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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娘子费猜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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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作弊而被赶出考场,取消考生资格。”
  “作弊?”司徒闻铃讶然惊呼。
  “作弊的那个人当然不是他。”孙夫人嫣然一笑,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再提起时,已不若当日那般激动难耐,“他只是揭发他人作弊,不料那人却反咬他一口,因试题确实握在他的手中,主考官便二话不说将他赶出考场。”
  会有这样的事吗?
  一向官廉民丰的金碧皇朝,也有这样污秽可耻的事情?
  “哪个王朝都有清官,哪个王朝也都会有冤案。”孙夫人仿佛是看穿她的惊讶,微微一笑。眼前这小姑娘虽然只是个丫鬟,但,一定被保护得很好。自己比她大不了几岁,眼角却已见风霜了。她有些欣羡地望着司徒闻铃。
  “后来呢?后来弄清楚了没有?”
  “后来,进财不服,四处投递状纸。可,他告的那个人当时已被皇上钦点为探花。谁会相信皇上钦点的探花郎会作弊?他若没有真才实学,那皇上岂不瞎了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进财一口气憋不过,一病不起。未料得那个人竟不肯放过我们,一面派了屋主来收屋,一面假意向爹爹示好,诱哄得爹爹签下借据,实际上,那竟是卖身契。”
  司徒闻铃倒抽一口凉气,“当时,就没人管他吗?”
  摇摇头,少妇笑道:“坏就坏在,那人做任何恶事,都让人抓不到把柄,旁人看来,还说是我天大的造化,探花爷不但帮我们保住了房子,还以德报怨,请大夫来替进财治病。我们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爹爹心中愧疚,一日醉酒之后,从楼梯上滚下来身亡,进财的病却越治越严重,眼看着婚期一日日逼近,我想要寻死却又丢不下进财,那日半夜,我偷偷搀了他去河边,打算与他一同投河自尽。就在那一天,我们遇到了四少爷……”
  “是他救了你们?”
  孙夫人点点头,“四少爷不只是救了我们,他还相信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并帮我们四处投递状纸。”
  “他帮你们告状?”司徒闻铃一愣,本能地脱口而出,“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司徒闻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呀,为什么不可能?
  她为什么直觉抗拒去相信他?
  为什么宁愿当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人?
  年轻的少妇看着眼前震惊又执拗的女子,眼里有着悲悯的同情之色,“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他。”
  皇朝规矩,民告官,先杖二十。
  谢慕骏虽是王爷之子,但不是世袭爵位的长子,也未曾科举入仕,甚至连个秀才都称不上,以他那样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个性,他又怎甘愿于公衙之上屈跪他人?
  但,他却又确确实实如此做了。
  眼前的孙夫人就是最好的明证。
  司徒闻铃深深地吸一口气。
  是的,她还不够了解他,远远不够。
  那么,五年前的谢慕骏,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一刻,她深深地迷惑了。
  谢慕骏抬头,望着隐在暗夜里熠熠闪亮的金漆招牌。
  珍膳楼?
  他怎么又会走回这里?
  在王妃匆匆赶来珍膳楼之前,他已携红荔离开。
  在软香阁喝了几杯红荔亲手酿制的清酒,听了几首姑娘们新谱的曲子,他却有些心不在焉,嘴里吃着美味佳肴,心里只担心着,那丫头伤了手,不知道能不能吃饭?
  随口敷衍了几句,好不容易出得门来,已然又是深夜时分。
  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应该不太好吧?
  踌躇半晌,原本还是打算回家的。
  可,这会儿一抬眼,才发觉就这么信步走着走着,还是来到了珍膳楼!
  难道当真已是身不由心了吗?
  甩甩头,甩去几分酒意,正待要离开,不料那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张圆圆的笑脸。
  “恩公,你不进来吗?”
  “嗄?不不,我刚好只是路过这里。”他边退边说。
  孙田氏仍然是笑眯眯的,“路过这里正好,您上去瞧瞧三小姐吧,她睡得不太安稳呢。”恩公的事情,大大小小,巨细匪遗,她都打听得很清楚。
  知道恩公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双生姐姐,如今,三小姐在此养病,他焉有不担心之理?
  然而,又恐恩公拘礼,不肯深夜来扰,是以,隔一会儿便到门口张望片刻,这不,果然让她等着了,又岂会让他轻易离去?
  孙田氏如此一说,他倒不好推辞了。
  只是去探望慕澄,没有别的意思,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进入幽暗的内堂,脚步声踩在木质楼梯上,格外响亮,就好像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上。
  他忽然问:“那丫头应该还在这里吧?”
  “对呀,王妃让她回去休息她都不肯呢,一直守在这里,真是个忠心的小姑娘。”孙田氏想也不想,像是知道他在问谁一样。
  他苦笑着扯了扯唇角,沉默下来。
  “到了。恩公您先进去,我去厨房给您烧碗醒酒汤。”
  谢慕骏点了点头,看着孙田氏执着灯烛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走廊里一时黯淡下来,
  一点幽微的灯火透过窗纸,投映在他的脚下,门被孙田氏轻轻推开一道缝,他迟疑一下,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屋内感觉有些闷,烛火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香飘荡在空气里。
  白色的床帐垂下一半,另一半还钩在帐钩上,一个女孩就趴睡在那里。
  她的样子看起来是累极了,眉微蹙着,乌黑的秀发散开来,披在肩上,大概是因为热,白皙的脸蛋上飞上两朵红云,可爱得好诱人。
  他蹲下来,静静地凝视着她。
  半晌,唇角微勾,却浑不知自己此刻的笑容有多么温柔。
  “傻瓜。这样也能睡。”
  抬眸四顾,才发现这小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那个无知无觉的假慕澄。
  俊眉蹙了又蹙,对于这个打从天外掉下来的怪胎,他打心眼里有一种厌恶抗拒的感觉。
  不是对她有所怀疑,这世界有太多奥秘,比如,南海之外,听说就存在着仙国,如果能侥幸逃过海寇的劫掠,以及风暴之眼的袭击,那么,便会顺着南海之水到达彼岸,永恒的仙之国度。
  再比如,西疆热带丛林里的食人之国。
  这些虽只是传闻,却也不是完全的无迹可寻。
  所以,这个女孩说,她来自于几百年后的未来,他也不是完全的不能理解。
  只是,她的到来,却带走了他最亲近的人。
  这一点,才是他最最无法接受和不可原谅的。
  胸口闷得有些发慌,头沉沉欲裂,是酒劲上来了吗?
  他甩甩头,眼前有些花,步履不稳。
  床上的人儿一个变成两个。
  慕澄,慕澄,是你回来了吗?
  姐姐,姐姐,是我的错,你回来吧,回来吧。
  你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不理我。
  他一个激动,冲过去,抱住她的双肩。
  床板剧烈的晃动使司徒闻铃猛然惊醒过来,她吓了一跳,拉住他,“不要再摇了,不要!她会死会死的。”
  然而,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五年了,活在深深的自责之中,他的姐姐却从不肯再看他一眼,再对他微笑一下。
  她从此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认得任何人,不知道爱,也不知道恨。
  直到如今,上天为他们送来了另一个慕澄。
  她会说,会笑,会喊娘……
  她不嫉恨从前的一切,她健健康康,活得那么正常。
  然而,只有他知道,她不是、不是、不是真正的慕澄。
  “姐姐!回来!你回来!”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以为,终究有一天,她会清醒过来,会再对着他笑,说:“慕骏,怎么办呢,你那么淘气,我该拿你怎么办?”
  然而,再不会有了吗?
  再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吗?
  “你醒过来!你醒过来!”他用力摇,用力!
  陡然,“啪。”清脆的一声。
  左颊有些痛……
  室内蓦地安静下来。
  谢慕骏怔怔地看看被自己猛烈摇晃却兀自昏迷的慕澄,再看看一脸惊吓,呆呆凝视着自己掌心的司徒闻铃。
  “我、我……”
  她被自己吓住了,半晌,直到他充满戏谑的嗓声响起,她才蓦然回神。
  “你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防着我,你究竟得到了什么?她又能给你多少好处?”
  那样充满自嘲的口吻,令她猛地抬起头来,直视他墨黑的双眸。
  那双眸子,黑而沉,像一口深井,若不是刚刚她亲眼所见,怎么会料想得到,那里,也曾经掀起过滔天巨浪?
  “不,我不是为了要得到任何好处。”不是为了申辩什么,她瞅着他,只是静静地说。
  似有些意外,又似有些赌气,似对自己的懊恼,又似对她的恼恨,又或者,只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灰心丧气,他嘴角一抽,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么,你就是个傻瓜!一个愚忠的小傻瓜。”
  热闷的空气让他头脑发涨,脚下一个颠踬,倒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然后灌了一壶的凉开水。
  “你又喝醉了?”她蹙眉。
  幽淡的灯光照下来,照在少女淡蓝色的衣襟上,仿佛有水波在灯影里粼粼荡开。
  第6章(2)
  “又?”谢慕骏撑住额头,微微挑起一眼,由下而上地睨着她,“你又看我喝醉过几次?”
  对!他又喝醉了。
  醉酒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只是,最近,他总有一股疑惑,为什么自从那日遇见她之后,他便从来没有宿醉头痛过?
  司徒闻铃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嘲讽和愤逆,微微一顿,走近他,淡淡地说:“酒量不是越喝越大,而是醉一次浅一次,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说着,从袖内摸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他,“这是解酒药,还有十颗,全都给你吧。”
  他却并不接,只是挑眉望着她,一副深思的表情。
  递出去的手僵在空中,她定定地看进他的眼眸,穿过那深黑的重重迷雾,忽然之间,她仿佛有些了解了。
  微微掀唇,笑道:“五年前的谢慕骏也喝酒吗?”
  他一愣,没有答话。
  她继续笑说:“你这样子,被慕澄姐姐看见了,她也不会开心。”
  谢慕骏一震,讥嘲的笑脸乍然收回,仿佛万里晴空突然阴霾满布。
  她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然而心却在刹那揪紧了。从没见过变脸变得那么快的人,他生气了吗?
  但,即便是生气,也好过那样一脸阴郁的笑。
  她深吸了一口气,迎视着他的双眸坦诚平静,“或许,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老天爷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让我们彼此知晓了同一个秘密,又共同守护着这个秘密,所以,我要说,其实,真正想要对这个女孩好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手指坚定地指出去,笔直指向床上那个虚弱苍白的少女。
  “你说什么?”冷冷的语气。谢慕骏握紧手指,此刻,沉黑的脸色如罩了一层铁,脆硬、冷定。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司徒闻铃扬起下颌,“难道你不是希望,在她的那个世界里,也有人如你这般,善待你的姐姐吗?你没有揭穿她的身份,甚至还帮助我们做戏,让大家更相信她,难道,这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心里的某一部分坚硬的壳被击中了,裂开来,他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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