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流年-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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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从那幢雄伟的白色建筑物中响起来了，有许多年轻女子穿过花园走出来。
我像是受惊一样，远远地向海里游去，游到冒在海面上的几座大石头的后面。用许多海水的泡沫盖住了头发和胸脯，好使得谁也看不见我小小的面孔。
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了，看着王子，她似乎非常吃惊。素若的表现非常入神，台下很多同学叫着她的名字，为她加油。
过了许久，她找了许多人来。躲在岩石后的我看到王子渐渐地苏醒过来了，并且向周围的人发出微笑。唯独没有对我作出微笑的表情。
他一点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我。我的心在痛，眼睛里留下了透明的东西。
看着王子被抬进那幢高大的房子里去的时候，我悲伤的跳进海里，回到了大海的怀抱。
此后的有好多晚上和早晨，我浮出水面，向曾经放下王子的那块地方游去。我看到那花园里的果子熟了，被摘下来了；看到高山顶上的花谢了，吹散到了远方；只是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王子。
今天的排练也结束了。大家收拾好东西后，陆续走出了学校。我看到，游和素若走到了我的面前。
“怡青，你演的真的很棒，在你的眼泪留下的那一刻，真的触及到了我。”素若笑着说，一旁的游一直在点头。
我对着他们微笑。那一刻我的心有些痛，莫名的。
第四天的排练，蕾娜和我抱怨着：“总算有我出场的机会啦。”
上场前我拉住了她。
“蕾娜，今天的戏只有我俩，让我们一次通过好吗？”
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鬼脸说：“放心吧。我酝酿很久了。每一个细节都揣测了多遍，绝对没问题。放心好啦。”
一出场就是我去找巫婆。蕾娜对着一面镜子施法，样子滑稽的让我笑场。
“怡青，你怎么不配合，快点别笑了。”蕾娜看我的表现，有些生气。
我赔笑着说：“这次肯定不笑。”
排练继续开始。我走到巫婆旁边，对她说。
“请您告诉我，如何变成人。”
她看着我，不解的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给她讲了我的故事。
巫婆告诉我，我眼睛里流出的透明液体叫做眼泪。只有动了心，才会流泪。她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曾经有个天使，天使落泪，坠落人间，她为了心爱的人放弃了整个天堂。
最后，巫婆最后一次问我：“小美人鱼，你真的想好了吗？明天太阳出来以后，我就没有办法帮助你了，只有等待一年再说。”
我看了看我的尾巴，眼泪再一次流出，坚定的点了点头。
巫婆拭去了我脸上的泪，对我说：“我可以煎一服药给你喝。你带着这服药，在太阳出来以前，赶快游向陆地。你就坐在海滩上，把这服药吃掉。”
我看着她问：“吃了会怎样？”
她接着说：“吃后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两半，收缩成为人类所谓的漂亮长腿了。”
我兴奋的点了点说。慌忙的说：“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巫婆的脸瞬间垂了下来。然后摸着我的头说：“小美人鱼，这是很痛的——这就好像有一把尖刀砍进你的身体。你将仍旧会保持你像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会跳得像你那样轻柔。不过你的每一个步子将会使你觉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得了这些苦痛的话，我就可以帮助你。”
“我可以忍受，即使是在刀刃上舞蹈，那也是既心痛又欢喜的。”我用颤抖的声音说。
“可是要记住。”巫婆说，“你一旦获得了一个人的形体，你就再也不能变成人鱼了，你就再也不能走下水来，回到大海里来了。同时假如你得不到那个王子的爱情，假如你不能使他为你而忘记自己的父母、全心全意地爱你、愿意和你结成夫妇的话，你就不会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了。”
“如果他爱上了别人娶了别人，我会怎样？”我的表情清凉质朴，声音硬生生的带着哽咽和迷茫。
巫婆摸着她的魔镜说：“在他跟别人结婚的头一天早晨，你的心就会裂碎，然后你会变成水上的泡沫。”
“是吗？即使这样，我也不怕！”我说的分外决绝。但脸色却像白纸一样惨白。
巫婆突然露出了歹毒的笑容。她拉着我说：“但是你还得给我酬劳！而且我所要的也并不是一件微小的东西。在海底的人们中，你的声音算是最美丽的了。无疑地，你想用这声音去迷住他，可是这个声音你得交给我。我必须得到你最好的东西，作为我的贵重药物的交换品！我得把我自己的血放进这药里，好使它尖锐得像一柄两面快的刀子！”
我摸着自己的嗓子问她：“如果你把我的声音拿去了，那我还有什么东西剩下呢？”
她邪恶的笑着，摸着我的背部说：“你还有美丽的身材呀，你还有轻盈的步子和富于表情的眼睛呀。有了这些东西，你就很容易迷住一个男人的心了。唔，你已经失掉了勇气吗？”
蕾娜的表情如火纯情，那一刻，她就是邪恶的巫婆，声音都带着生冷撕裂。
“没。。。没。。。没有。”
她走到了我的旁边，用纤细的手指划过我的脸。用非常诱惑的声音说：“伸出你小小的舌头吧，我可以把它割下来作为报酬，你也可以得到这服强烈的药剂了。”
我闭上了眼睛，伸出舌头。背景的音乐浓烈而壮丽。巫婆把我的舌头割掉了。那疼撕心裂肺，一时间，我成了一个哑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说话。
巫婆把药罐准备好，来煎这服富有魔力的药了。她用几条蛇打成一个结，用它来洗擦这罐子。然后把自己的胸口抓破，让她的黑血滴到罐子里去。药的蒸气奇形怪状地升到空中。每隔一会儿巫婆就加一点什么新的东西到药罐里去。当药煮到滚开的时候，有一个像鳄鱼的哭声飘出来了。最后药算是煎好了。它的样子像非常清亮的水。看不出任何蹊跷。
她用蛊惑的声音笑着。
“拿去吧！”巫婆说。
我拿着这盛有魔力的药，一个人到海边，等待着太阳的到来。
排练结束，这是我这几天来排过最长的一幕，我和蕾娜都过于的倾注。她的表情和声音都极富魅力，把巫婆的鬼魅演绎的一丝不差。我也深深的被小美人鱼对王子的爱打动，就这样陷了进去。
奕柔他们也跑了过来。
“怡青，蕾娜，你俩演得太棒了，我们都看傻了。是吧，素若同学，方游同学。”
他俩笑着点头。
我抬起头谢着系主任。然后看向了游和素若。
“明天是最后的排练，主要是我们的戏份，希望合作愉快。”
游伸出了小拇指。
“怡青，是不是要打勾勾啊？”
我满意的点头，然后伸出手和他打了勾勾。
一旁的奕柔也跑过来，一直和我伸大拇指称赞。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小美人鱼化作了泡沫，在海上飘着。但醒来后，我清醒的记得，她是面带微笑的。这个结局是她的命，她只能从命。
最后一天的排练，大家都来了。我也换了新的服装。一件淡蓝色的礼服。头发也烫成了大波浪，还化了浅浅的妆。站在镜子前，我羞着脸，不敢看。
“怡青，多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美人鱼。”蕾娜站在旁边，帮我整理着衣服。
大幕拉开了，下面做了很多领导，这也应该算做是在正式演出前的汇报演出。
我按照巫婆的话，在太阳出来前游向陆地。坐在海滩上，把手中的药吃掉。
那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大幕拉开，后面是大海的影像。我站在舞台中央，甩着长袖起舞，演出了小美人鱼在喝了药后痛苦的表情。舞台上的我，忧伤的神情和唯美的舞蹈相交，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一面泪流一面欢喜。舞尽了一个为爱而生而死的悲惨人生。
一阵剧痛袭来，我疼得在沙滩上滚动着，然后没了知觉。
海水打着浪边，我感到下身很凉。渐渐的有了知觉。睁开眼，一道刺眼的光晃得我头疼。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做起来，捋了捋头上的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尾巴不见了，有了两条洁白修长的腿。
兴奋之余，我忍着剧痛站了起来。看到旁边有一个盒子。这时，巫婆出现在了海边，对我呼唤。
“小美人鱼，听我说，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现在，我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但你是否可以如愿，还要看你自己。”
她挥动了手中的魔法棒。瞬间我穿上了华丽的礼服，卷卷的头发和艳丽的妆容。脚上还有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旁边还有一辆马车，车夫已经在上面准备好。
我谢过了巫婆，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
那里正在准备着明日王子的婚礼。站在门口我看到了王子和他的新娘。是的，是那天后来跑来的女子。她怎么可以和王子说是自己救了他呢？
我不顾所有人的拉扯，跑到了王子面前，由于用脚过力，疼得我流出了眼泪。
我失去了声音，没法告诉王子我心里的话。我用手一直在比划，眼睛里闪着泪。
王子看到我很震惊，他很疑惑的看着我。
这时，舞曲响起，王子顺势拉着我的手，我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我高兴的看着他，以为一切都如我所愿。
一曲终了，王子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哪国的公主，你很漂亮，谢谢你的爱意，但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我不能为了貌美的公主而舍弃救我性命的她。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拼命的想说话，可是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我多想告诉他，我才是救你的人鱼，才是那个为了爱你而放弃整片海洋的小美人鱼。
他放下了我的手，牵起了自己的新娘，然后走到了舞台中央，正式的宣布着明日是他的大婚。
我被士兵轰出了皇宫，看着里面的快乐，我的梦碎了。
我认出了那个士兵是我第一次看到王子时，站在他旁边的。
看着奕柔穿着那身衣服，我心里笑得不行。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叫着我说。
“你是不是认识王子？”
我点了点头。
“你今天来是想阻止他的婚礼？”
我又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接着问我：“你知道王子和新娘的故事吗？你怎么忍心拆散？就因为你的美貌？别傻了，这个世上不是你爱他就行的，要现实点。”
我被他的这句话击中，我能感觉到奕柔对我说这句话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面对现实，不要坚持那些不可能的梦。
我笑着看他，没有再解释。转身离开了。
来到海边，我看着那熟悉的海水，蹲在了沙滩上。
此刻，巫婆像幽灵一样闪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的笑声依旧鬼魅，犀利。
“小美人鱼，看到了吧，人类就是这样的，你用你的生命去证实你的爱，换来了什么呢？”
我流着泪，说不出话。
她转身要离开，又说了句：“如果你想不死，就用尖刀刺向王子的心脏，王子死去。一切的魔法全部都会消失。你还会变成以前的人鱼公主。”
我看着她，虽然说不了话，依然喊着。
她听懂了我的话。
“小美人鱼，你是想问我，如果这一切都回到原点，你是否还有之前的记忆？”
我点了点头。
她又笑了，然后消失在我面前，丢下一句：“记忆是一个人一生都不可磨灭的东西，如影随形。”
音乐再次响起，大幕也突然拉了起来，我下台换了件白色的衣服，很薄有些透，衬着我消瘦的身材。等待再次拉开后，场子中央放了一个好大的帐篷。
我走上前，把那帐篷上紫色的帘子掀开，看到那位美丽的新娘把头枕在王子的怀里睡着了。
是的，我看到素若在游的怀中，他俩都微微的笑着。我想，此刻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