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散吧人贩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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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没有管她泪眼楚楚的小模样。见他递过了帕子,赶忙不动声色地把这黑色布巾握在手里。 用手反复揉搓了几下,心中确定了几分。这书生此刻掏出的布巾果然像极了那天阿方在我洗澡的时候递给我的那一块。
我心中暗暗一叹,直道我方才看着这帕子就觉得眼熟。现在劝了这书生松手,自己一摸,才确定这布巾也和那天洗澡时的黑色长布一样,做工都要远远好于田里人一贯用的低劣粗布汗巾。
我转过头,冲着那面露怨色的阿花友好地笑了笑:“阿花乖呢,不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抬起头,瞄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难懂,竟还夹杂了几分不屑。却听她清清脆脆地转向她的子希哥哥,直接越过了我:“阿花没哭,阿花只是伤心子希哥哥讨厌我了。”
可我身后那人却只是站在那儿淡淡然然地拢着袖子笑望着她,什么表示也没有。
此时,那刚刚沉默着扛着柴火进了灶房的少年已返身折回。只见他面色冷硬,脸颊上还沾染着些许烟灰。“今天吃鱼。”他语气有些冷淡,看也不看旁人便径直走到了桌子旁。
我闻言微微一怔向他看去。 可此时他已背转过身,正挺拔着背脊把手上端着几碟还冒着热气的小菜一一放在了圆桌上,左臂竟还吊着一小罐贴着红纸的酒坛子。粗糙素洁的衣服在动作间下隐隐显出精瘦结实的肌肉。
阿花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我看着他们二人,心中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接下来这一顿饭吃的真有些食不知味,我一边掩饰性地吃着自己手里的白饭,一边抬起眼偷偷观察他们三人间的奇妙相处模式。
却见阿方瞪着阿花面前的红烧鱼好久,有些犹豫地摸了摸手中的筷子。可眼角一瞥阿花还是扭着头不理他,便索性一横心夹住鱼肚腹上最好的那块嫩肉,一股脑儿往阿花的小白瓷碗上放。嘴里还恶声恶气地蛮横道:
“阿花,多吃点鱼可以长你的脑子。”
阿花皱起眉,她的碗里已堆满了他夹给她的食物。她的小手正辛苦地托着着明显超重的小瓷碗。她苦恼地皱起了眉。
“阿花,还有这个菜,是我今天去山上给你采的。”
他的筷子又迅速瞄准了我眼前的那盘绿油油的蔬菜。
我正打算探上前的筷子尴尬地一缩。他便虎视眈眈地把那盘子里最后一点蔬菜给挟持走了。
阿花看着他,沉默了。
于是,那筷绿色小菜便气势汹汹地落到了她碗里。
阿花侧过头,阿方正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她。他不好意思主动将和,便只好这样讨好她。
可她看着自己的小瓷碗,蹙起眉叹了一口气,转头并不看阿方,而是对子希困扰道:“子希哥,你看他…”
阿方不爽地“啪”地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我怎么了?!给你吃东西你还怨我了?!”他在一旁看着她调头不理他本就心里不快,现在一听她竟连吃一口自己给他夹的菜都不愿意,还,还去和他那个子希哥哥讲话。越是这么想,心中的那把无名火越是熊熊烧得刚猛。
阿花轻轻把碗搁在了桌子上,横了他一眼,嘴里还咕咕哝哝:“大老粗…”
阿方闻言脸色一沉。她却选择直接无视他黑云密布的便便脸,转头对张大娘淡淡说:“娘,我不吃了。”
“怎么了,就吃这么点怎么行?”在我一旁的张大娘无奈地放下了碗筷。“你还没吃几口呢。乖,听话坐下来把剩下的吃掉。这些都是你哥哥辛辛苦苦打回来的。”
“可是我就是不想吃了。”
阿花话音刚落。一旁的少年已经“忽”地一下跳了起来,将手中的碗“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细细的白瓷片连带着晶莹的米粒四溅开了。 而放在一边的红漆酒坛也因为他的暴躁举动摔到了地上。酒水汩汩淌了出来,淡淡的酒香在他的脚下富蕴飘散开了。可他已懒得理会酒液有没有沾上他的衣袍。
他的视线正牢牢地锁住她,眼中暴戾横生。只听他眯着眼,一字一句略带嘲讽道:“你不用走。陪着你的子希哥哥吧。你不走,我走!”
话落,他便怒气腾腾地把碗一摔,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我们都一愣,眼睁睁地看着他仰着头雄纠纠气昂昂的冲了出去。过了许久,楼上便传来一声“砰”的一声用力甩门的声音。
而阿花在我身边轻轻嗤了一声。我侧目望向她,只见她甩甩头慢腾腾地离开了自己座位。她的那双大眼睛望了望我们,口中却一句话也没说便抬起脚毫不留恋地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我下意识地又看了看阿花留在桌子上的小白瓷碗。青绿色的蔬菜被蒸煮得香气扑鼻。鲜嫩的鱼肉看上去也是色味俱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刚出锅时食物馥郁的热气已蒸散了不少。除了最底下的白饭,上面的菜大多数都已经发凉了。
香味还在,可是热气却过早地消散了。
这就好像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自以为是地以为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好无间,可是当一方的热情逐渐地消退时,你只能看见表面上的幸福,却不明白内里早就变质了。
直到你下筷品尝时,才猛然意识到美味的食物早就凉透了。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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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帮助失落无奈的张大娘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地面,窗外的夜色已浓。张大娘还在灶台间忙进忙出地做着明日的枣糕,她说这是阿花最爱吃的。我不在意地耸耸肩,打着哈欠向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等走到一半,穿过了狭窄破旧的堂屋,在窄窄昏暗的楼梯下面,我突然听到了隐隐的争吵声。
仔细一听竟有阿方的声音。
我缩着手,往四周看了看。等确定了没人,便猫着腰偷偷地往楼梯上爬去。为了让那木制楼梯不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我早就留了一个心眼。手脚并用地慢慢挪了上去。
好不容易爬到了最上面,我便匍匐在陡峭的楼梯上一动也不敢动。
左边的门紧闭着,窗纸上烛火跳动的影子摇摇曳曳。 我一边把头搁在脏糊糊的木板楼梯上努力往里面探,一边紧张地竖起耳朵,屏息凝神地听着小屋子里的声音。
却听里面传来阿方疲惫的声音:“阿花,为什么你不明白…”
声音已不复刚才的激动,而是低沉中带着少许沙哑。
我闻声连忙像壁虎一样往上又爬了爬。
“我明白。”里边传来阿花冷冷的声音,“可是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窗纸上投映着人影。我眯着眼费力地辨别了一下,竟看到两个贴的极近的身影。
“难道是因为那个什么子希…”阿方低哑地怒吼了一声,急促的喘息中带着些许悲愤的呛然,“他读过书,他有大学问,他知道孔夫子知道四书五经,他他他,你满嘴都是他!这个他什么都知道,这个他不需要每天上山去砍柴,这个他不需要喂鸡喂猪。”
说到最后语气竟然哽咽着有了哭腔。阿花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只听他接着道:“那我呢?阿花你看看我啊。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我每天喂鸡喂猪,粗俗得什么都不懂。可是,可是我真的…”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那句禁忌的话。他反反复复地呢喃,语气绝望:“我,我真的,我真的…”
我仿佛能想象出他那张麦色的脸上露出充满希夷的神情。 也许他此刻正紧紧地抓着桌子的边缘,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或者他此刻正低着头,忐忑中又夹杂着期待地等待着他心爱人的回应。
可是却没人回应他。阿花沉默着,这种窒息的安静几乎让我在这一刻以为她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我真的…阿花啊!你,你不懂吗” 最后一声他带着哭腔拖曳得长长的。我只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闷哼,随后便是阿方狂乱的胡言乱语:“阿花阿花阿花…” 他一边虔诚地喃喃着,一边…
我只听到阿花急促地尖叫了一声。我吓得跳了起来,手脚并用爬进了右边的房间,伏低了身子继续偷听。
对门传来“啪”的一声和阿花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哥哥!” 她语气冷淡,只是言语里却含着微微的警告。我眯着眼睛又往里面缩了缩。对面纸糊窗格上的她的人影陡然放大了好几倍,似乎已走到了门口。
我又心虚地往后退了退,直到发现后面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心口一缩,微微侧头眼睛往肩膀后望去。
却见后面有个身着黑衣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他的面上还是模模糊糊地一团,如今身形与黑夜彻底融为了一体,若不是他头上的璞玉簪子还随着他的发冠微微晃动着,我是根本发现不了他的。
我死死盯着他,已顾不得阿方和阿花到底在说什么了。
却见他气定神闲地坐在他本不该出现的二楼隔层里,坐在这小房间里的窗口下。微微月光流泻了下来滑进了他举着的酒杯里。
我模糊地感觉他似乎对我羞涩地笑了一下。
待我要细看时,却见他早就褪去了那羞涩之意。而是遥遥举起杯子向要我晃了晃,声音中带着醉意和疏懒:“好听吗?”
、第二十九章 两个空间
晚风从破旧的土房门外掠过。
“你在这里干嘛?”我嚅噎着干涩的嘴唇。
“恩?”他闻言却轻轻一笑,混合着酒气:“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对门的阿方和阿花已经离开。只剩下我和这叫子希的书生缩在蜘蛛网遍布的小房间里四目相对。可他确是一副悠悠然敌不动我也不动的姿势。我往外探头,困惑为什么方才那对兄妹没有发现我们。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斜倚着,只是径自在笑:“放心吧,他们发现不了我们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带一壶酒好好喝上一杯。” 说罢他低下头,右手扣起卸下红漆的酒壶,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
我转过头,闷闷地望向他。在月华的照耀下,他原本一片模糊的容颜竟慢慢清晰了起来,就好似原本被揉成一团混沌不开的色彩被骤然分开。 目光所见到的是他逐渐清朗明晰的俊秀眉目。
“每年啊…一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等我有一天突然从混沌中睁开眼,才发现过往的每一年我都是在经历同样的事情。就好像有人安排好了一切,要我重复着套路,像个戏子一样演好就行了。”他微微抿了一口手里的酒,“就比如你刚才看到的那出,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不论是词句,说话的腔调,和发生的时间地点都一模一样。”
我迷惑道:“什么叫做‘刚才看到的那出,你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他转向我,抿唇一笑。读书人的迂腐无能早就从他身上隐遁消失,只剩下不同于下午时的慵懒风骨。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又从我一笑,随后将酒杯送到嘴边,文雅地小啜了一口:“这里的世界不同于其他地方。因为我们所在的地方总在不断地重复轮回,所以这里的时间都是静止的。因为每一年过完了,明年所发生的事情就是又一个今年。每天总是做着同样的事说着同样的话。”
“你一个人说去吧,我不奉陪了。”我斜了他一眼,缓缓站了起来正打算把这个醉鬼丢在这里。
“你很想知道原因吧?”身后低沉慵懒的男声沉默了一会,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很想知道原因吧?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蹙起了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