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兮-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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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快要走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的田瑞希满是笑意的声音。
“无论我是老花还是色盲,我还是能一眼就能认出你的。”
樊梨纱的脸顿时被红潮淹没,胡乱地“嗯”了一声就冲进厕所避难去了。
从厕所里出来,樊梨纱抬头仰望那镶嵌着各式浮雕的拱形天花:“这城堡还真是大得离谱,那对新人真有钱。你都不知道,我这穷酸看着她那颗不知道多少克拉的钻戒口水直流。”
“我有看到。”田瑞希低头握住她的手,在她柔软的无名指指骨上揉弄着:“你就这么恨不得我帮你戴戒指吗?”
樊梨纱闻言才恍悟过来,原来他刚刚才婚礼上之所以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着她是因为她一个劲儿地盯着那钻石戒指看,让他以为她在羡慕嫉妒恨……她囧了。
“其实我只是……”
“梨纱?”
樊梨纱还没解释完就被一把轻柔的声音打断,那声音虽然久违,但她是再熟悉不过,顿时觉得整个背脊都凉透了。她僵着背转过脸去,看到眼前那穿着艳红色真丝旗袍的高挑华人女子,依然是美艳绝伦的脸,温和亲切的笑,柔美的五官加上古典的着装,活脱脱一个从书画里走出来的绝代佳人。
“真的是你啊,梨纱?”她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惊喜,笑容更加灿烂也更加动人,“好久不见啊。”
“是啊。”樊梨纱的笑几乎是挤出来的,僵硬得比哭还难看:“好久不见啊,颖颖。”
'正文 帕特十一'
意外撞见陶颖,让樊梨纱开始有些恍惚,田瑞希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原本新娘子想请她留宿一晚以表谢意,但是樊梨纱想,拿了别人的钱还要再花人家的钱好像不太厚道,于是再次婉拒。况且若是她留宿,那伪宾客田瑞希该怎么办呢?
其实她担心的只是如果留宿明天她又得搭巴士再转火车才能回家,今晚走就有个现成司机,何乐而不为呢?
两个人换了一身休闲的服装,便准备启程回家。樊梨纱刚想打开车门,就见一辆红色的奔驰停在她旁边。
“梨纱,要回市区吧?我们去吃个饭好吗?”坐在主驾的陶颖嫣然一笑,“你男朋友不会介意吧?”
樊梨纱睇了一眼田瑞希,摇摇头:“不会,他最随意了。”
田瑞希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樊梨纱却看不到,转头就对他说:“我坐颖颖的车去吃饭,你待会来接我吧。”
他“嗯”了一声,自己坐进主驾,发动车子绝尘而去。樊梨纱咕哝了一句“死闷骚”便钻进陶颖的副驾,车子不大,但是很舒适,车内的座椅套着米色真皮,简单却高贵,完全体现了主人独到的眼光。
陶颖看着那走远的车子若有所思:“你男朋友还真有气质。”
樊梨纱干笑,“还好吧。”
“感觉跟止凡有点像啊。”
笑容僵住,樊梨纱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走吧,我都快饿扁了。”
“那出发吧。”陶颖侧脸看她,又是灿烂一笑。
樊梨纱不自在地别开眼。你娘啊,好看的人,这么多年过去,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这一餐饭让樊梨纱食不知味。
她们两个坐在高级餐厅里,落地玻璃窗外正是巴黎盛景埃菲尔铁塔,灯光闪烁。巴黎的夜晚非但不沉睡,反而愈显动人魅力。巴黎用的是低价核电,所以政府有规定,所有商店的橱窗灯、建筑物上的广告灯牌都必须点亮,因而成就了这番如繁星落入人间的美景。而在此美景之前,陶颖一身艳红旗袍不显俗气反而显得整个人愈发娇艳,加之其出众的气质,不少人走过她们这桌都对她投以注目礼,而陶颖本人则温婉地回以一笑。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指的就是这种。
樊梨纱反观朴素又平凡的自己,不禁垂下头去,因为大家可能瞧见侍应也不见得能瞧见她。
见她泄恨似地猛戳自己的牛排,陶颖疑惑地说:“梨纱,这里的菜不好吃?”
她摇摇头:“没有的事,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陶颖拿起餐巾轻轻拭擦嘴唇:“如果不是今天参加婚礼,我都没有机会来巴黎呢,梨纱你在巴黎这两年应该很熟悉吧?不如带我到处转转?”
“你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大概一个星期吧,原本没想到会见到你的。”
樊梨纱挠挠头,有些为难:“可惜我白天要上课,没有太多时间陪你。”
“你这是最后一年了吧?”
“嗯,是啊,大概明年就回国吧。”
“真好,学生时光总是最快活的,尤其是大学,我真怀念我们那时候。只可惜,回不去了。” 陶颖单手托腮,眸如明星,跟外头的璀璨霓虹交相辉映,一时看得樊梨纱有些失神。
是啊,回不去了。过去的旧时光一去不复返,再也回不去了。
其实陶颖的家里很富有,她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从小到大过的都是安逸富裕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某个人,她现在应该是在家里的公司上班,而非辛辛苦苦地在外当个语文老师。然而,这么多年不见,她越发的美丽出众,且带有成熟妩媚的韵味。而樊梨纱,永远都是那一头长发,T恤和长裙,不见别的造型。
陶颖开着车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穿梭,宏伟的凯旋门傲然耸立于她们身后,而眼前触目之处皆是璀璨灯火。这样的夜色虽美,却掩盖了原本盈盈的繁星,让樊梨纱觉得惋惜。但生活中,总会有很多人造的美丽,取代了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开始迷失在繁华之中,渐渐堕落。
见她看着窗外出神,那侧脸的轮廓与从前的记忆重叠在一起,陶颖忍不住开口:“梨纱,我总觉得你一直没长大,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原来的样子,而我却老了。”
听到她口气里的惋惜,樊梨纱一时怔忡,只能愣愣答道:“你才不是老,你是成熟。我妈才说我不见长,怕我嫁不出。”
陶颖被她逗笑:“阿姨还是那么好玩。有时,我真羡慕你,真的。”
“傻瓜。”
樊梨纱突然觉得这不曾见面的两年似乎把陶颖磨得沉着内敛了许多,不似当年的冲动莽撞,眉宇间多了事故。可是岁月却抹不平她自己的棱角,还是那样爱钻牛角尖。如果说当年她们都是璞玉,那陶颖就是高质量的那块被精挑细选去了打磨,出来的成品是这样的圆润动人,而她因为资质太差而被撇在了路边,自生自灭。
陶颖开着觉得累了,便把车子驶进一个小公园,樊梨纱看见有雪糕店里,便买了两支雪糕,一支香草味的递给陶颖,自己则吃巧克力味道的。巴黎是个艺术之都,也是时尚之都,同时更是美食之都。很多人来巴黎都会去圣母院附近cite岛上一家雪糕店去吃传闻中最好吃的雪糕,殊不知,其实巴黎好吃的雪糕到处都是。
两人肩并肩地吃着雪糕,还是同以前一样的口味,让她们感觉好像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光,只不过,那时候她们两个身边还有一个人。曾经的年少无知,曾经的青春无敌,在岁月面前,全部都成了一滩烂泥。有人在这摊烂泥里开出了洁白的花,出淤泥而不染;有的人则与时光一起烂在了土里,从此不见天日。
有时连樊梨纱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开了还是烂了,只觉得过去的时光若是再重来一次,她或许会选择死掉。因为她没有那个勇气去重温一遍,那样的痛,她宁愿死了也不想再经历。
不知是巴黎太浪漫,还是在巴黎的中国人不懂得浪漫,紫醉金迷在她们背后喧嚣,两人却独独辟出了一个与世隔绝,各自重温着不可回首的过往。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陶颖小口小口地舔着口中的雪糕,突然问道。
樊梨纱微微一怔,咬在嘴里的大口雪糕没来得及化掉便被吞了下去,从喉咙到胃部,一阵刺骨的冰凉,口中还带着巧克力独有的苦涩。
“看情况吧。”她又咬了一口:“你呢?”
陶颖轻轻笑了一下:“我都没有男朋友。”
“怎么会呢?你条件那么好。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之前我妈一直给我相亲,有些条件还挺不错的,唐风的法律顾问肖立,听过吗?”
“我不想交男朋友,也不想结婚。”陶颖盯着自己的高跟鞋鞋尖,“这样就挺好的。”
樊梨纱沉默了一下,“难不成你真的……”
陶颖抬起头来看着她,笑容灿烂一如她身后璀璨的灯火。
“那时还那么痛苦,但时间却不留情地过去。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走了整整两年了。
“我说过的,我会为止凡守寡,守一辈子。”
'正文 番外·樊梨纱'
我从小学的是诗文,不是法语,也不是设计。
因为我的父亲是大学中文系教授,而他的同事兼好友田教授就住在我们家旁边,于是我们两家的孩子从小就被逼着背诗歌,这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痛是因为要背诗无止境,快乐的是总有他作伴。
而我能背的第一首是李白的《长干行》。只因里面有两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正是我跟田止凡的真实写照。
然而这首诗开头这样甜蜜,结局却这样的悲哀,以至于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读到这首诗,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自然不是那个十四岁嫁予他的姑娘,也没有那个名分无止境地等他。
即便我从小就喜欢他,但他喜欢的却不是我。
田止凡是那种很清逸的男子,有点像田瑞希,可是又不像,因为田瑞希骨子里有几分的邪恶,可是田止凡不一样,他是澄澈透明的,从外表一直澄净到骨子里,你看到他就会觉得他像是青竹,遗世而独立。
而我就是那种从小在泥堆里打滚,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跟其他男生是打成一团的,只有田止凡是这样温柔地宠溺我,在他笑意盈盈的眼里,我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性别。
还小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打打闹闹,但通常是我闹他,他任我鱼肉,渐渐大了方知男女有别。到了青春期,我才发现自己那种朦朦胧胧的好感已经萌发成了喜欢,可是我不敢说,因为田止凡越长越好看,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美,而我仍是大大咧咧的男人婆,即使为他留起了长发,仍然不像一个女生。
而我最得意的地方,就是我们两个的语文从来都是并列第一的,这要拜我们家老头从小让我们背诗所赐。
到了高中的时候,我和田止凡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但是因为还是住在老地方,他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我。也因此惹来了不少早恋的传言,但我们父母去校长面前一解释,校长也就释然了,书香门第怎会早恋呢,也就由着我们去了。
但他们都不知道,我早已恋他成狂。
然而,生命中,总是有各种的不速之客,陶颖就是其中之一。
陶颖是我高中时候的同桌,长得像花儿一样娇艳,一开学就说要跟我做好朋友,从课上黏到课下。那天放学,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等我的田止凡的时候,整个人震住了。
用她的话来说,是一种遇见真命天子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想让他们两个错开,可是田止凡一眼就看到了我,并且向我们走来。顺理成章一般,三个人便开始腻在一起。
不同于我,陶颖的喜欢是热烈张扬的,她竭尽所能地让田止凡知道自己喜欢他,并且用尽一切办法对他好,为了追上他的脚步,她找老师恶补自己凄惨的语文,厚厚的唐诗全集她硬是全把它给背下来,于是语文成绩榜上,永远都会看见我们两个的名字高挂其上。
我很是佩服她的冲劲。她跟我说,她的大姐姐,因为喜欢上一个农民出身的男人被父亲阻挠,最后虽然那个男人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