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岁月情-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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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光打断了曲岩的话：“行了行了，知道的说我们在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开大会呢。”方凌憋不住想笑，只好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来抵消想笑出来的欲望。
马宾站了起来，也是喝口酒，也是吃了个花生米，然后说：“吃个豆豆，咱也喝口小酒。说句实在的，这么多年来，里里外外忙坏了我干妈。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今天我弟弟找到媳妇了，我就三个字：高兴！”
方凌心想，妈的这个保管怎么不识数？三个字和两个字都分不清？
曲岩说：“下面欢迎未来的新媳妇说几句吧。”带头鼓起掌来。他这一鼓掌，其余的人都应和，连坐在一边旁听的王妈也跟着鼓掌。
肖寒红着脸站了起来，心想说句话到也没有什么难的，可是为什么开始都要说：吃个豆豆，喝口小酒？多难听。心里嘀咕着，许久没有吭声。
可是众人都注视着她，肖寒也不好再不开口了。于是她端起酒杯，说：“第一、我会一心一意跟伟光过日子；第二、我会好好孝敬婆婆，我就说这些。”
在曲岩的带领下，大家又是好一番鼓掌，就差喊口号了，接着方凌和牛丽也站起来说道了一番。酒席上王伟光他们三人喝了两斤白酒，都有些醉醺醺的意思了，而方凌他们三人只喝了一瓶水果酒。
散席的时候，王伟光在曲岩的撺掇下借着酒意想留肖寒一起过夜，王妈发话了：“不行，马上就要办婚礼了，现在不能住到一起，咱不能让别人说三道四。”
王伟光见妈妈不同意，也连忙说：“我和肖寒马上就举行婚礼了，再急，也不差那么几天。牛丽你们回去吧，我和曲岩他们到办公室里再研究一会儿工作。”
牛丽和方凌、肖寒先走了。出了王伟光家门，肖寒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说：“牛姐，不是还要到山上逮青蛙吗？”
这一说牛丽也上来情绪了，说：“对对，方凌，快回去拿工具，咱们今晚上先喝了一场酒席，接着就来个岁寒三友夏夜野炊。”
第十二章 尴尬的野炊（上）
1、方凌、牛丽、肖寒三人带着捕蛙工具，悄悄出了村庄，沿着崎岖的小路往大青山前进。
今夜星光灿烂，但是没有月亮。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一团，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路边草丛中昆虫们唧唧叽叽，头顶上风吹动着树叶哗哗啦啦，远野深山间偶尔响起几声不知名野兽的长啸……
他们不敢打开手电筒，相互说话也把声音压得很低，肖寒的心“咚咚”直跳，觉得今夜晚的行动就像八路军插入敌人阵营一样惊险刺激。
三人相互搀扶着终于到了一个石坑，石坑中“咕咕呱呱”的叫声此起彼伏，肖寒激动地说：“呀，这么多青蛙啊！”
方凌说：“听起来好像有上百只，实际上也不过就六七只，七八只。”
肖寒说：“我们那里把它们叫田鸡。”
方凌说：“开始工作，捉田鸡。”说着就打开手电筒。
一道雪白的光柱射向水面，石坑中顿时安静下来，那些青蛙都停止了聒噪。手电光柱在水面与石坑边沿处慢慢地移动，移动……终于一只青蛙出现在光柱的焦点处。那青蛙顷刻间受到强光的刺激，顿时不知所措，连逃跑都忘记了。
方凌说：“哥们，快下手！”
牛丽把那根顶端绑着网套的杆子慢慢地接近那只青蛙，接近，再接近……肖寒紧张的压抑着呼吸。突然见牛丽快速地将网兜往青蛙身上一套，那只青蛙受到惊吓立刻往上一蹦，正好蹦到那个网兜里。牛丽把杆子一收，用手按住了网兜。方凌把另一个大网兜往小网兜上一套，一抖，青蛙落到大网兜里。
肖寒兴奋地叫道：“啊，逮着了。”过了片刻又问道：“牛姐，你们有这么专业的工具和捕捉技术，是不是经常这样干呀？”
还没等牛丽回答，方凌就说：“那当然了。在农村很难有吃肉的机会，口里淡出个鸟来。弄只青蛙吃一吃，也算补充一点动物性蛋白质了。”说完这番话后，方凌压低声音唱道：深夜村子里四处静悄悄只有蚊子在嗡嗡叫走在小路上心里嘭嘭跳在这紧张的晚上偷偷溜到队长的鸡窝旁队长睡觉鼾声呼呼响鸡婆没要叫快点举手抱在这迷人的晚上醒来的队长你要多原谅知青的肚皮实在饿的慌我想吃鸡肉我想喝鸡汤年轻人需要营养……
这首歌套用了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但是内容却全变了，诙谐幽默，道出了下乡知青的无奈和酸楚。牛丽说：“你要是当众唱这样的歌曲，立马就被拉去游街了。”
方凌笑着说：“我觉得这首歌很符合我们今晚上的行动，他们偷家养的鸡，我们偷田鸡。”
2、半个小时后，三人在五个石坑里总共捕捉了二十一只青蛙。肖寒照着手电，方凌和牛丽洗剥好青蛙。出了石坑，他们又找了一块芋头地，扯了一些叶子。方凌到地头一个玉米秸垛搬来几捆秸子，牛丽和肖寒用用芋头叶包好了青蛙，再糊上泥巴。秸秆点起来了，暗红色的火苗照亮了夜色。
方凌突然说：“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意境，是时候唱首歌了。”
他用低八度的声音唱起那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唱到这里，肖寒和牛丽也和了上去——
那时候，妈妈没有土地，全部生活都在两只手上，汗水流在地主火热的田野里，妈妈却吃着野菜和谷糠。
冬天的风雪狼一样嚎叫，妈妈却穿着破烂的烂衣裳，她去给地主缝一件狐皮长袍，又冷又饿跌倒在雪地上。
经过了多少苦难的岁月，妈妈才盼到今天的好光景。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唱到最后，肖寒的声音哽咽起来。牛丽问道：“你怎么了？”
肖寒说：“我有些怀念妈妈了。”
方凌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也是，我也有些想妈妈了。”
牛丽也哭了，而且哭得更伤心：“方凌你毕竟还有机会和妈妈团聚，可是我和肖寒妈妈已经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我妈妈连一张照片都没给我留下，妈妈的样子，在我的记忆中一点一点模糊。总有那么一天，妈妈在我心里会成为一个符号……”
两个失去妈妈的女孩抱在一起“呜呜”地放声哭了起来，方凌想劝她们，又不知道怎样说。他觉得自己因为妈妈健在，所以比她们幸福，这好像很惭愧似地。
方凌默默地拨弄着火苗，掌握着火候，心想让她们发泄一下吧。过了一会儿青蛙的肉香飘了出来，方凌说：“好了，姐们不要哭了，再哭我就把青蛙肉都吃了。”
牛丽擦了擦泪水说：“你敢自己都吃了，我和肖寒就让你吐出来。”
方凌说：“熟了熟了，大家一起往外扒。”
年轻人情绪变化快，刚才还是泪水滂沱，现在又咯咯笑着一起从火堆里往外扒烧熟的青蛙。牛丽拿起一只，剃了一块肉放到肖寒嘴里，问道：“怎么样？香吗？”
肖寒品了品，连连点头说：“恩，可香呢。”
就在三人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四条雪亮的光柱一齐射向他们。
“干什么？谁？”方凌色厉内荏地问道。
“我，二虎！”随着话音，四个人围了上来，正是大虎、二虎、三虎和四虎。这一次他们突然降临，没给方凌他们半点逃跑的时间。
二虎今天下午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这么快出气的机会便来了，他得意地说：“烤着青蛙，唱着小曲，又哭又笑，看把你们嚣张的。”
另外三只虎迅速过来将捕青蛙的网杆什么的收起来，又把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吃掉的青蛙肉装进网兜里。二虎狞笑着说：“起来起来，跟我们到大队部去吧。”
但是方凌等三人就是磨蹭着不肯起来，他们实在不愿意到大队部去丢人现眼。尤其是肖寒，想到要去大队部接受未婚夫的处罚，真是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
二虎动手拉方凌，口气也强硬起来，说：“起来，快起来！”
方凌说：“你拉什么拉？难道我自己不会走吗？”
二虎说：“会走那就快走，这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不是说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吗？这一次都拿到了吧？”
“你说什么？你说捉奸拿双，而且还拿到了？”方凌说，“我们什么时候“奸”了？你这是赤裸裸的诬陷，你这是对我们知识青年人格的极大侮辱。我们是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来到农村的，你还敢侮辱我们？你侮辱我们就是侮辱我们知识青年。侮辱知识青年就是侮辱毛主席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侮辱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就是侮辱毛主席，侮辱毛主席就是反对毛主席，反对毛主席就是反革命！你这个反革命！”方凌把今天下午的话几乎原样不动搬了过来。
二虎一听这话头‘轰’的一声大了，想反驳，就是不知道从那里反驳，活脱脱就是老虎咬天没处下口。心想这个家伙怎么老是拿这套话胡搅蛮缠，这样下去，以后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但是二虎毕竟是读过初中的，有点文化。他知道方凌的狡辩肯定有漏洞，苦苦地思索着漏洞在哪里……
方凌说：“你看，你都反革命了还牛逼什么？还有什么权利命令我们去大队部？你们走吧，我们暂且不和你们计较。”
牛丽也说：“是呀，我们不和你们计较就是了。”
大虎心想，都怪二弟说话不小心，结果被人家反咬一口，算了，还是不要纠缠了，他说：“妈的比，今天算……算我们说错话了。以后再犯到我……我们手里，二话不说，拉起来就……就到大队部。”转身对其余的弟兄说，“咱们走……走吧。”
二虎说：“等等，我有话问方凌。”
方凌说：“你们都反革命了还有什么权利问我话？”
二虎说：“反不反革命的要组织上定，不是你说反革命就是反革命。你一口咬定我侮辱了你，好，那就算侮辱了你吧。你说你是知识青年这不错，但你说侮辱了你就是侮辱了知识青年，这话就有毛病。”
方凌问：“有什么毛病？难道我不是知识青年？难道知识青年不是我？A等于B，难道B不等于A？”
三虎说：“我不和你A、B的。你虽然是知识青年，但你只是很多知识青年其中的一个，你不能代表所有的知识青年。”
牛丽和肖寒心里沮丧地想：完了，方凌的话被人家拿住要害了。
二虎说：“我套用一下你的话吧。你是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来到农村的，所以你是知识青年。但你只是千千万万个知识青年中的一员，所以你自己不能代表所有的知识青年。就算侮辱了您，那也不能代表侮辱了全部知识青年。既然没有侮辱全部的知识青年，那就没有侮辱毛主席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政策。既然没有侮辱毛主席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政策，就是没有侮辱毛主席。既然没有侮辱毛主席，就是拥护毛主席，就是热爱毛主席。热爱毛主席的人，怎么会是反革命呢？”
二虎以其道还其身的诘问弄的方凌哑口无言。
二虎哈哈一笑说：“你把热爱毛主席的人饶来饶去饶成反革命是什么用心？是否你就是反革命呀？啊？好了，反革命们，走吧，到大队部接受处罚。”
方凌说：“这么晚了大队部不会有人了吧？不如这样吧，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