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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罗敷女-第3章

小说: 罗敷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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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歹竹出好笋,也许就是这么回事。
  “谢谢老奶奶。”
  “小丫头,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尽管提出来,老太君给你撑腰,就算要的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叫凤儿给你搞下来,只要你说。”
  罗敷走向前,伸出可爱的小指头,仰着甜美的脸蛋,“要打勾勾,说话算数喔。”
  老太君噗哧一笑。这娃儿,她是何等人,会赖她这么个小人儿吗?
  但想归想,她还是伸出指头和她慎重的打勾、盖章,完成她这一辈子最草率也最有趣的契约。
  就在大家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惊人的要求时,却见罗敷把脚下的新鞋脱下来,猝不及防的打上黑凤翥的脸,然后,咚一声,“凶器”掉落在地上。
  一个鞋印浅浅的烙在他铁青的脸。
  还没完……
  她哽咽了下,“我不是天王老子的女儿,可是……我也是娘生下的……,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谁希罕!”她说得结结巴巴,眼睛气得圆瞠,却骄傲的把头抬得老高,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因为,这样子眼睛里的泪水才不会掉出来。
  她吼完,一室静寂,所有的人差些掉了下巴。
  这是大不敬的行为。
  咯咯咯,一道小小的身影已奔出大厅,没人想到要阻止。
  老太君最先回过神来,“琦玉,把她追回来。”
  “奶奶,需要跑步的事情我大概帮不上忙,可能要劳动凤弟。”也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本来就身子虚,黑琦玉揉了下太阳穴,清瘦的身子马上歪进侍童的胸膛。
  “我犯糊涂了,凤儿,去把人追回来。”
  黑凤翥没有旁的选择,抱着一肚子的不情愿迈开脚步。
  真是流年不利,他犯“小人‘呐!
  看着黑凤翥一脸气呼呼的出门去,黑琦玉微微别起好看的唇形。
  明明没有铁石心肠本钱的人,又何必要把自己装得像混蛋加三级咧……
  阳奉阴违的事不难,刚开始,黑凤翥抱着敷衍了事的心态在岛上乱逛,就一个小丫头,腿能有多长,就不信能跑到天边去。
  出了府第大门,他纵马狂驰了一圈,大汗淋漓之后,索性跑到海边脱光身上的衣物汹游潜水,精力发泄过后这才爬上岸,接着席地呼呼大锤,等到他睡醒,一轮明月已经挂上树头。
  骑上黄骠马回到府第前,他懒洋洋的随口问着门僮,“那个叫秦罗敷的丫头回来了没?”
  他是看准她没地方可以去,不回这里,她能去哪?
  门僮一脸惶恐。“黑二少,还没看见人影……这,你不是去找了?”
  整个府第的人还巴望他能把人带回来交差呢。
  “可恶!真会找麻烦!”他甩动手中的马鞭,鞭尾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二少,你别激动。”门僮试着想安抚他的情绪,忘记要看人脸色,叨叨絮絮的还往下说。
  “二少,罗敷肯定迷路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不回来,她一下受伤,一下死了爹,这会儿出去无依无靠的,坏人是不怕碰到,我们这座岛有太君镇压着,没人敢欺到我们头上,怕是她去了海边,黄昏是涨潮时间,她一个小女孩要是被海浪卷走……二少,你说这不是很悲惨?”
  “你说完了没有?!”他还不知道府第有这号多嘴的人物。
  “完了。”二少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如今他年纪尚轻,假以时日,要是脾气跟着人“成长”,在他下面做事的人肯定水深火热脱层皮,他本来还以为找到铁饭碗呢。
  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罪恶感的东西爬上黑凤翥的心头。
  他才从海边回来,那个老是跟他作对的小女孩确定不在沙滩上,那么,还有什么她可以去的地方?
  轻踢马腹,策马奔驰,在马儿奔跑了一段距离后,他猛然拉扯僵绳,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来到码头,他坐渡船出了水鸟,直奔西陵镇。
  他在路上随便抓了个人,拎起对方的领子问:“秦铁匠的家在哪?”
  被问的是个老实人,没有反抗的指着不远处。“招牌拆下来丢在路旁的那家。”
  说完,闭起眼以为会被这狂妄少年给摔得跌成狗吃屎的他,没想到只感觉领口松去,脚回到平实的土地,还得到了个谢字。
  可能吗?恶名昭彰的人竟然没对他怎样。
  唉!要死了,莫非他还等着要人家对他怎样吗?
  黑凤翥不费力的找到打铁店,翻下马背,随手把僵绳扔到黄骠马身上。“在这儿等我。”人便走进微开的小偏门。
  入鼻的铁锈味使他皱起眉来,四处是乌漆抹黑的锅炉、铁具,再跨进一扇门后,看起来才是居住的地方。
  还没过去,他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抽噎声,紧绷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松懈了下来。
  推开破旧的门,就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缩在床角的小小身子。
  她苍白的小脸上泪痕交错,红肿的双眼看得出来已经哭了好长一段时间,睫毛仍沾着泪水,那孤单无助的模样,猛烈的撞击着他的心。
  悲伤过度的罗敷没有发现门口多出一个人,依旧手抱着膝,目光呆滞的瞪着发黄的墙壁,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她走了多少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竟然可以从紫气东来岛回到西陇镇上,这一路上,她是受了多少惊恐才回到家的?
  这个年纪的她理应被父母抱在怀中呵护疼爱,如今却因为他的莽撞,阴错阳差的成了孤儿……
  遏止自己野马似不受控制的想法,黑凤翥往她走去。
  他伸手一碰,发现触手冰凉,小小的身子抖得厉害。
  罗敷下意识的转过头,眼儿迷迷蒙蒙,鼻头红通通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来!”他伸手抱她。
  慢慢地看清楚来人,她的身子蜷缩得更紧,还直接把脸撇开。
  黑凤翥稀奇的没有发火,他最很麻烦了,麻烦向来也不敢找他,这次……是真没办法。“跟我回家。”
  罗敷还是一动也不动。
  他动手抱起她,用他以为自己不可能会有的软音哄道:
  “听话,我们一起回家。”
  “你不……呢……要我,罗敷……没有人要……”她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我要。”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没脑子,感觉到她轻如羽毛的重量。
  “……再也不可以说……不要……我……了。”她累了,头一沾到他的胸膛,喉咙发出舒服的叹息,但心中仍然不安。
  “不会。”他保证,这是自讨苦吃啊!
  罗敷把大拇指放进嘴巴吸吮,一脸纯稚无伪。
  脑袋瓜蹭了蹭,寻到安适的姿势,她便静静的睡去,眼弯弯,粉色的唇边带着笑意。
  他恨,恨死自己的心软,但下一瞬间看见她单纯的笑,却又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没办法!
  黑凤翥原想把人带回来交差了事,就可以随便掰个理由不用再跟一个小孩纠缠不清,谁知道如意算盘打归打,事情却走了样。
  几天下来,他不管走到哪,身边就是多个小跟班,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小跟班就会变成泥娃娃,才想着,又来了……
  “咚!”就像这样,一个跟不上他脚步的小人儿又翻了筋斗。
  为了她,已经连着三天被绑在家,闷呐,闷得已经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权限。
  他霍然转过身,要喷出的火焰霎时收起。“你……怎么搞的,不会走慢一点啊!”
  不能怪他,他是个年少气盛的少年。
  他的心可以用在到处纵游上,而不是一个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小鬼。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去他的楼,他哪里都去不了,每天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个搅乱他生活的奶娃。
  眼中含泪的罗敷扁着嘴,屁股痛,心里又委屈,白绸绣蔷薇花裤沾了泥不打紧,细致的小手心被沙砾压出点点的血迹来。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我说你不能跟就是不能!你看,跌倒了活该!”他忍不住又怒火冲天。跟一个四岁的小鬼讲道理,软硬都不吃,又不能一拳揍倒她,她那么小,又那么纤弱,怕是指头一点就会倒地不起,等一下他又罪名一堆了。
  “我……哇……”一张小脸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声大哭。
  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跟心意背道而驰的黑凤翥蹲下正在飙长的身躯,检机她的手心,继而把她抱起来带到一旁的人工湖畔,用湖水为她净手。
  “你还哭,要哭也有点道理好不好?”
  哭得泪涟涟的罗敷听见他声音中的软化,又接触到冰凉的水,一下忘了为什么要哭,分心的玩起水来。
  小鬼就是小鬼,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洗过了手,黑凤翥拉起自己的袍子擦干她手上残留的水珠。
  她的小手软绵绵的,掌心是可爱的粉红……他越来越像娘儿们,越做越顺手,在外人看起来像什么?好似十足的恋童癖!
  “好了,到别的地方去,别来烦我!”
  不料罗敷睁大眼,才不管他说什么,两掌往他眼前拥。
  “吹吹,痛痛。”
  “已经不要紧了。”嘴巴这么敷衍着,他仍是细心的吹了口气,看她舒服的眯起眼睛才松口。
  年纪小忘性快,罗敷一下忘了痛,像发现新天地般,小手一把拉住黑凤翥的长发,用力的拉扯。
  “你……我宰了……你!”他毗牙咧嘴,模样恐怖。
  眨眨无辜的眼,她被骇着了,等回过神马上扁起小嘴,又是嚎唤大哭,这一哭,哭得他肝火直上。
  “我数到三你最好闭嘴,-!二!三……”
  威胁对她无效,她依旧水闸全开,用魔音穿脑的声音茶毒他,表示她的不满情绪。
  黑凤翥绷着脸,把“大雨”不停的哭包给持起来,充耳不闻的往“天那一方阁”走去。
  天那一方阁是紫气东来岛的耳房建筑,跟另一边黑凤翥的住所“水这二重楼”恰恰执岛的两耳,两两相望。
  黑凤翥脸色难看的把罗敷扔给正在抚琴的黑琦玉。
  说也奇怪,一见到黑琦玉,罗敷立刻收起眼泪,冲着他露出笑。
  七弦琴音未歇,黑琦玉看着怀中蠕动的娃儿。
  “这是做什么?”
  “看起来她喜欢你比喜欢我多一点。”黑凤翥不知道哪来的酸意,口气沉得很。
  黑琦玉温柔亲切的模样,少有人会讨厌。
  “有吗?”
  “把她看好,我短期间不想再看到她,要不然,我会把她扔到海里喂鱼。”
  “呜……她又凶我!”被他的恶形恶状吓到已经是今天的第几回了?这个大哥哥很不喜欢她,她知道。
  “凤弟。”
  “谁都不能阻止我出门!”黑凤翥口气坚决,可看着她红通通的鼻头,不禁又有点罪恶感。
  “脚长在你身上,你喜欢去哪谁挡得住?有人绑着你吗?”
  一匹野马,他们根本不奢望谁拴得住他,依照他的性子,能在岛上安静待个几日已经难得。
  “看好她,我不想再当奶娘了!”
  “哦,我还不知道你奶过她?”黑琦玉笑得很含蓄,在另一个黑了脸的人眼中像得逞的狡猾狐狸。
  “别以为你是我大哥我就不敢打你?”
  “我怕,我怕了你……”说怕,但他眼中哪有半点恐惧,反而逗趣的成分居多。
  “无聊!”风一样的黑凤翥来又去,足音渐远。
  “罗敷妹妹,不哭了。”细细的擦干净她脸颊上残余的眼泪,黑琦玉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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