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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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身旁传来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
她惊愕地转身,翟清涟就坐在床边的阴影处,室内暗沉沉,她一时间没看见他。
他在这里坐了多久?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睡吗?
夕颜很是难为情,急忙掀被下床,却找不到自己的鞋子。
翟清涟施施然站起,问:“你在找这个么?”夕颜转头,他手里正拎着一双黑色的露趾高跟凉鞋。
她不觉脸红,连忙伸手:“快点给我。”
他瞥她纤秀白皙的脚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不如我帮你穿?”
“翟清涟!”她咬牙恨恨地说,“你别闹了!”
“叫我乔轶,”他目光柔和,声音里满是宠溺,让人就是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叫我乔轶,我就还给你。”
夕颜偏不就范,索性赤足踩在地毯上,刚走了两步,就被翟清涟一把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她惊呼,“放开我!”
“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后果。”翟清涟横抱着她走出了卧室。夕颜气得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
他一直将她抱到外面客厅的沙发上,方才放下她:“想喝点什么?果汁,还是可乐?”
“随便。”夕颜斜靠着沙发扶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酒醉初醒,头脑依旧昏沉,还有轻微的疼痛。
刚才脚一落地,她就感觉头晕晕的,连站都站不稳。他一定是看出了她的窘态,才故意以惩罚为借口抱她出来。
翟清涟倒了一杯果汁,递到她面前:“头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她摇摇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宽敞豪华的套房,名贵家私,奢华的装潢。整面墙都是落地长窗,正对着繁华夜景,川流不息的车灯,闪烁的霓虹和万家灯火都在脚下。
夕颜突然醒悟,这是涟漪大厦的24楼,翟氏集团专门接待贵宾住的房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惊疑地问,“现在几点?”
翟清涟看看手表:“快八点了。”
“天,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他发出一声轻笑:“从医院输完液出来,你就一直在睡,足足六个小时。”
“为什么不叫醒我?”她问。
“你睡觉的样子很可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婴儿,让人不忍心打扰。”他定定地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眸,漾着真挚而温柔的光。
她迅速别开视线,半晌,才说:“我要回去了。”
“等我喝完这杯酒。”翟清涟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夕颜看过去,小小的吧台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外国名酒,其中最多的是法国红酒,琳琅满目。那种红色的液体在灯光的映照下,艳丽而又妖娆。
“你喜欢喝红酒吗?”翟清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晶莹流转。
“不喜欢。”她如实回答,“我讨厌一切的酒。”因为天生对酒精过敏。
“在所有的酒里面,我最喜欢红酒。”他呷了口红酒,淡淡地说,“喝第一杯的时候,它的感觉很酸很苦,但喝了几杯之后,你就会发现它很甜。先苦后甜,这有点像爱情的感觉。”
听他提到爱情,夕颜聪明地不作声。
翟清涟凝视着她,缓缓地说:“夕颜,爱情不是只有甜味的。”
她一颗心脏猛地揪紧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如此怪异?
“你可能不知道,红酒不会用回收后的瓶子盛装,也就是说,每一个瓶子只能用一次。没有人会对空酒瓶恋恋不舍,因为只有丢掉这个空瓶,才能享用新的美酒。有时候,爱情就像这瓶红酒一样,没有了内容,留着空壳也没有用,只有丢掉它,才能找到新的幸福。”
夕颜像触电一样,全身僵直,呆呆地瞪视着他。
翟清涟站在吧台前,呷着酒不动声色,虽然依旧表情淡淡,但眼眸深邃,目光里闪烁着某种令人无法洞悉的东西。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他好像看透了自己,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
但,怎么可能,他根本不认识苏航!
她竭力让自己镇定,垂下头,小声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翟清涟看她一眼,一气喝完杯中的红酒,然后走过来:“我们走吧!”
他伸手去拉夕颜,握住她泛白冰凉的手指,稍微一用力,她整个人跌入他的怀里。
夕颜被惊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他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酒精的余力还未退去,她晕眩,乏力,思维混沌迷乱,轻飘飘如同浮上了云端。
鼻端嗅到的是栀子花的芬芳,还渗入了红酒的香醇。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那般轻柔,却不容拒绝。
“刚才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吻醒你。”伴随着缱绻低语,他的吻一点点加深。她并没有反抗推拒,本能地张开唇,任他柔软湿热的挑逗。
不知过了多久,翟清涟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却依旧搂着她不放。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温热气息喷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夕颜,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迷醉,带着乞求,在她耳边辗转地说。
夕颜不由感动。这个男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帅气多金,集上天宠爱于一身,却痴痴地等了她这么多年。
她知道这种等待的滋味,知道那种无望和酸楚,心中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可以吗?”他再一次问。
她不知所以地叹了口气,然后,用很轻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翟清涟呼吸凝滞片刻,似是难以置信。随即松懈下来,双手将她揽得更紧。
他掌心温暖灼热,用力将她揉入怀中,似乎要把她揉进胸膛,揉成自己的一根肋骨。
Chapter 25
'一半是冰川,一半是烈火'
翟清涟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
客厅里灯火通明,清漪和傅炎都在,正一边喝咖啡,一边和父母聊天。
“喂,你们怎么还没回去?”翟清涟调侃地挤挤眼睛,“今天不是洞房花烛吗?”
“老夫老妻了,还洞房花烛呢!”清漪三两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我对你和杜夕颜的故事比较感兴趣,说说看,进展如何?”
“都结了婚的人,别再这么大大咧咧。”他将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回头对傅炎说,“傅先生,快把你太太领回去,别让她这里像只麻雀一样聒噪个没完!”
乔姨微笑地开口:“涟儿,你就满足她的好奇心吧,否则她今晚回去准睡不着觉。”
“就是。”清漪撅起了嘴,“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半个红娘。”
翟清涟沉吟半晌,低声说:“她答应和我交往。”
“宾果!任务完成!”清漪再次扯住他的胳膊,“翟总,你说过如果求爱成功就要奖赏我,可要说话算话哦!”
“我准许傅炎婚假延期一个月,陪你去法国度蜜月。”翟清涟甩脱她的手,迳直往楼上走。
清漪不依不饶,跟着他上楼:“还有呢?”
“还有?”他斜睨她一眼,“哦,你上次在珠宝店看中的那串钻石项链,我送给你作结婚礼物。”
“不够不够!”清漪耍赖似地说,“杜夕颜可不只这个价,你说过的,她在你心里是无价之宝。再加一辆红色保时捷的敞篷跑车,奔驰、兰博基尼也行……”
“翟清漪,你这是狮子大开口!”翟清涟停在卧室门口,不满地说。
“哥,这是我第一次开口求你。”清漪厚着脸皮,“你事先也曾答应过,要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好吧。”翟清涟轻叹口气,“你明天去车行,看中了哪辆车,再打电话给我,我去付款。”
“这么大手笔!你真舍得?”清漪有些意外,朝他眨眨眼睛。
“谁要我有个如此贪财,吃人不吐骨头的妹妹呢?”翟清涟耸耸肩,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打开了房门。
清漪随他走进去,坐进沙发里,双腿很不雅观地搁在红木茶几上。
“翟小姐,请你注意形象。”翟清涟皱了皱眉,提醒她道。
“反正我又不是淑女,不像你家杜老师。”清漪往前凑了凑,腆着脸说,“哥,那么多漂亮女人围在你身边,追着向你求爱,你为什么偏偏相中外表平凡,不那么出众的杜夕颜?是不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也想尝尝萝卜青菜?”
翟清涟有些失笑:“那傅炎对你来说,是大鱼大肉,还是萝卜青菜?”
清漪歪着头作沉思状:“他不是大鱼大肉,也不是萝卜青菜,应该是米饭,餐餐都离不了。”
翟清涟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用一种温柔的腔调说:“杜夕颜对我来说,就像是空气。”
嚯嚯,这个更厉害,是一刻也离不了!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连清漪这个旁人听了都恻恻然,更别说身在其中的杜夕颜了。
“哥,你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清漪转着眼珠子,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非常滥情,不停地换女朋友,简直是个游戏感情的浪子。浪子变情圣,那个杜夕颜真有这么大魅力?我可没看出来……”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还多着呢!”翟清涟冷笑地说,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下一秒,清漪被推出房门。那扇咖啡色雕花大门,在离她鼻尖不到三厘米的地方,毫不留情地阖上。
清漪足足愣了半分多钟,才意识到自己已被轰了出来。她腾地火起,愤怒地拍着门大叫:“翟清涟,你很过份呢!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漪漪,别拍了,他是不会开门的。”傅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外面走廊上。
“岂有此理!”清漪仍然怒气冲天,“他怎么可以这样?”
傅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存地说:“你不觉得,你今天晚上有点鸡婆吗?”
“我……”她闷头低声说,“我只是想关心他。”
“我知道。”傅炎刮了刮她的鼻子,“但你哥哥这个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除非他自己愿意,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开他的心扉。外表虽然像玉一样温润,却有着无比强硬的内心。他其实是个冷漠深沉的人。”
清漪也一度这样认为。也许因为童年受到太多压力和打击,刚进翟家那段日子,翟清涟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冷淡的礼貌,被迫早熟的脸上淡定沉郁,深邃的眸子看透悲喜。
除了父亲,他是清漪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渴望兄长的疼惜,却始终触不到他的心。后来有一件事,改变了她的看法。
上初二时,有一个被清漪甩掉的男生,在背后抵毁她,骂她“烂货”。翟清涟知道后,狠狠地揍了那小子一顿,并警告他:“翟清漪是我妹妹,我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而在清漪面前,他依然一副冷漠的样子,连正眼都不看她。
清漪事后听别人说起此事,心里很是震动,那时候,她便知道,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傅炎,你误会我哥了。他根本就不冷漠。”她叹息地说,“他如果爱一个人,不是一时,不是一刻,而是一辈子。”
一半是冰川,一半是烈火。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真挚而深沉的爱,杜夕颜何其幸运!
一门之隔。翟清涟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弹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
他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来。琥珀色的眼眸,在淡淡烟雾的衬托下,深沉得像窗外的夜空一样。
刚才,清漪提到了高中,那是他这一生最混乱颓废,不堪回首的日子。
十岁的乔轶,和母亲、外婆一起搬出紫竹巷,住进了窗明几净、宽敞明亮的楼房。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但这个父亲却有另外一个家,有温柔美丽的妻子和乖巧伶俐的女儿。乔轶恨他遗弃了自己这么多年,恨他给了自己不名誉的出身,更恨他让母亲处于如此尴尬的地位。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保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