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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春色三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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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放着一个相框,是我和聂征的合影,我们笑得那么轻快,看起来那么幸福……
之后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就像在大海上沉沉浮浮。海面上是一个太阳,海面下是一个月亮,一明一暗的光,错乱交杂,反复颠簸,让我无法睁眼。最后,我太难过太难过了,伸手击向海面,谁知海面就如同镜子般,忽然就破碎了,裂成一片一片的光景,在我面前晃过。
我看到了聂征和我第一次亲吻时他的羞涩,看到他第一次去我家时手心里出了汗的紧张,看到了他第一次为我做饭时眼里的期待……然后是柏辰,那个小小的男孩,会跟在我背后屁颠屁颠跑但从来不肯喊姐姐,被我欺负了会含泪瞪我用眼神默默抗议,但过后还会继续跟着我……
这些美好的情景如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充满了生机。
紧接着的,是黑暗而混乱的场景,在那个充斥着血腥和腐烂气味的酒吧里,一脸是血的柏辰拉着我冲了出去,前方是明媚的草地,而我却回头,看到聂征正站在我的身后,静静地望着我。
他就站在黑暗的阴影中,一动不动,嘴角依旧微微扬起,不动声色。
我慌了神,想挣开柏辰,跟他说我要回去!可是我挣不开那双手。柏辰回过头来,对我说:“娜娜,我要带你离开。”
我茫然地看着他,想问他,我可不可以带上聂征一起走?我害怕身后的一片黑暗,也向往前方的极乐世界,可是我怎么能就这样把聂征抛下?
我怎么能够?!
我开始反抗,可是我使不出一点气力。我焦急地回头对聂征喊:“你快点过来!快点!”可是我又蓦然发现,我的声音太过嘶哑,以至于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他还是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我,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一如往昔般温柔。他似乎看不见他周围的黑雾越来越重,还是那般微笑,就像他第一次对我打招呼的时候说:“薛娜,你好。”又像是送我回家自己离开的时候,温柔地说一句:“娜娜,明天见。”
可是……没有明天了啊!
我尖叫着说:你快点跑,快点跑!可是他还是这么站立着,被黑暗吞没。
我的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胸腔里的血液却彷佛沸腾了起来,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无能为力……
我嘶喊起来,一把将柏辰推开。他惊讶地看着我,我却歇斯底里地打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柏辰,如果没有你,聂征怎么会死?!我这般叫嚣,因他受伤的眼神,感到了一种血淋淋的痛快!
可是这种痛快并没有维持多久,他软软地倒在我的脚下,血从他的胸膛蔓延开来。我忽然那害怕起来,我像向后退去,却发现双脚根本无法动弹。我惊恐地看着他的血沾上了我的脚,慢慢爬上了我的脚背。
那样冰冷滑腻的血,像一条蛇在攀爬,露出阴森的笑容和剧毒的信子……
我一身冷汗,恐惧刹那间淹没了我。
记得好多年前,上课刑侦课的时候,老师说一句话:最让人恐惧的东西,不是别人的作为,而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内心深处邪恶的念头,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最后我听见了自己的尖叫,悔恨像一把刀子,狠狠地绞进我的五脏六肺里。
我觉得舌尖仿佛有一股辣辣的腥味,我努力抬起眼皮,看到的是白晃晃的天花板和投射其上的刺目的阳光。
“娜娜!”我恍惚了一下,才分辨出来,是爸爸焦虑的声音。
我侧目看去,病床前好几个人,队长站在床尾,忧心地望着我。
我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挤出了一个笑容,下一秒,喉间就有东西翻腾出来,我来不及爬起来捂住嘴,只一侧首,血就吐了出来。
37
我自己也不愿意去回想,我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才从那段噩梦中走出来。第一个月的时候,我吃什么吐什么,本来就不是胖人,那时间瘦得需要每天打营养液来维持生存。
父亲很担心,他知道的情况基本和队长知道的一样多,以为我是为自己的鲁莽冲动害死聂征而自责,也为聂征的离开而伤心。其实这么认为也没有错,只是我的行为已经不是能用“鲁莽冲动”来形容的。
我觉得我是在犯罪,我觉得我需要忏悔。
可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误和忏悔再把柏辰拖下水。别人只当我是单纯地为了救表弟而擅离职守,我要如何跟别人说,我与他是这般苟且,也因着这苟且,害死了聂征。
每个人都安慰我说,娜娜你不要自责,该死的是那些歹徒!爸爸甚至说,娜娜你是为了辰辰,你没有错,真的没有错。
可是我没有错吗?如果我不那么冲动诱惑柏辰,而是及时回归警队,聂征怎么会找不到我?又怎么会冒险进去?
可是我没有办法去解释这些,事情已经这样了,至少不能让柏辰再受到指责。
于是我跟爸爸说,这件事涉及到柏辰的地方,要对家里人隐瞒着,特别是小姨。爸爸只当我是不想给小姨负担,便也应允了。
那一个月间,爸爸的头发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让我没有办法再刻意无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背开始有点驼了,我看着看着,本以为已经干涸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以后,我开始尝试着吃东西,慢慢脱离了营养液。爸爸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他跟我说,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磨难,但毕竟,还是要走下去的。我想起了妈妈走的时候他仿佛也要归去的样子。
然而,晚上我依然会做噩梦。一场又一场的梦,无论过程怎样,但都重复着同样一个结果。
我试着去吃安眠药,不断加重药量,才让我在那一段时间熬了过来。虽然我为了爸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但毕竟连他也不会明白我内心的罪恶感,那就像一只野兽,一点一点在吞噬我……我开始有了自闭症,除了会偶尔跟爸爸说说话,谁都不想见。
我怕吵,怕光,怕人。
我学过心理学,知道自己的病症和病因,可是还是想躲起来。强行性的治疗太痛苦,我想我自己可以慢慢愈合。
时间是最好的医生,它能让往事都慢慢褪色,慢慢沉淀,然后锁在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里,这辈子都不去触碰。
我用时间治好了自己的心病,虽然只是治标没有治本,但至少不去触碰它,我还是可以过的没心没肺。
我的事情小姨虽然知道的不完全,可我还是交代她不要跟柏辰讲,他在那么远的地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徒增伤感。小姨知道我们感情素来很好,便也没多想。而柏辰记恨着我对他的残忍,自然也不会跟我联系,所以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从外婆那里知道聂征因公殉职的事情,却因为时间久远,也没有跟自己联系起来。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这么简单而顺其自然,他自是无法理解我见到他时的惊恐。
我怕的不是他,而是住在心底深处的那一段记忆。
况且,可能的话,我也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些,当年的事情,毕竟错的人是我。我没有资格恨他,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又如何让他与我一同遭受这些难过的事情。
我看着玄关昏黄的灯,收回漫游出去的心神,发现柏辰哭着哭着,竟然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他一身的酒气,看来确实喝多了。
我打开客厅大灯,关了门,把他拖到沙发边的厚地毯上。
他这些年看来是有吃好睡好,以前挺清瘦一孩子,现在可壮实了不少。
我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就去浴室洗澡。
洗好澡,见满月回来了,她坐在沙发上观察柏辰,一脸坏笑着对我说:“娜娜你怎么到哪儿都能捡到帅哥?”
我挠了挠耳朵,道:“是我表弟。”
柏辰睡的很不安稳,皱着眉,像做了场什么梦。他的脸上还有一些湿润的痕迹,睫毛长长的,依稀还有小时候的模样。
到底是我错的太离谱,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局面。
可我躲还不行吗?躲那么远了,还不行吗?
我默默在心底叹气,开了冰箱想拿杯果汁出来喝,结果还没有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我端起一看,是苏和。
我继续翻冰箱,换了可乐。
电话又叫了几声,才停住。
满月看了我一眼,我无奈地撇了下眉。
心情乱成一团,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我打了会游戏,本想放松一下心情,却越玩越觉得头疼,于是关了电脑,往被子里一钻。
竟然一觉睡到天亮。
听说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叫做本能的东西,我不知道如今的麻木是不是本能的一种,还是因为经历过太多,自然容易微澜不惊。
第二天起来上班,我竟然心情很好。
我起来的时候柏辰还没有醒,满月刚好要在家写材料,我便跟她打了个招呼,让她在柏辰醒来后打发走他便可。
满月问要不要喂过食再让他走,我说不用。
善良的满月姐姐对我的态度不太满意,问我:“他不是你表弟么?”
我说:“是啊。”
她说:“有你这么对亲表弟的么,流浪猫捡回来还得给吃口饭呢。”
我想了想,说:“那就给他你对待流浪猫的待遇吧。”
柏辰这孩子,对他太好,会害了他。
今儿个曹坤来得比我还早,看见我,果然又露他那很贱的笑容,对我挤眉弄眼。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脸抽筋呢?”
曹坤眯着眼对我钩钩手指。
我很老大做派地在他面前的转椅里坐下,见时间还早四下无人,脱了鞋子把脚放在他穿着白色休闲鞋的脚背上。
“啧啧,果然是有钱人,又买新鞋了。”我酸溜溜地说。
“那可不是么,我女朋友送的。”曹坤得意地挑眉毛。
他白鞋的鞋面上有一个金黄色的小LOGO,我虽认不出几个牌子,但刚好那个是认识的。我笑了,说:“你哪个女朋友啊?是上次看到那模特儿吗?”
“是啊,那妞不错吧?”曹坤不装流氓就挺像流氓了,再露出一幅流氓的表情,岂是一个猥琐了得!
“她挑的,你自己付的钱吧?”我不留情面地给他沉痛地一击。
曹坤的黑脸霎时脸就皱了起来,哼了一声,“你又知道了。”
“可不是么,她有那么多钱才不会给你买鞋。”我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曹坤撅了下嘴,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他的笔记本上咕哝道:“娜娜诶,你说这年头哪儿去找又漂亮又贤惠的女人啊?”
我冷笑道:“书里。”
曹坤继续嘀咕:“漂亮的太彪悍,温柔的看着磕碜。”
我用力地翻了个白眼。
曹坤晃了晃脑袋,继续道:“你不是老问我干嘛不想结婚么?你说,我身边有哪个女人我真敢娶回家啊?”
这么想,曹大师也确实不容易。
我同情地看着他说:“世界上不是缺好女人,也不是真的没有又贤惠又漂亮的女人,但是你一头钻进的那个圈子,本身就不会存在那样的人。你能期待一个关注容貌和名牌服装的模特儿来给你勤俭持家?”
曹坤委屈地皱着脸看我问道:“那按你说,好女人都跑去哪个圈子里了?”
我愈发同情地看着他说:“你自个儿乖乖带着啊,别去糟蹋良家妇女了。”
“娜娜……”
我不理会曹坤哀叫,屁颠颠地泡茶去了。

苏和的猛烈追求

38
一杯茶泡了还没喝上两口,就有花店的人手执一大捧花,给我送过来了。
还是粉色的玫瑰。
曹坤见有热闹看,哪能错过,凑过来就抢我手里的卡片。
卡片上写着:爱情就像是生长在悬崖上的一朵花。
曹坤吹了声口哨,问:“哪位哥哥那么文艺?”
卡片上没有署名,但不难猜到是谁。
“不会是苏和吧?”曹坤挑眉问我,眼睛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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