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勿忘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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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条列整齐的家计簿更显出一个妻子对经营家庭的用心,於澄美是念经济的,记帐算帐对她来说是小Case,但她想的是总有一天要帮助父亲管理家族事业,而不是大材小用管理一个家庭的经济。
她很难想像自己会如此有耐心地日复一日记载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一笔笔收入与支出,数字是那麽荒谬的微小,但她却记录得那麽谨慎小心。
这是她吗?是那个立志学会长袖善舞,以便辅助元祈哥在政坛路直上青云的自己吗?
这样的她,竟甘愿嫁给一个平凡男子,爲他做一个日日计较生活结余的平凡小妇人?
她……竟是如此深爱这个男人吗?
于澄美再度望向眼前的男人,心韵评枰跳着,淩乱不成调,她真的很难相信,如果她是这麽爱他,爲何偏偏忘了他?
仿佛看透她的思绪,他苦笑,涩涩扬嗓。「我知道你觉得陌生,不敢相信,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嫁给了我,我们过得很幸福。」
幸福。
於澄美震颤地在心底咀嚼这两个字,曾经她以爲自己的幸福就是嫁给郑元祈,成爲一个政治家的妻子。
「给我……看那些照片。」她示意萧牧理给她iPad,指尖在萤幕上滑动,有他们俩的合照,也有她的独照,可无论合照或独照,照片上的女人都不像她。
太甜美了,太张扬了,当她看见自己穿一袭艳红如火的洋装在草地上旋舞,不禁倒抽一口气。
「我不穿红色的。」她喃喃低语。
「什麽?」他没听清楚。
「我不穿红色。」她直视他,秀眉因困惑而紧颦。「太俗艳了,我喜欢低调一点的穿着。」
俗艳?萧牧理没想到她竟会用这个字眼来形容。
「可我觉得你穿红色很美。」美得动人心魂。
「是因爲你,我才穿红色吗?」她问。
他摇头。「我第一次遇见你,你就是穿一件红色洋装。」
这麽说,在认识他以前,自己就已经改变了?
爲什麽?
於澄美凝眉思索,她问过母亲自己当年爲何会离家出走,母亲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她突如其来的决定,家里人也很震惊不解。
「你知道我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在那间舞蹈教室工作的?」
「大概两年前吧。」
「在我跟你认识的那时候吗?」
「嗯,那时候你跟我说想找份工作,刚好找认识一个朋友,他老婆是开舞蹈教室的,就介绍你去那边。」
「那之前呢?我在做什麽?」
「好像是开了间咖啡店。」
「好像?」
萧牧理听出她质疑的语气,唇角又勾起一抹苦涩。「你说那间咖啡店你已经顶让出去了,本来就是开好玩的,打发时间而已。」
「开好玩的?」於澄美惘然。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以前的事,可你总是不愿多说,我只知道你跟家里闹翻了。」
她跟家里闹翻了?於澄美惊愕,母亲说她当年离家出走後,留下一封告别信,信上说自己渴望自由,渴望追寻自我,跟着她便躲起来了,家人遍寻不到她的下落,父亲因而大发脾气,骂她不孝……
照母亲的说法,她并没有跟家人吵架啊!爲何她会那般决绝地坚持要离开?
於澄美只觉得脑海里浮现一团迷雾,她试着想拨开,却只迎来一阵强烈的抽痛。
她暗暗咬牙强忍。
「头痛吗?」虽然她没出声,他仍从她纠结的眉宇看出端倪,连忙起身,伸手按揉太阳穴。
她吓一跳,下意识地想躲开,他定住她螓首,不让她动。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低哑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扬起,配合着他手上的动作,她忽然觉得很舒服,躁热的太阳穴仿佛有凉水流过。
「这些事你迟早会想起来的,不必急於一时。」他温柔地低语,温柔地抚慰她。
她後仰着头,怔忡地望他,而他看着她氤氲如水的眼眸,蓦地心弦一动,低下唇来。
他轻轻地吻她的左右眼皮,那麽轻柔又充满眷恋的吻,如蝴蝶采花,如蜻蜓在水面上滑翔。
有短暂的片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承受着这个吻,然後,她悚然一惊,弹跳起身,往後连退几步。
「你……」她骇然瞪他,像瞪着某种可怕的猛兽。「你……怎麽可以……」
「澄美……」
「不要碰我!」
激动的惊喊凝冻萧牧理,他站在原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妻子,忽然觉得胸口紧缩,无法呼吸。
「你怕我。」这不是问句,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令他痛心的事实。
「我……」她颤着唇,说不出话来。她怕他吗?她不确定,只是有种感觉,自己必须离他远一点。
「你不用怕我。」他阵光黯了黯。「我是你的丈夫,我不会伤害你。」
「我……没说你会伤害……」於澄美窘迫了,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伤了这男人。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她深呼吸,凝聚勇气。
「萧……牧理,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他点点头。「你说。」
她眨眨眼,羽睫轻颤。「我想……回家。」
「嗯,我问过医生了,明天你就可以出院……」
「我的意思是回我家!」她急切地声明。
他愣住,脸部肌肉紧绷。「你是说回於家?」
「对,我想跟我熟悉的家人住在一起……」
「不可以!」他打断她。
虽是意料中的答案,但看着他阴郁闇沈的眼神,她仍是紧张地屏住呼吸。
「你听我说,这只是暂时的……」
他以一个手势止住她。「我不能答应。」
「爲什麽?」她忍不住埋怨。难道他不懂吗?对她而言他只是陌生人,要她怎麽跟他共处一个屋檐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我不能答应。」萧牧理低声说道,字字句句都如利刃,剜割自己的心。
「如果我放你走,你就会离我愈来愈远,只有把你留在我身边,你才更容易回想起关於我们的一切。」
「你……」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澄美,我真的不能放你走。」
她咬牙不语,瞪视他的眼神几乎像是恨了。
他紧紧地、紧紧地握拳,指尖掐入掌心肉里,刺痛着。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她颤声问。
「没有。」他说得决绝。
「萧牧理……」
他别过头,回避她失望的神情。「这些东西我留下来,你慢慢看,明天我再来接你出院。」
语落,他转身意欲离开,迎面却走来一个身形削瘦的男人。
男人肤色偏白,戴着副无框眼镜,长相斯文俊秀,白色衬衫上系着粉红色细长领带,看起来不但不显得娘娘腔,反而被他穿出一股浓浓的书卷味。
「元祈哥!」
萧牧理全身一僵,听出这声呼唤里蕴着喜悦依恋。
这男人,是谁?
第三章
元祈哥。
他听见她这麽唤那个男人。
而那男人短暂地瞥他一眼後,便直接走向她,两人当他不存在似的对话。「美美,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元祈哥,你怎麽……现在才来?」话里有一丝掩不住的埋怨。
「我们市议会前阵子到欧洲访问了,我接到你的消息立刻就赶回来了,早上刚到台湾。美美,你还好吧?阿姨告诉我你出车祸了。」
「我很好,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
「嗯,我听说了。」
「我忘了我当年爲何要离家出走。」
「我知道。」
「元祈哥,我……」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萧牧理盯着自己的妻子,她仰起秀丽容顔看着别的男人,那麽惆怅,那麽楚楚可怜,他的胸口宛如有只尖锐的兽爪拧着,狠狠地痛。
他忽然想起这男人是谁了,是郑元祈,前几年刚在政坛窜起的新秀,外貌俊美,温文儒雅,号称是国会王子乔旋的接班人。
他记得跟澄美结婚後,有天晚上看电视,郑元祈正在接受人物专访,澄美了然地瞪着电视萤幕,他见她神色怪异,问了几句,她立刻转台,顾左右而言他。
当时他并不以爲意,她素来不爱看政治新闻,他以爲她只是不屑政治人物,原来不是。
原来是因爲郑元祈对她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元祈哥,我结婚了。」颤抖的宣言拉回萧牧理的思绪,他看得出来他的妻是多麽困难才吐出这句话。
他也看到郑元祈镜片後的眼眸瞬间闪过锐利的光芒,但很快地便收敛,回复如阳光般的朗朗温煦。
「我知道,我都听阿姨说了。」郑元祈对於澄美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发,接着转过身来。
「你就是萧牧理吧。」
直到现在,两个男人才正式面对面。
萧牧理静立,没说什麽,这个问题不需要他回答。
「敝姓郑,郑元祈,我跟美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且不只是朋友。
萧牧理听出言外之意,郑元祈显然也知道他听得出来,嘴角一勾,笑意明朗爽快,却又隐隐带着挑衅。
不愧是在政坛打滚的人物,很会装,锋芒不露,笑里藏刀。
「我刚刚在门口听见你跟美美说话了,美美想回家。」
所以呢?萧牧理一言不发,等待对方出招。
郑元祈似乎有些意外他如此有耐性,眉峰不着痕迹地一蹙,跟着又绽露开朗照人的笑容。
「虽然你跟美美有婚姻关系,但她现在忘了你了,对她来说你就是个陌生人。她现在正是最惊慌无助的时候,需要家人的支援与陪伴,请你让她回於家,那里才是她熟悉的环境,有她熟悉的亲朋好友……」
「不行。」简洁的两个字,打断郑元祈的游说。
郑元祈目光一闪,笑容凝敛。「萧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现在出车祸的人是美美,失去记忆的人也是她,她心里比你更惶恐、更无助。她是女人,你忍心让她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萧牧理暗暗掐握拳头,感觉心房空空的,无所着落。「我会陪伴她。」
「可她现在最想要的不是你的陪伴!」郑元祈一针见血。「她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家人身边。」
「你的意思是,你要带走她。」
「对,我想带走她。」
「不可以」
「萧先生!你……」
萧牧理没理会郑元祈逐渐变调的嗓音,迳自转向於澄美,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迷惘的容顔,看着她闪烁迷离的眼眸,他知道如果让她凭自己的心意作选择,她必会决定回到自己家人身边,但……
「我们结婚了。」他板着脸,语气同样平板无起伏。「虽然你不记得我,但我同样是你的家人,甚至可以说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不能让你离开。」
「萧先生,你讲不讲道理?你别这样爲难美美!」郑元祈在一旁插话。
萧牧理当没听见,说他自私也好,不讲道理也罢,他不在乎其他人的指责,他只在乎她。
「你是我的妻子,从我们结婚那天起,我们就许下誓言对彼此不离不弃——你懂得这誓言的意义吗?」
不离不弃。
於澄美震颤地听着,震颤地望着眼前这理当熟悉却陌生的男人,他神情是那麽坚毅决然,挺拔而立的身姿如松,屹立不摇。
「无论发生了什麽事,生老病死,我们说好了,绝不会放开彼此的手。」他沈声低语。
她的心揪紧,霎时无法呼吸。
不离不弃,她竟对他许下了这般誓言吗?如果立场反过来,是他忘了深爱他的自己,她可以想像自己会有多心碎悲痛!
这就是他的感觉吗?
想着,於澄美更慌了,心也痛了,虽然她不记得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