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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八戒回忆录-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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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将短信删除,说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无比艰难。
心情低落时,每一首歌都像是唱给自己听,真是凄凉到无以复加的二十一岁。
到大三下学期,宋朝啸露面的时间越来越短,陪朱一红过完生日后,几乎处于失踪的状态。
她始终记得生日那天,宋朝啸对她说过的话,偶而想起,似有细流趟过心间,浅浅的一束,并不激烈,却异常持久,“我想让自己成为你最好的选择。”目光灼灼,在昏暗的包间里,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她很想说,“或者,我们可以试试!”却终究抵不过一个女孩儿的羞耻心,迟迟未能说出口。于是,有些故事就这样断在春寒料峭,繁花欲绽时。
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再到二十四岁,二十七岁。单纯美好的小日子一去不返,梦里常常出现的面孔还是那样的一尘不染,坐在柔和的光里,从清晰到模糊,他温柔的一笑,阳光勾勒出的线条堪称神来之笔,然而,也不知道哪一天那一张脸出现了重影,模糊到连那个造梦之人都无法分清他的面容。
二十一岁,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那些老面孔,只除了张然。
先来一首《纤夫的爱》,再来一首《香水有毒》,最后再来一首《爱情》,“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深情款款的演唱,声线忽高忽低,光线忽明忽暗,闭眸最是动人,连她本人都被感动到了,虽然跑调跑到自己都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很感动。
吹蜡烛,许愿!
“我的愿望是,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你……”她睁开了眼,失望的情绪差点溢出双眸。果然,生日愿望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
每个人都很快乐的样子,她抓起一把蛋糕扔到杨堰佳脸上,杨堰佳立刻反击,张雨婕抱着她粗壮的膀子在一旁看热闹,情节出现反转,原本是要报复朱一红的杨堰佳将蛋糕一掌拍在张雨婕敦实的脸,天地间响彻张雨婕苍凉的呐喊,“为什么是我?”
“好,你拍我,我还就……就拍宋曦了。”
于是,满屋子的人都开始乱窜。
到最后,大家累到无法动弹才消停下来,被朱一红折磨得十分狼狈的叶诗文喘着粗气道,“朱一红,你是个疯子,你注定是个老光棍,没人会要你。”
宋朝啸举起了双手,“我要!”
于是,大家都默契的惊叹,“噢!”一个字的感叹词用四个音节来分别演绎,于是,宋朝啸和朱一红无法回避的脸红了,于是,大家又都再次默契的惊叹,“噢!”于是,朱一红羞涩的捂着脸退出包间,于是,宋朝啸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呼唤,“等等我!”
外面的空气微微有些凉,朱一红驻足在长廊的尽头,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星星点点的光芒,以及爬虫一般渺小的车辆。
“开心吗?”
她点点头,“嗯!”
“我明天一大早就进山了,我爸爸在那边有一个工程,需要我过去熟悉熟悉,山里信号不太好,不过我还是会坚持不懈的骚扰你。”
她不说话。
“今天来的很匆忙,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现在可能来不及了。”他颇为遗憾的埋下头。
“我想吃跳跳糖。”她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而事实,她的确在回忆,很小的时候,有记忆之初,院子里的小孩儿向她显摆,“你吃过跳跳糖吗?你看,就像这样,放在嘴里,它就会一直跳。”
她没有吃过,所以她一把抢过口袋,倒进嘴里,后果自然很严重,她被打到鼻青脸肿,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哭红的眼睛,挂着鼻涕泡找到张然,“他们打我!”
张然二话不说带着一帮好兄弟就要去找对方算账,算完账回到家里,砸碎了存钱罐,买光了小卖部所有的跳跳糖,“你吃吧,吃腻了,就不会抢别人家的糖吃。”
还没下肚一半,就受不了,那种滋味再也不想尝试,像个梦魇一直追随她,再也不吃了。
只是因为想起了他,忽然之间,有些怀念。
忘记了那是什么样的季节,小大人的张然坐在地上教育朱一红,那是别人的东西,偷偷拿和光明正大的拿都是不对的,必须要经过别人的允许。
那天夜里,从窗口传来阵阵惨叫,“我错了,我再也不砸存钱罐了!”
又是“啪”的一声,“哼,我让你不学好,谁允许你拿家里的钱,谁允许的?”
朱一红害怕的蜷在房间里,不敢发出声音,更不敢像小人书里的好孩子那样站起身来对大人说,“请你不要打他,都是我主使的。”
她懦弱的捂紧耳朵,直到熄了灯,没了声,她翻过墙头,小心翼翼的来到张然的房间。
“小叔……”她含着泪,静静的注视月光下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他转身,“你来了?”
她打开灯,走到他身旁,“疼吗?”
“有点,不过都怪我做了错事,你不要跟我一样。”
她点点头。
“我知道你最听我的话了,以后,我的零食都分你一半。”
她复又点点头。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床小,挤不下两个人。”
她再次点点头。
原路返回,走到墙根时,她抬头看了看天,那时的天就像今天这样,无垠的星空,光芒万丈。
“走啊!”
“去哪儿?”
“买糖咯!”
“没有卖的,那种糖只供应乡镇。”
“走啦,走啦,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不去,好傻!”
他在前,她在后,将她拖到电梯,真心实意的“拖”,空气中还保留着鞋底与地砖之间的摩擦声。
本来“拖”完后,宋朝啸还在忏悔自己是不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朱一红却一点都不介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好玩儿,好玩儿,再来一遍。”
他只好明艳动人的送她一记白眼。
大到超市,小到商店。回答他们的永远都是“没有!”
快放弃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学旁半开的卷帘门里似乎是一家出售文具的店。
“不要去了,文具店怎么可能卖糖。”
“走吧,去试试。”他异常执着。
他弯下身子朝着卷帘门里的人,“老板,有没有跳跳糖?”
“没有!”
他失望的看了她一眼,“走吧!”
身后的老板叫住他,“这么晚了,还买糖?”
“家里有个小孩吵着吃,非买不可!”他可不好意思告诉对方实情。
“有一袋,我们家小孩白天买的,送给你了,是不是这样的?”他递出一袋。
他欣喜若狂,“对!对!”
忙道谢,冲着马路对面的朱一红挥挥手。
微弱的光线不足以照亮那个笑容,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微笑着的。
两个人慢慢往回走,宋朝啸双手插兜,朱一红仰着头将包装里的糖倒进嘴里。
“好吃吗?”
她摇摇头,微张嘴,感受口中疯狂跳动的糖果。
“你……”
她望向欲言又止的他。他却没有再继续。
“回我家吧,叶诗文她们应该都在那里了。”
“今天真的要通宵狂欢吗?”
“当然!”
然后,他抓住她的手一路狂奔。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跑?”
“赶时间啊!”
“可是,我们可以坐出租的。”
“你没看过《东京爱情故事》?完治和莉香就是这样在深夜的大马路奔跑的。”
“但是,最后一集里,他们没有走到一起啊。”
“我跟你不会,你相信我。”又开始说大话了,然而这一次,朱一红没有冷嘲热讽,兴许是离别在即,又兴许是渐渐习惯了吧。
一共七个人,一个不落,四女三男。原本以为最不合群的杨堰佳会临阵脱逃,结果他竟是兴致最高的那一个,“你生日嘛,怎么样都会陪你度过。”
七个人彻底疯狂了一把,直至凌晨,因为宋朝啸一大早就得出发,所以除开他,就只剩下六个人。
回归最原始的玩儿法,杀人游戏,输家才艺表演。
“你赖皮,你绝对睁开眼睛看过。”
“我哪有!”
“快啦,快啦,跳舞还是唱歌?”
“啊哈,杨堰佳你真厉害,你居然会跳《冬天里的一把火》。”
……
天空微微发白的时候,六个人累得不行,在客厅里东倒西歪睡了过去。而同时也是宋朝啸出发的时候。
像是被某种奇妙的力量牵引,在学校里是如此,此刻也是如此,不管身边聚集了多少人,总是能第一眼望见她。
走到沙发旁,他静静端详睡梦中的人,轻轻去触碰她光洁的额头,她不舒服的晃了晃脑袋。
去抚摸她的头发,从发根到发尾,无限眷恋的去抚摸。
不知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像现在这般纯净得让人恨不得揉进心窝里吗?他有些迷茫。
指肚覆在她的嘴唇,温热的触感加速他的心跳,急忙缩回手,却又像毒瘾发作的人,待触感渐渐消失的时候,手指不知不觉再一次覆了上去,人的欲望如同怪兽,总是轻而易举将人类心底的美好击碎。
柔软的双唇近在眼前,如果去亲吻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只是这一次而已,不会有下一次,真的只是这一次。
嘴唇慢慢向她靠近,却在将要靠岸时踩了急刹。
犹如劫后余生的人,拍了拍胸脯。
许久,“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对你!”
“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自己对一个女孩儿的感情。”
“你等我吧!你一定要等我。”
……
“要走了?”
他转身,颇尴尬,该不会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被身后的人听见了。
“你别在意我,你继续。”叶诗文意识到自己出现的真的很不是时候。
“也没有什么事。”他涨红了脸,钻进卧室。
所幸,离开时,叶诗文倒是没有多嘴,省去他不少的口水和汗水。
到下午,宋朝啸离开的数小时后,朱一红醒来,视线范围内一片狼藉。
他一定离开了吧,为什么都没有叫醒自己。
通宵玩乐的下场就是浑身无力,睡不着却又睁不开眼。
摇摇晃晃走到厕所,里面传来冲马桶的声音。
“是谁在里面?”
“是我!”叶诗文道。并打开厕所门。
关了门,朱一红一屁股坐到马桶上,叶诗文仍是举着刀片对着镜子捯饬。
“大还是小?”叶诗文道。
“可大可小,”或者大小对于叶诗文而言也无所谓了,反正客厅里的那股充斥着原始部落气息的体味也不见得就比厕所好,“你知道宋朝啸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知道啊!你刚刚睡下不久。”
她突然怨恨起来,为什么他没有叫醒自己?
看了看眼前的叶诗文,“你在干嘛?”
“你说呢?”
“刮胡子!”
叶诗文瞪了朱一红一眼,放下手中的刀片。
“他走了,钥匙放在了饭桌上,他说你是女主人,让你收好,等他回来。”
“真不要脸。”人都走了,还要恶心她一遍。
“他走的时候,就在你睡的那张沙发旁边坐了好久,深情凝视你的睡颜,话说朱一红你能不能改改你的睡姿,四仰八叉就算了,宋朝啸好心好意给你裹棉被,你还死死抓住被子不松手,面相狰狞,哼哼唧唧,要不是你流了一滩哈喇子,我真怀疑你是假装睡着。”
“有这回事?”朱一红脸上的颜色可以说是五彩缤纷。
“你们俩到底有没有戏?一点都不痛快。”
“等他回来再说吧。”
然后,叶诗文终于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力量,捂紧鼻子,吐出“生化武器”四个字后便急忙退出卫生间。
叶诗文走了以后,朱一红开始了思考,在所有人眼里自己和宋朝啸之间存在“□□”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吗?
不管接受不接受“女主人”这个称谓,朱一红也必须接受那把钥匙。
推开了窗户才知道外面正在下小雨,微风挟着湿气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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