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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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尽退、神情惊慌的长孙无邪怒槌紧扣她手腕的汉子,眼眶含泪地白着脸,极力反抗想要挣脱,却因女人天生力气小而未能如愿。
自从大姐一离开,她才知道她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为家人挡风挡雨还得为生计奔波,护全一家人让他们完全不懂外面的人心凶恶。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娘和她有多软弱,平时大姐一个人能做的事,她们怎么做也学不成三分样,丢三落四好像稚儿学步,走一步跌两步,没办法独立。
她从没像现在这么想念大姐过,如果她此时在这里的话,她会神情自若的解决眼前的难事,而不会像她一样慌乱无措,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放开你?!你在跟大爷我说什么疯话,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想赖帐不成。”
“我……我又没欠你钱,你凭、凭什么抓我……”抓得她好痛,手臂快断了。
“哼!老子欠了一屁股债没钱还,当人儿女的就要尽点孝心,别让你老子缺条胳臂少条腿,那就难看了。”
脚下一软,长孙无邪悲愤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爹他又去赌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一再发誓不赌了,拿了这个月的家用打算做个小买卖。
“啐!还输得快当裤子,说什么是皇甫家的亲家,随便一开口就有大把的银子,我看他是打肿脸充胖子,谁不知道他家女儿嫁给快死的病痨子,搞不好就要守寡了,他拿得到银子才有鬼。”
赌场打手王虎一脸横肉的猥笑着,使劲的一扯毫不心软。
“你说我大姐嫁得不好?”是这样吗?难怪她从没回来瞧一瞧家人是否安好。
她是怕他们伤心吧!担忧自己的牺牲会带来他们的难堪。
“嫁个半死人能好到哪去!你最好给我安份点,别想逃,瞧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大概可以卖个好价钱。”呵呵……细皮嫩肉的,尝起来的滋味一定不错。
“你……你要把我卖了?”眼前闪过一阵黑,她惊得差点昏厥。
“谁叫你老子爱赌,他说家里值钱的东西随我搬,你就认命吧!”哈……这笔交易还真划算,她挺值钱的。
泪雨直下的长孙无邪羞愤难当地不肯就范,“我爹欠你钱就去找他要,关我什么事?”
“所谓父债子偿你懂不懂!我先警告你,要敢跟大爷我闹,我就打死你家那一老一少。”看她还敢不敢使性子。
“别……别伤害我娘和弟弟,我……我跟你走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她为这个家付出。
十三岁的小姑娘被迫成长,为了环境所逼,她不得不向命运屈服,生就卑贱的女子根本没能力与之抗衡。
她心冷了,想着如果这一走,娘和无忌的未来该依靠谁,爹的赌瘾犯了又找谁要钱,她还有回家团聚的一天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流,如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了。
“这才乖,以后有你吃香喝辣……啊!谁打我的头,快给你家大爷我滚出来。”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皇甫别离不傀是江湖高手榜上前十有名,只见他身形神出鬼没,轻功一展、出拳之快,让人被打了还搞不清楚是谁出手。
“光大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视王法何在?”
“谁说我强抢民女来着,她是自愿跟我走……啧!又一个水做的美人儿,你来给爷儿作伴不成。”不知死活的王虎淫笑着,眼中只有天上掉下来的美人,无视其他人。
“离弟,如果他的手碰了你嫂子,你会怎么做。”皇甫追命嘴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剁了它。”面露寒色的皇甫别离冷冷说道。
“那样似乎太残忍了,我怕在场的女眷受不得惊吓。”剁了它未免太便宜他。
他肩一耸,冷笑的挑起眉、“那就弄锅热油烫熟,省得鲜血四溢。”
“听起来挺不错的,你锅子准备好了吗?”整个人丢下去油炸。
“听你差遣。”随时。
听着两人一搭一唱的说着,色胆包天的王虎忽地冒出一身冷汗,两脚直打摆子地差点尿湿裤子。
他怎么没发现娇滴滴的小娘子身旁还跟着一群人,个个目怒凶光的瞪着他,一副随时会冲上前将他撕成碎片的摸样。
他不过照大老板的命令来抓人而己,用不着把命搞丢了。
“你……你是谁,少多管闲事,快点让开。”他大声吆喝壮胆。
“你这不长眼的家伙,皇甫家的太少爷、二少爷及少夫人在此,你休得无礼。”忠心护主的秋菊声更宏亮的喊回来,让他知道他得罪什么人。
“皇甫家的……”那不是……他一惊,视线仓皇扫过眼前几人,回头瞧瞧哭得不能自己的泪人儿,仔细一比较两个女人的面貌,确有几分相似。
而泪眼蒙蒙的长孙无邪垂头低泣,突然来了一群人她也没有心思多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恐惧悲伤里,直到长孙无垢出声一唤——
“无邪,过来。”
这声音、这声音是……“大姐?!”
“还不放开我妹妹,想尝尝热油的滋味吗?”她绝对顺其心意。
明明是轻柔温雅的软哝嗓音,听在王虎耳中却有如三月的雪花,轻而飘忽地冻得他背脊发凉,不自觉的松开手。
这一松手,性子急的易香怜立即发挥侠女风范,一把抓过长孙无邪,让她安全的在他们保护之下。
“啊!不对!你们怎么可以抢人,我和素女院的嬷嬷谈好价钱了,今天就要带人过去。”这要不能交差,他准会挨上一顿刮。
易香怜不解,“素女院?”那是什么地方?
皇甫别离低声说道:“以出售处子初夜闻名的妓院。”
“你竟然敢把我妹妹卖到妓院?!”惊到极点的长孙无垢愤怒地手指一颤。
被她突地一冷的怒颜一吓,王虎肩一缩的嗫嚅,“你爹欠了我们赌场的钱,我们拿她抵帐有什么不对。”
“胡说,我爹是读书人从不沾赌,他的病还没好……”她激慨的一辩,忽地一阵轻扯拉着她衣袖。“怎么了?无邪。”
“爹他……他病好了。”
所以呢?
“他染上赌博的毛病,而且还欠下不少赌债。”
身一晃,长孙无垢震惊地倒抽了口气。“你是说确有此事?”
“嗯。”她头一点,掩面痛哭,“姐,怎么办?”
心头的震撼比不上妹妹的眼泪,长孙无垢轻缓的吐出一口气,拥着她轻拍抽动的背。
她觑了丈夫一眼,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本以为爹是人贫志不穷,谁知他会沦落到欠下赌债,要将幼女推入火坑的地步。
勉强忍住泪意,她别过脸去,不敢面对夫婿。
体贴的皇甫追命见状是心疼不已,瞪向王虎的眼神里尽是冷静的算计。
他面无表情地问:“我岳丈他欠你们多少银子?”
王虎边搓着手贪婪的笑了,“不多不少,一百五十两。”
“还不到二百两,小钱。”他平静的说道。
一听到小钱,王虎懊恼没多报几百两好中饱私囊,皇甫家的银子多得数不完,能讹多少是多少,他竟蠢得错失良机。
“这笔钱是我丈人欠下的,你就找他讨去,看要劈了他,砍了他,斩了他,还是碎尸万段,父债子不还,你敢让他去赌就要自负后果,我们为人晚辈者一概不理。”
如果赌场不借他翻本,他就不会越欠越多,加上利滚利数字惊人,他根本永无翻身一天。
“你……你……”为之傻眼的王虎愣在当场,有些回不了神。
“还有,你知道买卖人口当受何等刑罚吗?”他仍旧维持平静语调,表面看不出一丝怒气。
“嗄?”他又不是当差的,怎么会知道。
“一般百姓少说关上七、八年,若是把咱们皇甫家的名号往县太爷的公堂一拾,没个一、二十年怕是出不来。”
王虎听得瞠目结舌,神色也跟着慌张起来。惨了惨了,他可不想真的被关二十年呀!
“以后别把主意打到我小姨子身上,要是我岳丈家人掉了一根寒毛,我就拿你全家的命来赔。”
声调轻如飞羽的威胁铿锵有力,听得凶狠成性的王虎不寒而栗,几乎没二话的连忙点头,怕皇甫家真要县太爷砍了他全家,老婆孩子无一幸免……
呃!等一下,他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妻小。
被吓傻的粗壮汉子猛一回神,眼前哪有皇甫家的少爷、少夫人,只留下一地分不清谁是谁的脚印子……和扳着指节、笑得让他心里发毛的皇甫别离。
一行人才刚进长孙家门,长孙无忌即从外头狂奔而来,一身是泥的擦出不少伤口,看得出他在急迫的追赶中曾多次跌倒,但仍爬起来再追,生怕他二姐被带走。
他和娘去河边采些野菜、抓些鱼,家里没钱买米了,方才听邻人说王虎那恶霸率人来抓人,他们母子俩一急,采好的菜、抓来的鱼也顾不得要了,连忙跑回家。
随后出现的是伤心欲绝的柳氏,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舍弃谁都痛心,身为母亲最无奈的一件事是护不了儿女,她伤心,她悲痛,她心如刀割,暗恨丈夫的无用和自己的无能。
看着娘亲和弟、妹并未因她的出嫁过得更好,长孙无垢这不论遇到多少凶险都能屹立不摇的大树终于撑不住了,两道无声的泪顺流而下,沾湿了衣襟。
从来坚强得让人以为是磐石的大姐居然哭了?!这是长孙家两姐弟第一次看到大姐在人前落泪,她静静地抽动纤细薄肩,不发一语地拥住家人。
“大、大姐,你回来了……”长孙无忌哽咽地说,“我好想你……”
长孙无垢以绢帕为幼弟擦拭着眼泪,不舍的说:“无忌,怎么又瘦了呢……”
一旁的皇甫追命见状叹了口气,弯身扶起妻子,以眼神示意丫头们扶起丈母娘等入座。
只是破屋子里就连板凳也没几张,几个人坐下后只见皇甫别离和未婚妻局促地站在一旁。
“岳母,小婿迟到今天才携无垢回门,失礼之处尚祈见谅。”
柳氏拭拭泪,“不打紧、不打紧,无垢嫁过去过得好就好了……无垢,你这丫头别哭了,唉,打你懂事后也没看你流过一滴眼泪,今天是怎么回事?还是受了什么委屈呢?”她意有所指的瞥了瞥女婿。
长孙无垢摇摇头,“夫婿对待女儿极好,女儿是心疼娘和弟妹……娘,那笔钱呢?还有不是说好了该为你们重新购置房子,你们怎么没搬到新房子去?”
“还说呢,钱早就被爹赌光了。”长孙无邪气愤填膺的开口,“大姐,你都不知道爹有多过份,皇甫家给的钱都让他拿去孝敬给赌场了,我们拦他也没用,他还说,日子真要过不下去就要让我出嫁,娘不依跟爹吵,爹就说大的能卖为什么小的不行……”
“大的能卖?”皇甫追命不解地打岔一问。
“大哥,你不知道吗?”皇甫别离和易香怜面面相觑,大嫂是买来的这件事在城里恐怕是无人不晓啦,该不会大哥这当事人竟是毫不知情吧?!
“大嫂是皇甫家买来的妻子。”
第六章
原来无垢是皇甫家用银子买来的?!
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事,难怪皇甫家下人敢对无垢如此不敬,难怪她逆来顺受不吭一句,即使受了委屈仍一个人咬着牙根硬撑不跟他诉苦,也不流露出一丝情绪,始终和人维持淡而不亲的距离。
明明是如此自傲聪慧的女子,却为了银子不得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