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是拯救-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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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叔叔怎么向你求婚的！嘻嘻！”
“看你这丫头！我都二十好几了，我爹妈再也不依我，一定要把我嫁到外村的一个裁缝家里。我妈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捶，说我不孝顺，让他们死都不能闭眼。我只好答应了。”
“啊？那怎么办？”我急了。
“那天，我们一家五个人吃完晚饭，他塞给我一张纸条。我到房间一看：到学校来一趟。我跑到学校，他伸长个脖子，站在土墩子搭的乒乓球台前。我望着他，不说话。他走过来，抓着我的袖子说：秀，你嫁了我怎么办？”
“是啊，叔叔谁给他做饭呢？别嫁给别人。”
“我都27了，我妈急死了怎么办？我说。他咕哝一句，那我饿死了怎么办？我气得肚子都圆了。转身就走。他就，抱住我了。”
“向你求婚了！”我松了一口气。
“秀，那你给我做了五年饭，洗了五年衣服，只能嫁给我。你教我做农活吧。我们养爹妈。他一说完，我就高兴得哭了。”
“叔叔真是的，太能挨了，早就该娶你了嘛！”
“告诉你，木子，那天我就，好晚才回去。我们一起回去的。我对我妈说，我反正是宋老师的人了，只能嫁给他。”
“那他们应该不反对啊，叔叔多伟大啊，那时候大学生多吃香，到哪里都能过好日子，他为孩子们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啊。”
“是的，我的爹妈叹了口气，就没说什么了。宋老师遵守了他的诺言，白天上课，放学就帮我干农活。他咧着嘴，笑呵呵地对我说，秀，你这辈子就只能跟着我受穷了。”
“你们那辈人思想真的是纯粹，宋老师一定教出来很多好学生吧？”
“是的，我弟弟现在就是一个出色的外交官呢，驻韩大使馆的。没有宋老师，哪里会有那么多大学生，我哪里会认字写信！”
“叔叔是怎么会到湘西去的呢？”
“我们结婚后，他拿出一扎信给我看。我才知道，他大学的同学，也是他的恋人，生前就和他约好——到最穷的地方、最需要老师的地方去教一辈子书。他遵守了这个诺言。”
“哦，叔叔真是个一诺千金的人。”
“里面还有几封另一个女孩的信。我记得她还来找过他，是他青梅竹马的朋友。她每次来都背着一块大画板。我生闷气，我心里难受。他就写了一封信给我。里面就有那一句话：好比山林里的两棵树，无论它们面对面站了多少年，离开山林，却各有各的造化，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样子了。我知道，我就和他这辈子站在同一片林子里了，以前他在哪片林子已经不重要。”
“刘妈妈，你真幸福，能得一份至高尚的爱。”她点点头。
“他走的时候对我说，秀，我这辈子太短暂，但却是幸福充实的，我值了。”刘姐的脸上是深深的思念，却没有悲伤。
“是啊，叔叔说得真好！人生不同的阶段都有需要面对的。谁都一样。”只要好好的生活，总是值得的。
赛哥又如何，小雪也一样，我也逃避不了，这就是人生。
【按：笔者永远认为生活的哲理总是出自最平凡的人生里。没有绚丽的修饰词，是一脚步一脚步走出来的。刘姐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但她的人生却充满智慧。木子的人生将如何？笔者辗转反侧，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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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生命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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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薛莲的家里，看到雪吟在院子里的竹竿上晾晒被单，才恍然大悟，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这里。雪吟有些意外，她并不知道这里面的许多故事。我们两人同时一个表情：“世界真的很小。”
雪吟支着下巴靠在妈妈的身边，听得痴痴的，一双透亮的眼睛忧伤慢慢消散。薛莲爱怜地抚摸小雪的头发，眼里闪着泪光：“小雪，你相信缘分吗？随缘吧，孩子。做好你自己。”
我把样书给薛莲审阅。前言是我最爱的刘用来作的，幽默智慧淡泊；后记是曾柔写的，柔情隽永感伤。薛莲几度落泪。
“小张，谢谢你们，我生活中的浅吟低唱，能让更多的人在这漫长的人生路上多一份小小的温暖和感动。”
“您给我们带来的更多。您像久违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曾柔为了这篇两千字的前言，飞来飞去不下十次，真情总能打动人。这部《浅吟低唱》分为上中下三部，封面是奚农画的一池莲荷。
我们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还有一个新生命诞生了。妹妹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没到预定好的一号孩子就急急火火地要降生了。生产得非常顺利，从进医院到孩子瓜瓜落地，才不到五个小时。
是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妹夫激动得汗和泪齐流。妹妹还在那里懊恼，怪女儿不配合。
我和大姐偷偷地笑个够。妹妹在妹夫精心的饲养下，像头奶牛一样鼓鼓囊囊多乳汁，当天小宝宝就喝了乳汁。妹妹作顽强抵抗不肯喂奶，理由是会影响美观。小宝宝哭得那个钻心啊，她终于投降。
“老三，母爱是无私伟大的！看你多伟大！仲华都感动成泪人儿了！”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无奈地把完美的乳房放到宝宝的嘴边。那樱桃一样红红的小嘴让她心都醉了。沦为奶牛从此也甘心情愿。
忙碌的生活和紧张的工作，让时间过得真快。雪吟到北京去了，一品牌的出版社伸出了橄榄枝，签了两年。我们万分舍不得，可只能割爱。杨光回来了。如果说他红光满面的出现在你的眼前，你相信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穿一套银色的休闲西装，要命的是还穿了一双尖头的咖色牛皮鞋，锃亮锃亮的。他看着我，目光与我相遇，看不出他的内心。
“小张，好久不见了。”
我愣了一下，我竟然提防起他的友善的问候。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我立马悟出：这和绘诗有关。
“绘诗出院了？”我心猛跳起来。
“健健康康地出院了。”他眉宇间是那么晴朗。
才想起，清萍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十天，二十天？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脸沾枕就睡，亲吻小虎都是在他睡梦中。
“你见了她吗？”
“我，做了个好大的花之门，让她从门中穿过。全部用香水百合。”我又愣了。
“在她出院的那一天。她很开心。小张，我看了她老公的表情，很不开心。”他小声地说。
我语结。“开心就好啊。”我自言自语。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为什么这么久不给我电话？我拿出《浅吟低唱》翻开，一页页地读起来。眼泪滴在手背上。
手机响起来。
“你好，你是汪启的家属吗？”我抹干泪。
“不是，汪启怎么了？”我心里一沉。
“在汪启钱包里发现你的电话，你们是什么关系？”
“汪启怎么了？”
“嗯，这样的，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你到中心医院来一趟好吧？目前我们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我是王警察。”
我的脑袋里一嗡，腿发软。他说的是今年就要大学毕业的汪启吗？
我踉踉跄跄地跑到外面，没有一辆的士停下来。我伸开双臂闭上眼睛挡在马路中央。
“小张，你干什么，发神经吗？”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窜到车门前，拉开车门，大声叫：“到中心医院！”杨光看着我牙齿在咯咯抖得响个不停，踩了油门走了。
我真正理解到两眼一抹黑的感觉。我像个幽灵样飘到停尸间。汪启，还踌躇满志活蹦乱跳地向我奔过来：“大姐！”我胃痛了，抽搐起来。此时，他浓浓的两抹剑眉黑得恕Ｂ淼难眨窀鲇筒释砍傻牟即Ｎ夷源镆黄瞻祝蓖νΦ氐沽讼氯ァ�
我死命睁开双眼，我躺在床上，原来我做了一个噩梦。
“张小姐，张小姐。”我看到一顶在噩梦中出现了的帽子。我赶紧把眼睛闭上。
“张小姐，我是小王，我和你的心情一样沉痛，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必须第一时间联系到他的亲人。”
我拉着被子蒙住脸。
“小张，现在肇事司机也在哭，他的妻儿也在哭。你也在哭。但死了的哭不活了。”那个可恶的杨光还在这里。
我嚎啕大哭起来。我宁愿是我死了！汪启怎么能死去？我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
“张小姐，现在只有你认识他，了解他的情况。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你坚强点吧。让这孩子也走得——”王警察也不知道怎么来措辞。
“他怎么能死？一个妈妈类风湿床都下不了，一个父亲也在苟延残喘，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妹妹。他坚持到今天多不容易！怎么能就死了？不能死啊！”我声嘶力竭地叫起来。“我要杀了那个司机！”
“好了，小张。他在哪个学校读书？怎么通知他的家长？其余的大家一起来想办法，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死了，还有人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中南大学。”我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多勇敢多聪明多懂事多乐观的汪启啊，噩运怎么偏偏降临到他的身上？怎么会转眼间就永远地不会说话了？
王警官和学校方取得了联系，由汪启的班主任给他的父亲打电话，只是说要到学校参加一个会。平江隔长沙并不远。汪启的父亲很快到了。四十几岁的男人头发和胡茬都是花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一切都没办法藏起来。肇事司机一家三口都跪在医院的走廊里，怎么也不肯起来，抱着哭成一团。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肇事司机从幼儿园接了小孩准备接妻子下班，一个小孩踩着滑板突然冲出来，猛踩刹车已经迟了，一个人推了小孩一把，他被撞出了很远。这个人就是汪启。
汪爸爸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司机祈求他的宽恕。承诺把房子和车子卖了也要赔偿。学校也发动了捐款。这个夜晚令人窒息。汪爸爸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眨眼。
所有人陪着不敢出声。
天刚蒙蒙亮，汪爸爸从喉咙口滚出模糊的一句话：“孩子好的器官捐献了。我带孩子回家。”
汪启跟我说过要跟我一样签死后捐献器官的协议。
汪爸爸带着汪启的一捧骨灰回了老家。是杨光和那个被救的小孩的父亲开车送回去的。他没有要一分钱。
有人送来一束束鲜花。有人把柴米油盐放到他的门外。有送衣服的。还有两个专家特意来为妈妈检查。有人汇款过来没有署名。
汪妹妹打电话给我。
“大姐，哥哥在天堂肯定很自豪，有一个人的生命是他给予的，有一个人的光明是他给予的，他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感谢有他！还有很多像你哥哥一样的人。”我陷在深深的悲伤里。多么平凡又伟大的一家人。
有一年，给他送件毛衣和几双袜子到学校，他会高兴得像个孩子，站在校门口就脱下棉袄把毛衣套上，棉袄抱着，逢人就炫耀。
“大姐，我会孝敬你的。”他搀着我的胳膊，硬是要请我吃卤粉。那家卤粉店是他打下手的，绝对干净正宗。那乖巧的样子，让我想起就泪纷纷了。人的生命太脆弱！回忆让我意志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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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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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笼罩的阴影挥之不去。
汪启和妹妹打着赤脚在山路上驻足，望着我们一群去漂流的游客。背上的柴压得他们的腰都佝偻了。他们望着我们浅浅笑，有人给他们照相，他们伸手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好淳朴的山里娃娃。那一天我们就结缘，成了一家人。你不能想象他们去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