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美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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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利尼也含着泪说:“她连我泡的咖啡也不喝。”
罗西尼则满脸绝望地说:“她还把我煮的意大利面倒掉呢!”
詹姆士对这些话却恍若未闻,双手插在口袋中,看起来相当悠哉,以低沉的语气道:“我用不着放她走,她已经走了。”
“啊?什么时候?怎么可能?我们都没开门啊!”三兄弟都吓傻了。
“别告诉我你们都没发现门口这条床单。”詹姆士指着外面的墙壁。
听到这话,普契尼、罗西尼和贝利尼立刻跑了出来,望着那条花花绿绿的床单,惨叫出声:“圣母玛莉亚!我的天啊!”
晚餐时间到了,他们就下楼在店里忙着,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竟是这样的情况。
难怪今晚进门的客人们脸上都带着奇妙的微笑,还有人问他们说:“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害他们愣愣的摸着脑袋回答不出来呢!
詹姆士冷冷地看他们一眼,“你们竟然连一个受伤的女人都看不住。”
歌剧三兄弟闻出了危险的气息,个个头皮发麻了起来,“老板!原谅我们吧!我们立刻关店去找玫瑰回来。”
“最好在我之前找到她,否则你们都别想活了!”他冷冷的说,努力压抑住怒气。
“是!”歌剧三兄弟马上冲进店里,高声宣布:“抱歉,我们打烊了!”
“为什么?我的菜都还没上呢!”
“我的咖啡才喝一半,至少让我喝完吧!”
“今天不做生意了,一切免费,请大家帮帮忙,快走!”
不顾客人们的疑问、抗议,他们硬是拉走了所有的人,在走出店门时,却发现詹姆士已不见踪影了。
“出发吧!今晚可以难得的冒险一番了!”三兄弟彼此互相鼓励道。
然而,眼前是人海茫茫的旧金山,想要找到一名东方女子是多么困难啊!但情势所逼,他们也只得在夜星一般拥挤的人群中,寻找那颗名为玫瑰的星星了。
第四章
别无所求
我只知道
故事正在发生
那将熄未熄的烛火
才谱到一半的曲子
难道不就是整个世界吗?
夜,渐渐深了。
纪雨湘走在寂静的街头,慢慢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雾升了起来,彷佛一道咒语将这城市笼罩住,呈现一幅迷蒙凄凉的景象。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联合广场(UnionSquare),附近的百货公司都已打烊,就连常在此地觅食的鸽子也不见踪影。
她坐在公园的石阶上,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只有寂寞陪伴着她。
身上美丽的衣服并不能保暖,令她渐渐觉得有些冷了,只能以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肩,抵挡这越来越强的寒意。
雾都,她很自然地想起来,旧金山有个别名叫“雾都”。
白色的雾很美,但也很冷,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或许她会就这样消失在这白雾中吧!
只是,这时却没有人可以想念,不是稍微悲哀了点吗?
蓦然地,她脑中浮现詹姆士的模样,这让她心惊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清晰地记起他。
就在她感到心慌之际,一阵“叮当!叮当!”的声响传来。
纪雨湘站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竟感觉到这铃声有些熟悉,彷佛唤醒了她记忆中的某个部分,让她不禁闭上眼仔细聆听,希望能想起一些什么来。
“嗨!可爱的女孩,我们又见面了!”
纪雨湘睁开眼睛,发现一辆缆车正停在自己的前方,而车尾处有位中年男子对她招呼着,那亲切的笑容彷佛他俩早就认识。
“我们又见面了?”她指着自己,语气隐含着不确定。
“是啊!要不要搭个便车?这是末班车了,我可以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包尔笑咪咪地对她说。
纪雨湘不再犹豫,既然这个人曾经见过她,她一定能从他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于是,她跳上了车,站在车尾处,望着那白雾不断蔓延开来。
“嘿!你又改变形象了,打扮成意大利女郎的模样,很漂亮。”包尔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不过,我想你一定很冷吧!”
纪雨湘感觉到肩头一阵温暖,只见包尔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她猛地一颤,好象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不用客气。”包尔歪着头看了她一下,“我问个问题,希望你不要介意,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好象迷了路的样子?”
“我……”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只有以问题回答问题,“你在哪里见过我,请你仔细的告诉我。”
包尔压抑不住诧异的表情,“你怎么了?才几天前的事你就忘了?”
“我……我发生了一些事,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皱起眉头,身躯微微的颤抖起来,就像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
包尔见她脸上毫无血色,连忙扶她到车内坐下,“可怜的女孩,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当然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希望对你有些帮助。不过,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好象快昏倒了。”
纪雨湘揉了揉太阳穴,“谢谢……我还好,请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
包尔开始回想道:“大概是在五天前,你在市场街口(Market
Street)上了车,那时你穿著一身黑色大衣,我问你是从哪儿来的,你说你是台湾来的,还说你的老家在台北西门町,后来你就在中国城下了车。当天晚上,也是最后一班车,我又遇见你,但那时你穿著白色旗袍,和傍晚时的模样不同,你说你想去热闹的地方,我就建议你到意大利区,这就是我认识你的过程了。“
纪雨湘努力的消化着这些讯息,她大概知道了自己是台湾人,家住台北西门町,来这里的目的是中国城,因此惹到了勇哥那一帮人,但她还是不懂自己的意图所在,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做出这些事。
包尔看她默然沉思,又问:“我该叫你什么名字呢?”
“你……叫我玫瑰吧!”她想,Ross这个名字对他是容易些的。
“玫瑰?很适合你的名字。”包尔扯开友善的笑容,“虽然我已经向你自我介绍过了,不过,我想我还是再告诉你一次,我叫做包尔。”
“包尔,真的谢谢你。”她再次致谢。
“别这么客气,对了,终点站就要到了,你要在哪儿下车呢?”包尔问道。
对平常人来说,这应该不是个难题,但她却无法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包尔掩不住惊讶的张大嘴,“那怎么办呢?”
她咬了咬下唇,“我自己会找到去处的,谢谢。”
她将外套还给他,抬起下巴往前走去,她相信自己总有本事撑过去的。
看着那背影,如此孤单、如此无依,包尔不禁开口喊道:“玫瑰,别急着走,虽然我不能把你带回家,因为我老婆会杀了我,但至少我可以请你去喝一杯,天气这么冷,我们去渔人码头喝点海鲜汤吧!”
纪雨湘原本想拒绝他的好意,但在他殷切的邀请下,她也不由得答应了。
等包尔下班交差以后,便带着她走到渔人码头(Fisherman's
Wharf),四处都是小酒吧及餐厅,在寒风中映照出温暖的黄色灯火。
许多餐厅是从十九世纪末既存在的,门口摆着传统的大煮锅,男人们穿著工作服为观光客送上热腾腾的螃蟹、蟹肉鸡尾酒等,虽然必须站着或蹲在路边吃,但还是有不少观光客捧场。
“我有个朋友在开餐厅,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包尔说。
对于这个建议,纪雨湘难以抗拒,因为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于是,他们走进“Crab
House螃蟹之家“,她点了螃蟹浓汤和三明治,包尔一面看着她吃,一面笑道:”你好象饿了一整天似的。“
纪雨湘羞怯地笑了,包尔则拍拍她的肩头说:“没关系,慢慢吃。”
纪雨湘颤抖了一下,因为他拍到了她的伤口,而包尔也立刻住手,他在旧金山待得够久了,也曾看过许多黑道恩怨,他知道那是绷带缠绕的伤口。
纪雨湘心里黯然地想,一般人碰到这样的状况,应该是会敬而远之吧!
但没想到,包尔还是朝她伸出了友谊的手。
他诚恳地说:“玫瑰,我们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某种麻烦,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替你打个电话给一位朋友,他在市区很有势力,也拥有许多家公司和餐厅,我想,他至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落脚处。”
纪雨湘听着这番话,几乎忍不住冲动想要给他一个拥抱,“谢谢……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回报你才好……”
包尔只是微笑,“我这个朋友很有办法,我相信你若受他保护,就绝对没问题的。”
纪雨湘看着包尔起身,走到柜台打电话,而坐在火炉边的她,则继续喝着浓汤,感觉那一阵阵温暖,流动在她的体内,以及心中。
几分钟后,包尔坐回桌前,一脸开心地说:“他很快就会来了,他说他正缺人手,如果你不介意,就去他的餐厅里帮忙吧!”
“我很乐意。”纪雨湘点头道,此刻她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能有个朋友、有份工作,就该感谢老天了。
在等待的时候,包尔和纪雨湘聊起天来,纪雨湘才一点一滴的明白,包尔已经驾驶缆车十几年了,从他年轻时当水手周游列国以后,他就在旧金山定居下来,如今这里已经是他的家,而他的老婆、孩子也都很喜欢这个城市。
“虽然这儿晚上有点危险,但还是一个很美丽的都市,我已打算要在这里度过晚年了。”包尔肯定的说道。
纪雨湘望着他的脸庞,不禁有点羡慕起他来,只因为他有一个家。
就在这时,几名东方脸孔的年轻人走进店来,其中一人突然指着纪雨湘,以中文说:“噢!她不就是勇哥要找的那个女人吗?”
“没错!虽然她穿的衣服不一样了,但那张脸我是不会忘记的!”另一个小伙子说。
“好,我们这就带她去见勇哥。”众人一哄而上。
眼前情况不对,包尔立刻站在纪雨湘的面前,挺身道:“你们想做什么?”
“滚开!”他们以英文骂道:“这是我们的事,你最好别管闲事!”
“不行,她是我的朋友,你们别想伤害她。”包尔做出迎阵的架式,他年轻时可也是一名打架好手。
“包尔,让我自己应付就好。”纪雨湘不愿连累任何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好人。
那几个年轻男人皆蓄势待发,不等纪雨湘和包尔有所结论,就立刻动手挥出一拳。
包尔迎战其中一人,幸好他宝刀未老,暂时稳居上风。
两个男人向纪雨湘冲来,她想也不想的就踢腿而出,挥拳相向,她相信自己应该是有这本事的,当她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动作,她更确定自己绝对办得到。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包尔疲于应付,纪雨湘也伤疼难耐,眼看两人就要落败。
“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枪响,接着是一声威严的命今,“不许动!”
一开始,纪雨湘还以为是警察,但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她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詹姆士!
他手中的枪还冒着烟,背后跟着一堆手下,个个都带了家伙,将餐厅团团围住,看起来十分吓人。
那几个中国城的兄弟很快地收了手,认清了来者后,便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