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妮达-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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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里里外外搜了遍，按饮食起居之状来看，秦则方随从最多不过十人，且生活得颇为清苦……
浪子原本以为秦则方掌权多年，为其效忠的心腹死士应有不少，可昨日一战，未见原锦衣卫之人出马，今日再看，秦则方确已到山穷水尽之地步，但就这区区数人仍在掀动巨浪，是秦则方有惊天奇能，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杨怀仙叛乱发其深省……
“浪子，发什么呆？”丽妮达点醒他，急切道：“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得尽快救出娟娟……”
一同赶来的许平，插话道：“娘娘放心，十二王爷定有良策……”
许平是个实在人，他当然不是拍马屁。丽妮达也是这般想的，她满心期待浪子能有神来之笔……
浪子却一脸苦涩，求问成光道：“成兄弟，依你看，该如何行事？”
成光木然摇头，波儿开口道：“浪子有主意快说，莫来烦成兄弟。”
浪子神色凝重道：“要我说，如今唯有遍地撒网，我嘛，想去一趟京城。”
“你还有心思回京？”丽妮达困惑道。
浪子嗯了声，问道：“小妮达，你与伯母也随我回京如何？”
“主子，奴才也去……”一个声音嚷道。
众人一看是安邦孟，不禁诧异，此刻岂是他说话的时候，可安邦孟等不及，短短数日，就见十二王爷经历两度生死搏杀，跟随王爷原来如此胆战心惊，安邦孟后悔不已，一听说浪子回京，便急着要跟去。
人性如此，浪子未生鄙夷，淡道：“你随梅伯回江南吧……”
老奴不从，求道：“老奴武功虽废，可还能替少爷料理些杂务……”
“梅伯，我跟小妮达在一起，你就别来掺和了……”浪子心知只能如此打发。
“等等，我为何要跟你进京……”丽妮达搞糊涂了，盯着浪子问道：“难道你不管娟娟了？”
浪子耐心说明道：“我想去说服皇兄将秦则方定为罪臣，通令天下，并悬重赏捉拿，如此集天下之力，捕获秦则方指日可待……”
波儿打断道：“指日可待？又是猴年马月？只怕那日娟娟早已……”
“波儿姐，急也没用……”浪子劝道：“此地有成兄弟，许香主他们在，暂且不少我们两个，顶多七日，我便可赶回……”
丽妮达先前没开口，她在想，浪子既然是去劝说圣上，又为何带上我与娘亲呢？难道说没你浪子在，我们母女就要遭空色毒手，浪子未免私心太重，我岂能不顾光哥与娟娟？
“浪子，你与娘亲同去，我和盟主他们等你回来。”丽妮达语气温文却不容再辩。
“女儿，我也不去……”娜尔丹坚定地摇了摇头。
浪子看了眼她们母女，知是劝说不动，转而望向依旧木讷的成光，关照道：“成兄弟，你可是顶梁柱，千万得挺住……”
“我知道……”成光声音吵哑。
浪子赶到京城，正值夜禁，城门已闭，为图省事快捷，浪子施展轻功翻墙而过，然后一路急行，奔到紫禁城，形迹可疑得像个刺客。
“谁？”把守宫门的御林军齐声呼喝。
“吴王朱頔文，有要事求见圣上……”浪子回道。
朱頔文？值门官知是轰动天下的十二王爷，但他从未见过浪子，当是近前打量……
这也难怪，浪子与隆庆大多在繁花楼密会，宫内护卫十有八九不识其人，现时，孤身一人，夜闯禁宫，浪子亦觉甚为不妥，他取出“圣龙令”，微笑道：“不必疑惑，拿此令去通报便是……”
“标下参见王爷。”值门官未看此令一眼，便就恭敬道：“请王爷稍候，标下即刻前去禀报。”
值门官飞步入宫，浪子倒颇为纳闷，禁宫护卫如此轻信他人，岂不糟糕？
其实，他不觉自己与隆庆皇帝长得颇为相像，加之其神采飞扬，举手投足俨然帝王做派，值门官也是鉴貌辨色之人，一打量便知浪子定是十二王爷无疑。
不一会，四名太监提着羊角把灯，快步前来，引浪子入宫……
自西华门入内，绕过气势宏伟的三座正殿，便是乾清宫等后殿。
进乾清门，走在高台甬道上，浪子听得禁宫深处，飘来阵阵鼓乐琴声，此声迥异往昔丝竹，时而欢快奔放，时而婉转悠扬，令浪子心向神往。
咦？宫中怎也有西域之音？浪子大为好奇，疾步进殿……
天子寝宫，华光四溢，香风醉人，殿前，一群五彩艳服的西域舞娘正随着鼓乐翩然起舞，身姿优美，眉目送情。
浪子微一驻足，隆庆已起身招呼道：“十二弟，你来了，赐坐……坐……”
哪有皇上先打招呼的？隆庆此等不顾天子尊威之举，浪子当是明了，这并非说皇兄与自己多么亲密无间，那是表明皇兄又喝醉了。
浪子没醉，他行过君臣之礼，缓缓坐于隆庆身侧……
未等浪子坐定，隆庆又晃悠着手中金樽，含糊道：“十二弟，你来的正好，今晚有人陪朕畅饮了……”
望着隆庆朦胧醉眼，浪子心生感叹，这个皇兄懦弱无能不说，还不思长进，以往被秦则方控于股掌之间，自暴自弃也就罢了，如今，秦则方已去，又有李墨松等良臣辅佐，正值大展宏图之时，他却还这般沉迷酒色，难道说江山不是他的？
“皇兄，恕臣弟不能奉陪，臣弟戒酒了……”浪子沉脸道。
浪子也够大胆，竟敢忤逆天子之意，要知道，隆庆即便敬他毒酒，他又岂能推辞？
幸好，隆庆没生怒，反而笑道：“噢，十二弟戒酒了，可也戒色否？”
浪子不明其意，隆庆又道：“十二弟若是戒色，朕便召丽姑娘入宫……”
浪子心中一凛，目光中已尽是冷焰，隆庆未有察觉，仍滔滔不绝道：“十二弟眼光真是不错，过去，朕未觉那些番邦女子美貌……如今，朕与十二弟一样，也迷上西域之色……你看这些女子，姿色比起丽姑娘来如何？”
浪子扫了眼那些妙龄少女，倒是个个青春貌美，又无妖娆之气，信口应道：“皇兄眼光不错。”
“进贡天朝之物，自然千中选一……”隆庆颇为得意，又追问道：“比丽姑娘到底如何？”
“各花入各眼，实在不好答……”浪子敷衍道。
隆庆眼珠一转，诡笑道：“十二弟避而不答，朕也猜得到，定然是比不上……唉，朕倒真想瞧瞧，丽姑娘究竟是怎么个国姿天色……”
昏君！浪子心中暗骂，三宫六院哪个不是国姿天色？就眼前这班西域美女不也任你索取？可你偏不知足，前些年，见到茶花眼睛发直，如今又来打小妮达的主意，告诉你吧，茶花也就罢了，小妮达是我的，天王老子也抢不走！
此番，隆庆看出浪子不悦，哈哈一笑道：“十二弟真是个痴情之人，朕不过玩笑而已，看把你气成这样……”
“皇兄原在消遣臣弟……”浪子淡淡一笑，暗忖：管你是真是假，小妮达可不是好惹的，你即便有一百个脑袋，定也被她拧的一个不剩。
于是，浪子言归正传，道：“臣弟此次擅自来京，还望皇兄恕罪……”
明成祖朱棣，本为燕王，其夺位后，深恐后世藩王作乱，便定下律法，未得圣上传唤，藩王绝不可擅自进京。因此，浪子须先行告罪。
隆庆当也会意，不假思索道：“十二弟不是别人，何必拘泥，你若有反心，朕早已没命……”
隆庆说的也是实情，浪子略略宽心，道：“臣弟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但讲无妨……”
隆庆口中呷着美酒，眼里盯着美女，没半点谈正事的样子。
“皇兄，臣弟有要事！”浪子沉声一喝，透着凛然威严。
隆庆一怔，扭头望向浪子道：“太平盛世，会有何事如此紧急，不能明日再谈吗？”
“恐怕不能。”
浪子执意不允，隆庆无奈挥手道：“撤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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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悬红百万


舞娘、乐师、太监宫女皆纷纷退去，殿中只余隆庆、浪子、宣双桂三人……
浪子开口道：“皇兄，大同总兵杨怀仙，五日前，兴兵突袭关外神女殿，意欲取臣弟性命……”
“啊？”隆庆一声惊呼，酒红的脸吓得煞白，连声道：“反了，反了，这可如何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皇兄，莫急，杨怀仙已为我擒服……”浪子将先后情形，道来一遍。
“噢……好……好……”隆庆长吁一口。
“此事乃秦则方指使杨怀仙所为，臣弟恳请皇兄以此定秦则方行凶谋逆之罪。”浪子言明来意。
以往隆庆之所以授意浪子暗中行事，一者，无真凭实据，将秦则方胡乱治罪，不免令文武百官寒心。二者，秦则方未有擒获，一旦以隆庆帝残暴无道为借口，鼓动心腹造反，则更为不妙。故而，隆庆情愿将此事一拖再拖，最好不了了之。
浪子起先也是答应，他太过自信，以为即便一人也能对付秦则方，所以，他孤身去了叶尔羌，后来，当他得知李墨松新政举步维艰，再加杨怀仙叛乱一事，使其顿悟，秦则方绝非孤立，他背后是庞大无比的恶旧势力，他不得不求助隆庆……
隆庆思忖好久，仍犹豫不决道：“按你说，秦则方只剩区区数人，以十二弟智谋武功，怎会收拾不了他？何况，你还有成光相助……”
“秦则方狡诈无比，臣弟自愧弗如……皇兄再不果敢出手，杨怀仙之类便会层出不穷，臣弟性命事小，只怕要祸及大明江山啊……咳……咳……”浪子越说越激动，竟连连咳嗽起来，面色也变得通红……
隆庆没在意，一旁宣双桂神情关切道：“十二王爷，贵体欠安，可要请太医前来诊治？”
宣双桂当真困惑之极，浪子体质何等强健，已然百病不侵，说什么也不会这般咳喘。
“没事……”
浪子说着取出丝巾捂口，遮掩去咳出的浓血，然后深深调息片刻，面色才回复平常……
那日与赫虎琴对掌，浪子实在伤得不轻，伤未见好，又遇杨怀仙来袭，他使的那招“立地成佛”，一下点停四名高手，耗费真力极巨，以至内伤加剧，如今连说话也会引来咳喘。
隆庆闻言，也道：“十二弟，别多说了，你一路劳顿，先在宫里就寝吧……”
“不！”
秦则方一日不除，莫说娟娟性命难保，成光小妮达连同自己都会遭殃，浪子不由求道：“皇兄一日不准臣弟之请，臣弟便一日不能安睡……”
“准你奏，说吧，朕如何行事为好？”隆庆终于答应道。
“多谢皇兄……”浪子一阵兴奋，策划道：“其一，皇兄诏告天下，秦则方行刺皇族，该当死罪，证人就是杨怀仙……其二，即刻通缉秦则方，今晚便印制榜文，于明晨递出，发往各州府衙，悬赏金额定为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此等悬红，朕闻所未闻……”隆庆大惑。
宣双桂亦进言道：“十二王爷，奴才以为悬红不宜过高……底下办案之人为求一百万两银子，谎报，捏造，作假，什么事都敢做，王爷到时真假莫辨，倒难以应付……”
浪子暗暗点头，宣双桂确实精明，难怪深得皇兄宠幸，但他并不指望各地捕快能拿获秦则方，他悬赏一百万两，意在一举打动秦则方心腹，唯有如此才是最致命的。
听罢浪子之言，宣双桂又问：“十二王爷，这一百万两该如何出账？本朝无此先例啊，王爷莫非要内务府拿出库银？”
宣双桂大胆质问自己，当然是拍皇兄马屁，浪子颇有感悟：宦臣无家无室，其命运与皇上息息相关，唯有他们才会对皇上忠心，故而皇上最信任的也只有宦臣，便朗朗笑道：“能有公公替皇兄分忧，本王甚感欣慰……不过，此事倒不足挂虑，秦则方手头尚有近千万两，取一成不就够了？”
“啊？”隆庆又惊：“秦则方贪了那么多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