等了半晌,他却没了反应,她专心于最后一班客人,出了票后把账目核算一下,就要关上电脑走人,这时候齐东阳却又和她说了话:“有你在挺好的。”
  心脏仿佛停了半秒,之后才笑了一笑,随手关了电脑,也没有给他回话。
  阮秋笛自觉似乎做了现在这份工作以后,看夜色的机会也跟着越来越多。
  因为每天最晚的航班是22点左右起飞的,所以有客人要赶那班飞机的时候,她也只有在那之后才能下班,还好现在的公司离她住的地方不是太远,有时候赶到没有公交车的时候,她索性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去,就当是在锻炼身体。
  但是大部分时候她还是坐车回去,因为走路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很多事情,总会觉得倦怠伤感,所以还是坐车好,即便伤感,也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不过今晚却早就错过了末班车的时间,所以她只好走路,经过一家又一家店铺,从繁闹的都市区一直走到宁谧的住宅区,橘黄的路灯光在长街尽头蔓延开去,仿佛看不到尽头,空气中飘散着春末夏初时节温热的因子,触到皮肤上,带出一种潮湿感来,闷闷的,压得人浑身不舒服。
  路边有高大的合欢树,在阴影里逆光成陌生的模样,闻不到花香,只感到脚下不时有软软的触觉传来,想来是白天落下的花,鸽子羽一般,落到地上聚在一起,便成了这样天然的地毯。
  她悠然神往,心里默默的,转过拐角的街道上此时空落落一片,她像衣锦夜行的女王,一个人走在上面,载浮载沉,街灯照不到的角落黑漆漆的不见任何动静,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浑身一炸,身上就起了细细的粟子,她加快了脚步,不希望自己明天上社会版头条。
  对面传来自行车辘辘的声音,她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特别在意,依旧闷着头疾走,快到跟前即将擦肩膀而过的瞬间,却觉得肩膀上突然一痛,随即就见那骑车子的人跳了下来,车子随即朝她的方向倒了过去。
  路灯映得光只一闪,她已经看到那人手中明晃晃的,却是握了把快而锋利的薄刀,寸把长的样子,不伤人要害,但是却足以给人身上留下不大不小的记号,她吃了一惊,随即踉跄着跑起来,一边跑一边疾呼。
  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大意,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似乎看到小区的大门外贴了张通知,好像是说什么变态男子专门拿刀刺人的事情,如今看来,她倒是很不凑巧地碰上了。
  “住手!”冷冷的喝声传了过来,有人飞快地跑了过来,她大喜之下稳住了心神,却不料还是被身后追她的男人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扭伤了脚。
  那个人追了两步又跑了回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连连摆手,试着站起来,谁想到只是轻轻动一下就疼得倒抽凉气,“好像是扭到脚了。”
  “要不要我扶你去这附近的门诊部看一下?”那男人背着光,看不清楚他什么样子,但是说话的感觉却很优雅。
  阮秋笛勉强站了起来,受伤的脚蜷了上去,样子像只受了伤的鹤,那男人看了有点想笑,却还是忍住了,“走吧,我扶你过去。”
  她动了一下,酸酸麻麻的痛感火一般燎到大脑,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伸手一摸,发现手上都是血,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肩膀上的痛是因为被割伤的原因,她又惊又怕,手不自觉地看向那个男人,“怎么办啊?”
  眼泪都快要重得掩饰不住了………
  那男人微一弯身,“上来。”
  是准备背她吗?
  阮秋笛犹犹豫豫地伏在他肩上,那男人却很自然地背了她就走,“不要太担心,等下就到了。”声音很是温和,说话不紧不慢的从容不迫。
  “今天的事,谢谢你。”她渐渐放下心来,只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好,遇到一个这样似乎可以完全信任的陌生人。
  “不用客气,应该的。”跟他说了这样两句话才发现,原来他的嗓音是天生的淡软,听起来便会让人觉得这人和气又温柔,是很有特色的声音。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啊。”她觉得自己以前绝对听过这样的声音。
  “可能吧。”他却只笑了一笑,很有礼貌地没有追问下去。
  真的是个很温柔又很善解人意的男人,她在心中感叹,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社区门诊部里橘色的灯光暖暖地透出来,在门口形成一片暗黄的光晕。
  “进去吧。”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男人把她放了下来。
  “谢谢。”她侧首看手臂上的伤,虽然伤口很长,但是还好并不深,只是一直疼,抽筋似的让人讨厌。
  “小心!”看着她一副摇摇欲倒的样子,男人低呼一声拉住了她的手,紧接着却轻轻地“咦”了一声,抬头朝她看过去,正好和阮秋笛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照面。
  娟秀的五官,微微上扬的唇,神色温艳如莲,有种含而不露的疏远。
  他有点失望,却还是一直看着她,没有放开她的手。
  第四章 遇袭(2)
  “怎么了?”她有点尴尬,忽略心中莫名的紧张。
  他却轻轻开口,仿佛在试探:“慕容静水?”
  她目光闪烁,垂下长睫轻笑,“我叫阮秋笛,不叫慕容静水。”她试着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解放出来。
  他却握紧她的手,“我认得你的手。”
  “可是我不是……”她紧张起来。
  “怎么?不进来包扎,倒在外面玩起了拔河游戏?很好玩是吗?”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短发女子笑笑地看着他们,双手插在口袋里,带了点不羁,随性洒脱得根本不像是这门诊部的主人,她看一眼阮秋笛,又笑着开口,“冉振,你从哪里捡来这么个伤病员?”口中说着笑话,人却已经走了过来,扶了她一把后顺便把她从他手中解救了出来,“别担心,跟我来。”
  “谢谢。”阮秋笛跟她道谢,被她小心地扶到屋子里坐了下来。
  短发的女医生立即忙碌起来,开始准备东西给她清理伤口。
  叫冉振的男人却走了过来,半蹲在她面前,抬起脸看着她,“你确定不认识我吗?”
  “我认识你。”阮秋笛看着他笑,“你是花样滑冰的运动员冉振嘛,那么有名的人我怎么会不认识?”
  冉振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审视地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子。
  她的容貌和他记忆中那张总是苍白的容颜完全不能叠合到一起,甚至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她果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吗?
  那为什么……能够清晰辨认出别人是谁的,手感觉到她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女孩?
  他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许是因为身为花样滑冰运动员而具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是只要努力,很多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有一条很多人都做不到,就是他只凭手感就能清晰地辨认出他握着的是谁的手。
  那个和他整整牵手在冰场上度过三年时光的女孩,他怎么会错认她?
  “慕容静水?”他看着她又喊了一声。
  阮秋笛看着他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只是微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医生伸手把他推开,熟练地开始清理阮秋笛的伤口,冉振起身走到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奇地看一眼冉振,阮秋笛悄悄开口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啊。”女医生满脸笑容,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是那一脸的笑容却让人无法错认她的心思。
  阮秋笛莞尔:“真好。”
  “好什么?他啊?”女医生笑着看她,“我是钦媛。”
  “阮秋笛。”她笑着回礼,随即看向冉振,“为什么你要叫我慕容静水?如果你是要找她,她现在就在市内。”
  “不一样的。”冉振摇头。
  都说慕容静水以前是练花样滑冰的。
  都说她突然从花样滑冰的运动场上退出,改打网球。
  都说幸好她改打网球,不然的话,花滑多了一位普通选手,而网球界却少了一位精英。
  都说……
  只有他知道,不一样的。
  阮秋笛目光一闪,随即低下头去,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钦媛的技术很好,已经帮她包扎好了。
  只是还是痛,仿佛被火灼烧的线一般,从顶端到末端,莫名的痛。
  怎么不见了?
  齐东阳找东西找得心里冒火,只差没有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找到他的签到卡,今天他要去总公司开会,没了那张卡,他连公司的大门都进不去。
  “见到我那签到卡了吗?”他逮到人就问。
  “没看到,是不是放到什么角落里去了?”众人忙忙碌碌的也没有在意。
  宁榕咬了下唇,一边对账边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急得似乎都要满头大汗似的,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你问一下阮姐吧,你的东西……”又咬了下唇,她的话却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东西……一向也都是阮姐最清楚……
  他清楚吗?
  齐东阳却仿佛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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