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级簿-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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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友好关系而奉献的贵重物品。既然敬重,因而有了对着可乐果说心里话的习惯。但凡有关可乐果的规定和礼仪,都属男性特权,妇女既无享用它的资格,也不允许同它对话,这对我说来,根本无所谓。
因此,只有等男人们对着可乐果致词欣赏赞美吹食享用以后,我们才能向厅长先生请问是否听说有过拉沙热病例。
不错,他说道,他听说过有个名叫埃兹立克(Ezirike)的医生病故于埃努古。他老家在奥韦里附近地区,地名为阿博姆巴依斯(Aboh Mbaise)。这第三位医生的死因,疑团重重,传说纷坛。有人说,他如果不是死于邻近医院同行相好的谋杀,就是死于妖巫的巫法。据说他的确有个在一英里外也开了一所医院的对手,同他抢生意。我们不管人家怎么解释,还是想亲自前去查看打探一番。苦于出租车司机一听去处后,全部拒载。他们把脚始终踩住油门,连一下都不放松地把车驶出医院所在村落后才敢放慢下来。我们后来开了自己的车去。原来医院已经废弃,人去楼空。
医院是新建的。不,条件也差。两间阴暗的屋子算是病房,总共摆了12张床位。说是手术室,只是一间混凝土房间,什么也没有,谈不到设备。想象它在两三星期以前该会是怎样一幅光景。比方说,不多几个病人躺在铁床上。有少数几个姑娘,算是护士,器械、药物有那么一点儿,少得可怜。良好医务常识和安全护理,没那回事。外科手术全在最简陋的条件下进行。一片死静中,能动而且在动的就是苍蝇、蚊子和墙上爬着追逐它们的壁虎了。
我们在医院外墙廊檐下的长椅上坐下。埃兹立克的的遗孀从近处一幢房子里走出来。搭拉着脸,一副生气的模样。她拒绝开口。总算死者的老父亲露面了,接着又来了个弟弟。这两人还算健谈。可是谈来谈去全是些阴谋、暗算,耍法术、弄鬼把戏的事,更多的是说起“朱朱”巫师。他们一口咬定说他们一家子是被恶毒之极的邪气给罩住了。
我们开始分工,乔和纳西迪勘察村子周围,找找有没有病毒爆发的证据。那伯是一例拉沙热也好。我同沃尔重返医院,检查医生的办公室,也找找有没有有用的内容,室外已经是又闷又潮。屋里更其糟糕。只能开窗透气。只见蚊子成群,所以是虐疾滋生的最佳环境。我一忙起来,一切都顾不得了,甘心为蚊虫作奉献吧。我们想找病人登记册,查查记录在案的名单,没找到。门诊记录,没有;住院记录,没有;手术记录,也没有。每个病人却都有一套单据,那是用药记录。我们开始从头翻起,确是病人何年何月何日用什么药的详细清单。等我们仔仔细细全部查完,这才恍然大悟。这些单据所以得以妥为保存,而别的方面,全无记录的原因,是这些收款凭证。药单开得越多,医院可以向病人收取的费用也越大。
不管怎么说,这些总还是一种记录。其中自有可供收集的信息。我们决定以它们为根据,为每个病人重新编组出一套门诊医案来。出入院的日期全有,死亡的日期也有。从记录上看,埃兹立克备药品种不全,抗生素总共才四五种。很清楚,他有一套对付病人的所谓搭配治疗法。一个发烧病人先服用一组药物,如果发烧不退,换用第二组抗生素药物,或者,在偶然染上虐疾的时候,添加氯奎宁。病人呕吐,给止吐药;疼痛,给止痛药。他手上存药虽不多,但处方量却大得惊人,搭配也多。一次多到6种针剂,6种内服药,包括维生素及各种可有可无,起不了实际作用的药物。可以说是赚钱的好办法。
我们还发现处方中有补铁质的药物,也有输血项目。这就是说病人从一开始就出血。这就值得我们琢磨了。药物中还有用于解痉挛和抗惊厥的种类,这是拉沙热晚期选用的对症药,因为那时病人定会出现这类现象。在以上种种药物都不管用的情况下,埃兹立克会用类固醇最后一搏,企图使休克和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病人血压回升。
我们这些估计并非虚妄,从他在处方中注明的病情看,他处理的就是拉沙热病毒,如“直肠出血”之类,或者干脆只“抽搐”一词。
我们边查边觉得自己在进行一种翻译罗塞塔·斯通(Rosetta Stone)的文学工作,想通过破译这种古代文学,达到弄清另外一些难解之谜的目的。
这些病情注脚后来逐渐就没了。而帐单却是越积越厚。基本情况如此。
另外有些纸边记录是表明帐目未清。显然,病人本人已故,欠帐由家属偿还。
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我们一坐就是两天,脚都叫蚊虫叮肿了。我们一心扑在查这些单据上。等全部翻过一遍,这家小医院的庐山真面目已是一览无遗了。
死于休克、痉挛、出血等急性症状的病人一共17名。好多病人都有严重喉痛症状。对从这一个病人传染给另一个病人的线索,尚能理出头绪。大概在阿兹基韦在芝加哥临终前后的那个2月份中,有一次疾病发作得特别历害,几小时内会出现好几个病人相继死亡的惨状。就是在这时候,这些清单上的笔迹像是换了别人。决非一直负责管药的那个护士的笔迹,埃兹立克拿起笔来自己动手了。按我们根据所发生的情况推想,埃兹立克想必是慌乱了,急于挽回颓势,无奈实在回天无力。从药单上看,他把剩下的那点药全部拿出来了胡乱搭配一起,好似买彩券、撞大运,祈求能出现一个奇迹!
当然不会有奇迹,也不像会出现什么奇迹。他一个病人也没救活。最后,甚至连他自己也未能保全。
我们循着线索往上推,推到1月份。埃兹立克一个在埃努古大学里上学的本家侄子回老家呆过几天。小伙子大约19岁。不知怎的得了镰状细胞贫血症。此症在西非十分普遍。他的老家也就是埃兹立克死亡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正在查访的城镇。
镰状细胞贫血症得名于患者红血球的外形。红血球在显微镜下的常态形状是一顶顶红边小圆帽似的,一旦得了病,却变成镰刀或者新月模样。就近求医,孩子住进了叔叔的医院。跟每个其他病人一样,叔叔给侄子打了好多针。跟大多数别的病人不同,孩子很快痊愈出了院。
然而出院刚一周,又病倒了,发烧,嗓子痛。只能再次住进医院,这次注射的针剂还要多,而且多得多。其他的病友,不管是不是得的一样的病,也同样是拼命打针。从这里的所有具体情况看,像针筒,甚至可能还有点滴用的针头,都是给大家共用。毕竟这些都是价格很昂贵的。
小伙子这一次可没有上一次走运了,情况越来越糟。在他的帐单上写着,干巴巴的,硬绷绷的,别的啥也没有,一大堆一大堆全是各种抗生素的药名。剂量越多,欠的药款也越多,让死人在坟墓里也不得安宁。从这些单子里可以看出痛苦越来越大的程度和所作的一切徒然努力的程度。为了阻止这一种病毒的进展,已经竭尽所能,也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一种药物用之无效,埃兹立克再试另外一种,之后又是一种,又是一种。病毒从未停止攻击。小伙子先是开始呕吐,后是出血,然后是休克。后来又是一次一次地痉挛。最后,死亡。
大约过了一周,同那个送了命的小伙子同时住院的另一个病人,在全愈出院以后,也是因为发烧,再次住了进来。同样的发病过程就这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究竟是怎么会事,虽然说不好,想必埃兹立克总以为自有力量控制事态。也许是骄做,也许是害怕,更可能是无知。他就是不明白,这一股邪恶凶猛的力量现在正在他这小小的医院里爆发出来。不管他是出于哪种动机,他犹豫不决,拖延了三个星期,没有向外界求援。17个病人在他这种做法下,必然死亡。而他本人终于也感染上了致命的病毒,在他自己助长的、控制不了的危机之中倒下了。
查阅了所有这些资料之后,我们有了结论。这个倒霉的侄子本来得的不是致命的拉沙热,拉沙热是在后来住院期间感染上的。感染的渠道可能是注射,也可能是点滴。这些在他第一次注院期间都有过。至于第一病例究竟是谁,我们永远说不清了。手头的材料不足,参与其事的每个人都害怕得不能把整个病情完整地记清楚。
在这所倒运的医院之外,别的地方也可能存在同样的感染,为了进一步弄清这个问题,我们转遍了附近的医疗和保健单位,同所有的医生护士谈了话,查看了病案、表格、记录和处方等等,还想进一步查出同样病例的证据来。我们打听最近去世的病人,翻阅了他们的病历,想明确肯定他们最后的死因。我们对医务人员进行了抽血检验,就是为了查明他们是否受到了感染。
然而,这所小医院里的病毒在杀害了大部分的患者并吓跑了其余可能的染患者惭之后,竟然自己也灭绝了。
线索断了,改弦更张,我们决定到奥韦里地区中其他一些地方的医院里继续调查。我们去过一家规模不大、管理良好的私人诊所。医生就是老板。他曾在美国中西部行医多年。听说我们的来意后,立刻坐直了身子。“好啊,”他说道,“我想我知道你们要找什么。跟我来吧。你们应该看看我楼上的一个病人。”
我们沿着狭窄的楼梯上去。医生领我们走进独间病房,房里床上躺着一个年近40岁模样的男子。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看来十分虚弱,据说还没出血。他的咽喉十分疼痛。我们在检查中发现扁桃体已经化脓。全是拉沙热的症状。他还埋怨说肚腹部和背部疼得非常厉害。这又和拉沙热的症状吻合。病人自述他是跑运输的,来往于各地,也许因此而受到感染。我们给他抽了血。离开之前,还给医务人员讲述了安全护理方法,以免自己受了感染。他的血样经我们带回亚特兰大放入培植营养基后才得出这人确实是感染了拉沙热的结论。幸运的是,此人平安康复,护理他的人也没有一个因此而得病。
我们在奥韦里总医院还发现过另外一例病情。一位年轻妇女刚流产了一个死胎。怀孕妇女染上了拉沙热,病情尤其严重,通常保不住孩子。未出生就成死胎。孕妇本人如果怀孕不足6个月,或者流产胎儿,尚有存活的机会。如果是孕期最后三个月,胎儿尚在腹中,母体的死亡率就会猛增。
我们探视的那位妇女病得很重,显得十分孤独、恐惧,不愿同我们讲话。
护士们知道我们的来意后,顿时一片慌乱。现在他们明白过来了,少妇可能得的是什么病,准也不愿意继续护理她,甚至连走近她都感到害怕。病人家属想必已经抛弃了她,跑得连一个人影都不见。她在这个世界上成了孤独的弃儿。她就在地板上的床垫上躺着。我们建议把她移入大病房,以便得到较好的护理,谁也不想动手。我和乔自告奋勇把她送了过去。但是想找护士照顾她,就是找不到。
我们费尽力气说服护士们,只要他们注意采取保护措施,十分简单易行,譬如说不要直接接触病人的血液等等,就可以确保安全,决不会有任何危险。他们仔细听了,总算表示说听明白了。但是我仍然怀疑他们是否真心诚意、心悦诚服地愿意继续承担任务,恐怕我们刚一走,他们又撒手不管,把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