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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巴黎恋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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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瞪着他,因为毫无办法,只好妥协地说:“我在找个人。”
“任志远?”
她微微地点点头。她对他撒谎了。事实上从她打算来巴黎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在哪里。
他欠着她,所以她要拿回来,拿回来了,她残缺的一颗心就能圆满了吧。
“他对你很重要?”他玩味地问。
他早已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了,他的生活原则就是,及时行乐。这个世界就是,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买到一大把所谓的爱情。
“可以这样说。”她烦躁地搓了一下手,从包里拿出烟来,还没有点,已经有警察过来阻止,她不满地骂了句,把打火机放进兜里,再把烟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下,又说:“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会付给你律师费的。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也可以找别人,巴黎不是只有你一个律师。”
他嗤笑:“我完全相信你可以找到别的律师,我不能说我是最好的律师,但我现在有个非常简单方便的方法帮你留下来,别说是六个月,就算一辈子,都可以。”
她没有抬头,在心里琢磨着他的话,她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他要她付出很大的代价。
“敢不敢跟我结婚?”他并不卖关子。
“假结婚?”她蓦然地扬起面孔,在问话的同时已经迅速地做了决定:“行!”
“可以是假结婚,但你必须履行妻子的责任!”他一字一句地说。
她再一次抿了抿嘴唇——他已经察觉出了,在她内心纠葛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动作掩饰自己。
他对婚姻并不看重,只是在国内的家人一直催促着,何况在有妻子的身份下,他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又或者,他确切地知道,她根本不需要他,他这个人或者他的钱——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婚对象。
“给我六个月的时间。”这一次她不管不顾地把烟点上了,警察又要上来阻止的时候,柳霄给了个无奈的表情。
“如果你反悔呢?”
“我本身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一段婚姻而已。”她苦涩地笑了笑。
办好保释手续走出警察局后,天空晴了起来,刚下过雨的街,闪着湿漉漉的微光。
抬起头来可以看到穹顶大教堂,金色的尖券生生指向天空,透明灿亮的色块就像一块通往天堂的指路标。林薇安把外套取下来还给柳霄,细细地理了理自己的发丝,脸上浮出坚毅的表情——她是一块石头,他在心里想,是那种又硬又冷的石头!
“关于护照和居留的事,我会办好。”他把外套拿在手上,自顾自地说完朝停在路边的车走过去。坐到车里时,她也意外地跟了过来,坐在后排的位置,手交叠地放在膝盖上,别过面孔看向窗外,抿得紧紧的嘴唇透着森严,像个大家闺秀般矜持。
他无声地笑了。
“要不要换个地方住?”他刚才已经看过警察登记的地址,她住在巴黎最乱的93区,那里是非法阿拉伯人盘踞的地方,治安环境非常地差。
“我住得挺好。”她冷冷地开口。
“既然我答应给你六个月的时间,那么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他不容置疑地继续说:“给我一把你家的钥匙,我会随时上来。”
她从倒视镜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毫无办法。
她现在是欠着他了,都怪她太过鲁莽,才会相信师姐的话,找到警察。她只是想用那样的方式与任志远见面,不,不是她去找的他,是警察把她带到他的面前。她就要让他看到他对她做了什么孽,让她这样狼狈!这不是演的,现在的她还不够狼狈吗?
“跟我说说那个任志远。”他问:“如果他在巴黎,我就可以帮你找出来,毕竟这里的中国人也不算很多。”
“我会自己找到他。”她缓了缓情绪说。
车在经过一个广场时,她看到一个街头艺人,正装着拿遥控器的模样,跟在一群鸽子的身后,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就好像它们是他的玩具。她顺着他,微微地朝后看去,她在想,她自己是不是也这么可笑,不断追逐着自己完全无法把握的?但她没有退路了,她只能向前,不断地向前,即使前面是一个坑,她也要跳下去。
她不甘心。
“如果一个人真的要躲你,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柳霄也朝窗外看了一眼,他只看到路边一个火辣的法国妞,她有一头金灿的发,很精致的五官。
若是换了平常,他一定会把车开到她的面前,邀请她上车去喝一杯。很少有女人拒绝他,这是个浪漫的国家,艳遇随手可得。
好半天林薇安也没有回答,他继续说:“现在的男人呀,我太清楚了!出了国的谁还愿意回去?就算结了婚为了长期居留也会离婚,何况只是谈恋爱?要我说,来了巴黎就好好享受这里玫瑰花一样的生活吧!女人,一旦去了香榭丽舍大街,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LV、 Givenchy、Gucci 、Chanel……这些才是最真实的。”
“任志远,他对我很好。”林薇安缓缓地说,目光柔和地陷入回忆中:“很温柔,很体贴,很优秀,也很帅。”
柳霄不悦地说:“你应该把主语换一下,因为这个人明明就是我。”
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有种罕见的稚气。他愣了一下,虽然认识这个女人不到二十四小时,他们却不可思议地相处了一整晚,又不可思议地决定要“结婚”,即使再放浪形骸,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就像一辆失控的车突然撞了上来……是祸是福?他的心抖了一下,有些莫名地说不清。
他只觉心烦气乱,胡乱应着:“接着说。”
“任志远……”
“算了。”他突然打断她:“我又不想听了。说说你是怎么到巴黎来的。”
“旅游签证。”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他点了点头。
然后是大片的空白,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柳霄专注地开着车,按照GPS才好不容易找到她住的地方——在93区里,竟然有三条路都叫Rue Houche,而林薇安只知道如何从地铁站顺着一家面包房转左进巷子才能找到所住的地方。
那是她走了很多次后好不容易才记得的路,也就无从给柳霄指路了。他们在七拐八拐的巷子里找了许久才到,她住的环境实在是很差,一片拥挤低矮的旧宅,鹅黄色的外墙涂得乱七八糟,灰黄色的地面,到处散乱的垃圾,倒在地上的破自行车,几盏铁皮绿漆的街灯……杂乱破败。
车开过去呼哧呼哧地就扬起一片尘土,几个半大的黑人小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车,他知道只要他走下这辆车,回头这车的车门都会被拆了。
他没有替她开车门,转过身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她,叮嘱了一句:“不许关机。”
她没有吭声,拉开车门往外走的时候,他突然又把头伸出窗外,扬声说:“吃药!”
她略微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突然间为自己的矫情而羞愧,没好气地补充:“怕你病死在房里。”
她浅淡地笑了笑,转身的时候,却真的觉得浑身虚弱不堪。
一整天里她都在硬撑着,现在的她只想要爬进自己的被褥里昏天黑地地好好睡一觉,不管刚答应了怎样荒诞的条件,不管跟任志远的见面有怎样的刀光剑影,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现在的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她合衣倒在床上,踢掉高跟鞋,扯过被子蜷缩着沉沉地睡了过去。也许在梦里,她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火锅,漂浮着一水红油辣椒的锅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她是被饿醒的。躺在床上,靠着窗户外透进来皎洁的月光这才慢慢地把思绪拉扯了回来,这里是巴黎。看了看时间,是凌晨的两点,现在是北京时间的晚上七点,若是还在国内,她就会打开电视机看新闻联播。这是跟任志远在一起后养成的习惯,有时候他们通电话的时候,她就会听到他那边电视里播放新闻的声音,她也在这边把电视换到那个频道,听着听筒里远远传来相同的声音,她就会有种他们呆在一个房间的感觉。
到巴黎后她是一次电视都没有看过,她没有电视不说,就算有电视她也是一句话也听不懂。她也没有冰箱,没有空调,没有任何的家用电器,她没打算在这里住太久,她会搬的,并且很快。
她起身从水壶里倒了一些水,冰凉的水冷得她的胃一抽,又饿又疼的感觉,非常难受。
她在厨房里幸运地找到些通心粉,丢进锅里白水煮,捞起来的时候又加了点番茄酱,就那样拌着吃竟然觉得非常美味。呼噜呼噜地吃得干干净净,把嘴一抹,这才觉得胃的不适应感消退了。又吃了两片阿托品,再重新倒到床上继续地睡,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就睡着,脑海里浮现出在使馆里见到任志远的一幕。
嗬,他这些年过得真光鲜。外交官,四处游历,生活丰富。
她呢?在被莫名其妙地抛弃后,却再也没有办法去开始一场新的恋情,不是没有人追,只是踌躇之间总觉得找不到感觉——那种怦然心动,天崩地裂的感觉。那种好像整个人被点着了,心在沸点汩汩地冒着气泡,没见的时候想,见面了还想,想得人都变傻了。傻笑,傻闹,说很多的傻话。
“任志远,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呀?”不过才十六岁的年纪。
“生两个小孩吧!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明明自己都是个孩子。
“以后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这样就可以白天晚上都见着了。”她把所有的细节都想过了,也许那时候只有她自己才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是怎么都不会分开的,他们会永远地在一起。
但任志远说他们之间结束了,他说他烦她了厌倦她了再也不想见到她。
她以为他只是跟她闹别扭而已,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他们吵架会说狠话一样,转身就又和好,欢欢喜喜地牵着手四处里逛。这一次却是真的不同,他不接她的电话不给她打电话,不肯见她,直到一个月后她才听人说他出国了。
她就像一只中弹的小鸟,倏然地坠了地。
如果是因为她脾气太坏,任性固执,她可以改。
她不跟他吵了,不跟他闹了,不限制他了。这样还不行吗?至于分手吗?至于吗?!
回忆支离破碎,她被伤到了。
是被手机的音乐声给吵醒的。迷糊地接通来,是个女人的声音,说着鸟语一样的法文,她喂了两句直接挂断。但手机不屈不挠地响,她愤然地想要关机,手胡乱地摸着按键时,才想起这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手机。脑子终于清醒过来。
她真的是被高烧烧糊涂了。
想了想,直接用柳霄的手机往餐厅拨了个电话过去,请Philippe接电话,告诉他,很抱歉给他添了麻烦,她晚点就会去上班。
Philippe说:“餐厅里有个男人在等你。昨天也来过了。”
她的心几乎要惊呼出声,在偌大的巴黎,她只认识任志远了。但Philippe即刻粉碎了她的幻想:“是LP杂志的摄影师,如果你不想见我们会替你解决。”
“我会自己跟他说的。”林薇安失落地说。赤着脚走到窗户边的位置,看着屋脊上的几只鸽子,斑斑驳驳的屋顶显得天空更是一种灰蒙蒙的色调。
在阳台的绳上,乱七八糟地挂满了晾晒的衣服,林薇安注意到,那些衣服被晒了好些日子了,大约是这多雨的天气总是让主人家忘了收衣服,干了湿,湿了干,在外面风吹雨淋。
她在窗前抽完两支烟后,把窗帘拉下来,开始换衣服准备洗澡。是在这里的第三天,她就注意到对面的房子里有人朝这边偷窥,那是个皮肤棕黄、眼睛深陷的阿拉伯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时,就像只冰凉盘着身子等着猎物的蛇。
她在晚上一回到房间的时候总是把门锁好后还要放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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