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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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毅愣了一下,他站直身子,眼睁睁看着程康抱走女儿,那种惆怅与忧虑便像许多细小的绳索,又缠绕在他的心头。
柳曼感觉程康抱起自己便如抱起一个婴孩那么轻松,他的胳膊那么有力,他的肩膀那么宽阔,他的步伐那么沉稳,柳曼注视着他的眼睛,而他也正看着她,那眼睛里满含着温柔与爱怜,柳曼有点晕眩,她突然希望自己可以在这个怀抱里永恒,她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羞怯,脸上又飞起了可爱的红云。
程康看着怀里的女孩,他无数次在梦里这样抱着她,接近她,但从来没有想过她是伤痕累累的,他看着她额头绑着纱布,更显得娇怯与柔弱,心里有无限怜惜,她苍白的小脸突然有了红晕,他的心便如电流击过,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把她往自己胸口揽了揽。
程康把他们专程送到家里,柳曼母亲坚持留他吃午饭,程康推辞不过,便留了下来。
程康在柳曼的小房间里坐了坐,他们其实还没有好好的单独聊过天,柳曼躺在床上,一时不知该和他说点什么,低着头玩起了手指头。程康翻了翻她书桌上的书,问她:“你还去上学吗?”
“不去了。”柳曼摇摇头回答。
“我和你是校友,只是我比你早毕业几年。”
“是吗?我进学校时你就毕业了吗?”
“应该是的,要不我们早就认识了。”
“那也不一定,同年级都有很多同学不认识,何况你是高年级的。”
“为什么不一定呢,或者我们有缘呢。”
柳曼听他这么说,低着头咬着嘴唇笑了笑。
程康也笑了笑,继续说:“我是相信有缘的,要不那晚看电影,为什么你会刚刚好的站在我面前呢?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
柳曼抬起头看着他说:“你也看张爱玲?”
“偶尔翻翻。”程康迎着她的目光说。
柳曼与他的目光一交接,总觉得灼灼的不敢久视,便又低下头闪开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程康看着她低垂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有一抹浅浅的阴影投射在白皙的面颊上,嘴角微微上扬,嘴角两端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说不出的娇柔美丽,不禁念了一句志摩的诗。
柳曼脸上带着笑意,低着头不再说话,两人突然沉默起来,但他们并不觉得尴尬,程康喜欢这样看着柳曼,柳曼亦喜欢他这样凝视自己。
“小程,吃饭了。”柳正毅帮着老伴做好饭菜,大声叫程康。
“我抱你去好吗?”程康轻声问柳曼。
“嗯。”柳曼抬眼望着他,点点头。
“小程,你喝酒吗?”坐到饭桌前,柳正毅拿出酒杯问程康。
“谢谢您,我不喝酒。”程康忙站起来推辞。
“老柳,他要开着车,不喝酒好。”柳曼母亲说道。
柳正毅便不勉强,吃饭时随意问了他一些家长里短。
“开车也是件辛苦事情,平时要集中精力,小心驶得万年船,宁可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柳正毅开始对这个沉稳的男孩子有了好感,语气也有了些关心。
“谢谢柳伯伯,我会注意的。”程康听着这样的语气,心里特别开心。
吃过饭,程康把柳曼抱回床上,在她耳边轻声叮嘱:“你不要逞强下来走动,当心以后会习惯性脱臼,成了跛足老太太哦,好好照顾自己。”
“是。”柳曼拖着声音回答。
“要乖乖的。”程康看着她,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
柳曼笑望着他的眼睛,心底荡起无限甜蜜。
8。上卷:缘来缘去第八章 柳曼的心思
程康走后,父母各自忙碌去了,柳曼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起呆来。离九月还有两天,若是往年,她此时必定怀着雀跃的心准备进学校了。曾经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无数瑰丽幻想,在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后,都沉淀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不再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娃,而是一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女青年,未来的日子,到底该做点什么脚踏实地的事情呢?
她想起那天在菜市场卖辣椒时,收钱很有一种别样的快乐,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生意,她想做生意绝对是个充满挑战的事情,她为自己这个念头兴奋起来,但怎么去做,她的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她能想到的顶多就是要去哪儿批发一些便宜的货物,然后再以高一点的价格换个地方卖掉,至于去哪儿买,哪儿卖,在她脑海里就没有任何概念了。她愤愤地抓起一本书敲敲脑袋,嘀咕道:“百无一用就是我这半途而废的伪书生。”
她坐着揉揉伤腿,准备起来走几步,但想起程康说的“会成了跛足老太太”,笑了笑,又放弃了。她靠着床头坐好,开始思念起程康来,她想他说话的样子,想他看她的眼神,想他臂弯里的坚实与温暖,许多烦闷与焦躁因为这种想念变得平和起来,她自我安慰,天无绝人之路,偌大的世界,总该有我柳曼一席容身之地。头还是有点微微的疼,她躺下来,闭着眼睛,不再胡思乱想,不觉就睡着了。
到醒来时已是傍晚了,母亲帮她把饭端到床头,她坐起来随便吃了一点,每天躺着,着实没什么胃口。
“妈,柳婧呢?她没过来?”柳曼问母亲。
“我下午一直在菜园里,好像没看到她回来。”
“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呢,平时四点多就下班了,是您没注意吧,您去叔叔那边叫她一句,要她过来陪我。”
“姐姐,我来了。”她母亲正准备出去,柳婧已经到了院子里。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柳曼问她。
“我在镇上遇着个人,和他聊了一会。”柳婧说。
“妈,您帮我去准备点热水,要柳婧和您扶我去洗个澡。”柳曼支开母亲,又问柳婧:“遇着个什么人?”
“建哥。”柳婧轻声说。
“你和他聊什么,那个人痞里痞气的,你和他去聊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说几句话。”
“真的吗?你可不许去生是非,那种人我们不熟悉,惹不得的。”
“知道了,来,我扶着你去洗澡,头发可以洗了吗?”
“可以吧,怪难受的了,无论如何洗一下,我都怀疑程康有没有闻着不好的味道。”柳曼说着,笑了起来。
“哈哈,也好,你最难看的一面都给他看了,你以后和他相处就轻松了,不要刻意去装扮自己。”
“你说的好像蛮有道理,一套一套的,婧妹,你老实交代,你谈过恋爱没有?”柳曼母亲给她准备了一大盆热水,柳曼在妹妹和母亲的搀扶下坐在澡盆里,指着她笑问。
“当然谈过,谁像你只会埋头念书,不过都是无疾而终的,我好郁闷哦,没一个像程康那么来劲,这种绝世好男孩,人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谁知你却得来全不费工夫。”柳婧一边说,一边要柳曼躺下来,又拿个脸盆打了一盆水,给她洗头发。
“哈哈,你看你说的什么,笑死人了,我到是庆幸我有一个好妹妹,要不这日子都不知怎么熬了。”
“那是,所以你要开心点,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嘛,别再每天苦着个脸了,高考落榜的一大批一大批呢。”柳婧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柳曼起来穿好衣服,又背着她到床上坐好,用干毛巾给她擦干头发。
“婧妹,我想做生意。”
“做生意?你想做什么生意?”柳婧惊奇地问。
“我暂时也不知道,但我有这个念头,就是去摆小摊都行。”柳曼说。
“你能行吗?你这弱质纤纤的,去哪儿摆摊呀?”
“等我伤好了再说,我总不能老依靠着我爸妈吧,弱质纤纤正是要去锻炼,等我伤好了,我就要付诸行动。”柳曼坚定地说。
“先等腿好了再说,还要几天可以下地走路?”
“还要几天吧,医生说要十五天才可以。”
“那你别性急,医生也说你暂时不适宜用脑过度,你还是先养好身体,你想做什么也不能急于一时。”
“也只能这样了,但我真的想不出可以做什么生意。”柳曼蹙着眉头说。
“以前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做服装,会去邻城的布匹批发市场进货,不如等你好了后我陪你去布市看看,我记得那里还有很多小商品批发。”柳婧说。
“可是我们把布匹进回来去哪儿卖呢?”柳曼问她。
“镇上每四天赶一次集,就赶集的时候去摆摊吧,我是觉得不适合你,你哪能吃那苦。”
“我总是要试试,要不我觉得自己好没有用。”
“我看大伯多半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就完蛋了,我哪儿有本钱呀?”
“程康可能也不会同意你去摆摊。”
“为什么?”
“诸多原因,你等着瞧吧。最首要原因就是和大伯一样,舍不得你去吃苦。”
“还诸多原因,你分析一下,女诸葛亮同志,想不到你比我小,懂得的还挺多。”
“比你小两个月而已,你是刚从学校出来,当然没我的社会经验多,我已经上了两年班了,当年要你和我一起念中专,你偏要念高中。”
“啧啧啧,还社会经验,我看你就一点小聪明。我当年去念高中时,可是壮志凌云,发誓要做飞出山村的金凤凰,谁知道折了翅膀。”柳曼伸出双臂,做展翅欲飞状,然后又无力的垂下肩膀说。
“哈哈,金凤凰小姐,他日说不定你另辟一条康庄大道,到时你再振翅飞翔吧,我要回家去了,明天下班再过来陪你,别胡思乱想了,先等你能走了再说。”柳婧看她的样子,大笑着说。
“好吧,你早点回来,唉——我都觉得要闷死了。”柳曼长叹了一口气说。
柳婧走后,她靠着床头,心又烦乱起来,这哪是度日为年,完全是度时为年!
在煎熬里,终于又过了几天。立秋了,不知不觉有了一丝秋意。柳曼拆了石膏绑带,肿胀也差不多已消除,她终于能下地走几步了,只是父亲再三叮嘱她不准走远,不准站久,否则躺了那么多天,依她此时的脾气,真恨不能出去跑几圈。
她坐在窗前,桌上的盘子里装着半盘葡萄,这是昨天程康送来的,他把车停在路边,进来问候了她一句便匆匆地跑了,几乎是飞奔着而来,飞奔着而去的。柳曼从盘子里捏了一颗紫得晶莹剔透的葡萄呆呆端详,她有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好像是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一样,她想起三生石的故事,莫非自己与他曾在三生石上刻下了约定?莫非真的有命中注定的缘分?他看她的眼眸,她总能读懂,那满眼的爱意,根本无需多余的字眼来表白,而他眼里的爱怜与关切,她亦已深深地眷念。
她正出神,柳婧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有点慌张。
“你怎么了?”柳曼惊异地看着她问。
“姐,完了完了——”柳婧扶着桌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什么完了?”
“我完了。”柳婧趴在桌子上说。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柳曼拍拍她的背,焦急地问她。
“我要建哥去教训宋校长,现在建哥被抓走了。”柳婧皱着眉头要哭了的样子。
“啊?我不是说了不要你去惹事吗?你怎么偏不听?”柳曼大吃一惊。
“宋校长现在并不知是我指使建哥去教训他的,但是万一建哥招出来,我就完蛋了,工作都会保不住了。”
“宋校长伤得严重吗?”
“只打了个耳光,我叮嘱了建哥,只要他吓吓他,不要下重手,我也怕出事呀。”
“你怕出事?你怕出事就不会去惹这种祸了,幸好还没有打伤他。他是怎么去打的宋校长?”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