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生铃-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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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意效劳。”阿和露出谦谦有礼的微笑,拉过苏茉很绅士替杜薇关上车门。
出租车扬尘而去,街道重新恢复清冷寂静。被遗弃在镁光灯所照射不到阴影下的一男一女沿着马路慢悠悠朝前闲逛,在送走杜薇齐远后,阿和提议步行去附近一家小旅馆过夜,洗个热水澡驱驱寒,在吃点饼干睡觉。当即被苏茉否决了,理由是孤男寡女半夜时分来不知名小旅馆开房睡觉,很容易遭人误会。
结果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无果后,女孩也撑不住涉骨的寒凉,凛冽寒风呼呼刮过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动摇她的耐心和决心。不巧身边又有某位在那儿不厌其烦唠叨劝说,将美妙的热水澡和软软床铺像洗脑般灌输进她耳内,引得苏茉不由自主对他描述的画面浮想联翩。
所以现在两人沿着马路漫步悠悠踏上了寻找招待所之旅,苏茉还不死心的刻意放慢脚步,期待能有好运遇见恰巧路过的计程车。
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就不必顾忌什么氛围环境,况且阿和很健谈人也开朗。即使是对着她这种不善言谈的女性也可以天南海北扯上一通,自己也自然而然跟着节奏搭上了话,完全不用担心冷场。看着他神态自若在夜风中行走,像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似的,苏茉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和,你不会冷吗?”
“冷啊,这个季节大晚上的怎么会不冷。”他夸张的打了个哆嗦,对着手心呵出口气搓搓,好像在表演“我很冷”的戏码。
“那你怎么穿这么少?而且我提醒之前你都没什么反应。”
“有句话叫做要风度不要温度,男人都是爱面子的生物,我也是男人中的一员哦。”
苏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因为她分不清对方是认真回答还是开玩笑的敷衍,就像她还是不清楚这个总是低眉浅笑的年轻人笑容中到底有几分真意,究竟会不会感受到冷热,又为什么明明只是初见却给自己带来那样的熟悉感。
不明白的事情就是不明白,想破了脑袋都无法明了。而知道答案的人却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踟蹰,戴上似笑非笑的面具,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最后她只能小声提醒,“那你还是多穿点吧,感冒可就不好了。”
“嗯嗯,谢谢关心哦,美女说的话我一定遵从。”
阿和微弯着眼睛笑得开怀,声音清寂而和煦,听在耳朵里温温软软很舒服。他不动声色靠近女孩,悄悄拉近距离仔细端详起她的手。
“你在看什么?”苏茉问。
“你的手,这么苍白纤像竹节似的,不是有福的手相。”阿和毫不避讳拾起她的手,捧在掌心动作轻柔细致,像对待一碰即碎的珍宝。
苏茉下意识看向自己被捧起的右手,的确像他所形容的那样缺乏血色,青色的静脉血管在薄薄一层皮肉下隐现,五指纤细如没有生命的人偶。
阿和手心很凉,丝丝寒意从他掌心蔓延到自己手上,可女孩潜意识里却不想抽回手。见她没有反对,阿和进一步把她的手翻到另一面,掌心朝上摊平。
注视着她的掌纹,阿和微微蹙眉,略微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最近睡觉有发噩梦么?身体怎么样。”
“你会看相?”
“不会,只是略微懂一些中医的常识,人体各个器官和肤色都能反映出健康情况。你的手太过苍白瘦弱,所以我才随口问问。”他一边说着一边卷起苏茉袖口,露出了藏在下面的皮肤,只见有大块淤青环状圈住她手腕,像一条首尾相咬的蛇。
苏茉不禁低呼了一声,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身上会有如此大面积的伤痕,尤其还是在手腕这种容易发觉的地方。她清清楚楚记得早上洗漱时还没见到这块淤青。
“最近一个月去过哪里?”年轻人目光闪烁,语气中多了份少有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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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没啊……没去哪里。”苏茉食指点了点下巴,仔细回想起最近发生的所有事“这个月报社没给我太大的活动,最远一次也就是上周去城郊养老院采访了。其他都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要说怪事……”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犹豫该不该把傍晚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说出来,那段仿若白日梦游般的遭遇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实发生过。什么卖胭脂的老婆婆什么破棉袄新棉被,想想都觉得是吓唬孩子的童话故事,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什么怪事?”阿和却像是对此很感兴趣,追问了下去。
“说起来有点像灵异怪谈,你保证会相信我?”
“嗯,我保证,就算你说看见了猪在天上飞我都信你。”他信誓旦旦举起手表明立场,一脸真诚无比。还为了增强少女的信心用力拍拍她肩膀。
“喂喂,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很没诚意呢?像忽悠小孩似的。”
“哪有的事,没见着我满脸都写着‘诚意’吗?别管这些细枝末节了,说说你遇到的怪事。”
她思索了一会儿,将下班后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经历细细跟阿和说了遍。阿和静静聆听她的讲述,侧着脸不发一语沿人行道边缘向前走着,苏茉几次特意停下来等他发表意见,他都没有回应,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女孩将故事说完,总结性的陈述一句“事情大抵就是这样了。”
她扭过头望向身边的男人,眼神热切的示意他说些什么,无论对这个荒诞的故事相信与否。
“难怪你身上有股死气沉沉的味道。”阿和点唇轻笑,像是自我嘲弄似的微微摇头“不应该啊,只是这种程度的‘魇’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磅礴的场。还有其他东西,那家伙插手了么?”
“你在说什么?”苏茉疑惑的看着身边自言自语中的男人,什么“魇”什么“场”,自己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突然间年轻人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向女孩,一张脸言笑漫漫温和如初,眼睛像会说话般注视着她,却又带上了难解的深意。
“怎……”苏茉不由也停下了步伐,转身询问似乎想说些什么的同行人。阿和比她高上小半个头,让女孩不自觉抬起头仰视对方的眼睛。
脑门上忽的一凉,紧接着便看见那仿佛张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的脸凑近面前,阿和一手揽住自己的后颈另一只手虚攀上脸颊,隔着层空气温柔摩挲,缓缓向额头游移。
那一刻他的目光很亮,黑色眸子深处闪烁的光像夏日夜空中的北极星,刺得人睁不开眼,却又说不出的缠绵,无尽往事和寂寞在冷风中缱绻而散。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伴随着潮涌似的强烈情感喷薄而出,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光影穿插而行,像打开了一扇门将那些铭记或忘却的岁月一股脑儿倒放出来。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在指尖触及的一瞬化作虚无泡影。
头闷闷作痛,让苏茉忍不住想撇开头,可似乎前方有什么极具诱惑的东西吸引住视线,意识渐渐稀薄,无形的枷锁套牢住心神让她移不开眼。
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上点戳,阿和半搂着少女在她耳边呓语似的低喃,苏茉呆呆的任他抱着,目光空洞无神。
“其实你下班后是一路平安的回到家中,再被好友叫出来喝酒,什么都没有遇到什么都没有发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对不对?”
阿和轻轻放下手中的女孩,看着她呆呆愣愣失却神采的脸微微叹了口气,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别到她耳后,目光沉静似在留恋又似在缅怀。
最后他俯身拥抱了一下女孩,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轻声低语:“对不起,有些东西还是让你忘记的好,你一直都很胆小,记得太多不干不净的东西会做噩梦的。现在想想辰做的也没错,什么都不记得像普通人那样生活才适合你,简单也是一种幸福不是么?”
他朝着街面靠墙的方向退开两步,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萧瑟寒风中响起。呆愣中的女孩随之打了个激灵,空洞眼瞳中又重新恢复了光泽,神智逐渐清醒。
“我……刚才怎么了?”苏茉甩甩头,让冷空气帮助自己保持清醒。
“你太困了哦,我们边走边聊你还能睡着,真是只小猪。”阿和掩着嘴偷笑,一个劲调侃她。翘着脚在无人街道上摇摆前行,踢踢路边的碎石子,像个顽皮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注意形象。
“快到了哦,坚持会马上就能看见小旅馆了。”阿和拍拍她背为女孩打气,又敲了敲她手背“来伸出右手送你个见面礼。”
“是什么呀。”苏茉哑然失笑,这个相识不久的男人有时成熟可靠的像一面墙,挡在女孩面前威胁小混混眼睛都不眨一下,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你安全感。而有时则幼稚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眨巴着眼睛讨好你,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乐不可支。
“伸出来再告诉你。一点小东西不贵重的。”
的确不贵重,当苏茉伸出手时阿和从口袋里掏出那节红绳手链,用手指捻了捻,灵巧的从棉线中分出一股抽出,然后小心翼翼缠绕在苏茉右手小指根部。
说来也怪,下午不知在哪儿蹭了一层灰而变色的红绳,到了阿和手里不见他清洗就恢复了原色,浓烈的红像火一样燃烧。
“这是……”苏茉低头看向小指,不明其意。
“这跟红绳手链是小时候爸妈帮我从静安寺得道高僧那里求来的,说一直带着可以保平安。虽然不清楚到底灵不灵验。但这么些年来我倒也无病无灾。”阿和笑容腼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勺“苏小姐你不是说最近睡眠质量不佳么,分你一点避避邪求个心理安慰,或许就能一夜好梦了呢。”
哪有这样的分割平安,一般护身符不都是整只佩戴才奏效吗?这样分出一部分赠送别人真的管用?瞧他的态度也不像有什么虔诚信仰,连心里安慰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可一个没有虔诚信仰的人又为什么会把小时候求来的护身符戴那么多年?还保养如新,真是个矛盾的家伙。
苏茉轻抚小指,绳线质地乍看之下以为是棉线。细细一摸却较之光洁,也不似尼龙线那般滑腻。表面颜色虽是那种很常见的红,但总感觉和市面上的涂料不同,深而亮的色泽像即将破茧而出的活物。
“记住要一直戴着哦,洗澡睡觉也不要取下来。不然就不灵了。”阿和叮嘱道。他手法很巧妙,不知是怎么缠的看似简单绕了两道就让线圈服服帖帖黏在了小指上,连线头都找不到。
女孩点点头,心里暖暖的。无论这件礼物有没有效果,对方关怀自己的心意都让她打心底里高兴。
背后投射来明亮的白光,刺破漫漫寒夜,将前方大半条街的景物映照得雪亮。
车轮摩擦着地面呼呼驶来,寂静的夜里,很远就听见发动机嗡鸣的声音。由远及近,车速减缓,慢慢在步行中的两人身边停下。
一见是辆没载客的出租车,苏茉只觉得浑身细胞都复苏了,激动得小声欢呼出口。吹这么久的冷风不就是为了等到这样辆空车么?现在就停在面前哎,可以回到自己的小窝了,不用怕被人误会不用挤小旅馆,马上就能在自家淋浴房冲热水澡了。
她深吸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大幅度摆动手臂示意自己要打车。
“小姐要搭车吗?”车窗缓缓摇下,司机探出头来。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粗糙黝黑分布着些老年斑,头发乱糟糟一撮撮粘起,像很久没有洗过,说话时露出黄褐色的牙齿。
苏茉三步并作两步奔向车门,手伸向车门把手,刚打算拉开却被另一只手包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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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上)
“旅馆马上就到了,这么晚回去也没几个小时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