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硝烟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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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诺。”他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她,动情地吻着她的眉眼,一次又一次地诉说着自己的誓言。
***
1943年8月,战争开始朝一个不可预料的方向逆转。只是局势尚不明澈,除了粮食物资日益短缺,大多数的人还沉静在德国必赢的美梦中。
武装党卫军内部有了很大的调动,一部分人被调去了东线救援,不过,这个变动暂时没有影响到科萨韦尔。他嘴里不说,心里却清楚,迟早有这么一天,会轮到自己。
尽管唐颐的预产期还有两个多月,但科萨韦尔早早做妥了两手准备。近期,从前线上送来了不少伤者,引来一批又一批的领导到医院进行关爱慰问,人多眼杂,难保不会出乱子。到时候,如果医院里仍然嘈杂,万不得已之下,只能在家中生产。看着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她既感激又感动,他对自己的好,无以为报。
过几天就是他三十二岁的生日,知道他喜欢吃甜食,便想送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她大腹便便,不宜出门招人耳目,就遣了米莎去面包房买只linz蛋糕回来。谁会想到,这一点小小不言的心意,竟会招来一场不小的祸事。
米莎一连跑了好几个面包房,都没找到这种镶着巧克力的蛋糕。如果她偷个懒,随便找个借口回去复命倒也罢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不会发生。可偏偏她也是个固执的孩子,想到夫人先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怎么也要完成使命,咬着牙跑遍整个魏玛,总算给她找到了。而,这个面包房,就是玛利亚一直在经营着的。
再退一步,如果米莎遇上的是玛利亚,一个买到了蛋糕,一个赚到钱,各得其所,相安无事。可,偏偏她遇上的是玛利亚的刁蛮女儿缇娜。
这一切,就像是上帝安排好的一样,精准得没有半点偏差,让大家一起经历这一劫,逃都逃不开。
缇娜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犹太女孩,她没有立即揭发她,而是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对方,本以为她被科萨韦尔丢进集中营,早就没了小命。没想到这丫头命大得很。不但没死,看上去这日子过得还不错,穿得比自己光鲜,脸色也比自己好,叫人不由胸中一阵气闷。
米莎今年才十四岁,哪里有那么多的城府,那天被一群希特勒青年团的成员围堵攻击的时候,她并没看到缇娜,所以印象中根本没这么一个人。
她拿着蛋糕,付了钱,以为自己完成了夫人交代下来的任务,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如果说,缇娜看见米莎是气闷,那她看见唐颐就是妒忌到发狂。自己吃喝都要用配给券,温饱都成问题,每天上完课还要捏面粉,累成狗。而唐颐呢?住在这宫殿般的洋房里,锦衣玉食,更可恶的是,她怀孕了!陪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冯。拉叶准将!对他们青年团来说,神一样的传奇人物,天上最耀眼的星辰,高高在上,居然被唐颐这样一个外国女人玷污。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偷偷地溜进他们的花园,躲在墙角下,透过窗户看着他们,整整一个晚上。他温柔地看着她笑,亲吻她的脸,抚摸她的腹部,露出慈爱的目光……缇娜气疯了,心中的不平一波高过一波。他们越是幸福,她越是眼红,心中藏着一把刀,越磨越尖利。这是上帝犯下的一个错误,她发誓在一切还来得及之际,将它纠正过来!
于是,她去找了班级里最有野心的男生,他是纳粹的忠实拥护者。缇娜的话让他感到了愤怒,立即表示,不能让一个东方女人毁了他们偶像的前途。于是,他们开始暗地里策划出一个可怕的计划。
不知不觉中,一场腥风血雨静悄悄地拉开了它的帷幕。
***
清晨第一缕阳光,带着万丈光芒,从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染红了那一大团棉花糖般的云团。大地万物,都被笼罩在这一层霞光之下。太阳的弧顶露出了边际,为远处的树林增添了一道浓重的色彩,金灿灿的,在天地之间构成一幅壮丽的画卷。
唐颐在晨光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维持着入睡前的姿势。她的人靠在科萨韦尔强劲的臂弯中,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被他紧紧地拥着在怀中,她觉得安心。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哪怕这一刻窗外已炸得天翻地覆,他给她的,仍然这是一片静谧。
告别了羞涩的少女时代,眨眼间自己也要成为母亲,而孩子的父亲……她向后仰了仰,在彼此之间拉出了一点距离,让目光完好地落在他身上。他裸。露的身体精壮而结实,那一条条细碎的疤痕,更是透出了狂野的气息,充满男性气概。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凹凸不平的肌肤,一个看上去这么冷酷坚毅的男人,却把所有的感情都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
感受到她的触摸,他一下子睁开了眼,那双清湛的眸子盛满了温存。伸出双手将她压在胸口,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眉心,道,“早安。”
大概是太幸福了,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埋首在他的胸膛中,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科萨韦尔感受到胸口湿湿热热的一片,不由一惊,挑起她的脸蛋,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眨着带泪的眼睛,无辜地道,“自从怀孕,就经常莫名涌起一些情绪波动,我也控制不住。”
科萨韦尔松了口气,一点点地吻干她的泪水,道,“再忍一忍,还剩下两个多月。”
她点头,仰头望向他的脸,这里也有疤痕,蜿蜿蜒蜒的,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边。
他变了,战争让他历经沧桑,从温润如玉的容克公子蜕变成了一名冷酷决绝的军人。可,怀中的人儿还是这样。白皙的脸,卷翘的睫毛,粉红的嘴唇,似乎岁月从她身上什么也没拿走。
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抱着她好一顿纠缠,眼见他的身体向下沉了沉,有些把持不住,唐颐忙伸手挡了下,道,“今天早点回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科萨韦尔顺势含住她的手指,用力的吮吸了一下,问,“什么惊喜?”
她推着他起床,道,“不能说,说了还能叫惊喜吗?”
他笑了,那种家的感觉充盈在心底,“那我这就去打个电话给彼得,告诉他今天我不去了。”
闻言,唐颐拍了拍枕头,“你是故意逗我是不是?”
见自己把她惹急了,他这才收起玩笑的心,道,“好吧,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我就上班去。”
科萨韦尔梳洗干净,穿上军装,唐颐赤着脚,跑去窗户,叫道,“亲爱的,我等你回来。”
他回首,一脸笑容,在金色的阳光下,连一抹微笑都染上了绚丽的色彩,深深地印进脑海。
唐颐起床换了身衣服,将蛋糕从冰箱里取了出来,插上32支蜡烛。然后喊来米莎,在屋子里挂上了气球和绸带,这些装饰物品顿时让房间里充满了一种节日的氛围中。
等忙碌停当后,她在画板前坐了下来,这一幅人物肖像已到了尾声,仅仅只差几笔而已。她的一切都是科萨韦尔给的,拿他的钱买任何东西当礼物都是苍白。纠结中,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两人还在巴黎的时候,自己随手的涂鸦,却被他当宝贝似的珍藏。于是,便萌发了这个念头,油画上的人物,是她用心画的,没有连城的价值,却一笔一画都带着她的心意。
米莎知道夫人在创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叨唠,乖乖地跑到外面去忙园艺逗小狗。时间一晃,就这样安宁地过了一个上午,下午本也该如此平静,但突然……
毫无预警的,花园里凭空响起了一道枪声,紧接着是重物倒下的声音,伴随着台风癫狂的咆哮声。不过,狗吠也就仅仅维持了几秒钟,随后又是一记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这回连狗叫声也静止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唐颐吓了一跳,手一抖,画笔掉在了地上。她站直身体,转头向窗外望去,隐隐约约草坪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她心中剧烈的一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想找个地方隐藏自己。
可是,来不及了。
一眨眼的时光,窗口探出一个人影,他穿着希特勒青年团的制服,看上去很年轻。阳光很刺眼,导致她完全看不清那年轻人的长相,只有那黑森森的枪口,直直地指向自己。
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这模样就好比来自于地狱的死神。见她无处可躲避,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个笑容,恐怕她到死都不会忘,那么冰冷,却又高高在上,果断地裁决她的人生。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有迟疑,决然地扣动了扳机。下一秒,子弹飞离枪膛,准确无误地向她射来,这个速度,没有人能够逃开升天。
震惊、恐惧、绝望、茫然……所有的情绪都汇总在一起,电闪雷鸣般地闪过心间在这一秒,定了格。一阵炙热的剧痛,似乎被什么射穿了,她低下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那里破了一个洞,鲜红的血印染在裙子上,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缓缓地绽开。
疼痛迅速地侵入感官,她双腿一软,却还没立即失去所有的意识,想到腹中的骨肉,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然而,事情既然开了一个头,就必然会有一个结局。她的眼泪和哀求,并没有引起对方的同情。相反,年轻人再次向她举起了枪,这一次,是对准她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那个,
如果我说,女主死了,全文终。会不会被大家打死
第六十九章 风暴
封闭的房间;厚实的布帘将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照不进一丝光芒。某角落里,暗红色的红点;忽明忽灭地闪烁着。
科萨韦尔坐在办公桌前;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着烟;烟灰缸里捻满了烟头,地上满是烟灰。他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像;只是重复着吸烟这一个动作,脸上是死寂一般的沉静。有那么一刻;他真希望自己的心也一起随之死去。
可是没有!潜在心底中的痛钻入四肢八骸,点点滴滴地渗入了血脉中,刺激着毛孔;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
嘴角微微地抽搐,幽深的眸子眯成了一双细线,一滴眼泪不易察觉地顺着他的鼻梁滚了下来。逝者安息,而难的永远是活着的人,生存在思念中。该如何面对?又该如何走下去?
他按掉烟头,将脸埋在掌中,手心渐渐变得湿润。他闭着眼睛,他的优点是沉着冷静,可现在也没了方寸。
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的心跟着一抽,仿佛有一根尖锐的刺扎上了自己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要面对的始终要面对,逃是逃不了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度睁开了那双布满血丝的蓝眼睛。
“将军?”外面传来了彼得的询问声。
“进来。”嘶哑的嗓音是这样的陌生,连他自己也快认不出来了。
得到允许,房门被推开,随之一大片的阳光也蜂拥灌入,让他恍然惊觉,又是白昼了。在黑暗中坐了太久,双目一下子适应不了光线,他发出痛苦的低吟,伸手挡在眼前,遮住了光芒。
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三天,不吃不喝,几乎与世隔绝了,彼得的到来,让停滞的时间再度转动起来。
“她醒了?”他艰涩地开口。
彼得恭敬地回复,“没有。”
他明显松了口气,不由翘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没有经历过,这一刻,却胆怯地不敢面对一个答案。
“那你来做什么?”
彼得忙道,“攻击唐小姐的人已经找到了,并暂时收押在我们的军机处。”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