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朝阳-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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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列长长的车队停在了井田公馆的门口,李晨冉和井田如代紧张地站立在客厅里等待贵宾的到来。
一队卫兵踏着整齐有节奏的步伐走进了井田公馆的院子,乡井身着严整军装,脚踏高筒皮靴,腰间派戴着李晨冉曾在他房间里见过的那把军刀,率先跨进了客厅,并侧立在客厅门口,神情庄重之极。
随后一个身着将军制服,挎着军刀,胸前戴着菊花勋章,披着黄呢斗篷的矮个儿军人威严地走了进来。此人五十上下年纪,圆脸留着一字须,一双奇小的眼睛配着一个很明显的酒糟鼻,使人看了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他扫视了一眼客厅里的人,那种阴冷的目光,却让所有人都汗毛倒竖。
侧立在一旁的乡井躬着身子将如代和李晨冉引荐给香鸠宫,如代也收起了顽皮的性子变得局促起来,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了一个大礼。
香鸠宫脸上绽出了笑意,温和地说道:“很好啊!如代都长这么大了,你父亲可是常常提起你呢!”
如代躬着身子听到他提起父亲,眼眶有些发红,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起来。
香鸠宫走到李晨冉面前,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身穿淡蓝色和服的陌生女人,疑惑地转向乡井问道:“这位是?”
乡井紧张地看了一眼李晨冉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子。”
“哦?”香鸠宫亲王笑道:“乡井君很能干呀,找到如此美丽的一位妻子!”
李晨冉微笑着得体地躬身行礼,香鸠宫满意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也和乡井一样是京都人吗?”
乡井看了一眼李晨冉,脸上有些不大自在。
李晨冉用纯正地道的日语平静地说道:“我叫李晨冉,祖籍南京!”
香鸠宫听后,不禁一怔,转而对身边的乡井别有深意地说道:“很好!很好!”他不再看李晨冉一眼,慢慢向前走去。
随后的家宴在客套中结束,乡井被香鸠宫亲王单独叫走。李晨冉回到房间将君子兰放在了窗台的最左边,然后将香鸠宫到来的消息写在一张小纸条上,装在了一个花生壳儿里,随意地透过窗户丢在了葡萄藤上。
一连两天乡井都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关于香鸠宫的消息,李晨冉不禁有些着急。此时乡井突然敲门进来,看着百无聊赖的李晨冉问:“怎么了?气色好像不太好?”
李晨冉嗔怪道:“呆在家里闷的,你也不回家来,如代也不知去了哪里。”
乡井笑着说:“如代这几天都陪着香鸠宫叔叔。”
李晨冉听他嘴里叫得亲切,深知这香鸠宫果然和井田家族关系不一般,随即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说:“我知道香鸠宫亲王不会高兴你娶一个中国女人的。”
乡井将李晨冉抱在怀里,掩饰着尴尬说:“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刮了刮李晨冉俊俏的鼻子笑着说,“我知道这几天把你闷坏了,但马上你就不会这样了,过几天有一个很重要的晚会,我带你和如代去好吗?”
“是欢迎香鸠宫亲王的吗?”李晨冉兴奋地问。
乡井笑着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女扮男装的蒋小梅,闲逛着进了福寿居茶楼,店小二看到蒋小梅殷情地喊道:“您这边请!有上好的龙井。”
蒋小梅鼻子哼了一声道:“龙井?嘻!爷喝好茶那会儿,你还没生出来呢!”
小二点着头笑道:“爷!您说的是!这边请!”说着将她让到了二楼一间僻静的隔间里。隔间里老早有一个身穿皱巴巴的西服,留着小胡子,梳着油光平头的人等在那里。
第七十三章 引狼入室
更新时间:20111023 20:27:46 字数:2815
“你好!陈翰渊同志!”蒋小梅笑着朝身着西服的男人伸出手。
“你好!老孙!”陈翰渊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陈翰渊待蒋小梅坐定后说道:“我这次是根据葛书记的指示来和你联系的,不知香鸠宫有没有什么消息?”
蒋小梅道:“燕子已经传来消息,香鸠宫已到了北平,暂时还没有他的准确行踪,”她看着陈翰渊疑惑地问道:“老陈!你是不是组织上派来的那个······那个刺杀香鸠宫的人?”
陈翰渊点了点头,蒋小梅不再问什么,说道:“你先找个地方隐藏好,一有消息我会派人送到你那里,到时再做筹划。”
“好吧!”陈翰渊应道,突然又犹豫地问道,“燕子······还好吧?”
蒋小梅笑着说:“好!目前乡井还没有怀疑她,而且对她真的很好。你放心燕子是我们的希望,我答应你会好好保护她。”
陈翰渊被蒋小梅猜中了心思,红着脸笑道:“燕子就托你照顾了!”
午后蒋府日渐荒芜的后花园竹木阴森,风吹草长。至战乱以来,蒋府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王者气概,越来越衰败,连使唤的下人也少的可怜。至从蒋夫人过世,蒋鼎昌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平日里的事务都交给了女儿女婿办理,自己躲在后花园的书房里消磨时光。不过今天他得离开一会儿,因为何医生定期来给他检查身体的病患。
陆剑海此时悄悄溜进了后花园蒋鼎昌的书房,他显得有些紧张,近乎慌乱地翻找蒋鼎昌书房里的每个角落。
他知道在日军攻进北平前,蒋鼎昌将大部分家财转移到天津的租界银行。他曾听蒋小梅提起过,那笔钱设了密码,被藏在一个什么东西里,他再详细打听,便连蒋小梅也说不清楚什么。
陆剑海推测东西一定藏在书房里,他已经对这个书房翻找了十多遍了,始终一无所获,但还是执着地借着每周的这个时间找寻着。
此时门口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苍老的身影,那个身影颤巍巍地拄着双拐,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剑海!你找什么?”
陆剑海正专注地对付一个抽屉,身后突然传来蒋鼎昌的声音,猛地一惊,抽屉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撒了一地,甚至有一张蒋家以前一家四口的合影,此时正踩在陆剑海的脚下。那张合影蒋鼎昌分外珍惜,上面留有他最爱的妻子和儿子的身影。
蒋鼎昌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家里的大小事都瞒他不过。他早就知道陆剑海和女儿分开居住,知道他骗了女儿的钱在外面鬼混,甚至知道他和一个叫安琪儿的歌女生了一个私生子,但是他忍着,因为他觉得自己欠他的。由于自己的过失导致陆剑海失去了亲生的孩子,他忍受着陆剑海所有的错误,但是今天他没有忍下去,那张被陆剑海踩在脚下的全家福让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陆剑海!你这个畜生!你究竟想干什么?”蒋鼎昌破口大骂。
陆剑海本来还有些畏惧,但一看蒋鼎昌撕破了脸,于是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去一只手捂住了蒋鼎昌的嘴,另一只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老东西!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那笔钱没到手,老早就要了你的命!”
蒋鼎昌年老体弱,又是疾病缠身,哪里是陆剑海的对手。他无力地反抗着,疲软的拳头打在陆剑海的身上如同挠痒一般。
陆剑海狞笑着在蒋鼎昌耳边小声说:“老东西你知道你是怎么得了这种老也治不好的怪病吗?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将蒋鼎昌打倒在地,用膝盖顶在了蒋鼎昌的脖子上,取出一粒拇指大的红色药丸说:“这粒药丸每次分七天服下,日积月累就会是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至从你弄死我和小梅的孩子后,我买通了做饭的张嫂每天在你的饭菜里下这么一点点,到现在你已经服下六百二十七粒,呵呵······”
陆剑海举起手中的药丸在蒋鼎昌面前摆弄着,阴森森地说道:“今天将这粒药丸一次喂你服下,真不知道会怎样,但有一样我可以肯定,那就是······生不如死!”
蒋鼎昌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陆剑海,双眼像是要突了出来。
陆剑海用力扳开蒋鼎昌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又拿起桌子上剩下的残茶灌下去。蒋鼎昌只觉得咽喉及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烤了一样,疼痛难忍,顿时晕厥。
蒋鼎昌再次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全身都无法动掸,唯一能动的便是他的眼睛和尚有知觉的听力。
蒋小梅的哭泣声清晰地传来,旁边的何医生说道:“老爷子是由于中风导致的瘫痪,很是凶险,你们要有所准备。”
“谢谢何医生!”陆剑海的声音传来。
蒋鼎昌感到一阵厌恶甚至是发自内心的恐慌。
陆剑海柔声安慰道:“小梅!别太难过了!我们谁也没想到爸爸的病会突然加重!一切都想开些!”
蒋小梅悲伤地说道:“妈妈,哥哥都走了,现在爸爸又是这样······”
陆剑海将蒋小梅揽进怀里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是我没照顾好这个家,小梅!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伤心了!”
蒋小梅本已一缕情丝牢牢牵在陆剑海身上,原本也没有太多的怨恨,此时听陆剑海如此一说,那种渴望已久的温暖再一次归来,她不禁倒在陆剑海的胸膛里大哭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病房里静悄悄的,蒋小梅走到父亲的身边,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不禁潸然泪下。
她坐在父亲身边,握住那只干枯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声说道:“爸爸!您放心!答应我要好好的活着!我和剑海一定治好您的病!我失去的太多,我不能再失去您!”
两行浊泪顺着蒋鼎昌的眼角流了下来,蒋小梅忍着心酸轻轻擦去父亲脸上的泪水,说道:“爸爸!对不起!惹得您流泪,我们都会好好的活着,剑海已经回来了,他对我比以前更好了,他······”
蒋小梅正待要说下去,突然发现蒋鼎昌拼命地冲她眨着眼睛,她看到父亲眼神里充满了恐慌,警告甚至是浓烈的仇恨。
“爸爸!您想告诉我什么?”蒋小梅不解地问。
蒋鼎昌仍然慌乱地使劲儿眨着眼睛,蒋小梅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办法道:“您别急!让我猜一下,猜对的话您眨一下眼睛,猜错的话,您眨两下眼睛,好吗?”
蒋鼎昌乖巧地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认同。
蒋小梅稍稍放松了一点儿道:“我刚才说到哪儿了,您很在意,我想想······哦!我讲到剑海······”
蒋鼎昌使劲儿眨了一下眼睛。
蒋小梅问道:“您是说关于剑海吗?”
一次眨眼。
“剑海他······”蒋小梅有些犹豫,她不知该怎么问下去,她不知道父亲要告诉她关于剑海的什么事,但她隐约已经猜到了,其实她早就知道剑海在外面有一个女人甚至有一个孩子。父亲一定是要告诉她这些事,但是她不愿去想。
蒋小梅柔声说道:“爸爸,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她将父亲的被子盖好,刚要走开,却发现蒋鼎昌焦急慌乱地拼命眨着眼睛,眼角再次流出泪来。
蒋小梅心里一慌忙俯下身子,母亲去世时留下的红宝石项链从领口掉落下来。
蒋鼎昌死死盯着那条项链,眨着眼睛。他知道告诉女儿提防着陆剑海现下实在太困难了,不得已他要先告诉女儿一个重要的秘密。
蒋小梅看到父亲的情状,已明白了八九分,拿起红宝石项链问道:“您是要告诉我好好保管妈妈留下的项链吗?”
蒋鼎昌重重眨了一下眼睛,深情得看了看项链,又深深地看着女儿,然后闭上眼不再睁开。
蒋小梅抓着父亲的手说:“爸爸!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您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