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散流年(上)-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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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点了点头。
顿了一下后他以为她还要说些什么,她却又安静了下来。
“是那个FLOWERSPRINCE?”想到同事们送那男人的外号,他微微笑了一下。
她一怔,随即不自在地应了一声:“是吧。”
“你男朋友?”他很八卦样地刺探。
“不是,”她仿佛急急分辩一样,“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他疑惑地皱起眉,“听你们说话好像不太像呢,难道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他只差没有明白无误地跟她说她是处于恋爱中了。
她却愣住了,半天没有接他这句话。
是吗?
她做了什么会让别人以为她和司骏在一起了?
都说人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这次呢?会不会是真的正像他说的那样,其实她已经算是和司骏在一起了?
明明她没有忘记她爱的那个少年不是吗?
“你根本就是习惯了司骏的呵护。”心里头有个微弱的声音一直在提醒她。
她没有!
她没有忘记谁才是她爱的人,她从不曾忘记过!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那么,司骏算什么呢?
在她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他像一棵树一样,挡在她身前,细心地陪伴在她身边,像她的精神支柱一样,牢牢地为她撑出了一方晴天。
她感激他,多过了喜欢他。
或许别人可以接受这样的感情,但是她……绝对不可以。
在她心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可以。
或许是她太自私了,她明明知道司骏对她的感情,却还是放任自流,任他付出,而她理所当然地接受,心中牵牵念念的,却另有其人……
阳光那么好的天气,她却突然觉得冷,心仿佛跌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暗淡、憔悴。
“没有。”她突然开口,一半是解释给他听,另一半,却像是证明给自己听。
“呼”的一声又一阵风灌了进来,齐东阳连忙伸手去摇车窗,“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微笑,低下头认真地看那拼图。
他却突然开了口:“你是不是怕我?”
她无奈地笑,“是啊,我好怕你的。”
“真的吗?”他很怀疑。
“是啊,怕死了,见到你就想立即逃开。”她想到之前的某天他似乎也这样问过她。
“真的?”他失望似的开口。
“才不是呢。”她笑了起来,抬头看他一眼,“或许以前很怕,但是后来就不会怕了,毕竟,我也看到了你并不怎么可怕的那一幕。”
“例如……”他不记得他自己有做过什么让她觉得不再怕他的事情。
“例如……仿佛被抢匪洗劫过的房间?”她掩唇吃吃笑了起来。
齐东阳俊脸微烧,不好意思地辩解:“那是例外。”
“是吗?”她故意拉长了声音,换她来消遣他。
那次对他来说,可能当真是意外。
那时她刚进公司没多久,公司里新员工要做培训,培训主管和他都住在员工宿舍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事先通知他,总之她们那批人——起码六七个人一起到员工宿舍后,看到的满地狼藉简直就是被抢匪洗劫过的现场。
“被子没有叠。”有人开始挑刺。
“床单用很久了。”第二个接着开口,以下类推。
“他肯定在床上吃东西了。”有人不小心摸到了一点细细的饼干屑。
“垃圾没有收,而且还扔得到处都是。”有人继续镇静地打量他的房间。
“衣服没洗,而且有随手放的现象。”有人伸手把他的一条裤子从沙发垫下面拽了出来。
“没有擦桌子的习惯。”因为只有他的房间里有网线,所以培训主管只好把笔记本放在他桌子上,结果惹来另一句抱怨。
她是最后一个开口的,怔了片刻后突然开口:“我要不要换鞋子进去?”
培训主管和那几个同事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笑得东倒西歪,半晌后才忍住笑开了口:“拜托,我还怕他的房间弄脏了你的鞋子。”
她只好尴尬地对着那似乎真的不怎么干净的地板笑,再悄悄看一眼他这一团糟的房间,只觉得他平时的那种威严形象“砰”的一下子,就全部倒塌了。
后来再见他,她就开始微笑,不再觉得他那么恐怖了。
不是因为不再怕他,而是因为看到了他严肃的另一面,最正常的那一面。
“没必要笑那么久吧?”前头驾驶位上的齐东阳忍不住出声抱怨,她那样笑,害他都快要把自己当傻瓜看了。
“不可以吗?就许你取笑我,就不许我取笑你一次?”她浅笑着看向车窗外。
玻璃窗上隐约映出她的样子,笑得开开心心,眉目又何曾有半分阴霾?她知道自己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闷很忧郁,所以才努力把自己改造成爱说爱笑的样子,但是此刻她却笑得这般开朗阳光……
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那个时候,她总喜欢偷偷地看他一眼,再低头微微一笑,他有时候不搭理她,有时候就玩心大起,抬起她的脸,人就站在她面前,要她好好看个清楚,她自然不好意思,对他又推又赶,又笑又闹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她那时候,总是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却坚持抿着嘴把那笑容给吞了下去,免得他骄傲忘形,看到她那般喜滋滋的样子。
就如现在一般的笑容……
“问你个事儿。”齐东阳突然开了口。
“什么事?”她抬起头,微微转身,看着他小半张侧脸。
诗经中说,有匪君子,如砌如磋,如琢如磨。
他这半张侧脸,当真给人一种书中那位“君子”的感觉。f
如砌如磋,如琢如磨。
“上次我让你发报表传真到总部,今天我看到那两张表了,上面的签名还真的像我写的,你是不是练过?”他微微回了下头,随即又专注地看向前方。
“是啊,”她顺口接了下来,“怎么样,写的还不错吧。”
“真的很像我写的字呢。”他在她前头连连点头,“佩服佩服。”
背心处潮潮的,一冷一热地收缩,指甲缓缓却执着地掐在掌心里,她笑得云淡风轻,低下头看着摊在膝盖上的拼图。
“你真的练过?练这个做什么?”他突然再次开口。
“学过写字而已,不是故意要学别人写字的,”她笑着顾左右而言他,“你看这个。”
她把膝盖上摊放着的拼图举给他看,齐东阳疑惑地微微分神,却在看到拼图后“刷”地来了个紧急刹车,一驰一停之间,刚刚才完工的拼图“哗啦”一下全部被打翻了过去,她花费了半天工夫才完结的成果被他就此破坏殆尽。
他无法置信,张口结舌,她却懊恼地看着被打翻的拼图板,考虑着要不要提醒他一声,他开车的技术实在不怎么好。
“不要小看我哦。”他还记得,他的小女孩曾经很拽地看着他,把怀里的拼图板小心地放了下来。
“我等你拼好,记得喊我起来。”他根本不相信她拼图的速度,懒洋洋地找了个地方闭上眼睛准备睡大觉。
风在林梢鸟在叫,他以为自己就要睡着了,却被她给晃醒了,“给你看我的成果。”她得意洋洋地笑,献宝似的把拼图表拿给他看。
他无法置信,张口结舌:“怎么可能?”
就像现在一样。
“怎么可能?”他脱口而出。
“就是有可能。”她微笑的样子,瞬间和他的小女孩当年的样子重叠到了一起。
甚至连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一模一样得让人突然……觉得不适应……
第七章 秘密(1)
穿过一片貌似荒芜的待修公路,隐约便看见一片绿色的田野,金色的菜花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充满了微甜的气息,偶尔风起的时候,还能看到有蒲公英的小伞兵飞起又降落,没有看到任何跟桃有关的东西,但是浓郁的乡土气息却已经扑面而来,让住惯了高楼大厦的齐东阳不自觉地精神为之一震。
阮秋笛的家还真是个好地方,他近乎艳羡地分神看着路两旁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据她说她们这个镇子的特产是桃,但是这半天经过的地方却没有看到半棵桃树,尤其让他想不通的是既然这镇子以桃闻名,又何以取了“杏花镇”这个名字呢?
“你确定你们这个村子没有取错名字?”他怀疑地瞄了一眼阮秋笛,发现她正在东张西望。
“怎么可能?从我知道这个镇子的时候它就叫这个名字了。”阮秋笛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怎么?你有意见不成,那我可以代你向村长引见一下,和他提议改个名字如何?”
“村长?”他的眼角开始抽搐,现在可是21世纪,居然还存在“村长”这个鬼东西?
“没错啊。”阮秋笛点了点头,伸手给他指路,“朝西拐,就快到了。”
“你家还真隐蔽。”他连连摇头,看着路两旁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植物,有种会不会一下闯入原始森林的感觉。
“停!”阮秋笛果断地喊了一声。
他配合默契地将车停到了一个农家大院前。
说是农家院子,可是又不尽然,明明是两层木楼,周围则搭了一圈蔷薇花架,上面有待开已开的红蔷薇,点缀在绿叶当中,格外的醒目,刚好将那木楼团团围在里面,看来农家盖房果然不同于城市里的建筑,随心所欲得让人看起来格外尽兴。
“怎么样?”看他一副惊奇的样子,她笑着开口问他。
“漂亮!”他几乎要羡慕起她了。
“妈妈,哥哥们,我回来了。”隔着那层蔷薇篱笆,阮秋笛含笑对着木楼喊了起来,然后回过头看着他,“走吧。”
“哦。”他又发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跟着她进了蔷薇围起来的小院子。
看一眼他意想不到的神情,阮秋笛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小妹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阮家三哥阮震西第一个跑了出来,上去就给了阮秋笛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哥,你是想闷死我吗?”阮秋笛笑着掐他,阮家的男人个个长得高大健壮,他这么冷不丁地对她一抱,还真是吓人一跳,招架不了他这种热情。
齐东阳看着面前大熊也似的男人,忍不住也耸了耸肩。
“走开,小妹快被你抱窒息了!”长相斯文的阮家二哥阮震南动作却不怎么斯文,伸手粗鲁地把弟弟推开后,他含笑在阮秋笛额上吻了一下,“欢迎你回家,小妹。”
他是个长相很漂亮的男人,但是看起来却不阴柔,而是一种斯文的温柔,和弟弟阮震西截然不同,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你干吗占小妹的便宜,被你这家伙一亲,她还嫁得出去吗?”阮震西立即对着他大吼起来。
“妹子,别管他们,你的脚还好吗?”好不容易抢到发言权的阮四阮震北凑到她身边开了口,大方地把肩膀借给她靠。
“谢谢你,四哥。”阮秋笛看着他微微一笑。
“嫁不出去我负责娶她!”阮震南立即还击,丝毫没注意一旁的陌生男人——齐东阳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们喜欢开玩笑。”阮秋笛只好对齐东阳如此解释,不然的话说不定他在心里怎么想呢。
阮震北终于注意到了身边的这个“陌生人”,忍不住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站在最后的阮家老大阮震东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手一个把弟弟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