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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招摇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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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自己也开始狂喷起来。

我刚吐完一口大的,看他这蠢样子,实在禁不住,捧着肚子笑。“哎呦,你说就有那么傻的鸟……”没笑两声,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朱厌一面吐,一面气得挑眉,见我又吐,又要笑。“报应!”
嘴角还带着秽物。

“梆梆”两声,却是嘲风遥遥给了我们一人一个暴栗。
“两个都淘气!”摇头斜瞥着我们,“这样子真是腌臜。” 往那群人看一眼。
“寅淼。”

“弟子在。”那个有几分面熟的师弟走出来行礼。

“给他们好生洗洗。”

“是。”寅淼又冲我和朱厌行个礼,圆圆脸蛋好似个发得很好的麦面馒头,黄黄鼓鼓的。
“朱厌师兄,丑阿师兄,寅淼得罪了。”
手在胸口画个圈,朝我们一指。

我瞪眼,做甚啊这是?
下一秒,一股水箭以倾盆之势扑面而来,我本就两脚虚浮,这一下差点把我浇翻在地。

寅淼手换个位置画圈,那水就从另个地方兜头冲下。
好吧,权当是洗澡。

我索性脱了衣服,掬水洗起来。

众人只是不声不响看着,表情各异。
祝余千年笑面,子卿冷脸不变。我冲他飞个媚眼,他似乎哆嗦一下,脸跟着红了。
子坤……莫测高深的表情和眼神。寅见师兄还是那样温柔如水。

寅淼有些不自在,偶尔偷瞟下嘲风。

嘲风殿下眯着他漂亮的金棕双眸,见我看他,嘴角扯了扯,然后抬手示意寅淼停止。

“换了衣服去议事厅,我有话跟大家说。”

我看着一头红毛耷拉的朱厌,冲他做个鬼脸。
他噘嘴怒视,又忍不住好笑。

我哈哈一声,走到子卿身边,路过寅淼的时候,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溅了他一身水。

回头:“哎呦,师弟对不住,搞你这一身水,真够混蛋的。”

寅淼的圆脸黄里透红。
“师兄说笑了,又不是成心,多小气的人才会记恨呢?”

我咪咪笑。这家伙,也不是个吃素的。算了。

我走去挨着子卿。“子卿你昨晚睡得好不,有没有梦到我?”
他白我一眼,没说话。

边上有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琼安,你还是先去换衣服吧,莫让殿下等,也别着凉了。”
我回头看着寅见一对细长的眼,弯成那样的角度,居然有几分甜美。

“好的,师兄,我这就去。”

这小院前面会客厅,小书房及一间卧室;
后面四间卧室。
中间院子里有一颗极大极高的瞿罗树。

我在后间换好衣裳,穿过院子来到前厅。
一屋子人都站着,朱厌也早换了衣服站好了。
只嘲风一个懒洋洋坐在太师椅上。
见我进去,笑道:“丑阿你又迟到了。”

我也笑,却不接话。这是谁害得我换衣裳?
径自走到子卿身边紧挨他站着。

祝余此时说道:“两个月后的五山少杀会,你们五个就是招摇山的代表。这段日子,大家就都住这里了,我和迷谷会单独来授课,你们就不用再参加早课和下午的训练了。”

我一听不用参加下午的训练,高兴得吹出一声口哨。

朱厌哼了一声。
祝余看我一眼。“时间紧迫,不过两个月,你们一定好生练习,不要无端生事。”说到这里顿一下,又看我一眼。

爷爷的,什么意思?

他就这么盯着我,缓缓说:“尤其某些弟子,本身底子就差,更应该努力,而不是搞三搞四。”

你这明摆着是说我咯?
我故意接一句,很天真地问:“大师傅,谁会这么不开眼呢?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得给招摇山争点光啊!”

祝余还没说什么,嘲风笑嘻嘻地插了一句:“我觉着这话说的就是你吧,丑阿。”

用得着说那么白吗,殿下?
下次我一定告诉你,我其实很想吃龙肉脯。

“你统共才学了几个法术,而且,总有些是非围着。昨儿我还听人说,”嘲风倒是说得兴起了,瞟了瞟我和子卿,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昨儿有人说,你跟子卿两个,是断袖?”

我心说谁那么无聊,P大点事也值得跟你禀告?
脸上堆笑:“是啊,我跟子卿两个断袖了,殿下怎么知道?”

听到我这么爽快的回答,嘲风的表情颇有几分古怪。“你是说,你跟子卿,真的分桃了?”
呃,连这个他都知道了。

“是啊,我们分桃了。”
我眼看他抿嘴不语,再环顾周围,除了子卿,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古怪。

“分桃不行吗?”我有些疑惑,“我就是喜欢断袖么,那样多利落!”

“咳咳……”祝余开始咳嗽,我狐疑地看他一眼,他把眼光挪开了。

“说的好!”嘲风颇有些赞许地看着我,“其实我们仙界,对这个东西本来就没人界那么在意,只要你喜欢就好。”

虽然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我还是回了一笑。
“谢殿下,日后我再有好桃,一定也分给殿下一半。”

“咳咳……”这一次咳嗽的,是嘲风殿下本人。

我走上两步,给他顺气。“殿下你没事吧?”

他偏头看我,金棕色眼眸里什么一闪而过,继而微笑。
这一笑很是晃眼,我一时看得有点呆。

然后祝余又重重咳嗽一声。

我醒过神来。“这屋子里是不是尘螨多啊,怎么大家都咳嗽起来?”

这话一说完,满屋子人都开始咳嗽。
除了我跟子卿。
我益发好笑了。“所以分桃吃还是有好处的,我说大家以后也跟我们一样多分点桃吃,润润嗓子,免得没事老咳嗽。”
一阵更厉害的“咳咳”声。

这都怎么了?
我不再说话,只是袖手立着。
终于又安静下来。
祝余叹口气往外走。“大家跟我来,这就分配住处。”

分配的结果是:寅见,寅淼,子坤和子卿,都被安排在后院厢房。
只我一个在前院。

我有些不乐意。
“为什么就我一个单住,这多冷清。大师傅,不行你安排我跟子卿住一个屋子好了。”
我拖住祝余的一只长袖,哀哀央求。

祝余甩之不掉,淡淡道:“一间房里只得一张床。”
我眼睛一亮。“没事,我不介意跟子卿师兄睡一张床。”

祝余僵一下。“我介意,好了,赶紧收拾了来后山五棵松,我要授法了。”

我还是抓着他袖子来回晃。“大师傅……”
他吸口气,对着我笑一笑。“要不丑阿你住回丹室去?”

我愣。“那不是给受伤弟子住的吗?”而且离子卿更远。
祝余:“是。把你整伤不就行了?”说罢抬起另一个手。

我立刻松开他的袖子,滑开三尺。“大师傅您忙,弟子马上就赶来。”

后山五棵松。
这个地方虽说叫五棵松,但其实并没有半棵松树,倒是一片空旷,怪石嶙峋。
“谁起的名字,”我叼了根草在嘴里,“这儿哪有什么松树了?”
“以前是有的。”朱厌不知几时走到我身边,不忘瞪我一眼。

“哦,怎么突然没有了?”我最喜欢听八卦。
“因为……”朱厌还没说什么,祝余在身后冷冷地打断。
“朱厌,你先退到一边。”
朱厌撇撇嘴,乖乖退到一边。

“今日我要讲飞升术。作为一个上仙,这是最基础的法术。这法术第一要紧的,就是运气的法门。天地间气分清浊两种,吸清气,排浊气,调养呼吸,自然就能飘然飞升。”

我一面听,一面看周围,只有寅见,寅淼,子坤和站在一边的朱厌。
子卿呢?

讲解中的祝余见我来回乱看,停住叫了我一声:“丑阿,你基础最差,最要用心。这里除了你和寅淼,其他人都早已习得飞升了。”

“子卿也不会飞,你怎么不等他?”我有些着急。

祝余看着我。“子卿的事你不用操心,自有嘲风殿下帮他解决。”

我其实很想问为什么,但他不再理我,直接开始传授口诀,我赶紧敛了心神。
若论我在招摇山上最想学的法术,非飞升莫属。

学了这个,那才叫仙啊。到时候自由来去,想到哪儿飞到哪儿,也不用再受朱厌的鸟气。

一时气定神闲,闭上眼,整个人仿似被口诀的低低吟咏包裹住。
恍惚间,但觉两腋生风,吞吐云息。眼前一片空蒙。

广袤天地里,一个轻衣少年,哈哈笑着,脚点虚空,袍袖飞舞。

“淘气!”
又听到那个声音,沉沉的,又无比温柔。

我心里一震。

果见一朵祥云缓缓飘来。黑衣男子曲膝而坐,伸出手,召唤那个少年。

“小气,上来。”

啊,他又说我小气了。
真是的,到底是谁小气?一把年纪了,还整天跟我一般见识。

我一面愤愤地想,一面还是乖乖想爬到云上去。

“笨!”那个男人轻轻一笑,“连飞都不会了?”
手伸得更长。

“我不耐烦记口诀!”我说着,就想去握他的手。

“这样啊,”他还是那样笑,慢慢靠近,五官渐渐清晰起来。“以后我来教你,包你不忘记。”

我握着他手上了祥云,撇嘴道:“你跟我在一起,只知道在床上滚,哪有心思教我!”

他一下把我拖进怀里,低声笑:“小气不喜欢,在床上滚吗?”

我只想看清楚他的样子,手勾住他脖子,想将他脑袋拉低些。“我怎么不喜欢,跟你在一起,我也没心思学……”
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
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早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天地玄黄,只有这个人的唇舌,撩动我心弦,奏出仙乐阵阵。
有个名字就在嘴边,想大声叫出来,可是嘴被堵上了。

“你个冒牌货!”有人一脚踹在我身上,我就势一滚,摔了开去。是那个轻衣少年,此时俊眉倒竖,指着我说:“哪里来的妖精,居然敢冒充你爷爷我!”

我晕了,是啊,我是琼安啊,我怎么上的那云,我怎么亲了那个人?
骇然回首,那黑衣男子静静坐在原地,一对眼深深看过来,比这天地还要浩瀚无边,比这天地还要冷漠无情。

我心头大痛。不,我不是冒牌货!

可我明明是冒牌货。

眼前人影一闪,有人抬脚将我踢落祥云。

我猛然睁开眼。

人居然是在半空。

往下看,五棵松上诸人早成几个小黑点。

咦?我会飞了?不是吧?
我张大嘴,还没高兴一秒,身子一滞,猛然下坠。

“妈呀!谁来救我!”
魂胆俱飞的时刻,想起刚才幻境里那黑衣男子最后看我的眼神,心如刀割,突然又觉得,就这么死了也罢了。

手脚都放松了,居然下坠之势就减缓了很多。
我扑腾两下,呃,身子就这么凝在空中了。

此时一声呼啸,却是朱厌飞来身边。血红大眼瞄我一下,低下脑袋。
我赶紧地爬了上去。

一到地面,才发现身上都汗透了。

“哼,真没用,刚开始还杀猪一样叫救命,后来吓得魂都没了。”朱厌变回人型,一面拍拍身上,一面鄙夷地看我。

我浑身脱力,并没有反唇相讥。

倒是祝余淡淡地说:“丑阿第一次念决,居然就能飞到那个高度,坚持了那么久,也算难得。”
咦,你居然在夸我,这才叫难得。

一会有人走到我身边,抓住我手。眼色担忧,柔声道:“琼安,你还好吧?”

我勉强一笑:“寅见师兄。”

寅见微蹙着眉头。“出了好多汗。”
我伸出袖子想去擦,手举到一半,掉下。
嘿,不就上个天,瞧这累的。

寅见见状,自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细心地给我擦起汗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凑得那么近,神色如此温柔专注,我却不由想起那张总是看不清楚的脸。人立时又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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