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买路情-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平静,只有她细微的呼吸声。
不知就这样看了多久。
他俯下身,轻轻碰了碰她的唇。
已经这样的喜欢她。
早该明白。
遇上她,是他的劫,也或者,是他的命。
万劫不复。
他出去拾了些木柴,点起了火,抓了几条鱼烤着。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火光很久。
身后突然有动静了。
她醒了。
“我睡着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含糊。
听到她起身的动静。
却隔了一段时间,低低的声音才传来,“对不起,公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没回答,把烤鱼拿下来,推轮椅到她身边,“吃点东西吧。”
她接过,却没动。
他望着她的侧脸,突然想起她说的那句“我的命不值得珍惜……”
心口居然有种微痛的感觉。
很多事情,他都不曾理解她。
就像她为了求她表哥的解药,待在这里三年,供他试药。
在这期间,她从一个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的大家小姐变成了伺候他的“仆人”,甚至连贞洁和光明也失去了……
但他从未听她抱怨过。
她突然记起了身上的皮裘,忙把他递给宁世。
宁世接过。
她问:“我们这是在哪?”
宁世转轮椅,“出口处的一个山洞里。”
“他们走了吗?”
“嗯。”
宁世拨了拨薪火。没有了那个人的出谋划策,程庄主得到宝物,早已离开了。
“待会儿我们就回山上去。”
“噢。”
她摸黑走过来。
因为能感觉到火光,而周围又没有什么障碍物,她很成功地走到宁世身边。
宁世扶她坐下。
“公子你受伤了?”她一直想问,又没敢问出口。
“嗯。”宁世淡淡应了一声。
“严重吗?”。
“没事。”
她察觉到宁世的话很短,似乎不怎么想说话,她也就不再问。
默然了一会儿说:“公子,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宁世的嘴唇很苍白,实际上他并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
但他看着她,应下:“好。”
他推轮椅到石床前,艰难地移上石床,躺下。
她从地上摸索到一根树干,拨了拨火。
他没有睡,一直侧头望着她。
精力得到恢复,两个人走出了山洞。
外面寒风凛凛。
但幸亏他们不用原路返回,可以通过另一条比较平坦的小道过去。
走至半路,宁世忽然让停下。
她停下。
渐渐地觉察到有声音从林间传过来。
莫不是他们又回来了?
但冒出来的却是个圆头圆脑的小孩子。
那小孩子突然窜出来,走到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道:“喂,你们知道神医宁世住在哪里吗?”听声音应该没有超过十岁。
她放轻松了很多,乍然听到童稚的声音又觉得很可爱。
她问:“你也是来求医的吗?”
“废话,不求医我来找这个怪人干嘛?”
宁世就在他身边,他居然还直呼他怪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孩子手中玩着几粒丹药,“就这样进来的呗。”
她看不见,宁世却看清了。
那正是他研制的用来避瘴气的药。
“你是怎么得到这些药的?”
“我在外面看到一大群人跑出来,就顺手拿了几颗了。”他转而叉腰:“不对,你们问够了没有?!我是来问你们知不知道宁世住在哪里的,你们怎么反而盘问起我来了?!快说快说,不然我师父师娘等不及了。”
“师父师娘?”息静问。
“是啊,我是来帮我师父师娘求医的。”他眼珠子一转,突然走到息静身边,扯着她的裙子,“这位好姐姐,你这么漂亮,心地肯定也很好,一定能告诉我宁神医住在哪里的对不对?”
好滑头的小家伙!
突然有什么东西坠落。
小滑头气鼓鼓地看着宁世。
息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小滑头却把一串珠子塞到她手里,“哪,还给你!”
息静摸了摸才一惊,不知什么时候,她系在腰边香囊里的珠子就被他拿走了。
想必是宁世发现了他偷东西,把它打落了。
小滑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跑到宁世身边纠缠道:“这位好哥哥,你长得这么英俊,又这么风度翩翩。一定会告诉我神医宁世在哪里的对不对?”
息静忍不住笑,这次他表错情了。
宁世果然不为所动。
小滑头怒了,“你们快点说,不说,我就、我就——”
就了两下都没就出来。
突然哇哇的哭起来,“你们谁都不告诉我?你们谁都不疼惜我?!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从小就只有师傅师娘对我好,现在他们就快死了,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要怎么办……”
息静开始还以为他是吸引注意的假哭。
却没想到,他是真哭。
抽噎声越来越明显。
过了一会儿,又走到她身边拿她的裙子擦眼泪。
息静摸了摸他到他柔软的头发,还很小,只到她腰的样子。
脸上果然泪湿湿,温柔地劝道:“好了,别哭了。”
小滑头哼的一声,不说话。
息静觉得他真可爱。
大概女人的天性中都喜欢可爱的小孩子。
她抿了抿唇,朝向宁世,“公子,你能不能……”其实,她还记得以前那个小姑娘死的时候,他是不肯救的。
她也没想让他改变自己的原则。
只是……毕竟能不能是一回事,去不去做又是一回事。
宁世知道她要说什么。
心里默叹了一口气。
不是为她的善良,而是为自己已完全不能拒绝她。
“你师父师娘在哪里?”
那小滑头抬起头看他,声音很惊喜,“你肯救他们了吗?”
息静听得有异:“你知道他是谁?”
小滑头扬起下巴,“当然。身上一股药味,脾气又那么冷,不是他还是谁?”
息静摸了摸他的脑袋,好聪明的小家伙。
“我要先回山上去,你把他们带过来吧。”
小滑头欢呼的跳跃起来,“哦,好,我马上把他们带过来……”说着人一眨眼就不见了,可知轻功厉害。
他们上了山,小松都快急死了,一见到他们就迎上来,“公子,谢天谢地,你们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突然又啊了一声:“公子,你腿上怎么有那么多血?!”
息静听得一动。
宁世看了小松一眼,小松立刻闭嘴了。
大堂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他的书被扔得满地都是,很多都已经被人撕了,或是扔散了。
小松知道宁世几乎把那些医书看做命,看到这样,也很不想。摸了摸脑袋,“公子,我没来得及整理。”
宁世道:“算了。”
推着轮椅进了书房。
小松过去拉住息静:“来,静儿姑娘,我带你回房去。”
息静问:“他腿上有很多血吗?”
小松点点头,悄声道:“公子估计受了伤了。”
末了,又叹了一句:“书房比这里更惨,公子爱书如命。看到更要难过死了。唉,要不是公子那时候为了救你,内力受损,又怎么会让他们趁虚而入?”
又回过头:“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你也是无辜的。我是说他们那伙人实在太奸诈可恨了!居然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
息静微笑:“没事。”
小滑头带着他的师傅和师娘上来。
宁世在房内为他们诊治。
他的师傅师娘大概都在三十岁左右。男子倒是普通,穿一件深灰色的布袍,女子却尤其出众,虽然穿的是江湖侠女的紧衣短靴,没有一般闺秀的温柔娴静,却自有一番洒脱之气。
虽然病容憔悴,容貌瞧了却依然让人心惊。
小滑头说师娘是当年有名的江湖四大侠女之一的“短剑横秋顾言池”,他的师傅从小就对她一见钟情,为了追随他,苦练武功。
学成后,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可惜,他相貌不算英俊,人又有些憨厚,她瞧不上。
这一跟就是十几年。
最近一年,师娘遭人下毒,却唯有师傅一直陪在师娘身边。
师娘这才感动了,与他拜堂成亲。
小滑头趴在石桌上:“师傅真笨,为了个女人弄成这样。到现在洞房还未入,就晓得傻傻地跟在师娘身边。”
息静笑笑,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洞房”?
她却没问,只说:“你师傅是真心喜欢你师娘。”
“是呀。”小孩点点头,转头扬起小脸,“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息静想了想,摇头。
“谁都不喜欢?”
她不是谁都不喜欢,而是已经不想去喜欢谁。
“那好,别喜欢人啦。喜欢一个人多麻烦,像师傅师娘那样,我会累死的。”
“当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哼哼哼,我不会。”小孩子表情非常笃定。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姐姐,你是瞎子吗?”
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她为瞎子,小孩总是童言无忌,“是啊。”
“为什么是瞎子呢?从小就这样吗?”
“不小心弄伤的。”她耐心地解答,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我的名字,是我小弟给我取的。叫云子传。”
“小弟?”
“嗯,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跟我打赌打输了,就认我做大哥啦。哼,我的武功就是他教的。他一直说我有天分,让我叫他师傅,我不肯。我说不用他教,我也能成为这天下第一神偷。姐姐,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当闻风丧胆的第一神偷,想偷什么就偷什么,不贵的我还不偷。”
有趣的梦想,她引导:“你偷可以,但你不能做坏事,也不能害人,要是被人抓到了,你就惨了。”
他拍拍胸脯,“我知道,我才不会做坏事呢。”
这时候,宁世从里面出来了。
小滑头立刻迎上去问:“我师傅师娘怎么样?”
宁世扫了他一眼,“休息三天就好。”
小滑头几乎要跳起来,“哇,太好了,大哥哥,你太厉害了。我去看看师傅师娘去!”
小滑头跑进去。
宁世推轮椅到石桌边,“你的眼睛最近怎么样?”
“还好。”
他把了把她的脉,又查看了她的眼睛。
现在有时间,还是应该尽快治。
解药差不多已经配出来了。
只还差最后一点的实验。
但如今山上找不到人试验。
他不可能让她贸然吃这些药,道:“再等几天吧。过些日子,我的药就配好了。”
她点头,“嗯。”
忽的,感觉有手轻柔地略过她的头发。
她一怔。
宁世拿着从她发间发现的小朵梅花道:“有朵初春的梅花。”
息静接过,闻了闻:“好香。”
宁世看着她,唇边露出一抹不自觉的笑意。
云子传趴在窗沿上,双手撑着下巴,嘟起嘴:“还说没有喜欢的人!”
宁世的动作很迅速。
几天之后,便让她服下解药,并配以针灸之法。
但奇怪的是,这解药连续服了六天都没有问题,到了第七天,她却突然有了异症。
她躺在床上,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全身颤抖着,一会儿发冷又一会儿发热。
宁世把脉,但她的脉象太乱了。
宁世又仔细检查药。
不可能。他配得都十分精确,没有出错。
排出了药的可能性。
宁世突然想到,是否是她以前在瘴气林间中的毒并没有除清,到现在两种毒交织在一起,才会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又发热。
宁世命小松打来热水,加入各类草药。
褪去她的衣衫让她浸入热水中。
只有遇热,那些毒才会相容,才能和解药相化解。
坐了有一个时辰。
他把她抱出来,擦干身上的水后,盖上棉被。
现在是两种毒和解药混战的时期。
她显得十分痛苦。
紧紧皱着眉头,睫毛轻轻颤抖着。
不再发热,却一阵一阵地打颤。
他摸了摸她在被窝里的手,这么久,居然还是冰凉的。
他躺进被窝,抱住她发抖的身躯。
她紧紧咬着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