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生铃-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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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求回复啊求收藏
、夜路(上)
“旅馆马上就到了,这么晚回去也没几个小时可以睡了,还不如在附近将就一晚上。”阿和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这不太好吧,留宿小旅馆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现在有条件回家却放弃机会才不合情理。再说像我们这些记者早就习惯熬夜晚睡了,少睡几小时也没什么关系。”
“哪能啊,年轻的女孩子家不注意保养,会有黑眼圈色斑痤疮的,小心嫁不出去哦。”阿和不依不饶,斜倚着车身挡在她面前。玩笑似的随口说着混话,手却依然牢牢按住车门,没有半点挪开放行的意思。
“喂喂看你也是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这么喜欢耍无赖呢?让开让开,我还赶着回家睡觉,死心吧不会跟你去小旅馆开房的。再说我年纪轻轻怎么就嫁不出去了?大不了多相几次亲总会有机会的吧。”
女孩微微有些恼火,见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回家,不由怀疑其他的意图,这家伙不会真是个花花公子,喜欢随便约才认识不久的女孩去小旅馆,然后发展超友谊关系吧。想到这她不由的加重力道拍拍阿和手背,示意他自己回家心切去意已决,再多说也不会改变注意。
阿和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周围的光线似乎暗了些。
街道两旁路灯开始闪烁。可能是电力不足,充斥着氮气的灯泡像煮沸的水壶,火花在钨丝间一阵接一阵不规则流窜,明灭不定,“嘶啦”“嘶啦”兀自嗡鸣。接着突然绽放出极其明亮的白光,“嘭”一声爆鸣,伴随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整个灯泡炸开散发出电阻烧焦的糊味。
灯泡一盏接一盏炸裂,由远及近,从望不到尽头的远方一直蔓延到身前,爆裂声不绝于耳。紧跟在灯泡炸裂之后尾随而来的是午夜纯粹的黑暗。
光线迅速被吞噬,刚开始只是一盏盏此起彼伏灭掉,让人能清晰的在短暂一两秒间隔期间清楚听到“啪啪”的碎裂声,混合着面前半明半暗闪烁中的“嘶嘶”声,像有把小锯子在心头慢慢摩擦。接着是两三站一起熄灭,四五盏,七八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转瞬间半条街道被遮天蔽日的黑暗吞噬殆尽,宛如那里面寄居着择人而噬的鬼怪,风卷残云朝这边奔来。
深秋的夜晚很冷,寒风在空旷的近郊席卷肆虐,刀子似的搁在身上脸上带来刺骨寒凉。苏茉裹紧外套所起脖子抵御着严寒,惊疑不定在原地小步挪动,扭头环视起周围不可思议的现象。
“这是……?”声音微颤,她直愣愣盯着前方自言自语般开口。
她没有注意到此刻身后的男人松开了握住车门的手,歪着脑袋一脸无奈望向席卷了整条街道汹涌奔来的盛况。
他从斜靠的车门上离开,站直身体走到苏茉身边,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呵呵,这么凶的东西倒也真是少见了。光是在她身上中下个死之场就能有如此威能,要是本尊到场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低估了阁下要我说失敬么?”
阿和笑容越发加深,仿佛遇见了让他极其开心的事,嘴角扯起愉悦的弧度。眉眼微弯注视着将要波及到此地的黑暗深处,像那里有什么令他很感兴趣的存在。
随后他转过头定定看向被他搭住肩膀的苏茉,在对方惊慌疑惑的眼神中,咧嘴一笑:“怎么办呢,现在小旅馆也去不成了。因为无论选择哪边你都只有死路一条喽。”
他笑得那样开怀,玩世不恭而又漫不经心,仿佛身旁少女的生死不过如蝼蚁般轻薄,就算立时在他面前血溅三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样的态度让苏茉惊慌,明明是那么可怕的话却被用如此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分不清是玩笑还是她真的命悬一线。可如果只是玩笑,对于刚认识不久的人来说不会太过分了么。
“你,什……”女孩刚想张口,嘴唇却被一根冰冷的手指压住。
“嘘,怕什么。”阿和依旧是一脸万事不经心的浅笑,他用食指点住女孩的嘴,阻住对方要脱口而出的疑问。身边还残留着几盏明灭闪烁的路灯,光与影在黑暗里交织浮动,在年轻人的眸中映照出电火花熄灭前最后的光亮。
“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死路一条如何,无路可退又如何?没有路我也会为你开个小道。我还在这里站着呢,当本大爷是死人么?再凶的东西想要动你一根汗毛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苏茉呆呆看着他,她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是说要保护她,可除此之外的内容她就一头雾水了。感觉自己像进错了片场,从普普通通都市生活剧配角一下变身为恐怖片里的受害者。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意思。”
“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大致理解就是你被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住快没命喽。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过了今晚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揽住女孩肩膀的手改为半抱住她后背,推着苏茉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你不是要回家么?我这就送你回去。”
车门被拉开,少女半推半就被塞入车内,紧接着阿和也一步钻入了车厢,快速关上门,对司机背影说“先往前开,快点,我付双倍的价钱。”
车辆刚启动速度并不快,很快就被身后铺天盖地袭来的黑暗赶上,被吞噬在茫茫夜色中。车窗外黑漆漆一片,连原因有的些微星辰月光都看不见,墨汁似的一团浓得化不开,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司机脚下猛踩油门,表盘上数值飞增,毫不在意路况是否看得见。只听尖锐的摩擦音透过窗户刺入车内三人的耳膜,橡胶轮胎狂风骤雨般吻过柏油地面,巨大的摩擦力产生高温高热,在两者间飞溅出明红色的火星。
车速还在持续增加中,不知该说司机的技术好还是不好,整辆计程车在空旷的路面上摇晃颠簸得如波涛翻滚江面飘摇的扁舟,却奇迹般没有撞到护栏出车祸。
苏茉被巨大的惯性作用甩得几乎以为自己要跌出去,胃囊更是翻腾的厉害,像被一只手捏住使劲挤压里面的内容物,可胃部空空如也,连吐都吐不出来。要不是阿和紧紧抱住她,固定在一个左右摇摆幅度不大的范围内,她真以为自己会因晕车过度而死。
女孩偷瞄了一眼仪表盘,上面数值已接近一百八十码的时速了,而司机像完全没有察觉到继续猛踩油门。心脏倏地漏了一拍,这样的车速除了找死还能找到第二个形容词么?就算位置再偏僻这也是在市区内啊!边上随便来辆车就有非常大的可能会撞上。你当这是赛车比赛么?就算你当这里是墨尔本的阿尔伯特赛道,大叔你开的也是奇瑞QQ不是雪福来啊!
除了疯子还有谁能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来?苏茉有些后悔当初上车是不是明智的选择,并在心里默默掂量被鬼怪咬死和疯狂飙车碾死街头那种死法比较不痛。
可更加诡异的是身边貌似是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保护对象,正心平气和催促着司机加速……
这个世界都疯狂了吗?女孩扶额无力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
、夜路(下)
“啪“……“啪”……窗外响起阵阵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断断续续又极有耐心似的持续着敲击。敲击声暗哑而低沉,像擂一口上了年岁的破鼓面,不算洪亮却绵密交缠着耳膜,让听者觉得有些极度沉郁的东西堵在心口,挥之不去,连用力喘口气肺腔都会闷闷作痛。
死是什么感觉?没有真正身临其境的人无法描绘出那种体验。
而此时苏茉就感到自己离鬼门关只有一线之隔,她不知道其他两人感觉如何,只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扔上河岸的鱼,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水面,只能无助张大嘴巴妄想从空气中攫取氧气。
她觉得肺部疼痛得像要炸开,无论怎么努力呼吸,喉咙上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掐住,严丝合缝密闭了所有气流的通路,静静等待她把身体里最后一口氧气消耗干净。
随着敲击的持续,苏茉觉得身体越来越难受,不知是肺部却身上下都像被快要捏扁了似的疼痛难忍,血液因紧张涌上头部,脸从煞白渐渐涨的通红,随后又由于缺氧而变为酱紫色。她想像身边抱住自己的男人求助,可怜声音都发不出来。
真的要死了么?死后自己的死因会用何种形式通报呢,车祸、窒息还是什么不知明的意外事故?想到这里苏茉觉得有些可笑,似乎死亡本身并不再那么可怕,错过了一场如此有趣的葬礼才是人生憾事。
人死之前总会想到一些生平最不能忘怀的场景,爱也好恨也罢,那些最强烈的情感总会交织着悲喜离合的画面在眼前一一浮现,像走马灯般一幕幕倒带那些过往的岁月。
自己会看见些什么呢?女孩努力回想,小时候父母对自己的疼爱呵护?初恋已经模糊不清的脸?大学时代或苦或甜的日常……
可是什么都没有出现。
这一刻苏茉只觉得内心很安静,雪片似的苍白,像一本积满灰尘厚重的记忆之书,页面翻转飞扬,那一张张本应填满了内容的纸张掀开却发现全部都是空白。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像过往岁月里没有一件重要到值得珍藏的事情。
背心蓦地一热,一股暖流顺着脊髓蔓延到了全身,随即那些如跗骨之蛆依附在周身的重压消失殆尽,喉头一松,大量冰冷的空气呛入口中。
女孩捂着胸腔猛烈咳嗽起来,身体痉挛似的蜷缩成一团。太过迅疾的冷空气侵袭让她呼吸道发痒而干涩,眼泪被呛出,歇息了好一阵声带才能勉强发音。
阿和边把她放在膝盖上换个舒适的位置,边拍拍她背被帮女孩顺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歉疚的说“抱歉刚才车身颠簸的太厉害,没有注意到你身体的异状。让你吃这么多苦是我大意了。”
苏茉好不容易止住了呛咳,挣扎起身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别太在意。她摸索着坐垫从阿和身上爬起,刚一抬眼便看见正对面玻璃窗外黏着一张青白色的人脸。
有什么东西可以在时速一百八十码的车窗外不疾不徐的敲门?有什么可以让整条街道的光线瞬间吞噬连熹微的星光都被遮蔽?
眼前这个嘴角扯到脸颊边缘桀桀怪笑的怪物正身体力行实践着。它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额头正一下下有节奏般叩击着窗户,青白色的脸涨得面饼般大小,表面皮肤像在污水里浸泡了很久,浮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整张脸皮都虚虚翘起又皱巴巴黏附成一团烂泥。
所谓像擂旧鼓般的声音,其实就是在擂那张用腐烂肿胀人皮所制成的鼓面,不是么?
“咚”,“咚”,每一下的敲击,都有腥黄色的液体从颅骨间溢出,腻湿头皮上残留的少许几缕枯发,在黑浊的发丝间汇成一股流淌到窗玻璃上。液体似乎很粘稠,里面还参杂这些白乎乎的海绵体,随着撞击被挤出颅腔,顺着玻璃纹路缓缓留下,一块黄一块白涂满了表面。
浮肿的脸吸附在窗上一瞬不瞬和苏茉对视,腥黄色浊液覆盖了大半张脸,突然它嘴角大幅度裂开冲女孩森森一笑。
比死亡更甚的恐惧侵袭了女孩,极端的战栗深寒像电流般在她血液骨髓里流窜,身体发麻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瞳孔比平时放大了不只一倍、她本能的张开嘴精神尖叫,可在声音发出之前就失去意识一头栽倒。
阿和收回刚才捏她颈动脉的手,稳稳接住苏茉瘫软下滑的身体,揽住她轻轻放回身边的位子上,自己也跟着坐好。看也不看窗外的怪物只低头扫了眼手表,平静的对司机说,“甩掉它,我加钱。”
“坐稳了。”前座传来听不出是哪里方言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