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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尘埃里的花-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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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适将手机丢回抽屉,轻皱了一下眉,整理起桌上的文件。胃里似乎痉挛了,他却没有去按压,只是径自收拾着文件,眼角眉梢都是冷漠。
他维持这样的姿势整整一个下午,期间秘书进来报告,签发文件若干次。
电脑屏幕遮挡住了他,他用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微红与湿意。
心里的疼痛狠狠地包裹着他,逼得他无路可逃。但更多,还是自嘲。
他终于还是笑了出声,摇了摇头按了办公桌上座机的内线。
“郑安,把季长羡安排的案子拿过来,今晚安排与秦局他们见面。”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唇边轻笑未褪,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狠狠地。眼神却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澈冷厉。
顾适慢慢从酒店大门踱了出来,因为要买单,后来又在大厅坐了一阵的缘故,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人。
他怕状态不好被郑安瞧见,最近他越来越爱打小报告了。
舒沐清倚在车门看着他。
看着他慢慢从玻璃门后出来,门童站在两边鞠躬,他也微微颌首,后来下楼梯时不知怎地站住了一会,看头望天,唇边带笑。
酒店外的灯光璀璨,衬得他却莫名虚无朦胧,仿佛要透明消失了去。
看着他的表情,舒沐清没来由有些心疼,她朝他挥了挥手。
顾适几乎是立刻看到了她,步子加快了些,但又似乎是醉了,步伐不稳。
“你怎么来了?”他皱着眉头。
“来看你怎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舒沐清把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想要跟他进行皱眉头比赛。
男人低头,无意识把手抚上了她的眉间,“别皱眉,不好看。”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酒味。
舒沐清本来准备舒展的眉毛,不自禁又皱了皱。
顾适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弯眼笑了,“酒喝多了,不……不好……”醉到讲话都结巴,还是第一次,却很可爱。
灯光下他眸中波光盈盈,如潺圌潺流水。
舒沐清不自禁吻了上去,微踮着脚,一只手还小心翼翼地扶着肚子。
醉酒的之后果然放的比较开。
他的回应浓烈而缠圌绵,紧紧地搂住她,用力极大,全然没有了前几次的生疏僵硬。
“咳……咳咳……”
在车里等了半天的郑安终于决定还是打断他们俩人,毕竟这虽然是晚上,毕竟也是光圌天圌化圌日之下啊,顾大神这个目标未免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一路折腾到家,顾适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肚子,说要听宝宝讲话,还要她把衣服掀开给他看肚皮。
好不容说服他,等回家给他看宝宝的胎动,结果一到家就躺床上立刻睡着了。
“今天他怪怪的,似乎受了刺圌激,你多照顾他一下。”
郑安站在门口,面有忧色。
舒沐清应下了,只当是因为亲子鉴定的事情。
“谢谢你。”
本来都转身准备走的郑安,突然回头冲她说了这么一句。
“没想到最后站在他身边的,是你。”郑安有些感慨,“他特别擅长付出,爱别人,疼人……陪他熬过这一段就好了。”
舒沐清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
她半夜突然被身旁的人的动静吵醒。
孩子渐大,又是双胎,有时晚上免不得抽筋盗汗。顾适睡觉很安静,也浅眠,但凡她有一点反应,就立刻醒来帮她按摩。
今晚却翻来覆去的,连带着整个床都不安稳。
舒沐清坐了起来,打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一瞬间照亮了黑暗。
身旁的人情况有些糟糕。
舒沐清睡觉喜欢抢被子,这几天高温,室内空调一直是开的。顾适这几年却畏寒起来,于是两人分了两床空调被。
空调温度偏低,此时被子里却是一片潮圌湿。
他紧闭着眼睛,并没有醒来,一手按着胃部,紧抿着唇。
“阿顾……”她轻唤了声,却没得到回应。
舒沐清把手覆上他胃部,那里冷硬一片。脑中一瞬间有种熟悉感,似乎这个动作她已做了千百遍,只是那时候嘴里喊着的人,是“阿季”。
“阿顾阿顾……”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似乎要用声音把这个名字刻在心上,再不抹去。
她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借着灯光,凑近了才发现男人的脸上似乎有湿凉的泪痕,在灯光下晶莹一片,衬得他肤色更白。
“你怎么哭了?”
她呐呐地问道,心仿佛被细线拉扯着,磨人地,疼痛。
男人并没有醒来,似乎还在被梦魇罩着。

夜剖心话

第四十七章
转眼已至秋末,舒沐清的外公在西塘钓了几条肥美的鲈鱼,刚巧姨妈在海鲜市场买到了大闸蟹,外婆准备在舒宅组织一次家庭聚餐,想消灭舒父去世后家中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气氛。
虽说舒父在舒沐清的母亲病世后再娶,但是与发妻感情极深,他少年丧父母,于是一直把岳父岳母当亲生父母奉养着。
本来俩位老人只在舒家住了一段日子以照顾俩个外孙,见舒沐清和舒沐泽已从丧父悲痛中渐渐抽出,便以不习惯为由回到了他们的老房子。结果没过几天,宋玫情没打招呼便拿着属于她的家产出国散心,俩位老人不得不又被舒沐泽请了回去。
“螃蟹性寒,虽然现在月份大了,但也不能多吃。”外婆按住了舒沐清准备继续进攻第二只螃蟹的手。
舒沐清讪讪地咬住空筷子。
顾适在一旁安静地吃饭,舒沐泽正请教他一些关于公司的事情。
舒沐清委屈地瞥了一眼他的侧脸,不料顾适刚巧转过头来,将一片鱼肉夹进她的碗里。
“多吃点鱼吧,很嫩。”
“嗯。”舒沐清顺从地把鱼吧嗒着吃掉了。
眼尖的姨妈发现了他们俩人之间的小互动,咋咋呼呼道:“哟,果然有孩子感觉就是不一样了,以前瞧着冷冷淡淡的,现在多好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被外婆一记眼刀给吓得噤了声。
“小顾可以多吃点螃蟹,来,外公奖你一个。”外公笑容可掬。
有些事情你想瞒过去不让老人们担心,其实他们往往都心知肚明,装作不知道,也只是怕给孩子们多添烦恼罢了。
顾适有些为难地看着碗中的大闸蟹,如果再吃一个这样的大家伙,今晚估计得被破胃折腾半夜。
“等下给小泽吧,那孩子还没吃够呢。”舒沐清耳语道。
“小顾最近很忙吧?貌似瘦了不少。”外婆关心道。
“瘦了也是一样很帅啊!”舒沐清的表妹小萱今年刚上高中,是个小花痴也是顾适的忠实影迷。
“谢谢夸奖。”顾适的招牌笑容,他眼睛勾成弯月,里面暖意绵绵,被媒体称为“会微笑的眼睛”。虽然在二零一零年还曾被票选为年度最佳微笑先生,但是他的大部分粉丝却表示更喜欢他不笑时,神情淡漠地看着摄像机的样子,似乎更加有吸引力。
此时的小萱却早已被击中,灵魂出了窍。
这就是在演戏了,舒沐清想。刚刚给她夹鱼肉时,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不到一秒,那个眼神,却是真心。
敷衍和真诚,有时候很好分辨。她以前却看不出来。
顾适最近着实太忙,席间电话连连。如今公司季长羡大权在握,季老太太不再管事,季长天也按兵不动,似是再也无心于此又隐隐有坐山观虎斗,静等好戏上场的架势。前段时间,听说季泽也已经被季长羡调出了公司,季长羡针对顾适,无疑将是最后的斗争。
“公司有事,我得过去一趟。”
“现在?”外婆看了眼墙上的壁钟,已经晚上七点半了,“你吃好了吗?”
“嗯,吃的很饱。”顾适摸了摸肚子,“有紧急的事情要过去处理。”
“晚上就在这里过夜吧。”
顾适闻言低头用眼神询问了舒沐清的意见,然后点头应下,拿起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出了门。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用目光送他出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气氛一瞬间有些诡异的沉默。
“小清……”外婆突然唤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自然,大家也很安静。
“嗯?”舒沐清抬头,眼神疑惑。
“现在不比从前了,你多迁就他一点,收敛点自己的脾气。”一向个性有点大大咧咧的外婆难得这么严肃,愈发显得语重心长。
“迁就谁?”舒沐清没有反应过来。
外婆一愣,方才说道:“小顾啊……”
舒沐清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觉得气氛不对劲,环目四周,发现大家包括小萱在内都无比严肃。
“我倒是想,也没机会啊……”舒沐清顿了顿,“唉!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泽表哥说你们要离婚!”小萱没忍住。
舒沐清笑容一僵,半晌次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这多久前的事情了,再说现在孩子都快生了,大家不用担心啦。”
外婆担忧地看着这个被她一手宠大的外孙女,“毕竟你以前……伤着人家不少。他……现在舒家虽要仰仗他,但也别委屈到自己……”
舒沐清神情黯然下去,“没事的,我们好着呢!少听小泽在那里瞎说。”说完瞪了一眼一旁一直没说话,低着头的舒沐泽。
迁就他……舒沐清在心中苦笑。又要自己迁就他,就怕她委屈到自己。以前的事情,他们俩的纠缠演戏看在眼里,却只是旁敲侧击,尽量给顾适好的态度以弥补。如今如此矛盾,也恰恰凸显了一个事实:无论平时表现的多热络、喜爱、亲热,临到了了,心最终还是会偏向自己的孩子的。
她突然为顾适感到一阵心酸。好在未来,还有她和他们的孩子,能给予他全部的爱。
尽管已是深秋,舒沐清晚上还是觉得热的厉害,肚子里好似揣了俩个火球。已是半夜,顾适还没有回来,她一人辗转难成眠,烦躁地踱到卧室外面的套间里,坐进了小沙发中。
虽然沙发上已铺了厚厚的软垫,木质骨架依旧发出些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茶几上放着舒沐清的钱包,她百无聊赖地拿起来玩弄了一阵子,摸出来一张照片。
那是那天她在那栋老别墅里拿到的顾适笑时候的照片。
上面的男孩穿着小熊的套头衫,小小的,白净好看,对着镜头,笑容灿烂。
那个时候他开朗傲气。
凭这些资本,本该得到全世界的亲睐与厚待。
她想着出了神。
“你从哪儿来的这张照片?”
“啊!”舒沐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顾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手中的照片。
“我在……呃……赏月!”女人答非所问,讲完才发现手里还紧紧捏着照片,连忙往背后一藏。
藏起来之后才发现……他已经看到了……问题貌似也……
男人无奈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帘和天花板昏暗的吊灯,“傅总管带你去的?”
舒沐清呆呆点头。
他叹了口气,“那么……你都知道了?”
“差……差不多吧……”
顾适俯身拿过她背在身后的照片,用指腹将被女人捏皱的一角慢慢抚平,然后轻轻放回茶几上,仿佛镜头慢放。
“早点睡吧。”他转身准备回房间。
“你……”舒沐清拖着腹底站了起来,“你回季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人身形一顿,没有回答。
舒沐清接着说道:“我以前以为你是为了季家的财产,为了权势……”
男人转过身来,舒沐清已走至他的面前。
她抚上他的眉间,“可哪有为了这些东西把自己弄的这么痛苦的人?……你是在报复吗?”
“报复?”顾适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对,我是在报复,我要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让季家那群人得到应得的惩罚。”
男人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却极淡,似乎感冒了,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
隔近了,她才闻到男人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舒沐清抽回自己的手,“那你要成功了么?”
“快了。”
“快了?就快与你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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