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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开四朵-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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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个人真正伤心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但却有一把火从我灵魂深处烧了上来,好烫,好疼。
我知道我脑中那根保险丝快要熔断了,但我怎么能像骂老师那样去骂我的妈妈。
我可怜她,我心疼她。我最爱的就是她。
所以我不顾一切冲向阳台。
妈妈尖叫着抱住了我,两人双双从二楼跌落。
父亲喜欢饮茶,在小花园里搭了一个仿60年代的美国加州风格的帆布凉棚,不曾想到,是普洱救了我们母女。
为什么没死?我心存不甘地起身拉开妈妈的手,她的长甲已将我手臂掐出了鲜血。
她仿佛还沉浸在巨大的惊恐之中,我出门很远了也仍然坐在那一堆碎布上。
死不可怕,可怕地是如何活下去。
螳螂一生要蜕皮四次,这是自然界残酷的优胜劣汰,它如果褪不掉,就不能继续发育,会死去;如果褪得不干净不彻底,就不能很好的战斗,也会死去。人的一生又要蜕变多少次呢?这种无形的蜕变恐怕会更加的惊心动魄。
我此刻好似脱胎换骨后的螳螂,举着我的长刀走向前方那未知世界。
我一个人去了板樟山。
到达山顶后,我决定走小路下去。
刚开始还是平路,走着走着,就变成斜度很大必须借助地上的树枝来攀爬。
我像一只孤独的兽,不管不顾往前冲。
没有草木覆盖的滑坡,像极了瘦骨嶙峋的胸膛,我踩着它的肋骨手脚并用地前进着。
我现在到底是在山顶的那一边?
我正在走向哪一条路?
等到我已经四次回到同一个转角处的时候,才真的开始恐惧。
这时候太阳已经变成荷包蛋的形状了,再不下山,身上没有手机身边也没有路人的我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来了板樟山,所以第二天也不会有人来搜救。
走的是山道,不可能看得到任何人,除非遇到几个月上山一次的踏青者或野外爱好者。但山体那么大,几率太低可以直接排除。
说来奇怪,在这样的惨况下,我居然隐约觉得有一丝兴奋。更不用提3个小时前那恨不得杀身成仁的悲愤感早已云消雾散了。
与其说是恐惧,还不如说是紧张。
这种情况,只有靠自己了。
如果不行动,就只有等死。
越是在极端环境下,人类的原始潜能越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首先决定沿着干涸的河道找水源,一般来说有湖有潭的地方应该会是有人。脚踩中淤泥好几次被滑到,也是继续爬起就跑。
山上开始起风了,树木发出呜呜的类似哭泣的声音,我的心却毫无所惧,平静如止水。
原本像蛛丝一样似断非断,似有非有的水声,随着脚步的逼近,越来越清晰。
走了将近10分钟,终于看见河道,水极细,涓涓地从石缝中流出。
水是往下流的,越是沿着河道走,越是靠近山脚。
我心中渐渐有了微弱的希冀。
直到来到河道的拐弯处,才发现因为山石滑坡,路已经被封了。
原本就是只有两人肩宽的小径,翻过去是不可能的,往左边走几步可就掉下去,好几百米高呢。
只有往回走了,而且要快。
天上的太阳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发光的云充当着照明的功能。
我毫不犹豫地反身疾走,寻找大路。
又花了将近5分钟从山边登上山的主体,我已然不知自己这是在哪里了。
匆匆地在树丛中穿行。
这座山,不会有蛇虫鼠蚁,豺狼虎豹吧?
我冷笑着自嘲。
这时,我听见有人在吊嗓子,好像是在唱意大利歌剧。
这可能是幻觉,但我立刻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静候了几分钟,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我转身离开时,我的左手方传来一个男高音,啊,是帕瓦罗蒂《我的太阳》!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连词都没有,只是哼哼几声。
我却感动不已。
这是我听过的,最惊心动魄的《我的太阳》。
循着声音,我左拐右拐出了树林,白色的石阶处有三四个人在乘凉。
我大声的问。“刚刚是谁在唱歌?”
所有人都看着我,没有人吱声。
“刚刚他妈的到底是谁在唱歌!”
我猛然高喊了一声。声音大到不像是我发出来的。
许是被吓住了,一个穿白色汗衫的老头颤巍巍地指向离他几米远的一个胖胖的谢了顶的中年男人。
我一把抱住了他,狠狠地亲了一下。
等我下到山来,一问才知道,之已经是白莲洞的地界了。
乖乖,我跨越了五分之一的珠洲啊。
当我从计程车里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张阿姨在房子面前不停地张望。
“回来了,妹妹回来了!”她急忙向屋里喊去。
我爸爸迎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他的身上还残留着饭局的烟酒味。
“赶快给太太打电话,”他转身吩咐道,继而摸着我的头说,“饿了吧,快进去洗个澡,爸爸给你热饭去。”
其实他是个好父亲。
洗澡时,我看着自己镜中的青涩的身体,无声地冷笑。
真真是讽刺。《圣经》中的拥有一百头羊的牧人,丢失了一头羊羔,他抛下余下的九十九头羊,跋山涉水地找到了羊羔。他欣喜若狂,还杀鸡与邻居庆祝这件事。
这个牧人就是我,我找到了羊,找到了欢乐,找到了圆满,但却找不到自我了。
我因为世人的邪恶而有了烦恼。开始学会去面对我的邪恶。
妈妈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妹妹你去哪儿啦?你急死妈妈了……”
“你怎么就这么冲出去了,连手机也不带!”
机敏善辩如她,现在却颠来倒去泣不成声地重复着这几句话,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吧。
爸爸的眉头越来越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我却知道,她在说“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我很在乎你,我不能失去你。”
从那次以后,妈妈就变了很多。
我不怎么给她好脸看了,但因为这样,她对我唯唯诺诺。
她辞去了公司总监这份工作,去工商银行当一个小职员,因为我要她不要那么辛苦。
后来因为业务精熟,她升作了客户经理,当然,这是后话。
逐渐地,她开始穿回连衣裙和旗袍。
又开始购入《红楼梦索隐》,《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全英版》之类的书。
去做美容和护理。
开始往家里买回一些东西。像猄皮鞋子,至少有红黑蓝三色。三件当睡衣穿的开司米羊毛衫,用沉水香,翡翠水滴耳环。
还给过我一对红绿相镶的西瓜玉镯,深得我心。我连哄带骗地塞了一只给郑西瓜。
我十四岁生日时,送过来一件真丝旗袍式睡裙。
她真的开窍了。
我极其反对她佩戴宝石,除了橄榄绿和松兰石。
钟小童这种老女人怎么比得上,多一份年纪就少一分水嫩,尤其是妈妈身上从小打磨的书卷气。
爸爸在家里逗留的时间明显增长。
本来嘛,男人就是这样的。
耶稣讲过一个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两个儿子。其中的小儿子对父亲说:“请把我的一份财产分给我吧。”父亲便给了他那份财产。然后,这儿子便带着所得的一切往远地方去了。他在那里吃喝嫖赌,任意胡为,很快地耗尽了资财。正好那地方又遇天灾,起了饥荒。身无分文的小儿子只好给人干活,到地里去放猪,往往吃猪吃的豆荚充饥。这时候,他想起了家中的父亲,说:“我父亲有多少雇工啊,口粮也很富余。我在这里只能饿死了。我要回家去向他悔罪,对他说:‘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从今以后我不配称为你的儿子,你把我当作一个雇工吧。’”于是,这放荡的儿子便动身回家。还未行到家门口,他父亲远远看见,便动了慈心,迎着他跑过来,搂着孩子的脖子,连连吻他。儿子说了悔罪的话,父亲便让人拿上好的袍子给他换上,把戒指给他戴上,把鞋给他穿上,把牛犊牵来宰了,把朋友邻居请来吃喝快乐。那为父亲的说:“我这儿子是死而复活,失而复得。”大家便快乐起来。
正在这时候,大儿子从地里收活回来,听见酒宴的作乐跳舞,便问仆人怎么回事。仆人回答:“你的弟弟回家来了,你父亲因为他无灾无病,所以很是喜欢,便让人宰牛请客,要庆贺一番呢!”大儿子一听,便很生气,连门也不愿意进了。他父亲出来劝他,他便对父亲说:“我在家服事你,在地里辛勤劳作,我从未违背过你的命,你倒从未给我那怕一只山羊羔,让我与朋友们快乐。可你这儿子,与娼妓耗尽了你的一份家业,他一到来,你倒为他宰了肥牛犊!”父亲便说:“儿啊!你常和我在一起,我一切所有的,不都是你的么?只是你这兄弟,是死而复活,失而复得,所以我们正应该欢喜快乐呀!”
我就是那个浪子,因他们差点失去而变得益发珍贵的宝贝。
那年炎热的九月,一中发榜前夕,妈妈对我说:“考不上也不要紧。”
真是有趣,如今在我父母眼里,我就是玻璃做的粉团堆的,恨不得时刻护在怀里含在嘴中。
因为是回头的“浪子”吗?我在心里冷笑。
她那是已经在留长发了,正在处理工作的最后交替。但她跟我说话时总有一份劫后逢生的恍惚和柔弱,这给她平生添了一份娇柔。
“妹妹比什么都重要。”她自从那件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也是,不过保持着原来的外表和脾性,也许灵魂已经换过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不答话,闭眼扑进她怀中,享受她细致温柔的抚摸。
伊似乎十分动情。
“铃——”爸爸站起来接了,然后半天不响。
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中校长打过来的电话。
在我以为很有把握的事情出现意外的时候,他跳起来说:“妹妹进了,而且是第七名!”
整整两千多的考生,能挤进那份额不足100的重点班就可以了,名次倒不算什么。
虽然是这样想的,我对他们还是展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爸爸显得无比开心,远远胜过了鸣蓉秋那次升学给他带来的意外收获。我家这排又会来许多亲友了。
人的感知,果真是颠倒的。所以,我才可以操控。
模糊地记得,张嫂给我递来一块红通通的西瓜,我慢慢地啃着。
——郑西瓜,三年后到一中相会吧。

开在朝圣路上的格桑花

上官千淳
鸣蓉清开车带我们从三番街出发去三十二番街,吃仙台牛肉。平民地下街和HANKYU GRAND BUILDING,这两个地方有着天壤之别,正如我家同鸣家。
“那才是极品。”他笑吟吟介绍道,为我们点了甜品,自己却只要一杯纯净水。
鸣芸悦很客气地接了话:“神户喝啤酒的牛口碑似乎也不错,松阪的也很好。”
“仙台的牛饭后可有美女按摩呢,”郑智宝说,“所以才红白相间,犹如雪花,入口即化。”
“这可真是跟广州卖的吃冬虫夏草的土猪一样享福啊,”鸣芸悦抿了一口柠檬汁,酸溜溜地说,“这年头,人活得还没畜生滋润。”
上了菜,李百立却没有动筷。“对不起,我不爱吃牛肉。”
“这可不是普通的牛肉,多少试试口味吧。”我低声劝道。
她很不解地看我:“我不爱吃,哪怕它是世上最好的,也是牛肉啊。”
“就像是如果你不爱一个人,哪怕他对你最好不过,你也不会喜欢上他的。”
这段话说得颠三倒四,却不显得虚伪,她就是这么个有着自我哲学的人。
“抱歉,我真没想到这一点。”鸣蓉清连忙说,“要不要点些你感兴趣的菜?”
李百立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吃小吃都吃饱了。”似乎很不好意思。
她天真又含羞的样子,总能让人对她产生亲近心,最弥足珍贵的是,那颗赤子之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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