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若四时景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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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C市,她一个人去医院做了手术。医生惋惜的表情,周围人那种怪怪的目光,手术用具触碰身体的冰凉,以及那绝望的痛楚。人流的手术费不是小数目,她不敢去那种小医院,怕落下什么病根,所以宁可去昂贵的正规医院。只是那次手术后,她吃了很长时间的馒头和方便面,她不敢向父母要钱,怕他们怀疑。原应该补充营养的时刻,她却过着严重营养不足的生活,那次的手术身子骨没养好,以至于现在身子弱、贫血,一塌糊涂。
江念时是了解璟溪的,若不是他决绝地分手,她必不至于如此。那段日子估计是她最低谷、最难熬的时候吧,可惜该死的他居然不在身边,他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璟,若我知道你有了孩子,我怎么能够让你离我而去呢。能陪你多久,便是多久。现如今,那段黑暗时光的缺失,无论如何也无法回转了。
如今,他又伤了她一次,比上次更甚。他一锤子砸在墙壁上,那是对自己的恨意,怪自己无能,怪自己软弱。
“江陵,一定,一定要找到她!”
第41章 Chapter 40
等你爱我
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
可能是我感觉出了错
也许是我要的太多
是否每个人都会像我
害怕相见的人已走了
也许从未曾出现过
怎样去接受才是解脱
多个星期之后的某天;璟溪回到自己新租住的小屋。电梯打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走廊尽头露台上那一消瘦的背影。
心中的激动都幻化为小心翼翼吐出的极为不确定的两个字:“念时?”
那人身子一震;回过头来:“丫头,你回来了。”
她脸上闪过的是明显的失望与失落;这神情落在那人的眼里都化为最深处的痛。
“秦子砚……”为什么会是你;而不是他?
秦子砚一步一步踱过来,渐渐靠近她,用力地将她搂入怀抱:“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璟溪此时此刻很想哭。她就这么任他抱着;呜咽低泣,然后爆发成嚎啕大哭。这么多天,这么多星期;终于有人找到她了。可是,为什么不是他?心中的绝望如洪水般一袭一袭,将她拍落在浩瀚深渊里。
不要让那个喜欢你的人,撕心裂肺地为你哭那么一次。因为,你能把她伤害到那个样子的机会只有一次。那一次以后,你就从不可或缺的人,变成可有可无的人了。即使她还爱你,可是总有一些东西真的改变了。
璟溪给他倒了杯茶,落座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时间倒退到几日前。
璟溪失踪将近快一个月了,N市都快被翻得底朝天,却仍然没有一丝消息。秦子砚向上级申请了大假,领导对于这些日子来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也有所耳闻,批准假期的时候只是拍拍他的肩:“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尽如人意,无愧本心就好。”
这一边的秦子砚找的风风火火,而那一边的江念时却携同董杉频繁出席商业活动,这一对金童玉女时时刻刻都羡煞旁人。每每看到这样的报道,秦子砚都心痛无比,这样一个花心负心变节的男人,丫头,你何苦为他销声匿迹?他究竟哪一点值得你对他这么多年的掏心掏肺?
也许是愤怒使人清醒,他意识到一个至关重要却一直被他们所忽视的问题。璟溪失踪这么久,她的父母反而没有任何行动,这太不正常了。如果说表妹不知道她的踪迹,那或许是情有可原,但若连父母都不知会一声,这反倒不是璟溪的处事风格了。或许她会隐瞒天下人,但一定不会隐瞒父母让他们平白担心。看样子,还得去趟B市,这突破口还得在她父母身上找。
第二次来到她家,一样的城市,不一样的心情。
秦子砚诚恳地请求姚爸姚妈告诉他璟溪去了哪,连日来的奔波在他麦色的脸上画下了一道道疲惫的痕迹。可是那一双眼睛是发亮的,急切的,期待的,盼望的。
“小秦,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她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了。”姚妈妈一改往日嬉笑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说道。
最初,看到那一连串的爆炸新闻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又和那个江念时纠缠不清了,到后来人流病例被曝光,姚家父母如遭雷击,难以接受。姚妈妈也因此大病一场。可是他们打电话给璟溪,总是没有人接听,只好让在N市读书的小九去找。虽然小九带回来消息说璟溪姐没事,可他们还是担心这是暴风雨来临前虚假的平静,实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果不出所料,她选择隐匿,她失踪了。终于连姚爸爸也病倒了。好在,这个女儿还有良心,没过几天打了电话回来,说她现在挺好,就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被打扰。姚家父母听她声音还算平静,悬着的心也就暂时放一放了。那之后,璟溪每隔几天就会往家里打电话报平安。而姚家父母也尊重女儿的意思,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她的消息。岂知正因为他们异于平常的淡定和平静,惹来了秦子砚的怀疑。
“叔叔阿姨,我知道璟溪的意思,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她。也许她可以没有我,但是我不能没有她。”说到动人之处,他堪堪就要下跪,祈求他们。
男儿膝下有黄金呀,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为了他的傻丫头,他跪她的父母,也是天经地义的。
姚爸爸一把搀起膝盖险些触地的秦子砚,就说了一句话:“爱护她,别伤害她。”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却饱含了多少层的深意。秦子砚是聪明人,言下深意自然体会得到,他握着姚爸爸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
姚爸爸给他写了一张纸:D市XX路XX小区XX号XXX室。
D市。
看到这个,秦子砚不禁一阵苦笑。
之前他找程葭露深谈过,企图从谈话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那一次,程葭露毫无保留地把她所知道的姚璟溪和江念时纠结的往事告诉了秦子砚,一五一十,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秦子砚听完后只有深深地沉默,从不抽烟的人竟然从隔壁小店买了包烟,一支接着一支。
程葭露上前,掐掉他的眼:“把她找回来,要了她的心。”这是她离开时对秦子砚说的话。在程葭露看来,江念时给璟溪的过去虽然爱的深刻,却也伤的彻底。只有秦子砚这种温润如玉的男子,才能包容她的创伤,给她幸福的将来。所以她说“要了她的心”。
要了她的心?这根本不是他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她给不给。
她连逃避都选择D市,那个有江念时气息的城市,那个成全了她的痴心的城市。这颗心,他秦子砚又怎么能得到?
一座城市令你念念不忘,大抵是因为,那里有你深爱的人和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茶水的雾气晕开了过去。
“我去找了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告诉我的。”这其中曲折婉转的心事被巧妙地隐藏起来。得知她在D市之际,心中无名之火第一次蓬勃地爆发,碍于姚家父母在场才不好发作。在出门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对着小区内的柳树狠狠砸锤,嫣红的血液从指间渗出。他曾想过就让她在D市一个人自生自灭吧,如果她是这么的舍不得丢下往事。可是终究抵不过这长久的相思,寻了过来。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
璟溪捧着茶杯,低头凝视杯中之水,不敢直视他。
秦子砚忍着心中的酸痛,幽幽地说了句:“丫头,过来。”
璟溪向对面挪了几步,被秦子砚一把拉扯到怀里,紧紧抱住。姚璟溪吃痛,但最终没有推开。
他不是没有听到走廊上她第一反应喊出的是“念时”,可那股火在转过身看到她之际,悄然熄灭了。罢了罢了,不管她心中的人究竟是谁,此时此刻在她身边的是他秦子砚就够了。有什么比得上现实的温暖?
无端情动。
他俯下眉眼,吻了下去,将长久来的相思、醋意、嫉妒、生气、不解,全部化作一次又一次的掠夺。一想到她那两瓣的柔软曾经辗转在另一人的唇下,他的手从下而入,抚摸着她光滑冰凉的肌肤,而后覆上胸前颤抖的耸动。似乎是察觉到怀中人怯懦的抗拒,他不禁狠狠地咬了她。咸涩腥气氤氲而开,他惊觉,慌忙离开。而璟溪已经满脸泪痕。
不愿意和她接吻是吗?不愿意他碰她是吗?委屈了是吗?还想为那个人守身如玉是吗?!
秦子砚的心底浮起悲凉的笑:“对不起,也许我不该来。”起身便要离去。
姚璟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背后抱住即将离去的他:“子砚,别走。”
子砚子砚。虽然没有那句“念时”来的动听婉转,但是他知足了。
从“秦子砚”到“子砚”,一字之差的这段路,他走的可谓是呕心沥血。
可是,秦子砚还是忍心地一根根掰开那抱住自己的手指:“丫头,如果你的心里还没有准备好给我的位置,求你不要施舍我,给我虚假的希望,就好像上次那样。我很小气,只希望你那颗不大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我宁可退回到最初的位置。”
璟溪愣愣地坐在那里,像极了瘪了气的气球,毫无生气。
在秦子砚即将开门离去的一瞬间,她突然抬头,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这里开门了,你进来吧。”手指的是胸口心脏的位置。
再也提不起脚步离去。
他的脸上已是泪渍斑斑:“丫头,你想好了吗?”
“嗯。只是那个人在这里住的有点久,给他点时间,让他收拾完东西再离开,可以吗?”她的声音是小心翼翼的探究和祈求,她怕他说“不可以”。
还能怎么样呢?她与江念时的过去,长达六七年的牵绊,怎么可能说赶走就赶走呢?
“好,我们一起送他走。”
那一晚,他拥着她入眠。璟溪轻柔的气息吐在他的身上,小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胸膛,欲望之火一波高于一波,他是正常男子,该有的反应被她一点即燃。璟溪似乎也察觉到秦子砚愈来愈烫的体温和逐渐沉重的呼吸,她有些慌,却没有躲。反而一双手探上去,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
一双大手握住了那双颤抖的小手:“丫头,我要你全心全意地属于我。如果你还有顾虑,还没有准备好,我不要。你完全不必用这样的举动来证明你的心,因为你的心,我真的接收到了。等他彻底离开了,再把你自己交给我吧。”
璟溪突然安心了,她就这样伏在他胸口,沉沉睡去。第一次如此安详,梦境里没有江念时也没有秦子砚,只有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迎着暖阳绽放。
昏昏沉沉之际,秦子砚听到怀里的人说了一句话:“带我回家吧,子砚。”
是子砚,不是念时。睡梦中的话语如此真实。
第42章 Chapter 41
啊 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
都走的好孤独
啊 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
爱的束缚任意追逐
别再为爱受苦
秦子砚在帮璟溪收拾行李;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选择这个城市来做逃避之用;他还是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回去又要重新找一份工作了。”整理着衣物的璟溪忽然叹了一口气。
“当初为什么连译德的工作也辞了?”
“唔;就是觉得没脸回去了。而且;在那边做着本来就不怎么开心。”
“现在就是你想回去,你们老总都不好意思收留你了。”
“什么意思?”璟溪傻呆呆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