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硝烟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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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不在意,唐宗舆也不多说,执手下了一步。
唐颐深知父亲的套路,见科萨韦尔要放那里,忙按住他的手,道,“不能走那,这是父亲的诡计,要引你上钩呢。”
他的目光掠过她白皙的手,两人相触的肌肤上传来她指尖的温度,停下动作,看向她。
她看着棋盘,根本没想那么多,伸手点住另一颗黑子推了过去。
唐宗舆道,“你想好了?”
听父亲这么说,她又一次审视了棋局,然后铿锵有力地道,“想好了。”
唐宗舆下手一子,顿时吃掉了她一大片的黑子,唐颐倒抽一口冷气,暗叫一声糟糕,着了他的道!
科萨韦尔笑道,“你确定不是你父亲的间谍?”
她跺跺脚,道,“当然不是!”
一心要解开这盘棋局,她伸手拍了下科萨韦尔道,“你起来,我替你下!”
唐宗舆皱起眉头,又想责怪,科萨韦尔向他摇了下头,起身将位置让给她,自己从下棋者一下变成了观棋者。
到底姜是老的辣,总是被父亲困死一方,完全无法突破僵局。唐颐望着棋盘,苦恼极了,咬着手指反复思考,找一条脱身妙计。
她看着棋,少校却看着她。唐颐见自己始终突破不了这个关口,有些急了,便转头对上校道,“你说,走哪里?”
少校温柔微笑,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该自己取决。
唐颐有些懊恼,揪了下头发,抱怨,“你这军师,要来何用!”
唐宗舆坐在对面,不动声色地将两年轻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下很是疑惑。这位少校对他女儿并不像是无情无意,可刚才自己拿话去刺探时,怎又摆出漫不经心的态度?
她最终落定黑子,本想孤注一掷挽救全局,谁知,竟然被唐宗舆杀了个片甲不留。她将棋子往棋缸里一扔,道,“不玩了。”
唐宗舆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是彻底没辙了,道,“本来就不是和你玩。”
唐颐站起来,做了个请坐的动作,又把位置还给他,“你们继续。”
两人重新开局,不过,唐宗舆明显感受到,少校的心思不在棋局上了。
科萨韦尔借故思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嘴唇上被烫到的地方一阵刺痛,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见状,唐宗舆问,“您怎么不上药?难道是信不过我们中国的中草药?”
他摇头,“我看不见。”
闻言,唐颐瞥了他一眼,虽然他正襟危坐,但这口气怎么听都觉得带着一丝委屈。
唐宗舆笑道,“是我忽略了这一点。小颐,你带少校先生去一下厕所,那里有镜子。”
唐颐脸一红,心想,父亲真是的,怎么让一个女孩子带个大男人去厕所呢。可这里除了她之外,又没其他人可差遣。
唐颐不情不愿地走在前面,科萨韦尔起身向唐宗舆颔首致谢,后者笑着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推开厕所大门,点亮灯,唐颐正想转身离开,就听见他在后面说了句,“等等。”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科萨韦尔看似无辜地耸了下肩膀,向她伸出手,道,“角度不对,涂不到,过来帮个忙,可以吗?”
他如此诚恳的请求,唐颐不好拒绝,于是迟疑着走了过去。从他手中接过软膏,就着光线看了一眼他的嘴唇,心中很很纳闷,这角度哪里不对啊?不是刚好在唇瓣正上方吗?
科萨韦尔看出她的疑惑,却不做任何解释,径直走到浴缸前面,膝盖一弯,就这么一屁股坐了下来。他伸直了两条长腿,双手撑住浴缸的边沿,扬起脸,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给自己上药。
这男人!怎么总是一副理直气壮呢?
唐颐有些无奈,只得挤出一点药膏,轻轻地涂在他的嘴唇上。
她的手很凉,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在他唇上滑动,好似一根羽毛轻轻地撩动他的心房。本来就有一点点的动心,而她触碰的恰巧又是那一片柔软的禁地,他心神皆动,突然睁开眼睛,对上了她有些惊惶的眸子。
他的眼眸太过霸气,她不敢直视,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抹药的动作太过暧昧,忙半路收势,道,“我去找棉签来。”
望着她纤细的身影,那对深邃的瞳孔微微地收缩了一下。
唐颐手忙脚乱地四处翻查了一番,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了一盒棉签棒。她拿出来握在手里,微微一抿唇,转身向他走去。
在他烁烁的目光下,她心中的慌乱更是无所遁形。走得太快,没注意脚下,鞋底一滑,踉跄地向前俯冲了一下。
见她站立不稳,科萨韦尔双臂一张,就这么将顺其美地接住了她。唐颐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一刹那,在这对几近透明的眼珠中,她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摔哪不好,偏就扑进他的怀里,摔得那么准,要说她是无心之举恐怕都没人相信。她脸红透了,急忙挣扎着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地上趴着一只绿壳乌龟,正缩头缩脑地看着两人,显然它就是制造悲剧的罪魁祸首。
唐颐忙气急败坏地解释,“我不知道它是哪里爬出来的。对不起,我不是……”
不料话说一半,突然被他掐住了下巴,她扭头一挣,居然没挣脱。
他的视线从她眉眼间落到唇上,按在她后脑勺的手,微微施力。这祸端虽是自己挑起的,却不是她的本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她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了,一颗心不规则地狂跳起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缩近,他的气息逐渐清晰……
第二十一章 暧昧
再近一点点,唐颐就能感受到他唇瓣上的温度,透着诱惑,也透着温暖。明明没有碰到,却比热烈的亲吻更煽情。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两人。唐颐如梦初醒,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用力推了一下,一连退开好几步,直到和他拉出一个令人心安的距离。
科萨韦尔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那里温柔地望向她,唇边荡起一丝笑容。
笑!笑什么啊?难道他不知道这样的笑容能够溺死人?
被他看得心烦意乱,她哪还敢滞留在这里丢人现眼?慌乱地将药膏扔给他,转身捡起地上那只惹是生非的乌龟,一溜烟地跑了。
科萨韦尔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不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药是上了,只是,彼此的心境也随之而变。
唐颐红着脸,一口气跑上楼,走进自己的闺房,锁上门。将背脊抵靠在门板上,心乱成麻。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吻到她了,不是亲脸,不是亲手,而是嘴巴,不是男女间的亲吻还会是什么?
他喜欢她?不见得,两人身份悬殊,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那若是不喜欢,怎会对她做情人间才会有的亲昵举动呢?是无心之举?还是有心戏弄?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是中国大使的女儿,利用她有什么好处?又能得到什么?
将宠物扔进水缸,唐颐捂住发烫的面颊,扑倒在床上。越是不愿去想,他的那张脸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脑中。二十年来,从没为谁烦恼过,也没谁让她困扰过,今天,心湖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想装作若无其事都不能!
心浮气躁地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傍晚时分,管家来请她下去用餐。唐颐心口一紧,坐了起来,想去开门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住。
下午在厕所里发生的事情还没消化,她走不出这个房间,女孩子家脸皮薄,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又倒回床上,道,“麻烦你和父亲说一声,我生了病,没胃口吃饭,就不下去了。”
管家应了声,门口就安静了。以为父亲会亲自上来找自己,没想到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唐颐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原本看见他只是有点怕,现在看见他还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真希望,这一页赶紧翻过去。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已是夜间。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看着时间,心里一喜,这么晚了,那位少校先生应该已经离去了吧。
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回房,突然脚步一滞。不对啊,怎么他的车还停在那里?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
脑中才窜过这个想法,隔壁阳台的门窗就被打开了,接着一个英挺的身影走了出来。看见他,唐颐脸上表情一僵,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科萨韦尔看见是她,嘴唇上扬,露出一个笑容。他神情自若,仿佛下午的那一段小插曲根本不存在似的,为自己点燃一支烟,道,“你觉得好点了没?”
唐颐这才想起自己装病,忙伸手挡在嘴前,干咳几声,道,“睡一觉好点了。”
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目光不再在她身上纠缠,而是落在不远处。这里在半山腰上,望下去是塞纳河畔,星星点点的灯光,很是美丽。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科萨韦尔回头,挑动了下眉头,询问她怎么了。
唐颐压下心底的异样,问,“你怎么没走?”
“喝了酒,开不了车。”
听他这么一说,她登时如醍醐灌顶,难怪他早上没带司机出门,合着他是早有预谋?只是,父亲为什么会应许他?难道他不知这种行为简直无异于引狼入室吗?
他穿着衬衫,外面罩了一件父亲的毛衣,虽然显得不太合身,却不影响视觉。他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没有那一丝不苟的发型和挺拔刻板的军装做衬托,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不再是高高在上、永远触碰不到的星星。
烟头上的红光忽明忽暗,他棕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背后是那一轮圆月,他全身都沐浴在月光下,为他的轮廓勾勒出了一道银白色的光晕。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干净无瑕,修长有力,夹烟的动作透出某种力量。漫不经心地吸着烟,唇瓣一张一合,一口一口地吞吐。缭绕的烟雾下,他的面容暧昧不清,像是挑逗,又像是引诱,也或许什么都不是,仅仅只是抽烟。
仿佛察觉了她在偷偷地注视自己,科萨韦尔的脸微微一侧,视线便落到了她身上。他的眼瞳就像大海一般的蓝墨色,而眼珠却又好似天空般的纯净,透澈中装着一片望不见底的深邃。
不知他在想什么,目光如炬,却沉寂如海,透出浅浅的波光。
然而,那冷光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他望向她的时候,眼神随即柔和了下来。唇边,风轻云淡地荡起一丝笑意,仿佛一阵风拂过河面,起初只是一点点的涟漪,波澜逐渐明显……退下了冷漠严肃的面具,他看上去温润如玉。
这样的人,再映着背后那样的月色,月光太美,笑容太温柔,两者合在一起,便是一种诱惑、一个魔咒。
唐颐看着他,脑中不其然地跳出一首诗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动了动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低着头,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里,却辗转难眠,总是克制不住自己,老向阳台瞟去。明明门窗都关紧了,鼻间却还缠绕着一股烟味,隐隐刺激着她的脑部中枢神经。
唉,这个少校先生突然来她家造访不说,还喝了茶、下了棋、吃了饭,现在又要留宿……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隔壁阳台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少校抽完烟,准备进屋了。
风轻轻地送来他低沉的嗓音,如梦如幻,“晚安,唐小姐。”
唐颐神经一紧,就仿佛他站在自己阳台上窥视她一般,急忙闭上眼睛,假装已沉入梦乡。直到外面传来碰的关门声,才松了口气,至于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自己也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