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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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了一眼正在搬货的顾适,故意说道,“难怪最近瘦了这么多,今天脸色这么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舒沐清也随着她的目光朝不远处的男人望过去,那姿势熟练而流畅,好似经常搬东西一般,却不难看到每个间隙他不着痕迹地按住胃,微闭着眼忍耐。
很痛吗?
她的心似乎随着他按在腹部的手一起下陷,昨晚那一块血渍在此刻刻进了她的脑海,根深蒂固。
……
“不去吃点吗?”叶果半倚在货车旁边,看着还在搬货物的顾适。
“你们先去吧,我没胃口。”顾适放下手里的活,“我休息会。”
今天不但精神特别好,胃里的疼痛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只是人有点虚浮无力,就想趁着现在还撑得住先应付着。
“那我就先过去了。”叶果有些依依不舍,掏出面巾纸想帮忙擦擦他额上的汗水。
顾适不着痕迹地避开,用手接过纸巾,对她笑笑,“快去吧。”
舒沐清端着盒饭和大伙坐在一起,自是看见了不远处这幕情景,她只是看着,心情复杂,矛盾极了。
“还以为影帝多端架子呢,现在又是我们的老总,没想到竟然也帮忙干活。”工人甲感叹。
“这不急着赶工么!”
“哎!你不看他那架势,好像做过这一行似的!”
“别瞎说,人家影帝你说人家当过搬运工啊?”
“我刚刚偷偷观察了,那技巧什么的真像是做过!”工人小二插嘴。
大伙儿哄笑。
“这就说明我们顾总无所不能,不端架子,多好啊!”早已回来的叶果不忘赞叹一下她的倾慕对象。
众人又笑,心下却是赞同的。
舒沐清又抬眼往顾适的方向看过去,他正神情专注地对着笔记本,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了被谈论对象。
依稀记得他到舒家之前,跑过龙套做过小工,如果当年他母亲就在赌博他父亲就得了尿毒症,那些时日,于他该是何等的艰难。
现在呢?她凝望着他,似乎没见过他开怀的笑过。
他快乐吗?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为了钱财,以他当初在演艺圈的地位,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是什么让他义无反顾的回了季家,以不堪的私生子的身份?
“喝粥。”她闷闷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正在忙碌的男人,“昨晚那样说你……对不起……”
顾适有些诧异地抬头,随即调笑道,“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饿死算了。”
“你……”舒沐清气结,她把饭盒往台阶上重重地一放,“随你吃不吃!”说完往包装间区走去。
身后顾适不语,手里工作没停。
“你昨晚走后,我想了很多。这些事情,也不全是你的错,有些时候,你为了自己做些什么也是无可厚非的。季天医院的事情……我……信你一次。”
她背对着他,含糊不清地说完,突然转了身,目光依旧是坦然,“我不管你对我的心意是不是真的,但胁迫我始终是你的不对。从小我爸爸就跟我说,‘无论别人怎样对你,都不要对别人做同样地事情,要凭自己的良心去选择对与错。’所以我才为昨天的话,向你道歉。”
匆匆讲完,她飞快地走掉了。
顾适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儿楞,又抬起一个箱子,弯腰起身间,眼帘微垂,眸中笑意更浓,却染苦涩。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晚上九点,工厂进展却不怎么理想,只完成了大概百分之六十的工作,也不知能否在明早八点前顺利抵达商城。
顾适拿着扩声器在工厂走来走去,不停地大声喊话,鼓动士气。
不止一次在脑中幻想过季阳工作后的样子,每天清晨出门前为他在门口系领带,中午的爱心便当,想象他办公时严肃的侧脸,还有他穿西装的样子,是不是和高中时穿校服的一般养眼夺目……
顾适还在喊话,哈出的白气在唇边缭绕,大衣脱掉了,只穿着银灰色的衬衫,袖子高高卷起,精明干练的样子。
冷漠毒舌的季阳不善职场交际应酬,如若当初接手了季家生意,恐怕一路上也是凶多吉少,况且他也对经商不算钟爱……
一旁的叶果看不过眼,将搭在工具架上的大衣取了下来,上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舒沐清,一把将手里的衣服塞在了她的怀里。
“快去给他,多冷啊。”语气僵硬。
舒沐清愣愣地看着怀里的衣服,又抬头看看面前一脸担心的女人,心下了然,叹了口气,还是站了起来。
“多关心他。”叶果突然开口,这话要是让她的下属们听到,不知要跌破多少眼镜。
这可是美丽强势的行政部女王啊……
“我们不是……”舒沐清还想解释。
“我不管你们什么商业联婚的,他看你什么眼神我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叶果打断她的话,“你不好好珍惜,我可就开抢了。”
……
舒沐清踮起脚帮他把大衣披上,竟然被他一把扯了下来丢回怀里。
“都说了不需要!”他也未回头,语气有些冲,透着焦躁。
“顾适……”她拔高音量叫了一声。
他猛地回头,表情奇怪,呐呐道,“我很热……”,还抹了把额上的汗。
她将大衣抱在怀里,仔细端详面前的人,一张脸白的诡异,眼睛下透着淡淡地青影,人虽然看着精神,面色却憔悴至极的。
“伤口疼还是胃疼?”
顾适没有回答。
她又踮脚把衣服披在他肩上,这次他没有再拒绝,乖乖的任她动作。
透着薄薄的衣料,他身上的热度灼烧了她的指尖,连带着她的心也微微一颤,慌忙蜷缩起手指。
“你发烧了。”
当事者似乎没有察觉,摸了摸额头,“不会要笑我身体太差。”
“小心眼。”她拉过他的手,他顺势弯下腰。
她轻触他的额头,那里滚烫,竟是高烧。
“去医院。”
“忙着呢,你先过去那边吧。”他又弯了眉眼,好似一切都忘怀毫不介意的样子。
他在赌博……
大神唱歌
第二十一章
大概十一点多时,忽然来了一批人,说是从Z城赶来的,与顾适极为熟稔的样子。他们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给情况带来了转机,也正好将早已困顿不堪的工人职员替换下来。
为首的年轻人叫林宸,这个人舒沐清也是认得的,早些年与舒家有些渊源,现在已是Z城头号帮派的副手,他与顾适称兄道弟。
有些时候,她也不得不佩服顾适的手段。
于是大概在凌晨三点,任务就完成了,讲包装整理好的货物装上车,工人们便被遣散,布置完明早的现场,执行部也该退场。
夜静极了,寒风几可刺骨,整座城市都在沉睡,街道边灯火零星,朦胧迷蒙。唯余万隆商城,此时依旧是一片繁忙景象。
舞台已经搭好,各大公司送来的贺礼条幅也已挂好,还有一大群人在铺明早开业用的红地毯、彩旗还有海报。
青龙带来的人飞快地将商品摆进了店堂里,价码卡片早已准备就绪。
“顾总,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您放心。”留守在商城的小王一见顾适,便连忙跑上来。
“辛苦你们了。”顾适可以很温和。
“不辛苦!”今天在工厂里忙了一整天的职员见了顾适都有些热血沸腾。
顾适由衷地笑了,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神采,“哪有老总先撤退的道理,我陪你们一起等明天的开业,和你们轮流值守监督。”
……
其实万隆商城于他,于季家,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现在却是尽心尽力在做了,好像是在赌一口气。虽然是顶着压力半路接手的,非议重重,这将近半个月却是真正的放开手脚大干了一场,没有任何人的束手束脚,猜疑防备。
扶着台阶坐到红地毯上,因为高热全身酸痛不已,一寸一寸的疼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
万隆商城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庄重、气势非凡,又被花团锦簇,一派喜气。
如果只是现在的身份,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商城被建立起来,该是多么简单快乐。
不断变幻的灯光映着他的双眸,一片波光潋滟,可是却那麽深邃茫然……
“吃药。”舒沐清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
他只是机械般地接过,吞下。
“外面冷,去里面坐着吧。”
他愣愣地看着她,她的脸被冻得通红,似乎感冒了,都带着鼻音。
“你快进去吧,我再坐会儿。”
“你也得进去。”她拉他。
他弯了眉眼,极轻地笑出声,却皱了眉头,“没力气,站不起来了。”
她静看了他片刻,弯腰搀他,刚起来一半便往下滑。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眉皱的极尽,眼角眉梢都是痛楚,眸中却仍旧有笑意,“别动,难受……”
舒沐清一震,停了动作。
他说难受,那该多难受?
“怎么样?撑得住吗?要不要去医院……”舒沐清一边锲而不舍地搀住他,一边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聒噪。
明明她是极轻的耳语,此刻在他听来却不知为何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个字一个字如同响雷在他脑内炸开,随之而来的是撕裂般的疼痛。
“闭嘴!”他低吼,声音暗哑地厉害。
她被吼得一愣,有些委屈地轻咬下唇,“你坐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啊。”
顾适没吭声,闭目忍耐,只是疼,此时却连是哪疼都感觉不出来了。
她只好陪他僵硬的半站着,寒风凛冽,她却一点都没觉得冷,身旁的男人体温似乎又升高了些,滚烫滚烫却仍在颤抖。
他们紧挨着,寂静的夜空,一切的声音似乎消失了,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男人无声地忍耐着,甚至没有一丝□,她却渐渐地能感应到他的疼痛,如此巨大的痛楚……
“唔……”他闷哼一声,捂着胃挣脱了她的搀扶,似乎想要呕吐,转过身走到了马路边上,经过众人时竟然还能挺得笔直,大跨步的。
她紧跟着,看他吐过几回,头一次这么紧张。
没吐出多少东西,除去那几口粥,他几乎一整天都没进食,只是些酸水。她站在一旁都能闻到空气中苦涩的味道。
他连呕吐都是安静的。这一番动作下来,竟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吧……”他轻叹,喉咙在呕吐中受了损伤,“去挂水。”
吐过似乎精神又好了许多,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不然明天还真应付不过来了。”
“住院吧!”听了他的话,她竟有些生气,挥手拦了辆计程车。
身体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明天开业呀傻子!”
她无语,主动伸手覆上了他的腹部,“你才是笨蛋!”
最后在顾适的坚持下只是在输液室里挂了瓶水,他用感冒发烧搪塞过去了医生,然后用伤口不便检查为由搪塞过去了舒沐清。
“真的没事吗?”舒沐清把热水递过去,已经是后半夜了,输液室冷飕飕的,零星几人。
靠着椅背闭目的顾适闻言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她那对略带担忧的眸子,蓦然一怔,瑟缩的瞳孔竟然带了几分受宠若惊。
“没事儿。”声音哑的厉害,带着浓浓的鼻音,翘舌音,尾音上扬自是有一番诱人性感的味道。
眼前人难得的虚弱竟细细地扯出舒沐清心底那丝丝心疼与怜爱。
猛地在心里摇摇头。
何必对这种人心软?仓皇地转身欲走,咬咬牙,又回头。
“我去跟医生说换床位吧,好歹睡几个小时。”
“随你。”温柔地说完,还不忘弯起眉眼。
“哦。”又猛地转身。
顾大神能红到这个地步,也全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以……帮我回家重新拿套衣服么?”
“恩。”瞥了眼他身上皱皱的白衬衫,干了一天的重活,纯手工制裁的黑色大衣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如此随意的样子。
也是难得的。
明明应该是冷脸相待的,说过昨天那么过分的话后。
依旧是这副温柔礼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