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第4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认出了这张熟悉的脸。
米诺的视线穿过众人,凝视她清澈如水的眼睛,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他两手交叠在身前,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左手手腕上的腕表,发出微弱难察的声音。 众人看向他,一时被他的神色所摄,竟都安静下来。
只听他低声地:“将她交给我。”
人群中发出嗤笑声。米诺却不置可否,只淡然道:“如何处置她,并不是当务之急。眼下最要紧的,是在沙迦南统主昏迷的时候,为瓦萨里家族选出新的统主。”
人群中低声哗然一片,像低低地炸开焰火的声音,但是嘈杂。有人高声一笑:“既然说是瓦萨里家族,那必定只有姓瓦萨里的人才能当统主,难道你也想来趟这浑水?还是以为自己真有资格?前统主金木崎这一系的血统并不纯正,但最终毕竟只剩下他这一个有瓦萨里血统的人了,这才当上了统主……”
那人自知失言,蓦然噤声。当年,金木崎舅舅Lorenzo的死至今仍是谜团,金木崎脱不了嫌疑,这一话题自然也在这里成为禁忌。
米诺的嘴角绽出笑意。
这些愚笨的人啊……他等待的,正是这些话……
“我自然没有资格。但假如Lorenzo还有一个儿子呢?”
有人哈哈大笑:“谁不知道,Lorenzo当年的遗腹子已经被杀死了!”
“不,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儿子。”米诺面带微笑,一字一顿。众人愕然,只听他娓娓道来。
穆珂冷眼看着眼前众人哗然,又听米诺缓缓道来,说出冈萨雷斯的存在。她再不愿去看,只抬起脸庞,看着高高的天花板,而后将眼睛眯起。
当年金木崎在瓦萨里家族的争斗中,使用计谋将舅舅Lorenzo杀掉,再也没有人阻止他登上权力至高峰。唯一的心事,便是Lorenzo已经怀孕的情妇逃出。他追查多年,终于在一个马戏团找到这个叫做冈萨雷斯的小男孩,将他杀死。
谁会料到,Lorenzo的遗腹子竟是双胞胎。死掉的那个,只是哥哥。
如此便给冈萨雷斯足够的时间,在欧洲培植自己的势力。
“谁会相信这一派胡言!”众人大怒,但没人敢上前一步。更多的人则脑袋低垂,眼睛瞥向米诺。
落地窗外的日光如此刺目,携着白昼的喧嚣,扎入穆珂的眼中。她听辨着米诺与这些人的对话,一字一句,如同一小块一小块拼图,终于拼凑成一张完整的图像,呈现在她面前。
原来如此……
真相就像成年人世界中的所有事物一样,简单,直接,残酷。
她原只想着,米诺是从穆家出去的人,是哥哥安插在沙迦南身边的间谍。却原来,他却是另一个人安插在穆家和瓦萨里家族的棋子。
米诺在瓦萨里家族的地位,绝非一个普通医生。
在这一步之前,米诺早已经按照冈萨雷斯的要求,让人潜入瓦萨里家族内部,安插在不同的地方。这一点,就连沙迦南也已经察觉到。
大厅内众人的跟风使舵,穆珂并没有听下去。她忽然想起哥哥说过,“没有人是可以相信的。”
叔叔也曾经这样对自己说过。
她闭上双眼,闭合眼皮内的黑暗中,浮现出的却是芬兰所见的北极光,如同绚丽的狐狸之火,在天际呈现光影。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在大自然的巍然奇景前,实在过于渺小。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黑夜之祭(一)ˇ 最新更新:20110807 20:50:00
银质餐刀在修长的手指间,散发着温暖光泽。冈萨雷斯将半长的蜜色鬈发在脑后随便拢起,只专注于指间的黑巧克力。
身旁锅中的鲜奶油被微微煮沸,泛起白色泡沫。他按键,无火煮食炉停止运作,他便将切碎的巧克力条轻轻放入锅中,手腕轻轻打圈儿搅动,看着巧克力渐渐融化,那香气溢满了整个厨房。
米诺靠在门边,看着他轻声笑着:“看你对待这食物的模样,就跟对待恋人似的。”
冈萨雷斯正往跟前的碟上放入可可粉,却不慎洒落一些在指间。他抬指纨去,轻轻放入唇舌上,淡声笑道:“恋人可会像松露巧克力一样,永远忠诚于自己?”
米诺看着他细心搅拌巧克力、黄油与酒,漫不经心地:“两个月以来的收买、利诱,你现在终于接管过瓦萨里家族的权力了。但似乎也还没到可以悠闲度日的时候吧。”
冈萨雷斯轻笑,却是抬眼看向他:“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目的来到这里?”
米诺忽然不说话。室内只听到锅中汩汩的沸腾声,满室的巧克力馨香。只见冈萨雷斯慢慢将身子移到另一张长桌前,看着一排排玻璃密封罐中的咖啡豆,手指轻轻在罐盖上抚过,动作轻柔如同恋人的抚摸,声音却含着丝洞察与了然:“我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不会忘记。”
一张薄如蝉翼的紫色纸,经穆珂一折再折。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纸张,却蓦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心上一动,手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折纸塞入衣袖中。在她身后的巨幅油画中,中心一片漆黑,周围环绕着彩虹般的光芒,恍如华丽的太阳花,刺得人睁不开眼。' 英国时装设计师亚历山大·麦昆(Lee Alexander Mcqueen)卧室中的挂画'
她回过头,见米诺站在自己跟前,俊美苍白的脸,拢在淡灰色围巾上。
穆珂一时间有种时光交错之感,仿佛站在自己跟前的,是那个跟卓立截然不同、狂妄自恋的小男孩,附在自己耳边说:“我以后要当医生,治好穆珂你的病。”
但此时,眼前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两人站在房中,仿佛相隔着遥远的平静海面,遥遥对视,却又一言不发。
米诺终是笑笑,把头微微向后仰了仰,然后快步走过去,搂过了她的肩膀,然后低声附在她耳边,一如童年时的姿态。只是这次,他的声音不再童稚,已是个成年男子了。
“珂,我信守了我的承诺。”
穆珂一言不发,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拨开,而后背对着他,只看向窗外的日光。
米诺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对她说:“你还记得当年我说过,我日后要当医生,治好你的病吧。”
穆珂淡声地:“我不记得了。”
他将身子驱前,握住了她的手,她要努力挣脱,他却牢牢按住。“那你是否还记得,我离开的时候,还向你许下另一个承诺?”
穆珂似乎被涌过来的回忆湮过,肩头微微一动。米诺低声地,一字一顿:“我说过,我要娶你为妻。”
她抬起眼眸,掩不住眼中的失色:“那为何你还要……”
“为何还要站在冈萨雷斯那边?”米诺微微一笑,“无论是我也好,卓立也好,对穆雍来说亦不过是左右手,难道他会将妹妹嫁给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至于沙迦南,我更不能将你交给他。只有冈萨雷斯,他应承了我,会将你给我……”
“以战利品的方式?”穆珂紧紧盯着米诺。他见到她那清澈漆黑的眼眸中,竟有与她本性不相符的冰冷。
“也许你会厌恶我,但我会一直等你回心转意。”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嘴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触,而后抬眸看进她眼中,“我跟卓立迥然不同,我是进攻型的男子,对于喜欢的东西,从不克制,务必要得到手。”
是的,无论对他还是对哥哥而言,自己亦不过是一样“东西”罢了,可囚可藏可利用可控制,并非用来理解,用来爱。
那个筑起一座宅院用来置放她影像的少年;那个在游乐场的巨大摩天轮下,为她挡护子弹的少年;那个在雪地里与自己共看北极光的少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自己心里投下了自己的影像。
米诺看着穆珂心驰远处,知道她的心里想着谁。他无力地一笑:“有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明白。”
没等她回应,他已经凑近她的脸庞,看进她眼中:“那一天,在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穆珂的眼光飞快一震。
米诺追问:“他们都只觉得,你是为了逃跑,才拔下线路。但我知道你不会。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会这样做……”
穆珂抬起眼睛,但见窗外的日光如热带鱼,在斑驳的树影间移动,斑斑驳驳映在她脸上。空气潮湿,房中大把的百合花开得太盛,过于馥郁,几乎让人心惊。他追随着她的目光,看她恍如瓷娃娃般的侧影投在墙上,浮动如水。
她伸出手指,轻轻掐住纯白的百合花花瓣,低声地:“如果我请你不要追问,你可会答应。”
米诺接口道,“我还会有什么不答应你的。”
她抬起眼睛,那目光竟让他一下心怯。她轻声地:“如果我提出要见他呢?你必不会答应。”
米诺只是淡淡一笑:“并非我不答应,只是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还是不愿意做?米诺在心里想。
若是卓立的话,必是会满口应承的吧——无论冒着多大的危险。
穆珂看着对方的沉默,忽而笑笑,不知是讽刺还是怎的:“你是冈萨雷斯重返瓦萨里家族的最大功臣,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么?”
他飞快地低下头,嘴角滑过一丝自嘲的笑,“即使我做得到,我也不愿意做。”
长久的沉默,如温漫的水汽弥漫在这房间中。只听穆珂低声地“他现在……”
米诺明白她的意思。他嘴角似笑非笑,摇着脑袋:“没有。他没有死。他也不会死。冈萨雷斯是聪明人,他不会笨到在自己位置没坐稳的时候,就把他害死。他能当上统主,一是由于族中还没有人能够挑起大梁,二是因为目前众人摄于他在欧洲的势力。加上,能够确认他的瓦萨里家族身份的,只有他跟沙迦南的DNA验证。所以,沙迦南不会死……至少……”
他没再说下去。
穆珂明白。他的意思是:沙迦南现在不会死。
只是至少现在。
那以后呢……
她不清楚日后会怎样……
她觉得自我正在一点一点流失,她有点失神,木然地将手指放到唇边,开始用力咬自己的指头,好让自己感觉疼痛,让自己意识到,自己还存在于这个拥有他的世界上。
米诺将她轻轻抱入怀中,却觉得怀中的她冰冷如同一块木头。她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温顺地服从。然而这比她的反抗更让他感觉绝望。
他知道,她的心已经完全在沙迦南那里了。
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呢?明明一开始,她是如此抗拒沙迦南,对沙迦南如此怀有警觉。他们二人之间的那点点牵绊,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萌生出纹路的初端?
米诺将她的脑袋轻轻搁在自己肩头上,却听穆珂在耳边道:“你不会让我见哥哥和卓立,对不对?”
“对不起……”米诺的声音很轻很低,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头发。随着他手部的动作,他感到穆珂的身体抖动得厉害。他不禁感到一阵怜爱,低下脑袋,嘴唇轻轻碰触她的唇边,却见到她的唇苍白异常。
她别过脸,眼神竟坚毅无比,“我要见千夜,那个被哥哥囚起来的少女。”
米诺一怔,低声道:“相信你很快会在这里见到她。”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黑夜之祭(二)ˇ 最新更新:20110809 21:37:30
卓立步出酒馆,拂过的夜风让他头脑清醒得很。冬天的夜晚干枯烦躁,充满了酒吧区特有的欲望与酒精掺杂的气息。他慢慢地往前走着,一步一步走回穆宅,想走得脚趾发疼,好让自己更为清醒。
清醒……
他初次厌恶自己的过于理智与克制。
如果他像米诺那种个性,而非过于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