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都-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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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傻话呢!”花孜妤低下头,轻轻拍拍飞音的屁股:“你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姑姑最疼你了,别人姑姑都不疼的!”
飞音抬起头,摇了摇,很认真的说:“姑姑,我知道你还疼别人,不过我……我觉得很高兴,因为我也很喜欢他……”
“谁?”
花孜妤觉得奇怪,她怎么也想不出来飞音指谁。失去了父母的飞音表面上似没什么,但是内心已经极其敏感脆弱,很少能有喜欢的人。所以,当他说出喜欢的时候,花孜妤的惊愕不难想像。
“丁平。”
从飞音嘴里吐出来的名字,震住了花孜妤。
“飞音,怎么可能!”她笑了,笑得很怪:“我怎么会疼他!你一定要记得,你是少爷,丁平怎么配得到你的喜欢。飞音,姑姑也不会喜欢他的,姑姑要的是……”要的是带回丁平的搭档、花家的少爷……可是,不知哪里似乎不对劲儿了,令她无法说下去。
“姑姑是最疼飞音的,所以飞音也喜欢姑姑,关心姑姑。”飞音拉着花孜妤的衣襟,轻声说:“姑姑看丁平的眼神和看飞音不一样,但是都好专注哦,姑姑也很关心丁平……”
他侧过头看着监视器,那里只有丁平一个人,蜷缩在监视器所见范围内,似是极为疲惫。
“姑姑为什么要否认呢?飞音觉得能被关心,能有个被自己喜欢的人,是很幸福的。”
“时间不早了,飞音去睡吧。”花孜妤的声音突然生硬起来。
“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看到丁平了。”飞音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着她:“丁平是受伤了吗?脸色很苍白,走路的速度很慢,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杀手喔,是受伤了吗?”
她应该向飞音解释吗?解释说她把丁平的场子包给有名的虐待狂,回了酒吧后马上去修罗场接任务。
连修罗场的白桑都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压抑着怒气向她“抗议”。
这是她报复穆先生的不是吗?应该高兴啊。
她的确是笑了,冷冷的笑,只是唇角硬硬的颤抖着,心没来由的拧着,胃也并不舒服。
大概是,她病了。
“离丁平,远一些。”她很认真的低下头,抵着飞音还嫌稍大的脑袋:“或许,他之于花家,是报应吧。总之,远离他,你必须听姑姑的话。”
顿了顿,轻轻叹息,她又说:“你也不小了,应该……应该去学一些知识了。飞音,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的。不会的。”
“学?”飞音重复,在他的认知中还没有学校这种东西,也注定他不会是个好学生,只是此时此刻他没有能够反对和反驳的。落入了心湖的最后一滴水,惊起了涟漪,久不散去的是丁平这个名字。
抱紧了怀中早已寄托了一生希望的孩子,花孜妤轻轻的拍打着飞音的背,夜深入眠的飞音却没有影响她,她不觉得困,也不想睡,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味,令她想起总是坐在落地窗前读着什么的父亲,教会了她拼搏、努力、杀戮却没有教会她亲情的老人。
太阳下山之前,飞音没有来,但是一封素笺却被司风送到了她面前,没有署名、没有任何一个字写在信封外面,极淡的檀香味,司风一如概往的微笑看在她的眼中有些别扭。
好在,司风很识趣,注意到管事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便迅速的蹿出去了,快得连窗帘都在飘摇着,恍惚的拍打着窗框就像拍着她的心门。
拆封,展笺,钢笔字写得很大,随意而有力。
或者每个老人都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自从她逼穆先生回归花家不成又接了魅惑酒吧之后,老爷子就不再待见她,就算她站在他身边,他都会闭着眼睛或看着窗外。有时窗外的天蓝蓝的,有时飘满了云,还有一次山雨欲来,漫天的乌云汹涌。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有一瞬令她觉得眼前的老人已经化作飞尘,升天去了。
满手血腥的人,能够升天吗?
笑意不及写满了唇角,信的大意已令她笑不出来。
飞音父母双亡,被她带在身边已经被花家人公认了,而老爷子并没因为飞音属于众多孙子辈之一就忘记他,反而特意向她讨要飞音到大宅中,统一安排学习,包括杀手所应具备的知识和技能。
就像,她接受过的那些一样。
没有飞音之前,她认为那种教育方式没什么不好。但是,将飞音视为己出时,她才明白用爱来教育的孩子所拥有的绝对不仅仅是技术,还有对感情的珍视。
而且,这也是剥夺她教育飞音和照顾飞音的权力。
明知如此,却反抗不得。
她不会忘记花世昂微笑的脸,不会忘记花家只有金钱没有亲情的淡漠。好在飞音还有护身的玉坠,否则她的心魂都要随着他去了。
是的,她阻止不了飞音走向花家子孙必须经历的未来,甚至不能多说一个字。
素笺是缚在她手上的白绫,不需要多加点缀,因为要取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飘乎的落在地面上,被吹进来的风推动着,翻滚着。直到被踩住。
花孜妤抬眸,丁平瞟了一眼脚下露出只字片言的信纸,略抬抬脚,任它再次翻飞至墙角的阴暗处,停伫不动了。
“四姑姑,你找我。”
花孜妤看着那张未脱尽稚气的脸,突然笑了笑:“把他找出来。”
“谁?”丁平顿了几秒才问。
“还能有谁?”
“找出来做什么?”丁平又问。
“不准多问。”花孜妤冰冷至极。
丁平不语,眨了眨眼后直视着花孜妤。苍白的脸带着不应该有的憔悴神色,最初灵动的眼神此时如同死水般毫无波澜——不,还是有的,透着绝望。
“找到他,又能怎么样……”花孜妤突然转身,疾步走到窗前,夕阳如火映着她的周身。
没有替代,不可能找到他就能换回飞音的未来,何况他又不是善人,肯拿自己来交换的。
“只有修罗场能找到他。”丁平突然说,声音又轻又快,似乎重一点慢一点就会成为确凿的罪证:“他从不念怜任何人。”
花孜妤紧紧握住窗棱的手指松了,丁平离去时刻意加重的脚步声砸在她的心里。
是她估量错了丁平对于他的重要性,是她错误的决定了无辜的孩子的命运,是她没有筹码去赌回他……
转身望着关闭的门板,以及在角落中蠢蠢欲动的纸张,浮在她唇边的笑无奈而凄楚:“你,你说错了。他不是无情的人,并非谁也不念怜而是……身为杀手有什么资格念怜别人?那份念,那份怜,搁在杀手的心里时,会无比的柔软也会异常的冷酷啊。”
顿了顿,又再自言自语:“或者,你也知道的吧,你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呢?你是在保护自己,保护他,所以才向我说谎的!居然,敢对我说谎,敢骗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飞音……飞音……飞音,姑姑还是没办法保护好你……”
软倒在窗下,双手捂住了脸,泪却在指缝间流淌,落在裙上,扩散。
浓得化不开的伤感与绝望。
丁平退出花孜妤的办公室,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发现飞音已经坐在他所喜欢的位置上,向着玻璃门外望着了。
丁平无声的喟叹着,脚步轻快的穿越过大堂,走进了地下酒吧中。
那是个污秽得令人无法呼吸的地方,也是他保护自己和失去自己的地方,心会在失去自我时不再感受到痛苦与屈辱。
坐完了台已是凌晨,马上就跟着安排好的客人出了场,当他回到酒吧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了。
擦着他所坐的车身而去的,是一辆黑色的车,来不及看清里面坐着什么人,便已远离了魅惑酒吧。
打开车门,站定在台阶上,送他回来的车缓缓驶离。
太阳有些过于明亮,加深了他的恐惧和不安。
信步走进酒吧,玻璃门无声滑开,坐在他所喜欢的位置上的是一身黑衣的花孜妤。
在他的印象里,花孜妤总是黑色的,露出衣服外的皮肤异常的苍白。
人也格外的清瘦。
“飞音少爷被送走了。”司风滑过他身后时,送上情报。
大堂里没有小工在忙碌,司风须臾就不见了。
丁平一声不吭的向楼梯走去,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闻到浓重的檀香味,而她的手中捏着昨天所见的素笺,被折得平整的搁在信封里。
“丁平!”她突然出声唤住他,他又向前迈了两步才停下。
“你不是不存在的零……飞音喜欢你。”她说出这句话,似是花了很大的力气。
“丁平能被少爷垂怜,万分荣幸。只是丁平不配少爷喜欢……”
“飞音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了,幸运的话他还会来的,不幸的话就……我只是转达他的意思,因为他不会写字。”花孜妤说完,定定的望着玻璃门外。
丁平刚想离开,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能告诉我……”柔软的不像她所说的话轻轻的被吐出来:“你在这里看什么吗?”
“哦。”丁平瞟了眼玻璃门,浅浅和棕色,地面上投着泛黑的影子,外面是晴天:“不属于我的东西。”
挥了挥手,丁平读懂了她的意思,放轻了脚步迅速离开。
不属于杀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太多了……
53 我知
夜色深沉,修罗场早已陷入了死寂,只有办公楼还亮着一盏盏的灯光,使得这座银白色的无间地狱无法成眠。
正值花季的少女伏案,任由时钟滴滴答答走向凌晨时分。
“稀客!”头也不抬的哼了一声,玻璃上映出一道落寞的削影。
不等音落,那身影已经扭开了窗迈进房间,踩在细窄的窗台上如履平地。
“修罗场的防卫措施还是那么冗余。”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泥土,穆先生倚在窗台,侧头凝望着忙碌在一大堆文件之中的人儿:“白桑小姐,别来无恙。”
白桑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纤纤的指拨了自己面前一个五寸左右的屏到穆先生所能看到的角度。在那里面正播放着某个身手矫健的身影大摇大摆走进修罗场,像灵敏的灵长类动物般的爬上灯光稀落的办公楼……
“什么时候穆先生能停止如此无聊的行为?”
穆先生无声的笑:“什么时候捕捉不到我了,我就会停止了。”
“这么晚来,不是单纯为了看望我吧?”白桑冷淡的打趣,忍不住又瞟了穆先生一眼,自从第一眼就爱上了这容颜,怎么看都那么精致。
“白桑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呢——无聊,来找找过去的感觉。”
“切!”白桑抬手,就丢了个文件夹过去,被穆先生捞进手中。
白桑的字有点硬冷,如她毫不通融的个性:“原来白桑小姐已经有了预知的能力了,居然知道我今天会来,准备了这么好的任务给我做。”
他那半真还假的惊喜声音令白桑终于不再埋头于工作,下定了决心抬头盯着穆先生,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不是给你的!”
“不是?”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穆先生突然了然的笑了:“是他的!”
“要感谢就去感谢你花家那位四姑姑!”左手撑住桌,双脚踮起,右手就去拿穆先生擎着的文件夹:“我只是用它来打你,而已。”
“惶恐啊!我何德何能,辛苦白桑小姐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打我。”伸手一带,将白桑的胳膊拉住就将她扯在了桌上,一瓶胶水砰的栽下桌子,在地上滚了几滚。
肚子压着桌沿,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压制在桌上,而穆先生则蹲下身,让彼此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一只手夸张的举着文件夹,柔和的眼神凝着她。
“任务怎么分配不是白桑小姐说了算吗?据我所知,最近白桑小姐还曾致电给花四小姐,抗议他太辛苦……呵呵呵,您还是这么有精力啊。”
“我可不像某人,明明放不下人家,还……”
“我只是无聊嘛。”
“你不是收了徒弟,怎么还会无聊